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無止境的思念

“老姐！！”小烈大驚失色，急忙起身一把按住我肩頭，“你冷靜點。”

我雙目血紅，唇在微微顫抖，臉上是無盡的傷心與怒意，嘶吼道，“冷靜？怎麼樣冷靜，為什麼每個人都要跟我說這翻話，我了解聖夜，他的一切我全都了解，不管他背負了什麼，我都願意跟他一起承擔，這還不夠嗎？為什麼一定要在我們中間加上一道鴻溝，為什麼一定要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不知不覺，我已流下了淚，滑落在地，漸漸轉聲成嗚咽。

小烈按在我肩上的手猛的抖了一下，他僵了僵身體，頹然的跌坐回椅子上，嘴角邊露出一絲凄苦笑意。

冰破眯起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翻，忽地一笑，“原來如此，你是喜歡聖夜那小子吧。”

我一愣，只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大響，冰破那“喜歡”二字，竟令我清醒了些，這一急一驚，只覺得全身力氣似乎都抽離殆盡，一屁股坐了下去，張大嘴，卻不知如何對答。

冰破眼中明了一切，笑道，“看來我猜對了。”

我微微顫抖，半晌才虛無飄渺的低語道，“你…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心疼聖夜從小的遭遇，如果能有朋友陪在他身邊，也許，也許會讓他不那麼傷心難過。”

“朋友？”冰破嘖嘖兩聲，“姑且算是朋友好了，那你知不知道聖夜想要做的事是極其危險的，在他身邊的人搞不好也會招來殺身之禍。”

我猛的抬頭，緊聲道，“你對聖夜的事情好像也蠻了解的！”

冰破微微一笑，“稱不上了解，跟聖翼在一起那麼多年了，對他們的事情多少知道些。”

我點了點頭，隨後又語聲決然道，“我知道我現在所做的事情不是我想要的，而且很有可能會給我帶來危機，但是我不後悔，也決不會放棄，死也不放棄。”

一字一句，音量雖輕，卻猶如雷霆萬鈞，震人心魄。

冰破一愣，哈哈大笑了兩聲，眼裏露出讚許之色，“不錯，不錯，沒想到你這小丫頭性子倒挺堅毅執着的，”他皺起眉頭，似是在腦中進行思想鬥爭，許久之後，才一嘆氣，“也罷，看你這樣子，是決然不會放棄了，與其讓你像無頭蒼蠅亂撞下去，我不如當把好人，給你透露點小道消息吧。”

我驚了一下，頓時大喜過望，急聲道，“什麼消息？”

冰破笑道，“看你把你急的，”他左右瞧了瞧，將腦袋湊過來，夾在我跟小烈中間，故做神秘的低聲道，“我就告訴你們好了，據我所知，剛才小烈說的那種蝙蝠，應該叫金赤蝠，聽說靈屬城內一個叫麗加的酒瘋子老太婆就養了不少這種金赤蝠。”

“酒瘋子老太婆？”我腦海里突然跳出那天晚上曾做過的一個夢，聖夜被一個拎着酒瓶子的老太婆追殺。

該不會是…….我跟聖夜心意相通？！竟然夢到他的狀況!

怎麼可能，這未免了太扯了吧！

“嗯？”冰破疑惑道，“你知道這老太婆嗎？”

“沒…沒有…，”我回過神來，慌忙搖頭，“冰叔你快點告訴我們，怎麼樣才能找到那個叫麗加的老太婆？”

冰破沉吟了一下，將頭又湊近了一些，“她就在……。”

已成廢墟、古老的死死竟技場。

“呵欠！”

駐立於寒風中的聖夜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揉了揉鼻子，喃喃自語道，“是誰在唸叨我呢。”

眼前再一次浮現出整日在腦海里揮之不去的身影，不由得全身一顫。

會是她嗎？快一個月了吧，她現在在哪裏，是不是已經回去了那個本該屬於她的地方。

聖夜合上雙眼，深深呼吸，臉上痛楚而蒼涼。

算了吧，忘了吧，就這樣放手吧。

那個突然闖進他生命中，如陽光般綻放的女孩，不是他這種背負着沉重仇恨的人所能擁有的，強留她在不屬於自己的地方，她身上的光芒只會被暗黑一點點吞滅，被他血腥的雙手拖住一起沉淪進地獄。

