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真相
高泓淵愣了片刻追趕過來：“葉姐，你別衝動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微笑還不殺了我？”
“泓淵，你別勸我了，今天這個地方我是一定要去的。微笑那邊你就說你完全不知道這個事兒。”
“怎麼可能？好吧好吧，你要去，我和你一起去，不說別的，我本來也是牽涉其中的。”高泓淵無可奈何的說。
“其實你不必這樣，我自己選的路。自己走，不連累誰，再者，我並不一定會死。”拿出血玉我摸索着喃喃。
“沒得商量，走吧。”高泓淵才不甩我強行拉着我就往T大走去，夜幕已經降臨，一路走來，聽到去T大，沒有一輛出租車願意拉我們，就連公交車也把那個站臨時取消了，死了好幾個人的T大現在真是出名出大了。
我們也就索性步行，一路上默默無語。人民醫院離T大並不遠，所以當時救護車才選擇送那幾個女生到那去的。
“葉姐，你執意要進圖書館到底想幹什麼？”走到T到門口時，高泓淵才開口問。
“不幹什麼，就是去找到真相。救下那兩個女孩。”
“你是瑪麗蘇嗎？誰你都救，你怎麼不救救自己？”高泓淵慢條斯理的問。
“或許是我的良知讓我不能不救，或許是我本來就是個心軟的人。你要說我瑪麗蘇我也無話反駁，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殘缺的了，很快就要被奪走的了，人之將死，自然也就豁出去。”
“你真的要進去？”高泓淵無奈的問。
“你不用再勸我了。我一定要進去的。”
門口警衛那裏，我報了林槐的大名，加上之前也確實是林槐帶着我們進去的，所以沒人敢攔着，很快就放行了，高泓淵嘆了口氣：“也許該來的的確是避不開的，你要進去就進去吧。”
“你不能進去，如果我出不來了，請你一定要照顧好微笑。”
來到圖書館前，林槐一直在最前面，他看了我一眼說：“你來幹什麼？”
“進去啊，我已經找到解決這個死循環的辦法了。”
“我跟你一起進去，我倒要去看看這個裏面到底有什麼鬼。”
“你不能進。”
“為什麼？”
“因為只有我能全身而退，想想古墓下，你還要再來一次嗎？”我指指他還吊著的胳膊問。
林槐看了我半天，終於不說話了，高泓淵就和他站在一起，我深呼吸了一口，然後舉步走了進去，一走到門口，就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我的靈感力越來越強了，我搓着手臂一抬眼，就看見樓梯那站着一個黑影。
“是你？”我沉聲說，是那個光頭學生嗎？曾經向我求救的是他嗎？
那個黑影緩緩的舉起手臂指着下面，我感覺它想讓我下去，我走進圖書館，看見的情景和夢裏的沒什麼區別，只是中間的地上多了一道小門，門已經被打開了，露出一段腐朽的樓梯。
現在除了下去我也沒其他法子，他堵在樓梯口，說實話，我沒那個膽子直接從他身邊過去，於是我只能小心翼翼的下了那個地下室。
下面又黑又悶，空氣裏帶着腐朽的味道，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一路走來卻能暗中視物，那裏面到處都是乾涸的血漬，白骨，扭曲的骨頭，很是嚇人，地下室很大，正中間是一口棺材，棺材上則坐在一個人，我嚇了一跳，怎麼棺材上還坐着一個人。
“來了，女娃娃。”那聲音聽上去有點熟悉，那人緩緩的站起來，一下子跳到地上，我這才看清楚，他就是那個守在精神病院門口的老鬼。
“是你？今日又死人了，你不守信用。”
“哈哈哈，你真是天真，娑羅大人早就知道我騙了你了，可是他不點破，想來也是煩你的，被壓着伺候你這麼個傻妞，他心裏肯定是不痛快。”
“你騙我？你為什麼騙我？”我怒了，因為我的一個惻隱之心，我就害了人家的命。
“因為那三個女娃娃一定要死，這整個事兒都是我操控的，那些人以為可以掌控我，讓我為他們賣命，太天真了，我只是要找一個復活的機會，我是一個老鬼了，早就不能去投胎了，所以我才要復活，我不要一直做鬼，我要復活。”那老鬼說著，眼睛閃露凶光。
