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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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里的磨砂玻璃窗給陽光加了一層濾鏡，照進室內時已經柔暖，配上唱片里正在放的法國歌曲，顯得異常慵迷。
何遠嶠看着精心打扮過的女孩兒，不由眼前一亮，漆黑的眸子裏閃過驚艷，原本抿直的唇線有了上揚的弧度，“是好巧，又見面了。”
顏汐還覺得有些好笑，整個人也放鬆下來了，坐在他的對面，打趣他道：“別告訴我，你也是來相親的！”
“也？”何遠嶠抓住了她話中的關鍵詞，眸子微微一動，平靜的臉上卻不動聲色，“你是來相親的？”
“嗯？你不是么？”顏汐有些疑惑。
“上次提前離開了，我媽讓我請人家吃個飯賠罪。”何遠嶠沒有正面回復她的問題，卻還是在意她的回答，“你呢？”
顏汐“哦”了一聲，“我是來相親的，沒拗過我媽，還是過來了。”
何遠嶠險些脫口而出“你不是有男朋友么？”但一想到以她的性格斷然不是那種得隴望蜀的女人，便知曉了她一定是和男朋友分手了。
這個認知讓他心裏一下子暢快了不少，彷彿陽光照進了最隱秘的角落，將這幾天的郁意一掃而空。
“我倒是有點同情你了。”何遠嶠放在桌上的雙手交叉相疊，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手背，這樣一個動作顯示出他的好心情。
顏汐卻不知道他這個小動作的含義，聽他的語氣，還以為他和自己感同身受，便點點頭，“是啊，我媽一定是怕我嫁不出去。”
何遠嶠在心裏暗搓搓地補充：嫁不出去最好。
“怎麼會？阿姨一定是太心急了。”他寬慰她道。
媽媽的想法也不過是想讓她忘掉那個渣男罷了，何遠嶠並不知曉，顏汐也不想說，索性便只彎唇笑了笑，沒有做聲。
何遠嶠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從她臉上移開，從她的微表情里看出來了她有一瞬的黯然，不禁想要探求的更多。
但他雖有時候說話毒了些，卻不是那種揭人傷疤的人，因此只能在心底里猜測，她可能是還放不下那個前男友吧？
那小子究竟哪裏好？還能讓顏汐對他念念不忘！
侍者以為顏汐就是何遠嶠要等的人，便拿了軟羊皮菜單走了過來，禮貌地請二人點餐。
“哦不好意思，我不是他約好的人。”顏汐說這話時，有些赧然。
侍者只是一瞬的驚訝，便平靜地道了歉。
何遠嶠出聲叫住了他，“先來點喝的吧。”然後看向顏汐，“總不能在這兒干坐着。”
顏汐看着他的黑眸，感覺自己難以拒絕，便點了點頭，沒有看單，直接對侍者禮貌一笑，“我要一杯蔓越莓冰治。”
她看向侍者的時候，側臉的線條異常柔和，幾乎讓何遠嶠有了一種“正在和她約會”的錯覺，心裏升起了奇妙的滿足感。
直到侍者又看向他，詢問他的意向時，他這才回神，“一杯白水。”
侍者應了一聲便走開了，顏汐看着眼前正襟危坐的男人，心裏暗暗想着：白水倒是符合他的氣質。
一時無話。
這樣的氣氛神秘又怪異，給顏汐一種壓迫感，讓她不知所措。
“那個……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她有心打破這種沉默，剛開了口便有電話打進來，她只好改口去接電話。
她拿起手機，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眉心動了動，手指一滑便接了電話。
白皙纖巧的手裏握着紫色的手機，將它貼近耳朵，看得何遠嶠都有些羨慕這個手機了。
“喂？你好。”她的嗓音本就柔雅，與陌生人保持了禮貌，聽上去便更柔和。
何遠嶠放在腿上的手倏地緊了緊。
“是的，我已經到了。哦沒關係的，我不急，你慢慢來。”顏汐的聲線一直都像是一汪溫泉，將人融在其中，“沒關係，我不介意。好的，我等你。再見。”
顏汐掛了電話，嘴角還帶着一絲笑意，她承認自己算是個聲控，話筒里的男人聲音好聽的很，說話的方式也很溫柔，讓人聽了如沐春風。
“是你的相親對象？”
清冽的語聲從對面傳來，暖陽的溫度驟降。
顏汐將手機放在桌上，抬頭看向何遠嶠，見他冷峻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是的，他說路上堵車嚴重，要一會兒才能到。”
何遠嶠點點頭，正色道：“第一次見面就遲到的男人，你覺得可以么？”
顏汐笑笑，“我倒是不在意這些，人都有遇到緊急事件的時候，具體如何，還是要慢慢接觸了才知道。”
