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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九帆所料不差,但有一點卻連他也沒料到。
他跟魯姓修士說他爹江承平即將到,是為了警告這些人,不要傷害飛星盟的其他人,只是他忘了,謊話說多了,別人就不信了——當初他也是因為這個,不信韓宇的,這卻是個現世報。
尤其是,他剛剛那個謊話謅得有點大,可是將整整五個門派的一個大乘期修士,九名化神期修士坑了個底朝天,他如今又說他爹要來,他們信他才怪。
這群人中,施慕青惱羞成怒,直接追了上去,剩下的卻是沒那個本事,去跟江承平的法寶斗速度,腦袋一轉,便打上了飛星盟的主意。
當然,便是韓宇殺了百獸宗將近兩百名弟子,鄭竹也不敢將仇算在飛星盟頭上,他們敢的只是,拿着這群人,將他們帶到自己的門派里,到時候用來換韓宇,或者讓韓宇拿東西出來賠罪。
那時候便要問問江承平,是韓宇重要,還是弟子重要?是寶藏重要,還是門派更重要?
只是這群人哪裏想得到,江九帆這次說得是真的呢?
江承平原本在飛星峰中修鍊,卻猛然接到江九帆的信,說是韓宇去秘境,被人發現了身份,如今其他五派虎視眈眈,又有化神期修士坐鎮,他怕是帶不回韓宇來,請他爹出山。
江承平的眉頭就一皺——他並沒有讓韓宇去秘境。
韓宇是什麼樣子,江承平要比江九帆了解得多。人人都當他們這兩個大乘期修士見面,會聊些什麼飛升悟道,實際上,他們聊得最多的可是孩子——當然,這個話題都是韓三烏髮起的。
韓宇長得可漂亮了,你家小子沒我家的帥。
韓宇叫我爸爸了,我笑的的傻瓜似的,幸虧沒人看見。
韓宇這孩子資質太差了,江兄,我可愁死了,寧願將我的給他。
韓宇開始修鍊了,這孩子挺有毅力的,明明進境不大,但每天都堅持,他這樣,我看着好心疼。
韓宇被嘲笑了,夏青青帶着一幫孩子笑他是笨蛋,他來問我為什麼不把他生的聰明點,江兄,我的心就跟被人攥緊了一樣。
韓宇不太願意修鍊了,他跟我說,反正修鍊也不過築基期,他還不如好好活這百年。
我打了他,為了讓他修鍊,韓宇看我的眼神,彷彿看着仇人。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說,我修為日漲,眼見壓抑不住,恐怕飛升在即,沒了我,他日後怎麼辦?
韓宇終於築基了,我總算不用擔心,早早就失去他。
江兄,奪心谷外的無心湖中,有一個上古修士留下的洞府,內里種着一顆長了不知多少萬年的源樹,其所結源果可以改善人的資質。上一次我去探險時,已經開始結果,如今算來,時間卻是差不多了,我這就去,托你幫我照看韓宇。
……
想到這兒,江承平不由嘆口氣,誰能料到,韓三烏終究差了一步,早早飛升了,留下韓宇那孩子經受這些勾心鬥角、營營算計。但要說這世上除了韓三烏,誰對韓宇了解,誰又最疼韓宇,那必定有他江承平一個,雖然他不曾見過韓宇幾面。
他待韓宇如子侄,連江九帆他都時時挂念,又如何會捨得讓築基期的韓宇去什麼勞什子秘境,那裏面倒是有些好東西,可韓宇並不缺這個,他缺的是安安穩穩修鍊的日子。
江承平當即便起了身,走出了洞府。
他自從妻子過世后,常年待在洞府清修,前些年江九帆年紀還小,修為還弱,他還在飛星盟里出頭料理盟中事物,而如今,江九帆已經能獨當一面,他別說出了飛星峰,便是連洞府都少出了。時時刻刻,都守在內屋的夫人身邊,不離分毫。
他猛然出來,一直守護洞府的紅衣修士周沖自然也現身了,周沖當即便行了禮,還想問“盟主有何事吩咐?”卻不料江承平問他一句,“誰讓韓宇去的秘境?”
周沖跟了江承平足足兩百年,此時江承平雖然語氣清淡,不像生氣的樣子,可他怎不知道,此人喜怒不形於色,但凡說出口,已經是極度的生氣了。
他一個元嬰期修士,能夠服侍江承平,待在這飛星峰最好的十八層,便說明他不是個笨人,這人當即便跪在了地上,低聲說道,“是白夫人。”
江承平一聽卻也沒料到,白夫人方鳳這些年把持江府內務,卻是做的相當出色,不偏頗,不急躁,整個飛星盟那麼多散人世家的夫人們,沒一個說她不好。便是江九帆,她也照料的不錯。更加重要的是,她不曾為自己謀過利——她丈夫的死忠跟了來,她也不曾求他照拂。
這事兒不該是她的作為,江承平活了兩千多年,這些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他沉默不語,周沖自然更害怕,低着頭只能接着交代,“白夫人交代屬下時是這樣說的,說是表……”他頓了一下,然後才道,“白諾說白鵬是您朋友的兒子,如今既然投奔了飛星盟,自然也要好好照顧,這次秘境之行卻是不可多得的機會,他手下的一人正好不去了,不如把名額給白鵬。”
話都說到這兒,江承平如何還猜不出白諾的小心思?他對江九帆的想法又不是一天兩天,他不是瞎子,也早跟白夫人說過,他要為江家,為方柔傳遞血脈,不可能答應娶男子為妻的事情,給江九帆相親也是因此而來,卻沒想到,這孩子居然還不開竅。
他不由嘆一聲,白夫人什麼都好,卻對白諾太過信任與溺愛了,有了這個短板,她的權力該收一收了。
這些都是瞬間之事,江承平心裏下了讓飛星盟都詫異的決心,臉上神色不見端倪,而是衝著周沖道,“我出去一下,若是白諾回來,讓他來洞府等我。”
說完,竟是連飛行法寶都不用,直接騰雲而去。
江九帆到達秘境的時候已經很晚,江承平就算速度再快,到達的時候,韓宇已經和江九帆突圍而去了。江承平碰見的,恰是被圍着的魯姓修士——魯一閔。
他是個大漢,此時和護隊而來的元嬰期、金丹期修士擋在自家的築基期修士前,正氣的面紅脖子粗。只聽他道,“鄭竹、夏春亭、張之方,你們找的是韓宇,可不是我飛星盟,韓宇跑了,你們追就是了,卻來圍攻我們飛星盟,你們是想與我飛星盟為敵嗎?”
