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燎原 第006章
公孫瓚領着兩萬騎兵深夜急行，夜晚的月光把銀白色的光芒撒在了奔馳在曠野上的騎士們的身上。
公孫瓚的騎兵隊一口氣趕了近五十里路，可是前面的斥候回報，沒有發現呂布的騎兵隊伍，曠野上連一個馬蹄的印子都沒有。好像那些該死的呂布的騎兵，都插上了翅膀，直接飛回了洛陽？
公孫瓚的心裏立刻有些後悔了。但是他還要在將士面前保持自己的威嚴：“下令，繼續前進！”
鳴——凄厲的號角忽然從身後響起！公孫瓚臉色巨變，縱馬向大隊的最後端跑去。
一片黑壓壓的影子緩緩從身後曠野的地平線上隱約出現，天際彷彿揚起了滿天的塵土。
“是！是騎兵！！”一個部將大叫道：“是鐵甲騎兵！！”
“怎麼可能！難道呂布一直跟在我們身後？？”公孫瓚已經來不及驚訝了，他大吼一聲：“敵襲！后隊變前隊！”
“后隊變前對！！”“后隊變前對！！”“后隊變前對！！～…．所有的騎兵都在大聲的向身邊的人傳達這個緊急的命令！
正在急行的白馬騎兵們匆匆的接到號令，所有的人忙着嘞住韁繩，把正在飛奔的座騎止住，然後掉轉馬頭。一時間，公孫瓚的軍隊亂鬨哄的擠成了一團，很多人自己的馬和同伴的馬擠在了一起，陣勢已經完全散亂。
身後的敵人騎兵迅速接近，無數馬蹄踐踏大地的聲音好像驚雷一祥，敵人的騎兵隊伍的面貌漸漸完全展現出來了——開始是當頭了一個尖銳的衝鋒隊伍，後面龐大的陣列在曠野中完全散開，好像一柄鋒銳的尖刀，狠狠插向那支亂鬨哄的白馬騎兵。
玄黑的鐵甲，高大的西涼戰馬，平舉如林的長矛，果然是呂布的鐵甲騎兵！
公孫瓚當機立斷，帶着身邊的儘可能多的部隊，迎面沖了上去，他明白，如果在這個時候自己的隊伍遭遇呂布的衝鋒，那麼自己就輸定了！他必須為自己的騎兵列隊贏得時間！
一聲呼哨，白馬將軍一馬當先朝着身後那塵土飛揚的洪流沖了過去，他的一千最精銳的近衛隊立刻跟了上去！
月光均勻的灑落在曠野，兩支騎兵的前鋒迅速撞擊到了一起，前鋒的騎兵立刻有人撞得人仰馬翻，騎兵翻身落馬，有的立刻被對方得長矛刺穿了身體，然後狠狠砸在了冰冷的大地上被無數馬蹄踐踏鹹肉泥！公孫瓚的一千近衛隊不可謂不勇敢，但是呂布的西涼鐵騎實在太強大了，他們身上的鐵甲，和手中的長矛，還有人數上的優勢，都成為了公孫瓚的噩夢。白色的騎兵隊一點一點的被那股黑色的鐵流吞噬，卻沒有能絲毫的阻擋住鐵流奔騰的速度。
後面公孫瓚的大隊人馬還沒有排列好陣勢，很多騎兵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把身子轉過來，就已經遭到了敵人第一波兇狠的攻擊！
這些平日裏驕傲的白馬籍兵立刻就感覺到了敵人的恐怖！每一個敵人的騎兵都好像一個刀槍不如的鋼鐵巨人，除非是用長矛直接刺中對方，如果讓敵人近了身，那麼自己就基本是死定了。沒等自己把刀拔出來，敵人的騎兵已經越過了自己，然後緊接着後面的敵人的長矛已經刺到了！
一個是原地還在列隊的散亂部隊，一個是衝刺之下雷霆萬鈞的騎兵衝鋒！
公孫瓚的兩萬騎兵迅速垮了下去，無數的白馬騎兵們面對死亡已經顧不上其他的了，他們發了一聲喊，撥馬從四面八方的各個方向逃散開了。呂布的騎兵對於敵人的這種逃散的方法，開始還真的好像沒有準備，但迅速的，他們找到了一個追殺敵人的辦法。
那股巨大的鐵流，迅速化做了無數道細小的支流，從大隊中分出了無數小隊，四散追擊公孫瓚的潰敗部隊。
公孫瓚的白馬騎兵被迫殺的狼狽逃竄，遠遠望去，好像一群被惡狼追逐的白色的綿羊。