“誰擋我，我就除掉誰，我知道你是誰的人，我也惹不起那個主兒，所以我引你來這裏，好言相勸，還差兩個就齊了，以後再不會有人死，你別再插手了。”
“借書證也好，死掉的少年也好，高泓淵也好，吳勝民也好，全部都是你安排的？”
“差不多吧，高泓淵和吳勝民那個事兒不是我做的，借書證也不是，那是你男人做的，嘿嘿嘿，其實他也和我一樣，也是為了復活，那個少年是我讓肖揚殺的，只是我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造就的怨鬼卻被你男人利用了，弄出更多的事兒來，我也不敢和他爭，讓他吸夠了戾氣離開，才開始我的計劃。”
是的，商擎蒼承認了的，那事兒就是他乾的，我沉默，那老鬼接著說：“他也是想復活，我也想復活，我們的目的一致，而他比我可殘忍多了，手裏的人命也比我多，所以你不能厚此薄彼，只來盯着我不放。”
“我一個毫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我能怎麼阻止你？”我冷笑，心情跌落低谷，商擎蒼手裏的人命真的是太多太多了，我有什麼理由去責怪別人？
“你來，他們就會來，我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了，不想橫生枝節，如果我復活了，我欠你一個人情，而且我保證不再殺人，但是如果進入你非要破壞我的好事，讓我復活不能，那麼只要我有一絲靈氣跑掉，我就能重塑，到時候又要從零開始，殺掉九十九個人，你自己想吧。”
“那個學生鬼也是你派來的吧，把當年的情景重現都是你做的吧？”
“是，我就是想要你進來，我也不會害你，也害不了你，但是那兩個女生卻已經被我抽了魂，就算不死以後也是那個痴獃模樣了，那是生不如死。”
“可是，她們活着，家裏的人總是有個念頭。”我心裏不忍。
“呵，整日承擔著巨額的醫療費，卻是永無止境的絕望，你知道嗎，一個家裏有一個病人能把一個家完全的拖垮，不如讓她死了，你求你男人消了他們的記憶，這樣不是更好？”
我完全的沉默了，老實說我有些心動的，但是這個鬼出了名的滑頭，我怎麼知道他到底說得是真是假。
“你騙過我，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一個騙局？”想到一開始他的囂張跋扈，我又覺得心裏不舒服。
“我用我的血起誓，如果騙你的話，就永世不得復活，永遠做一個鬼。”老鬼說得很是嚴肅，我嘆了口氣說：“好吧，那圖書館裏那些學生魂怎麼辦？”
“我復活了，他們自然是該去哪就去哪了啊。”
“好，我答應你。”一狠心我點了點頭，轉身走出去，老鬼站在後面說：“你這個決定是萬分英明的。”
我沒有說話，為犧牲掉的那幾個女孩心痛，但是如果真的像他所說復活失敗的話，他會殺掉更多的人。
走出來一半我忽然想到個什麼，又折回去想問問那個老鬼關於肖揚的結局，沒想到走到門口卻聽到裏面有說話的聲音。
“請您告訴大人，這黑鍋我背了，人也勸走了，希望他答應我的事兒不要忘了。”
“沒人敢質疑主子，你要做第一個嗎？”居然是娑羅的聲音，我一愣，隨即覺得脖頸一痛，眼前頓時一黑，身子就軟了下去，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時，人在圖書館門口，脖頸還有些疼，腦子亂鬨哄的，高泓淵站在遠處喊：“葉姐，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就是好像有些遺忘了什麼的感覺。”我摸着頭，搖搖晃晃的走出來，然後說：“林隊，都撤了吧，兩個女孩救不回來了，但是她們一死，這裏再沒有鬼事，也不會再死人，不用再守着里，守着也是沒用的。”
林槐皺着眉說：“犧牲少數救大多數嗎？你從來都是一個都不能少的，現在是越來越冷硬了啊。”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無可奈何，我收服不了那個鬼，你是警察，要不你進去滅了他？你滅了他，所有人都不會死，但是，那兩個女孩的靈魂已經被抽走，她們一輩子就那樣了，她們的家庭會怎樣？昂貴的醫藥費，沉重的心理負擔，我今天學會了一點，也許活着必死更受罪。”
