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四章 離開
公元歷3110年，對整個大陸來說是重要的一年。
熱武器的出現，令強者們陷入了迷茫之中。如果說普通人可以藉助陣法武器輕而易舉地放出高傷害的招數，那麼不斷提升自己的武力值還有什麼意義嗎？尤其是這些陣法武器似乎可以大批量地生產出來！
獸人文明傳承至今，也不過三千多年。在此之前的記載都是一片空白，沒有人知道這個星球上曾經發生過什麼。天都的出現至今不過一千多年，只是經歷了這麼多年的“強者壟斷”，天都早已成為許多人心裏的聖地。
現在，聖地的神話應該被打破了吧？
這一年，依然是漫長的夏天。夏天的第四個年頭，烈日已經比往常收斂了很多，有敏感的人甚至已經感覺到一絲絲涼意滲入酷暑。
樊冬正式邁入人生的第二十一個年頭，萊恩帝國也一躍成為大陸上最受矚目的帝國。作為萊恩帝國長久以來的盟友，泰格帝國如今與萊恩帝國往來得最密切，經常與萊恩帝國進行親切友好的交流活動。
在唐納德的安排之下，萊恩帝國北境一片祥和。不願定居萊恩帝國的戰士們在北境擁有了臨時的訓練基地，臨時的武器供應倉庫，臨時的……咳咳，反正就是擁有了一切“臨時支援”。他們沒有忘記自己的家園，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悄然地殺了回去，炸了貝爾帝國的大營。
貝爾帝國的軍隊不得不暫時撤離烈焰山脈。
烈焰山脈上響起了漫山遍野的歡呼聲，還放起了焰火。
噢，這東西也是萊恩帝國友情提供的，點上火朝天上一放，就會砰砰砰地炸開，那陣勢和空中投彈差不多，都在天上開出一朵朵燦爛的花朵。
嚇得貝爾帝國的士兵們差點自亂陣腳。
對於萊恩帝國的子民們而言，這是一個最安穩的夏天。
不管是泰格帝國的來使，還是貝爾帝國的來使，看起來都顯得那麼謙遜有禮。就連曾經和萊恩帝國有世仇的沃夫帝國，也以最隆重的使節前來為樊冬慶賀生辰。
樊冬不太習慣把自己的生日過得這麼大，不過雅各親王、國王陛下以及長老會都堅持，他也只好照辦。樊冬把安排工作的任務扔了下去，自個兒跑去找普里莫和顧德林玩兒。被普里莫吸引而來的人被顧德林一忽悠，決定在萊恩帝國生根落戶，這些可都是難得的人才啊！
當然，再多的人才都比不過普里莫一個。樊冬揣着這段時間累積下來的問題，一一向普里莫求解。普里莫最喜歡和人探討這些東西，不知不覺就和樊冬研究到夜深。
普里莫的身體是傀儡製成的，入夜後要定時休息調理，顧德林輕輕帶上門，把樊冬往外拎。
眼看今天必須走了，樊冬認真地對顧德林說：“顧叔，最近辛苦你了。”
湧進萊恩帝國的人變多了，如何篩選這些人才就成了一個巨大的難題。顧德林一點都不嫌辛苦，親自給樊冬把好了關。
顧德林淡淡地說：“我不是為了你。”
樊冬說：“我知道。但我們受益是因為顧叔你，所以我們還是得說謝謝。”
顧德林看着樊冬年輕的臉龐。說實話，他挺不喜歡憑空冒出來的樊冬。這傢伙也就因為天賦特殊，才會意外讓普里莫醒過來。但是，普里莫喜歡樊冬。別看普里莫整天罵樊冬，其實他心裏對這個學生滿意得很。換了外面那些傢伙，普里莫才沒那閑工夫找他們碴！
顧德林說：“這樣的話，我也得謝謝你。”謝謝你讓我重新找回了生命中唯一的意義。在過去的所有歲月里，他生命中唯一的亮光就是普里莫出現過的日子。在普里莫死去之後，他也死了，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做着連自己都不相信的無用功，相信着最微渺的希望。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普里莫站在自己面前。
樊冬靜靜地望着顧德林。
顧德林與樊冬對視。
過了許久，顧德林說：“我在天都生活了幾十年，那裏並沒有傳說中厲害，也沒有傳說中可怕。科林，你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親自去看一看。只有親眼看了，你才會知道自己需要面對的是什麼。”
樊冬說：“我會去的。”他笑眯起眼，“我現在所做的所有事就是為了能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在更廣闊的地方還有很多東西等着我去弄清楚——所以我會去的。”