曠野上倒伏着無數人屍馬屍，人血馬血混合的血腥的味道腥臭撲鼻，原本驕傲華貴的白色上面被染上的一片片滲人的紅色，月光下顯得凄厲萬分。公孫瓚騎兵的慘叫迴響在戰場上，還夾雜了無數刀劍長矛刺入身體，和骨頭碎裂的聲音。
白馬騎兵，一戰而潰！
就在公孫瓚的騎兵慘遭呂布鐵甲騎兵無情殺戮，當那個猛將呂布在用敵人的鮮血鑄就他不朽威名的同葉，在虎牢關聯軍大營的某個軍帳中……“項逸，或許我們很快就可以進洛陽了。”元直的臉上露出久違的溫暖的微笑。
“你有多久沒有見到你的兄長了？有六年了吧。”
元直淡淡道：“我們進了洛陽之後呢，難道和劉表回荊州么？”
“你說呢？”
“嗯……我聽說洛陽有很多有錢人，憑你的武藝，我們不如去當強盜，然後搶一批財物，找個鄉下去當個土財主吧。”
“…………”
“怎麼？不滿意？要不然我們就帶着河內兵剩下的四十個人，然後佔山為王，專門做沒有本錢的生意，我聽過一個西域的故事，所以我連我們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項逸和他的四十大盜’，如何？”
“￥%#0×”
“唉，項逸啊，這就不好了，你什麼時候也學會罵人了？”
項逸轉身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不知道何時已經變成了暗紅色。項逸嘆息一聲：“元直，你看這月亮的顏色，這個亂世，還要流多少血才能結束啊。”
“項逸，其實我們都很茫然，不知道今後的路改怎麼走。也許，通往爭霸天下的道路，真的很難吧。”
“…………”
公孫瓚的兩萬追擊部隊幾乎被呂布打得全軍覆沒，這大大出乎了幾乎所有關東聯盟諸侯的意料——除了曹操之外。大家都認為，即使呂佈設下了一定的埋伏，佈置好了斷後的隊伍，但是公孫瓚的騎兵隊也不至於敗得這麼慘。雖然有A事先也認為公孫瓚會遇到敵兵的阻擊，但是大家也僅僅是抱着一種“看他出個丑”的心態，可真的看到了公孫瓚在劉關張三人的保護下帶着僅有的幾百人滿身血污的逃回聯軍大營的時候，所有的人都震驚了。
這盎歪甲斜的狼狽的傢伙，還是那個威風凜凜的白馬將軍么？那些渾身是傷，手裏拿着殘破不異的兵刃的，衣衫上儘是血污滿臉惶恐的騎士們，還是那些看上去威武雄壯的白馬騎兵么？
甚至連預計到了公孫瓚會大敗的曹操，都忍不住吃驚了，他本來以為公孫瓚至少可以帶回來一部分人馬。
在得知了整個戰鬥的過程后，曹操一言不發，沉默異常。之後的幾天，大家都發現曹操大人的雙眼赤紅，似乎熬幾個晚上沒有睡覺一樣。呂布所統率的軍隊的強悍的戰鬥力讓曹操憂心不已——沒有人希望在自己今後爭霸天下的路途中面對這麼一支幾乎無敵的雄師。
“如何才能建立起來一直能夠和呂布的鐵甲軍抗街的軍隊呢？”
如果說曹操的思維只站在了一個戰略家的宏觀角度上考慮如何建立起一直能夠和呂布相抗街的雄師的時候，那麼元直的思維，則看上去更加直接和有效一些。
這位未來楚帝麾下的左相大人精確的指出了呂布行軍的一些特點：“首先呂布充分發揮了騎兵機動能力快的特點，他非常善於隱藏自己部隊的杼蹤。雖然說這一戰的失利部分要歸罪於公孫瓚的盲目追擊，但是呂布能把自己的上萬騎兵隱藏的那麼好—一以至於公孫瓚派出的上百的斥候騎兵都沒有發現敵人蹤影。這樣的兵法和本事，絕對是一流的統率能力。很顯然，白馬軍的慘敗，完全是呂布故意設下的一個圈套，他一定是帶着那一萬鐵甲軍暗暗的隱藏在某一個地方，親眼看着公孫瓚的部隊一路追殺下去。然後呂布帶着自己的部隊暗中跟隨其後——使得原來的‘追擊者’變成了‘被追擊者’，等到部隊行軍到了一個有利於騎兵衝鋒的空曠地形的時候，再突然發動突襲，一句衝垮公孫瓚的隊伍。這樣的心機，不可謂不深。”