林槐眯着眼想了想沒有說話，高泓淵嘆了口氣說：“有很多時候，我們是無奈的，但是我想葉姐她應該是深思熟慮之後才做的決定，而且她從來都沒有為自己。”
林槐看了我一眼，轉身對身邊的人說：“走吧，收隊，回去寫報告。”
然後很快的警察就撤走了，我嘆了口氣，高泓淵說：“對了，你怎麼會出現在圖書館門口？”
“我也不記得了，我只記得和那個老鬼談妥了條件后，就暈了，可能是那下面太悶。”我恍恍惚惚的說，總覺得缺失了什麼重要的記憶，但是沒法子想了，腦中一片模糊。
“那個老鬼就是肖家養的那個？”
“恩。”我揉揉太陽穴，抬眼卻看見二樓窗戶上站着的黑影，他居然在流淚，血淚一點點落下來，表情我看不見了。
“我累了，我們走吧。”我說不清心裏什麼滋味，走出T大我說：“我自己打車回去，你也回咖啡館吧。”
“這裏打不到車的吧，我陪你走到十字路口。”警車早已撤完了，但是T大門口卻沒什麼人，也沒有人進來，甚至路上一輛車也沒有，我們慢慢的走着，我始終覺得我遺漏了一個很大的事。
“回去好好休息，別想太多了。”高泓淵說，我點點頭，死亡或許看得多了也會讓人麻木。
打了車，我坐在出租車上卻說：“去西郊。”
一路上我都在拚命想，卻想不出被遺漏的到底是什麼，到了西郊，那裏只有一棟別墅，我走過去，倪莎依舊站在門外迎接我：“葉小姐你好。”
“商擎蒼又知道我會來？”
“主人在等你。”她恭敬的說，我走進去，商擎蒼半躺在床上懶懶的說：“這個時候你來找我，很危險。”說著他深處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唇。
我居然能看見了，他的臉雖然還是一片黑，但是依稀卻能看到一點了。
“商擎蒼，我累。”我低低的說。
“過來。”他招招手，我蹭過去，他抬手摸着我的發說：“以後別再來了，如果我不在的話，你進來就走不出去了。”
“為什麼你要不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總是不在，我是你的女人，我找你卻總是找不到。”我沮喪的說。
“還不是時候，有些事兒我不方便出手，葉雙，有些路必須是你自己走過來的。”
“商擎蒼，我能看你的臉了，雖然看不是太清楚，是不是我的時機快到了？”
“是嗎？”他沉思了一會兒，伸手拉出那塊血玉，只剩最下面還有四個指頭的位置是綠的了。
“還差一點。”他淡淡的說，我看着他模糊的臉，還是說不清他的模樣，卻是已經有了驚艷無比的感覺。
“消了她們家人的記憶吧，把圖書館事件整個的從這個世上抹掉。”我低低的說，將臉埋在他懷裏。
“為什麼你不聽顧洛的話，他不是讓你不要去的嗎？”商擎蒼忽然開口問，我一愣，隨即說：“為什麼我要聽那個自私男人的話？他想到的從來都是自己，但是我不是。”
“是嗎？你對他沒有感情了？”商擎蒼不咸不淡的問。
“我對他有過感情嗎？”以前是有的吧，但是現在沒有了，那就是一個我曾經差點愛上的男人，僅此而已。
“你要消除記憶就消除吧，累了就睡一會兒，我不會碰你的。”商擎蒼緩緩的說著，將我拉到懷裏抱着：“看着沒有幾兩肉，抱起來還挺舒服。”商擎蒼喃喃。
我臉一紅：“你有時候真的很流氓。”
“你有一天真要被自己的口無遮攔害死。”商擎蒼用手敲了我的額頭一下。
我閉上眼睛，眼淚卻嘩嘩的流着，只覺得很累，現在的溫存就是為了血玉滿血時的收穫，但是我有點管不住自己的心，在出租車上，當我很想找一個人哭一場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商擎蒼，於是我來了，我哭了，默默的沒有聲音，但是我知道他感覺得到，卻沒有說話，就好像在西水村外，我第一次為顧洛哭時一樣。
“商擎蒼，為什麼對我這樣好？就是要我心甘情願的獻出生命給你復活嗎？”我忍不住瓮聲瓮氣的問。
但是他沒有回答，凡是他不想回答的話，再問一百遍他也只剩沉默。
“我討厭你。”我喃喃着，他卻忽而靠到我耳邊說：“你這句討厭我，比說喜歡我還中聽，葉雙你對我動心了。”
我的心忽然一揪，臉色蒼白，是的，我對他動心了，好一針見血的話，刺得我毫無反擊之力。
“我不要對你動心，你是惡魔。”我咬着唇嘴硬的說。