之前提到這次相親還老大不願意的，跟人家打了一個電話就偏袒開了，女人都是這麼善變的么？
何遠嶠心中想着，面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只點點頭，“也對，不愧是人民教師，能換位思考。”
顏汐不懂何醫生的邏輯，這和是不是人民教師也沒有多大關係吧？哦，周妍說她舅舅是個幽默的人，可能他在講冷笑話吧！
不過今天何醫生好像還沒怎麼笑過呢……可能這樣子才是他的常態，那天果然是趕上他心情好才能有幸一睹笑容。
這時侍者將兩人的飲品放在桌上。
顏汐一邊捏着吸管微微攪動裏面的冰塊，一邊尋找話題，“對了，你朋友怎麼也還沒有到呢？”
“她不是我朋友。”何遠嶠看着顏汐的動作，聲線平直，“大概是生我的氣，這次故意晾着我了吧。”
他的話聽上去就是在陳述事實，絲毫沒有玩笑的成分，顏汐聽后卻是忍俊不禁，“何醫生，即便是真的也不能說出來啊，要是被人家女孩子聽到了該有多傷心啊！”
“女人就是麻煩。這就是我為什麼不想交女朋友的原因了，實在沒什麼耐心去哄她。”何遠嶠搖搖頭。
顏汐有些意外，看他不像是開玩笑，這才對他眨了眨眼，道：“那你這是註定孤獨一生了。”
何遠嶠抿了一口白水，右手輕輕轉動水杯，直視着顏汐的眼睛，紅潤的薄唇開合，“要是能遇到那種既溫柔又省心的女孩子，我還是會心動的。”
顏汐覺得何醫生說這話時的神色太過專註，以至於給她一種被表白的錯覺，嚇得她趕緊低頭喝了一口冰涼的果汁壓壓驚。
這時店裏騷動起來，所有人都看向門口，顏汐也被引去了目光。
門口剛走進來一個高大的男人，穿着商務休閑類型的深卡其色風衣，一頭短髮是漂亮的亞麻色，帶着自然卷的彎度，桃花眼，高鼻樑，嘴角還掛着笑意。
最為惹眼的，也就是引起騷動的，就是他手裏捧着的一大束藍色妖姬。
眾人都在猜測哪個女人那麼幸運能收到這樣一束玫瑰，只見他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顏汐的屏幕亮了，古風歌曲做的鈴聲也響了起來，她接起電話，站起身來，一下子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抱着玫瑰的男人對着她綻了一個大大的笑，向她走來，待見到她身邊的何遠嶠時，明顯愣了愣。
“顏小姐么？我是岳卓逸。”他迷人地笑笑，做着自我介紹。
顏汐點點頭，“岳先生你好。”然後禮貌地向他介紹何遠嶠，“這是我朋友，正巧在這兒遇上了，就聊了幾句。”
岳卓逸這下放心了，之前還以為這兩人是來約會的。他對着何遠嶠點點頭，便看着顏汐笑道：“剛進門時看了一周都沒有找到你，你本人卻是比照片要漂亮多了，難怪我沒有認出來。”
顏汐被他說得不好意思，何遠嶠卻是在心裏鄙夷他這種花言巧語的行為。
岳卓逸一直在國外生活，見到的都是奔放的外國女性，即使是中國人，也不是這般內斂。
他第一次見到這種被誇漂亮就會臉紅的女生，一時新奇，脫口而出：“顏小姐真可愛！請收下這束鮮花，它本來就應該贈與最美的姑娘。”
他將那捧藍色妖姬送到顏汐的面前，她靦腆地笑笑，道謝着接了過來。
岳卓逸本就聽自家母親對顏汐讚不絕口，又見到她含羞的模樣，愈發對她感興趣了。
他招來侍者報了自己預定的桌位，對顏汐笑笑，“顏小姐餓壞了吧？都怪我沒有算好時間，本就對a市的路不是很熟悉，早知道應該讓本地人開車的。”
顏汐搖搖頭，溫和地說道：“沒事，人之常情。”
“你不生氣就好，那我們趕快過去吧！”岳卓逸對着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顏汐回過頭去跟何遠嶠說了一聲，便和岳卓逸坐在了斜前方的卡座里。
何遠嶠看着女孩兒抱着花一臉笑意地離開，心上就像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似的。
他一抬頭就能看到兩人相談甚歡的模樣，顏汐臉上柔柔的笑意在他看來頗為刺眼。
這時他手機震了一下，是吳小姐發來的短訊，說自己臨時有事來不了了，讓他不要介意。
何遠嶠倒真不介意，上次他提前走了，這次她放他鴿子，倒也扯平了，但願以後和這個女人別再有瓜葛就好。
沒有了主角，他也不必坐在這裏了，利落地起身，臨走時對上顏汐看過來的目光，他面無表情地對她點頭示意。
轉身之後，他那黝黑的眼眸里便凝上了一層化不開的寒冰，一顆心也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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