那是他就算死也不願發生的。

可已經下定決心要捨棄的東西，卻為何這般心痛，胸口的悶痛一點點蔓延，侵佔全身，封住血液，禁止流動，幾乎要窒息一般。

為了儘快變強，也為了不讓自己有時間胡思亂想，無論修行再危險，再艱難，他都逼自己拼了命的去做，耗盡最後一絲體力去做，以至於他的修行進度，跟從前比起來，竟是驚人的神速，經歷了在尖刺上倒立，在幾乎呈90度角的懸崖上來回攀爬，在熱浪翻滾的魔地炎火球陣中，即使快要被烤成熏雞，下一秒就要灰飛煙滅也要抵死堅持住等等一系列非常人所能承受的修行特訓，一直到最後與那恐怖老太婆的實戰對決，聖夜在這短短的一個月內，竟然經歷了無數次生與死的考驗，都被他咬着牙，頑強的挺了下來，結果他的妖氣不但迅速提升至二級，而且也掌握了戰系妖怪的“爆、放、纏”三大技能，使得妖氣形態不再是最初的妖氣彈，不僅如此，最令他感到吃驚的是，他之前無論如何努力，都突破不了二級這個大關，更上一層樓，可是在麗加的指引下，他的妖氣突破二級后，運用起來竟不像從前那般艱枯，而似流水般自體內湧出，源源不斷、生生不息，取之不盡，用之不完，照這樣下去，他不但有望達到一級，甚至擁有能跟凍魂相抗衡的力量也並非不可能，聖夜不由得感覺報仇有望了。

只不過，休息之餘，哪怕只有一分一秒的閑暇空隙，成倍增長的思**就如潮水般湧來，侵吞進他的靈魂，又如萬隻小蟲鑽進體內，啃咬着他的細胞，他甚至幾次有過想放棄修行，放棄報仇，不顧一切去追尋那個人的**頭。

放棄修行，不是因為怕艱苦，放棄報仇，也不是因為怕死亡，都只是因為抵擋不住對那個人的思**。

瘋了，聖夜覺得自己徹徹底底的瘋了。

“砰~~~”的一聲震天巨響。

聖夜一拳將擺在擂上那根足有三人合抱的石柱擊至粉碎，這是他之前從地下室里拖出來以供訓練的。

塵煙四起，瀰漫上空，聖夜跪倒在地，將頭深深埋進碎石堆中，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卻只有喃喃話語從朦朧中傳出。

“不可以，她是人類，她有自己的家，我大仇未報，今後是生是死還不知道，絕對不可以連累她，絕對不可以讓她傷心，絕對不可以……。”

不知過了多久，天地之間，如同靜止。

聖夜終於將頭從碎石堆中抬起，緩緩站起身，臉上表情已趨於平靜，只是眼眶還略微泛紅。

他整了整衣襟，調均呼吸，轉過頭剛要離開，卻冷不妨看見半顆人頭，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嗖”的一下從一道圍牆斷口處縮回。

聖夜神色頓時繃緊，斷喝一聲，“是誰！”飛身躍下擂台，幾步便竄到了圍牆外，一把抓在偷窺者的肩上。

那人似乎並沒打算逃走，也沒打算抵抗，而是轉過頭，媚然一笑，“嗨，好久不見了！”

陽光下泛着墨綠色光澤的短髮，如玉般光潔無睱的瓜子臉，靈動的大眼睛，再配上顛倒眾生的笑容，好一個絕色美女。

聖夜驚異的瞳孔瞬間放大，失聲道，“影…影月？！”

影月笑的更加燦爛，“太好了，你還記得我。”

聖夜疑惑道，“你怎麼會到這荒郊野地來的。”

見聖夜問此，影月才像是想起什麼，一拍大腿，“對了，我是來找人求救的。”

聖夜一皺眉，“求救？！”

“嗯！”影月慌忙點頭，語聲之中有些焦急，“沒錯，星南那白痴被困在了前方窪谷地帶一個奇怪的洞穴內，那洞穴內竟有大片奇怪的妖氣，死纏住他，我實在對付不了那些妖氣，只好逃出來找人求救，結果走到這裏時，就聽見一聲驚天巨響，沒想到竟然碰到你，你可不可以….，”影月猶豫了一下，聲音越來越小，“可…可不可以幫我去救星南，我知道他以前對不起你。”

“救星南……？”

聖夜想到那小子以前對自己的種種，令自己中臭煙受人嘲笑，更可惡的是，如果不是他非要弄什麼比賽，小炎也就不會誤殺了鱗，害的她那麼愧疚，聖夜不禁有些矛盾，自己幹嘛要救一個那麼討厭的傢伙。

影月彷彿看出了聖夜的不情願，不由得急道，“拜託了，以前是星南不對，我一定會替他補償你，現在除了你沒人可以幫我了，如果讓我回去靈屬城找幫手，我怕時間來不及，到時候星南搞不好已經被那些妖氣給殺死了，剛才我看到你擊碎那個石柱，力量比以前強了好多，你一定可以幫我救出星南的。”

聖夜翻了翻眼皮，“我記得你不是也挺討厭那小子的嗎，幹嘛這麼熱心救他，他死了，不就沒人纏着你了。”

影月眉頭一抽，緩緩嘆氣道，“好歹我跟他從小就認識，就算再討厭，也不能對他的生死不管不顧吧，更何況，”影月眼中似有什麼東西閃爍了一下，“他是為了我才被困在那洞穴中，如果不是他拚死相救，現在被陷入困境的應該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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