“隨你怎麼說。”商擎蒼的語氣里充滿了愉悅，我在萬分糾結的情況下睡著了，等我醒來他已經不見了，倪莎站在一邊說：“葉小姐，主人說以後這裏不能來了，如果你實在要找他，可以打這個電話給我，他會根據情況決定是否來見你。”說著給了我一個手機號。
“為什麼不能來這裏？我明明知道他在這裏，為什麼不能來？”
“他不會留在一個地方很久的，這裏馬上就會成為空的，而裏面養着的一些主人的寵物對你可能會很不友善。”
“寵物？”難道是指冤魂？好久沒見到那隻貓了。
“比如以前那棟別墅里的那個廟裏那些東西，都是主人的寵物，有時主人來了興緻，就會去哪裏讓案件重演。”
“呃，他的口味還真重。”我嘔了一個，實在是受不了他的那種變態嗜好。
“呵，主人離開，那些東西可以自由在房子裏走動，屆時……”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來了。”
“其實你來也沒用，主人要是不想要你找到這裏，你就算站在這個地方也進不來。”倪莎淡淡的說。
走出別墅，坐上車，我只覺得心煩，已經千叮萬囑不能愛上的，為什麼又忍不住動了心，那個惡魔愛上他就是萬劫不復啊，一定要把那感情遏制住，斬殺於萌芽狀態。
“葉小姐到了。”倪莎打開車門，我看到小區門：“謝謝你。”我下了車，走進小區，這時電話響了：“葉雙，你要的監控錄像我送到你家門口保安亭了。”是林槐。
“謝謝你林隊。”我馬上走到崗亭那去取。
“對了，你是不是來過警察局找我？”林槐有些遲疑的問。
“呃？什麼？”我裝傻。
“不是你啊，那算了。”林槐說著就掛電話，但隱約的我聽到他罵娘的聲音：“媽了個巴子的，誰壞老子名聲……”後面聽不到了，我吐了吐舌頭，看來那天的事兒現在才爆發出來，該死的芊芊綠茶，真是恨不得咬她一口。
抱着一大包東西上了樓，這裏面很可能就有媽媽失蹤的線索，我把碟片放到機器里，一段錄像跳了出來，都是路面上的人走來走去，很普通的監控錄像，然後我就看見媽媽也走了出來，畫面上露了個正臉，看上去似乎非常的着急。
她急匆匆的走到一個路口，畫面斷了，我又接着換一盤，就這樣每一個路口的盤都不一樣，單是媽媽的內容就有數十盤之多。
我一個個的看，仔細的看，認真的看，直看到她在某個沒有監控的小巷子裏再沒出來為止，卻是一點異樣都沒看出來，這中間她沒有打電話，沒有和人說話，根本看不出有什麼不妥，然後就是其他幾個舅舅姨媽的，都一樣，在沒有監控的偏僻小巷子裏消失了。
我頹喪的靠在沙發上，他們到底去了哪裏？忽然我想到，不然就去那些巷子看看吧，也許在那會找到線索呢？
想到就做，我馬上把媽媽的所有碟子拿出來放進去細細的看，她走過的路有些熟悉，應該就是她家附近那條路，然後慢慢變得陌生，最後轉到那個巷子，我用手機把每一個建築的標誌照下來，一段一段的，跟着這些標示肯定能找到那條巷子。
這一次我沒有驚動任何人，打車來到媽媽家開始按着手機里的店一家家找過去，找不到的就問旁邊的商家，這樣折騰了近一個小時，我終於找到了最後一家店，按理說那家店旁邊就是那條巷子，可是我來到那家店比對了半天，旁邊什麼都沒有。
“老闆，請問你，這個是你家的店嗎？”那是一家很老舊的照相館，裏面有一個禿頂的老頭，我拿着手機帶給他，他看了一眼就說：“是啊，姑娘你是要照相呢？還是洗相片？”
“我就想問你旁邊的那個巷子呢？”庄余反弟。
老闆擦着玻璃的手一頓，隨即淡淡的說：“什麼巷子？我旁邊從來沒有巷子。”
“不可能啊，你看這個照片，旁邊不就是一個巷子嗎？”
“你到底照不照相？我還要做生意呢。”老闆不耐煩的說。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媽媽失蹤了，就在那條巷子裏，這是我唯一的線索了，老闆你就告訴我那裏到底有沒有巷子，求你了。”我擠出眼淚說。
老闆抿着唇想了半天才說：“那不是給人走的巷子，那是給鬼走的，七月半才會出現，你媽是不是誤闖進去了？”
“那要是誤闖進去了怎麼辦？”
“沒辦法，我從來沒見有人從裏面出來過，有去無回，姑娘看開點，你媽媽恐怕是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