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二進斑鳩山
之後的兩天,我們忙忙碌碌,收拾東西。李小贊將虎妮安頓在了圖南觀里,給我看門,他家裏自有他老爹照管。
這期間,花濺春遞了辭職信,但鄒局就是壓着不放,花濺春知道再待下去,只會麻煩纏身,索性自動離職了,最後一月工資也沒要。
我們弟兄三個幫着花濺春搬了家,一夜之間,妖術搬家,瓶瓶罐罐零零星星,全部安置在了我的房間裏,反正我也要很多時日不會在觀里住了。晚上花濺春拿着一個玉頸美人瓶,走到院子裏,將瓶子放在大香爐底下,鑽入瓶中睡覺,想來那隻瓶子裏,裝着她閨房裏的全部秘密。
我雇了一輛小卡車,到周鴻晚的小店裏,也幫她收拾了一整天。裝進小貨車的集裝箱裏,多付給人錢,傢具要留一晚上,等到第二天一起出發。
老鼠王將大戰剩下的帳篷,選好的,帶了二十頂。
第三天早上,十四個人在圖南觀門前集合,光車就有七輛之多,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去救災呢。
浩浩蕩蕩的朝着斑鳩山水庫進發,由於是第一天,大家被興奮的情緒所包圍,畢竟這不是去打仗,更像是去旅遊,大傢伙都憋着一股勁,想看看妖王是什麼模樣,想見識見識大世面,所以胡挽夢也沒給我出難題,花濺春一早就坐上了李小贊的喪門麵包車,因為沒人願意坐那車。
百足孟帶了一個孫女,名叫孟榭心。老鼠王帶的那個孫女叫王可韻。他們大概都喜歡帶孫女出來,畢竟小女孩聽話,免得惹是生非。當然鷂子趙,帶着趙小雅。
竹山三友都是豪車,這一去就不像是開飯店的。
斑鳩山水庫四面環山,本就是個山間谷地,袁三指一家的房子坐落在北面山坡的一塊平地上,屋後面是一片蔥翠的小樹林,在往上,就是一個小峰巒,陡峭不可攀。小路是從東邊的一個山埡口上去,南面的山丘雖然不高,卻也有幾分陡峻,攀不上去。唯獨西面的山坡非常的緩,有一大片空地,類似於高山草甸,袁三指曾在那邊養羊,後來因為土地所有權的糾紛,才罷手,那片地是屬於鄰村三道坎的。
我們已進入埡口,映入眼帘的是西面山坡上星星點點扎着的三四十個帳篷。按照老鼠王的估計,一個有名有號的妖王,即便是只帶非常幹練的人出來,手底下怎麼也得有十幾號人,要這麼估算的話,雖然斑鳩山水庫的妖辯寶鏡是嚷嚷動了,但大多數妖王還沒有來,也就來了三四幫的樣子,甚至更少。
我們直奔袁三指的三間磚瓦房而去,袁三指的門距離水邊,有半射之地,大概八十米左右,雖然也有坡度,但是能容納好多車。
我們轟轟隆隆的前來,還帶着一輛搬家的箱貨,立即驚動了袁三指和西面山坡上的人。袁三指和種不扁出門迎了出來。種不扁比先前精神多了,腰裏繫着一個葫蘆,裏面是我使了妖法的那隻蟈蟈。
袁三指迎上來和我們一一握手,大有領導人接見勞動模範的架勢,袁三指裝起來,滿無天際,竟然學着電視裏的模樣,握手的時候還側側身,好像有人給他照相似的。
最後才談到正題,袁三指問我說,你不說來開飯店嗎?怎麼帶了這麼多人?上梁山也夠了。
我嘻嘻哈哈的說,要開就開大飯店,人少了忙不過來。
正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飯店該開到哪,怎麼開的時候,西面山坡上的人,有幾個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女子衣袂飄飄,宛如鶴立雞群一般,行動處多少有些花濺春的影子,逕自走過來,花濺春這才下車,不知道在車上和李小贊談論着什麼。
想來那個女子就是花未影,見了花濺春,快步迎來,兩個人不用自我介紹,雖然相貌迥異,但一看行動就知道是花妖。一般人多的時候,花妖會自己獨處,絕不和不相干的人多說一句話。也就是我們和花濺春時間長了,她的話多一點,即便是在單位上,她也是不多說一句,而和虎妮在一起,她已經有話嘮的傾向了,甚至有時候都是她在說。
此刻,花未影和花濺春果然是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可能周圍的人太多了,她倆手拉手走到水庫邊,訴一訴衷腸。
老鼠王所謂的萬里沙,其貌不揚,一個中年禿頂的男人,打扮的倒是很時尚,一身衝鋒衣,戴着墨鏡,登山靴,戶外表,讓人一看就覺得,這就是個來旅遊的。
其餘還有七八個人,可能跟的妖王不同,彼此並不親熟,見我們來,以為是某一路妖王到了,神情十分緊張,甚至有人還低聲對我說,砸過天嗎?