顧德林點點頭。他和樊冬的目標是一致的，儘快讓萊恩帝國變得強盛而獨立。有這麼個親手打造出來的強大後盾，他可以和普里莫去任何地方而沒有後顧之憂。
普里莫也是這樣想的。
以前，普里莫什麼都不在意，只在意“未知”。但是現在普里莫意識到自己的生命也非常重要——有人可以為了微不可見的復活希望，等他一百年、找他一百年！
普里莫沒有把話說出口，顧德林卻看得見普里莫的轉變。至少現在他安排什麼，普里莫基本不會反對。
這樣的日子太過美好，顧德林每天醒來總會覺得自己在做夢。
顧德林說：“你已經做得很好。”
要顧德林夸人可不容易，樊冬樂了一會兒，才和顧德林道別。
三天之後，就是樊冬的生辰。很難想像做出這麼多事的人，到現在為止居然只有二十一歲。
王都里的所有人都在議論着他們年輕的國王陛下，大多把樊冬奉若神明，什麼牛都吹了出來，樊冬要是聽見了肯定會忍不住臉紅！
樊冬在長老會的安排下逐一接待使臣，完美地充當花瓶杵在旁邊聽長老們和各國使者耍太極。短時間內萊恩帝國不會把武器出售給這些帝國，至少得領跑一段時間才能放鬆。所以嘛，奉承和讚揚是要收下的，其他的一概不鬆口！
樊冬笑眯眯地打了一晚哈哈，第二天一早又嚴懲了一批悄悄和使者接觸、意圖出賣武器給對方的貴族們——雖然他們壓根拿不出武器，但可以殺雞給猴看啊！
樊冬生辰過去后不久，馬上迎來了半年之期。
樊冬要去開啟深淵之門，將侯賽恩伯爵接回來。
樊冬不時會消失一段時間，帝國運作起來毫無異常，因此沒有人注意到樊冬這次離開的時間比以前久一些。
等長老會注意到時，一切都晚了。
樊冬進入了深淵。
愛德華和他一起走進了通道。樊冬沒有去天都，因為天都沒有他挂念的人。比起擁有無數美譽的天都，樊冬更願意前往深淵。
這一次，沒有人在外面開門。
樊冬有祝詠之書在手，並不擔心回不去，也不擔心自己出什麼意外。
畢竟他有愛德華手握囚神在開路。
深淵之中，連空氣都帶上了幾分腐朽的味道。
黑暗，是這個地獄般的世界唯一的色彩。
但是，他的朋友在這裏，即使是地獄他也要走一走。
樊冬不擔心自己的地位，反正那從來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很簡單，只要他在意的朋友都還在，只要大家都開開心心地活着，那他就心滿意足了。
愛德華握住樊冬的手。
愛德華對軍部的權力也沒有半點留戀。從來都不是他們離不開帝國，而是責任讓他們走不了。現在萊恩帝國已經擁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也有足夠的強者守護在王都——樊冬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而樊冬想做的事，就是他想做的事。
愛德華手握囚神，黑色的劍身在深淵裏泛着些許亮光，照亮了他們前方的道路。
樊冬笑眯起眼：“如果別人知道愛德華你拿囚神來當照明工具，肯定會說你暴殄天物。”
愛德華說：“它還可以拿來當菜刀使。”
兩個人已經邊聊邊走，前進了挺長時間。樊冬聽愛德華這麼說，馬上找了個好地方搬出傢伙：“來，拿你菜刀來使使。”
樊冬的收納戒指里什麼都有，普里莫老頭在裏面住了一段時間，閑着沒事給它擴了擴容。樊冬從裏頭掏出幾盞浮燈，啟動之後它們都十分智能地漂浮在他和愛德華左右。愛德華果然說話算話，取出囚神替樊冬剁獸肉。
出行在外，不好搞得太複雜，樊冬拿出冰鎮的湯底出來解凍，然後搬了個火鍋出來和愛德華分坐兩邊準備開吃。高湯在爐火加熱下沸騰，冒出誘-人的香氣。
樊冬說道：“迪亞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愛德華點點頭，把獸肉片夾起來放到鍋里一燙，沾上調料送進口裏。雖然不是什麼特別的美味，可奇特的用餐環境為味道加了分，他覺得還不錯。
樊冬也覺得很不錯：“看來你的囚神確實是把好菜刀，肉片切得又薄又均勻，一燙就熟了。”
湯底咕嚕咕嚕地冒着泡，鮮香的肉味飄蕩在深淵之中。
香味？
啊，什麼香味？
早已喪失原來功能的味蕾，突然從沉睡中蘇醒過來。
聞起來真香真好吃。
誰在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