125、第 125 章

125、第 125 章

沒有急着去找,也沒有急着去鬧,第二天一大早,一家六口收拾利索離開了雙鴨屯也離開了f縣,悄然劃過的五年,快速發展的f縣有了十足的改變。

先不提縣城,就是那條曾經恨不得套上繩子捆綁着往前挪動的盤山路進行了重新修正,山裏有了一條真正的直通路,雖然這條直通路針對的只是爪子山、張家窩子、雙鴨屯,雖然這條路僅能並排通過兩輛三輪子,可確確實實的是屬於大山的。

山裏的山貨,山裏的珍稀藥材,山裏的大□□、甚至於山裏的糧食、水果不在需要費勁巴拉的用人從山裏抬出,小小的三輪子解決了人背肩扛的困境。

說句不虛的話,現在的雙鴨屯家家戶戶都能拉出一台三輪車,嶄新的三輪子、四輪子是無數的雙鴨屯人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可現在,四輪車、三輪子、大磚房、瓷磚牆,這一切,都讓雙鴨屯人每每想起都憋不住的想笑。

五年的時間,改變了許多,曾經無數人擔心也或許是無數人期盼的齷齪和骯髒沒有襲上雙鴨屯人的心頭,依然是那一張張黝黑的面孔,依然是那一個個彎曲的脊背,滿屯子一眼望去,除了山腳下的二層樓、不、現在是三層樓,整個雙鴨屯還是一水的平房。

有人曾經問過,沒錢嗎?沒有那個條件去修建小二樓嗎?可雙鴨屯人只是憨憨的一笑,拍着騾子牽着牛,憨憨的回了一句,這樣很好。

一個如此,兩個如此,整個村的人都是如此,閑言碎語隨之升起,什麼沒錢硬裝大款,什麼看着條件不錯,只是面上光,這些能夠激怒人的話外人在乎不在乎雙鴨屯人不知道,可雙鴨屯人自己不在乎,錢?有沒有?呵呵一笑,多了不說,五年下來,小六一曾經借下的大筆錢款已經全部還清,去年更是推了舊房子蓋上了嶄新的六間大瓦房。

今年年初更是把一輛氣派的四輪車開回了家,雙鴨屯有多找眼沒有人比雙鴨屯人更清楚,正是因為清楚,雙鴨屯人懂得藏拙,雙鴨屯人懂得什麼叫做錢要花在刀刃上。

尤其是有了六一的前車之鑒后,買保險,買社保成了雙鴨屯人的首選,像趙**、喬剛這樣年輕一些的更是自己給自己買了退休金保障。

這個驚人的改變把個胡岳陽驚訝的愣是特意跑了一趟,圍着趙**等人嘖嘖了半天。

不緊不慢的開着車駛向市裡,中途,因為興奮而起了個大早的耿林還趴在耿天懷裏睡了一覺,極有目的性的趕在九點前來到市裏的一家六口直奔動物園,或許不是假日,動物園裏的人並不多。

扶着精神奕奕的耿朝福,看着跑在前面活蹦亂跳的小耿林,耿天提着的心總算落下,知道委屈兒子后,耿天後悔了一晚上,晚上摟著兒子,看着耿林稚嫩的面孔,耿天是難受的直堵挺。

耿天就怕孩子留下啥陰影,那個擔心的模樣,把個顧偉逗的悶笑不已,好在,耿林是個心大的,鄭重的道歉,又答應帶孩子來市裡玩,耿林也就原諒了耿天。

直到現在,看到孩子的笑臉,耿天才算徹底放心,“天兒,真在市裡買房啊。”

走在耿天身邊,猶豫了一晚上的耿二生心裏有點不樂意,雙鴨屯生雙鴨屯長,一輩子沒有離開雙鴨屯的耿二生是真不願意離開雙鴨屯,可想想委屈的孩子,二生又不願意孩子去受那份罪。

