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背惡屍
“算是吧,如果你還想活命,晚上八點的時候,你把那罐子黑色的血全部喝掉,然後凌晨你跟着我出去背屍體,如果成功了,你就能活,如果失敗了,我們師徒倆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五年來,師父第一次說這麼嚴重的話,可到底是背什麼屍體呢?五年來我不都一直在干這件事嗎?
“師父,這到底是一具什麼樣的屍體?”
師父黑着一張臉,不在回答我,此時氣氛異常的壓抑。我和師父坐在屋裏,師父不說話,我也不敢說話。
從白天一直坐到晚上,期間那隻公雞一直在啄我。
師父耷拉着眼皮也沒有說話,到了晚上八點的時候,師父捧來那罐子黑色的血,對我道:“兔崽子快點把它喝完。”
師父小心地把符咒掀開,收好,然後拿來一個碗,直接倒了一碗給我,當那些黑色的鮮血到了碗裏之後。我彷彿看見它們在碗裏蠕動一般,像是要活泛過來了。
看着這碗封在罐子裏快五年的黑色鮮血,我喉結上下涌動着。
“還愣着幹什麼,快點喝下。”
我接過那碗黑色的鮮血,對師父道:“師父,我沒喝過這黑色的血,等下會不會出問題?”
師父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道:“你小子難道不知道你這一個月以來都是喝的黑血嗎?”
聽到師父說這句話,我心裏原本的僥倖當即沉了下去。我居然喝了一個月的黑血了。師父見我面色不是很好看,開口道:“馬面,你的死氣已經到了你的脖子口了,一旦你的死氣到達了你的天靈蓋位置,那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你了。”
我心裏在發虛,按照師父的話把第一碗黑血給喝了進去,頓時我身體冷不丁地抽出了一下,然後心裏像是被火點着了,冷熱交替,讓我冒出了冷汗。
“感覺怎麼樣?”師父問道。
我說:“身體外像是在雪地里,而內臟則像是放在火里烤。”
師父沒有往下接話,而是接着倒了第二碗黑血,我喝下了第二碗之後,感覺心跳的速度好像變慢了,其次就是我發現手背居然湧上了一絲一絲像是脈絡的黑色條紋。
我有些驚惶地的看着師父道:“這是怎麼了?”
師父道:“不用擔心,繼續。”
接下來我一連喝了十碗,總算把罐子裏的黑血給喝完了。就在這時候,師父養的那隻公雞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它撲騰着翅膀就想往我腦門啄。
可是卻被師父單手抓住,然後像踢皮球一般把那隻公雞給踢了出去。
此刻,我異常的難受,感覺身體的每一處都像是被“萬蟻蝕心”一般,師父把公雞踢出去之後,就把那張符咒貼在我的天靈蓋上,然後在符咒上放了一個碗,碗中盛滿了糯米,接着在糯米上插了一炷香。隨即師父念了一串我聽不懂的咒語,最後立住腳步站在我的面前。
師父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虛汗,他看着我道:“馬面,你準備好了嗎?”
我下意識的點了下腦袋。
師父看見我點頭,當下也不再猶豫,只見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鮮血印在我的眉心處,瞬間,我全身像是被引燃了一般,身體皮膚開始一寸一寸地變成了黑色,從手指一直到心臟處,那黑色不是自然冒出來的,而像是蛇蛻皮一般,從裏面翻出來,直接把黃-色正常的皮膚變成了黑色,我經過這個過程,像是從十八層煉獄裏走了一趟,活着給剝了皮了。
我的皮膚變的乾癟毫無生氣,如果是毫不知情的人,肯定會認為我現在是一具乾屍。
事實上地面已經多了一灘紅色的血跡,那是從我身體裏被排擠出去的。
我拚命的呼吸着。
但此刻我已經完全沒有人樣子了。
“好了,還好有驚無險,只等晚上十二點了。”師父面色蒼白地道。
放在我頭上的那柱香已經燃完了,師父又換上第二柱。
我恐懼的看着自己身體對師父道:“師父,我這樣會不會死啊?”