在出發之前,我們就商量好了,來斑鳩山水庫的初期,任何人必須裝傻,妖界黑話,一概裝作不知,扮成普通人的樣子。如此一來進可攻,退可守,以避免某些妖王暴力拉攏,觀察一段時間,再做打算。
所以我傻兮兮的笑笑,隨口問他們從哪裏來?
也有些人去和袁三指搭訕,想來來了這麼長時間,袁三指和他們並不熟悉,袁三指是地主,可他只承包了水庫,水面之外不是他的承包範圍,甚至西面山坡不屬於他們村裏的土地。人家來山坡上露營,一不擾民,二不影響養魚,實在是沒有由頭趕他們走,所以這幾天彼此可能也僅僅是見面打個招呼,扯扯閑篇。在來之前,袁三指也在電話里給我說了,他沒讓種不扁過多露面,雖是現在能說話,也沒讓她說話,怕漏了底。袁三指這人雖然荒唐,但他不傻。
幾個‘驢友’七嘴八舌的追問之下,袁三指按照和我事先商量好的版本,對他們說,聽說最近上面要開發斑鳩山水庫,這不忙着開個飯店嘛。要是以後被景區收編,那還了得,財源滾滾。要是被上面趕走,也能得到一筆拆遷款不是?因此就聯繫了幾個不錯的朋友親戚,來這開個大飯店。
那些驢友模樣的人一聽,上面要開發景區,有些個信以為真,面色沉重。看來他們是不想讓這個地界被更多的人注意。而萬里沙正和老鼠王聊到了興頭上。老鼠王也按照同一版本對萬里沙說了,萬大哥莫怪小弟不能給您牽馬墜蹬,實在是巧了,我孫女的對象,聽說這邊要開發一個景區,興沖沖的跑來要開個農家樂,我怕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啊,這不也跟來看看熱鬧。
萬里沙眼珠子滴溜亂轉,問道,令賢婿是哪一位?
老鼠王本身撒謊就心虛,見這麼一問,隨手抓了一把,把身邊李小贊抓了過來,說道,此人正是小婿。
萬里沙和李小贊打了個招呼。又恭維了幾句發財的話,轉身離去。看那架勢,瞞得了別人,瞞不住這萬里沙,此人眼前伎倆極是了得。根本不為老鼠王的三言兩語所動,什麼開農家樂,老鼠王坐擁平章最豪華的飯店,用得着讓孫女女婿,來這荒山野嶺的地界,找不自在?很明顯就是假的。但萬里沙只當是老鼠王城府深,又想當牆頭草,等妖王陸續到場,看誰硬氣就跟着誰,或者是坐地開價,誰價高跟着誰。
但最後萬里沙的一臉不屑之氣,也可以看得出,你坐地開價得有本錢,一介小妖就想挑三揀四,漫天要價,誰陪你玩?當初萬里沙叫老鼠王,那屬於提攜,有一搭無一搭,沒想到老鼠王還真能蹬着鼻子上臉。在萬里沙看來,老鼠王也不過是個小妖,只因論起來尚屬親支近派,才有邀請入伙的那番話語,因為旱獺和老鼠,畢竟血緣不遠。沒想到熱臉貼了冷屁股,萬里沙也就心下慢了。像我和老鼠王這等小妖跟着人屁股後面,也就是壯壯生面,實在沒有多大用處。
我知道這些謊話,不幾天就會被拆穿,但我們不奢望所有人都能夠相信,只為當面不撕破臉皮,你愛信不信。
王可韻自打老鼠王把李小贊揪過來介紹一番之後,就離着李小贊遠遠的,不好意思近前。李小贊知道這是為了掩人耳目,除了呵呵傻笑,一語不發。
西面山坡上的人看完了新鮮,就回去了,也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但這些過來的人,都是些給妖王打工的大妖,比妖王比不了,比我們綽綽有餘,真正有幾個妖王在西面山坡的帳篷里,我們還不得而知。
袁三指把我和老鼠王叫進屋裏,我倆大體把當前的形勢講解一番,沒想到袁三指絲毫沒有驚訝之色,反倒我很奇怪,問他,難道你就不覺得這些事很令人驚訝?