左右為難的耿二生想了一宿也沒想出個一二三來,耿二生遲疑的詢問讓耿朝福瞪了下眼睛,“買啥買,不買,不就是小林的事嗎,小林不急着離開農村,還在現在不定性,那麼早離開村裡,對孩子沒啥好處,去縣裏上學,早晨跟着小七走,晚上回來,看看咱縣裏那個學校好,在旁邊買個帶院子的房,以後孩子上小學了中午有個休息的地方。”

其實氣過之後,耿天兩口子也知道衝動了,去市裡上學,現在講究個學區,那樣小林的戶口必須牽到市裡,不管孩子以後怎麼樣,現在還是一個地道的農村娃子,沒必要過早的去接觸奢侈的社會。

可留在村裡是絕對不行的,去縣裏,說心裏話,耿天也是不樂意的,這些年,哪怕不是刻意,顧偉在縣裏也是極其出名的,真把耿林放在縣裏,老師的刻意,很容易把耿林寵壞了。

最後兩口子商量了又商量,還是顧偉提了頭,把耿林扔進部隊幼兒園,哪怕多花點錢,也要讓孩子交到朋友,再說花不花錢還是一回事,要說五年下來,雙鴨屯最大的改變是什麼,那就是特供,但雙鴨屯的特供可不是供給領導,而是所有身處最前沿的一線小兵們,這也造成了,雙鴨屯成了分區最大的供應商。

這一次來到市裡,一是為了帶孩子散散心,二是為了孩子上學的事,昨晚就打電話約了白處長的顧偉已經定好下午去見。

一上午的玩耍,中午把家裏的老的小的送到定好的賓館休息后,顧偉、耿天趕到了分區師部,早早等在樓下的劉金喜看到耿天時,臉上的真誠讓耿天微微鬆口氣,等見到白鑫時,白鑫熱情的歡迎更是讓耿天徹底鬆了勁。

那副一點沒變的長出氣把白鑫和劉金喜逗的哈哈大笑,拍着耿天的肩膀,高升的白鑫笑的眼角都眯了起來,“小耿,你說這些年你咋就沒長點勁哪。”

嘿嘿一笑的耿天自嘲的笑了一下,“老白哥,都這歲數了還長啥了。”

直白的大實話逗的白鑫又是一陣大笑,笑出眼淚的劉金喜撞了一下顧偉,“你家那口子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笑而不語的顧偉雖然沒有說話,可那副自豪的德性卻讓劉金喜有些牙疼,撇了下嘴的劉金喜沒有掩飾的嫉妒突然讓顧偉心底一動,想想已經單了十來年的劉金喜,眯了下眼睛的顧偉上下打量了一下一臉匪氣的劉金喜。

滿是深意的眼神讓劉金喜脖頸一涼,“你小子憋啥壞水哪?”

低低的耳語,笑了一下的顧偉一把摟住了劉金喜的脖頸,“老劉,說心裏話,有沒有心再找一個?”

顧偉突然的詢問把劉金喜驚了一下,可隨即劉金喜就是想笑,這話要是別人問的,劉金喜還覺得正常點,可顧偉?怎麼想,顧偉也跟紅娘這個角色搭不上的劉金喜倒也知道顧偉不是開玩笑。

摸了摸毛乎乎的下巴,劉金喜挑了下眉梢,“老顧,過來過來,小耿說,想讓皮小子來市裡上學?”

沒等劉金喜開口,雙眼鋥亮的白鑫用自己大嗓門打斷了倆人的嘀咕,拍了下劉金喜的顧偉笑呵呵的點點頭,走到耿天身邊坐下,“是啊,老白,咋樣,我家小林有機會進來不。”

帶笑的詢問惹來白鑫一陣失笑的搖頭,“竟整事,行是行,可孩子來回跑也跑不起啊,這在不遠,一個來回也一個多小時那,孩子這麼小,這麼折騰也不是個事...。”

停頓了一下的白鑫隨即想起什麼似的來回掃了一下顧偉、耿天,最後把目光落在耿天身上,“特訓班,你們捨得不?”

顧偉什麼感覺耿天不知道,可這一刻,耿天卻有些心慌,無意識的抓住顧偉的手,“老白哥,啥是特訓班?”