“你不這樣肯定會死的。”
師父道:“你的天靈蓋被我用符咒給鎮住了,所以那些黑氣侵蝕不到你的天靈感,不然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清醒地和我說話。”
“徒弟,等凌晨十二點一過,我們有六個時辰,如果六個時辰過去了,我們還沒有把那具惡屍搞定,那麼...”
“那麼什麼?”
師父沉吟了會道:“那麼我們都會死。”
我不在往下接話,第二柱香也在不知不覺過程中燒完了,待師父插上第三柱香的時候師父對我道:“這柱香燒完后,我們就出發。”
我嗯了聲。
第三柱香也如期的燒完了,那隻公雞也恰在這時候高鳴了一聲。這一聲叫,像是把我的魂也叫醒了。
師父警覺的往屋外看了一眼。然後快速的把我頭頂上的米碗和香給拿走了。
但是那道符咒依然貼在我的天靈蓋上,師父用一塊黃-色的頭巾把我腦門綁住,恰好固定了那張符咒。
“馬面,可以走了。”
坐了一天,我緩緩地站起來,感覺腿都麻痹了。
“師父,我這樣出去真的沒問題嗎?”我最後一遍問道。
“兔崽子,少廢話,快點走。”
我和師父以前都是晝伏夜出,所以都習慣了,倒是我現在突然感覺有些疲倦,師父拍了下我的後腦勺,我頓時豎起了腰桿。
師父領着我一直朝前走去,這次路過一些墳包,師父連看都沒看一眼。
我心裏好奇師父不是讓我出來背屍體嗎?怎麼有屍體又不背了啊!於是再一次路過一個墳包的時候我對師父道:“那邊。”
師父完全沒有理會我,繼續穿行在山路間,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師父仍沒有停頓,而且還一直的朝前走着。
很快就步入了一條我從來沒有走過的路。
我剛上山的時候,師父對我說他居住的地方是曾經義和團和湘軍在這裏打過仗,之後抗日的時候也在這裏打過仗,然後內戰又在這裏打過仗,所以這裏的屍體堆積如山,但是卻沒人來收拾過。
所以這五年來,我一直不愁沒有屍體背。
等邁入那條路之後,我感受一股前所未有的陰森感,饒是我這種背了五年的屍體的人,都被這裏的陰寒之氣給衝到了命門。
這裏的屍體都是無主之人,沒人有墓坑和墓碑,這五年來,我葬了許多這樣的人,師父對我說:“你幫他們,再取他們一滴血不過分。”
我下意識的叫了聲師父。
師父轉頭過來看我道:“再啰嗦,我就不管你了。”
我嚇得趕緊閉上嘴巴,差不多走了一個半小時,穿越重重的阻礙,師父才停下腳步,因為眼前出現了一座墓葬。
師父面目嚴謹。
我喘着粗氣,師父忽然對我道:“少出點氣,等你的陽氣出完之後,你就離死不遠了。”
頓時,我心裏五味雜陳,心裏埋怨道:那你這老小子之前不跟我說。
這一座墓葬,有坑有碑,這是我五年來在這片深山裏第一次見到這樣完整的墓葬。
“小子,你準備好了,等下你要背的屍體就是在這裏面。”
我點了下腦袋,我現在渾然沒個人樣子。
師父扔給我一把事先準備好的鏟子,然後兩人就賣力的開始刨坑,可能是天空不作美,突然一道閃電劈過,我和師父同時往天上看去。
“可能要下去了,兔崽子動作快一點。”
我賣力的刨坑,終於一口黑色的棺材現了出來,一股令人窒息的陰氣瀰漫開來。
“停住,停住,快用手刨,動作一定要輕。”師父謹慎地說道。
我扔掉鏟子,開始用手刨土。
我和師父帶着頭上的礦燈,散落着昏黃的黃線,我問師父道:“為什麼一定要我背這具屍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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