袁三指洒脫的說,攤子掉進井裏,撈起來也是坐着,我能說什麼啊?沒有你們來我也是飄蓬無着落,如今攤上了這麼個無頭的官司,索性閉着眼跟着你們一頭走到黑吧。
有這句話墊底,我就算放心了。
然後我和老鼠王詢問了下,幾天來,西山坡那班人,都在幹什麼?
袁三指答道,一開始沒幹什麼,我也沒在意,就是拿着望遠鏡爬到南山頭,往水裏看。你說人家看看,我也不好去攔着,難不成連看也不讓人看?我最近天天拾掇網箱,販魚的車進進出出,正趕上中秋節下,所以賣的特別多。這些人見我經常駕船下水,也花了些錢租我的船下水,起初我不租,又怕惹不起他們,最後還是租了……
此時種不扁站在他身邊,葫蘆里的蟈蟈發聲說,老爸,好像不是那樣子,是因為人家一千塊租船一個小時,你動心了唉。
袁三指這屬於見錢眼開,我們能想像的到。
袁三指瞪了女兒一眼繼續說道,他們下水以後要往水裏投東西,我怕葯死魚,就喊話叫他們上來,他們不幹,我就威脅報警。他們這才駕船上來。就是剛才和老王(老鼠王)說話的那個。到第二天,又有別的人來租,我不敢租給他們了。好幾天氣氛很緊張,我才中秋給梁道長打了電話,這幾天和他們的關係有所緩和,他們經常過來買魚吃,也不提租船的事了,好像都在等什麼人的樣子。
老鼠王分析道,看來,妖王們還都沒露面,這是派小嘍啰來探山呢。
我點點頭,問袁三指說,他們駕船下水,水底下就沒有東西出來攔着?
袁三指說,實話說了吧,西山坡那些人可能比你們厲害多了,水底的夜叉,自從這些人來到后就沒敢再露面。
我呵呵一笑,對老鼠王說,這就是他們極力拉攏我們這些小妖的原因了,這些大妖怪下水,水裏的哥們避而不戰,高掛免戰牌。而這些人水下的法術都不堪用,所以也不敢輕易下水。而常人下水,水下的看寶妖怪也不出來,只有小妖,像我們這樣的,水下的妖們覺得能打過,就出來驅趕驅趕,是不是這個道理?可一旦露面,岸上的大妖,就能讓他走不脫。
老鼠王點頭稱是,說道,分析的沒錯,應該就是這麼回事,看來他們是想拿咱當餌料用,沒想到咱們來這,還能當一回香餑餑,不過是給釣魚者當蚯蚓用啊,幸虧你當日算計的深,要不然,咱還真就給人利用了,小命也難保。
我們現在思路逐漸明晰了起來,水底下的水族有多少,不得而知,他們肯定是看守妖辯寶鏡的,至於來路如何,不得而知,但十三路妖王肯定會對其下手,以得到水下的寶物,至於怎麼下手,還不好定論,反正有人已經想到用小妖當誘餌這個策略了。
正說著話呢,我瞥了一眼窗外,花未影竟然氣鼓鼓的從窗下走過。玄真是個好事的,走進來對我說道,看到沒,花濺春和堂姐親熱了沒有三分鐘,談崩了,不歡而散。
我又望了一眼花濺春,正表情悲傷的站在水庫邊上。妖道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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