鄭竹卻皮笑肉不笑道,“怎敢怎敢?飛星盟同我們五派上萬年交情,豈可因一個韓宇而壞了?只是你也見了,那韓宇殺了我百獸宗二百個築基期弟子,又奪了烈陽宗的鎮派法寶,雖然飛星盟肯定不會包藏兇手,但畢竟韓宇是藏在飛星盟中的,你們隨我們去坐坐,待到抓回韓宇,自然就可以回去了。我們正好,也能敘敘舊!”
他這話說得是冠冕堂皇,但實際上不過是想軟禁飛星盟一眾人,用來換韓宇,誰又不清楚呢。魯一閔瞧着他面前的九位與自己同修為的修士,知道在劫難逃,作為一個化神期修士,他已經多年沒受過這等屈辱,只覺得心頭大恨,當即便握緊了拳頭。
那邊夏春亭怕他意氣用事動了手,就笑道,“魯兄這是幹啥,只是敘敘舊,難不成還要跟我們對對招嗎?”
魯一閔還未說話,便聽後面有人道,“對就對,我飛星盟卻沒怕過人!”
這聲一出,還未待這群人聽出來是誰,便瞧見魯一閔竟然陡然激動起來,便聽他揚着聲音道,“盟主,你終於來了。”
這一聲,卻讓夏春亭鄭竹等人頓時變了臉色,江承平?江承平真的來了?!但這次,卻由不得他們來得及去想,這是不是真的?便見前方一個黑點以不可及的速度由小變大,不過眨眼睛,已經有人立在他們面前,那人長得十分老邁,穿的也是普通麻布衣服,若不是那速度,看起來卻和普通老人沒甚區別。
只是此人一到,卻陡然放出了威壓,同等境界也有上中下之分,江承平與韓三烏齊名,其實施慕青這個剛剛進入大乘期的修士可比擬的?只是瞬間,在場的化神期以下修士,已經紛紛跪倒,夏春亭他們九個,也支撐的分外艱難。
魯一閔見了江承平,卻終於鬆了口氣,卻想起少盟主有危險,當即便道,“這群人和施慕青合起來威逼少盟主交出韓宇,如今少盟主乘着石船向著埋骨地去了,施慕青還在追她,盟主?”
江承平四處一瞧,卻連韓宇的面容也未曾見到,心中着實擔心施慕青那個女人下狠手,此時卻也沒跟這些人費嘴皮的功夫,隨手一動,夏春亭他們九個,卻覺得胸前一悶,整個人卻是飛了出去,卻聽江承平道,“敢動我飛星盟,滾!”
若說施慕青那一聲,不過是讓人敬畏,但江承平這一聲滾,卻是讓人心驚膽寒,夏春亭等人只覺得那聲滾就在自己耳邊翻滾,久久不息,自己仿若要死了一般,等着回過神來時,在場除了飛星盟的修士,已經各個受傷,他們九個還好,只是吐了血,怕是受了內傷,而剩下的那些修為低的,卻是橫七豎八躺了在地上,卻是生死不明。
這時候,他們才知道,他們以為九個人對付江承平綽綽有餘,這不過是個笑話。如今敵強己弱,他們就是再不岔,也不敢發出半點怨言,連忙用了法寶卷了各派的人,走了個乾淨。
此時江九帆,卻跟施慕青在焦灼。施慕青倒是追上了他們,卻因石船防禦能力出眾,傷不到二人分毫。施慕青如何肯吃虧,他算着這石船可是靠着上百塊上等靈石運行的,每次防禦必定會耗掉大量能量,便一下下攻擊着石船,試圖如對付當時的斷岳峰上的天羅地網陣一樣,磨開它。
江九帆也臉色慎重,上等靈石何等珍貴,便是他也沒帶着多少,眼見石船第二次換上的靈石即將耗盡,他卻囊中空空,不由臉色慎重了起來,甚至交代韓宇道,“將那偷天換日激發,等會兒咱們棄船逃跑。”
韓宇卻對這石船喜歡得緊,當即便道,“為啥?”
江九帆只能跟他解釋,“沒靈石了。最多抵擋個三五次攻擊。”
他原本尋思韓宇那麼精明,肯定會立刻去弄那偷天換日,卻不想好久都沒動靜,他在躲過了施慕青的一次攻擊后,好容易抽空抬了頭,卻發現韓宇腳下竟放着成山的上品靈石。韓宇一臉激動地跟他說,“靈石的事兒你不用管,我有的是,咱能不間斷補充靈石,施慕青還能一直補充靈力嗎?她想耗死咱,咱偏偏耗死她!”
江九帆瞧了瞧他都沒見過的那麼多上等靈石,木然回了頭,忍不住的想,這果然是個移動寶庫啊。這小子還真不防備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勾了起來。仙家子逆襲日常[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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