戰史學者編著的關東諸侯討伐董卓的戰史中記載的虎牢一戰：“初平元年，關東諸侯聯軍伐董，楚帝項逸隨軍，與虎牢關敗呂布大軍。”在翻看了這一段記載后，左相元直大人嘆息：“這個‘敗’字用的有些不妥，因為虎牢關一戰，呂布僅僅是戰略撤退，根本就不是打敗了。”
幾乎一直到後來呂布兵敗生死，在這之前，天下所有的人都必須承認，呂布統率的那支鐵甲騎兵，近乎是無敵的。而且呂布擅長於突襲，在對手倉促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利用鐵甲騎兵的強大衝擊力以雷霆萬鈞之勢迅速催垮敵人。要想壓制呂布的騎兵，只有把他的部隊逼迫到～個有限的地形，迫使他和你打一場正規的硬碰硬的對決。但是在曠野中，要想在硬碰硬的衝鋒中打敗這支騎兵，除非你也擁有一直有如此強悍戰鬥力的軍隊，否則，需要付出的代價是極為慘痛的。
“呂布之兵，精絕天下”。直到後來曹操建立的另一支同樣強悍的騎兵“虎豹騎”和楚帝項逸陛下的“雷騎營”出現后，才改變了這種情況。
公孫瓚的白馬騎兵的覆滅，直接導致了黃河以北原本均衡的勢力被打破了。一直以來，黃河以北的軍隊以公孫瓚的白馬騎兵為冠，可當大家發現了那看似強大的白馬將軍被人打得狼狽不堪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威儀的時候，黃河以北的那些野心勃勃的豪強們，忽然發現自己面前的機會，居然毫無徵兆的就出現，而賜給他們這個機會的，居然是他們視為噩夢一樣死地呂布賜予的。
失去了兩萬最精銳部隊的公孫瓚，在河北的豪強眼中，似乎看上去也不那麼讓人敬畏了——畢竟，一個已經沒有了“白馬”的“白馬將軍”，又能贏得多少威嚴呢？
面對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第一個迫不及待露出獠牙的，居然是我們的那位尊貴的，仁義的，寬厚的長者——盟主袁紹大人。
“一群廢物！”這是項逸對大帳中那些諸侯大人們的定語。元直對他這種說法的評價是：“一針見血。”
幾乎在同時，副盟主曹操在犬帳中也做出了幾乎和項逸相同的一個評價：“豎子不足與謀！”
在得到了董卓已經劫持了皇帝陛下放棄了京都洛陽，將大漢的京都洗劫一空后前往長安的這個消息后，原本那些歃血為盟誓討國賊的諸侯大人們，就已經開始準備彈冠相慶了，卻沒有一個人想到要立刻追擊。
這些使得原本胸懷大志的曹操極為憤怒，他在一怒之下，在大帳中當眾說出了那句話后，立刻連夜帶兵，準備立開這群“豎子”或者說“廢物”。
但是，有人卻已經在曹操之前一步先走掉了。
在曹操整頓好兵馬，準備了一肚子招攬的說辭去拜訪項逸和元直的時候，得道的消息卻是：項逸和元直已經在一個時辰前帶領着戰場上倖存下來的四十名河內兵，連夜離開了聯軍，不知去向。
曹操聞言后立刻頓足捶胸，悔恨不已，然後連夜也帶兵離開了聯軍，回了陳留。
相比之下，那個被無數人認為“卑鄙”的某人的一個微不足道的一個舉動，更是不為人知。某人在稍後帶着他的兩個猛將兄弟去拜訪項逸元直得到了同樣的消息后，看着滿天的星斗，仰天輕輕嘆息：“唉，可惜了，兩個人才啊，原本我還想……”
他忽然看了看左右來往的軍士，立刻閉上了嘴巴，臉上重新顯現出他那平常慣有的謙卑的神態，拉着兩個兄弟，走回營帳。
那一夜，虎牢關的上空似乎劃過了凡顆流星，沒有人意識到，歷史的長河在不經意間，已經改變了原有的軌跡……初平元年，虎牢戰後，聯軍拔洛陽。董卓劫持獻帝退據西京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