呵呵一笑的白鑫把身體往後一靠,“有點類似訓練營,六歲起招,吃在軍營、住在軍營,不過跟訓練營不一樣的是,一周七天,周一早晨八點之前送來,周五中午十二點接走。這是針對分區孩子的,不過也有一些關係戶。就在市裡。”

心底一動的顧偉搶在耿天拒絕之前摟住了耿天的肩膀,沉吟了一下才認真看向白鑫,“配套設施哪?軟硬件什麼情況。”

顧偉一開口,白鑫就知道顧偉動心了,要說這特訓營也是為了那些實在沒有時間照顧孩子的,可消息剛出,一些關係戶就找上來了,衡量了一下,把政策放寬的分區也接受了。

這下,本來只有四十個孩子的,一下子漲到了七十多。好在師資力量是絕對強悍的,有很多都是特意找上門的特級教師,因為孩子小,為了讓家長們放心,連保育員都是特意聘請的,唯一的區別就是,分區的孩子費用低一些,而關係戶的孩子費用高一些。

仔細詢問了一下,特意問了問是否接受贊助的顧偉才帶着渾身僵硬的耿天離開,不提一路上緊繃五官的耿天暗暗的較勁。

晚上回到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就這件事展開了討論,眼珠子鋥亮的耿林、耿朝福是同意,而腦袋搖的跟撥浪鼓的耿二生、耿大生、顧老三、耿天是死活不同意。

嗆嗆了一個星期,期間,顧偉帶着全家去了四趟,可無論顧偉怎麼說,耿天、耿二生就是不同意,直到最後耿朝福拍了桌子,爺倆才頂着難看的臉色在耿林期盼的小眼神下勉強點頭。

不敢耽擱的顧偉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就把耿林送到了市裡,不提當天晚上好像烙餅的耿天、耿二生有着怎樣的難受。

野孩子的耿林卻在特訓營生活的很好,第一天就交到了兩個小朋友,讓人意外的是,其中一個還是白鑫的小侄子。

而因為耿林離開而徹底憋火的耿天在蔫吧了兩天後,一下子想起了兒子是因為啥離開,這下子,挽起袖子的耿天算是找到了出氣筒。

當天下午耿天的電話算是打飛了,咬牙切齒的耿天只有一個宗旨,打今個起,噶維村的糧食雙鴨屯不在做擔保,是好是壞跟雙鴨屯在沒有一點關係。

隨後,蹬上電驢子的耿天拿着到期的合同先跑了一趟縣裏,把合同交給顧偉,隨後又突突突去了幼兒園,笑眯眯的耿天直接找到園長。

沒有指責也沒有憤怒,有的只是笑意隱藏的冷淡,事情經過簡單的講述后,耿天走了,臨走時,看着園長紅白交加的臉,耿天扯了下嘴角,“張園長,二十萬買不來我孩子一個安穩,二十萬的攝像頭讓您和各位老師看不到我孩子的委屈,算我瞎眼,可瞎一次就夠了。”

說完,耿天轉身離開了,晚上,帶着耿順、張百利和顧偉一起趕到噶維的耿天直接找到了村長老年頭,硬是要求老年頭敲鐘的耿天站在了噶維村全體村民面前。

手裏那張到期的合同已經在縣裏做了登記,目光掃去,那一張張熟悉卻陌生的面孔讓耿天再次想起了孤身離家的孩子。

“五年的合同已經到期了,今個,當著大傢伙的面,這紙合同正式作廢...。”

停頓了一下的耿天目光所及之處,那一張張隱隱透出喜氣的面孔讓耿天徹底涼了心,僅有的一點心軟也隨之消失,“合同作廢,從今個起,雙鴨屯不再給噶維做擔保,你們想怎麼出手手中的糧食跟雙鴨屯沒有一絲關係,但,有一件事,俺是一定要說清楚的,雙鴨屯咱撇開,俺老耿家待你們不薄啊,你們糧食的銷路,是俺耿天捨出老臉去求來的,從種植到包裝,從包裝到銷售,是俺一手托起來的,五年,俺沒求你們誰說俺一個好,俺沒拿你們誰家一個雞子,沒吃你們誰家一粒米面,俺咋就沒換來你們一個好哪?有啥事,有啥不滿意的可以衝著俺來,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的衝著俺家孩子使勁,四五個圍着俺孩子打,憑啥啊?你們那是孩子,俺家的不是孩子?你們孩子是手裏寶,俺們家的也不是地里的草,今個耿天把話放這裏,從今個起,誰要是在背後講究俺孩子,誰在動俺家孩子一根頭髮絲,豁出命,咱也要說出一二三。”

一聲高過一聲的耿天憤怒的吼聲讓噶維的人紅了臉,尤其是那幾家動手的,更是臉色漲紅,臉色鐵青的耿順、張百利目光閃爍着冰冷看着那一張張或羞愧或不在意的面孔,輕輕扯了嘴角,露出一絲嘲諷,“行了,天兒,走吧,有的人,那是把錢當祖宗看了,跟他們說啥,還不如放個屁響,從今個起,雙鴨屯不歡迎噶維的人。”

說完,拉着耿天,幾個人轉身離開了噶維,漸漸消失的背影,除了少數聰明的,噶維人更多的是興奮,冷眼旁觀的胡瞎子哼哼笑了兩聲,背着手,在大孫子的攙扶下離開了村委會。

不提噶維村的人有着怎樣的興奮,第二天一早天剛亮,雙鴨屯的壯勞力趕到了爪子山,一根根兩米多高的木樁子豎在了爪子山的外圍,曾經低矮的柵欄全部鏟掉,從縣裏買回來小手指頭粗的鐵絲網,嚴嚴實實的封住了爪子山,下狠心的耿天為了徹底堵住噶維的人,更是花大錢整了前後兩層,除非從雙鴨屯或是張家窩子,否則,噶維的人將無法在進入爪子山。

而這一切,噶維的人只是冷眼看着,尤其是被耿天撅的底朝上的陳老摳更是吧吧的講究着,此時此刻的噶維整摩拳擦掌的等待着秋收,等着大幹一場,也等待着錢包鼓鼓的修房子買汽車,當然,這一切跟耿天沒有一絲關係,周五一大早,天還沒亮,耿天、耿二生,耿朝福、顧老三齊刷刷的起了個大早,太陽還沒露頭,扯着顧偉說啥也要去市裏的耿天、耿朝福、耿二生撇下眼巴巴的顧老三匆匆趕往市裡。

等到趕到學校時,還不到九點,哭笑不得的顧偉聽着咕嚕咕嚕的叫聲,無奈的只能把幾個人放在車裏,步行出去買早飯。

焦急的等待中,總算熬到十一點,而此時,學校的門口已經擠滿了人,吃過早飯就下車蹲在門口的耿二生、耿天更是站在了第一位,總算等到鈴聲響起時,一群穿戴整齊的孩子中,一眼叨到耿林的耿二生看到曬的黝黑好像一個小土豆的耿林時,眼眶刷的一下紅了。

“小林,小林,爺爺在這哪。”

扒着大鐵門,恨不得爬上鐵柵欄的耿二生扯着大嗓門嗷嗷只喊,這喊聲好像一下子按響的開關,喊聲、叫聲,甚至哭聲隨即響起。

而第一個聽到喊聲的耿林更是興奮的直蹦,可僅僅蹦了一下,被教官輕咳一聲嚇的縮了下脖子的耿林扭頭衝著黑臉教官嘿嘿兩聲,重新立正站好。

這個意外的小插曲讓清楚的看到的耿天鼻頭有些發酸,重新打量一周沒見的耿林,小身板站的溜直,身後背着一個,黝黑的小臉蛋上,一口大白牙清晰可見。

瘦是瘦了,可精神狀態卻極好的耿林讓耿天提着的心緩緩松下,扭頭看了看站在身邊挺直着脊背露出笑臉的顧偉,扯了扯嘴角的耿天到底還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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