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聖夜離開
整整一上午，我們都是在煎熬中度過，好在聖夜的情況沒有繼續惡化，始終撐着那一絲微弱的氣息。
十一點多，雷大哥和小烈終於風風火火的趕回來了。
“小烈都和我說了，聖夜怎麼樣？”雷大哥剛推開房門就向床邊衝過來，眼裏是濃濃的擔憂神色。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聖夜的氣色后，抬起陰沉的臉，對藍姐輕輕說道，“小雨，我們帶聖夜回魔界吧。”
藍姐點點頭，“我也正有此意。”
影姨猶豫了一下上前開口道，“可是，魔界不是正在通緝你們嗎？”
“現在聖夜命懸一線，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雷大哥苦笑道，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得闖一闖。
“雷大哥，我能跟你們去嗎？我不想留在這裏一直擔心聖夜哥的安危，而且我怎麼說也是妖怪，魔界也算是我的故鄉，去了還可以調查一下自己的身世。”小烈向雷大哥提出了請求。
“那我也去行嗎？”我和小烈的想法一樣，希望可以在第一時間知道聖夜的狀況。
“絕對不行！”雷大哥的語氣不容反駁，“要知道魔界到處充滿着危機，按理說小烈你是妖怪，回去自己的家鄉看看也無可厚非，但是絕對不能在這次和我們三個一起回去，你也知道我們在魔界是遭人通緝的，如果你和小炎跟在我們身邊，不但會陷入危險的狀況，還會成為我們的負擔。”
“沒錯，而且要到達魔界需要經過一個空間轉換隧道，你們現在的能力都沒有到三級，經過那個隧道比較危險，所以小烈還是先在人間變強后再回魔界調查自己的身世吧。”藍姐將雷大哥的意思又補充了一下。
從他們的話語中，我和小烈聽出了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只好嘆了口氣，將這個想法作罷。
雷大哥又將頭轉向藍姐。
“不能再耽誤了，我們現在回房間收拾一下就動身。”
※※※
打點好一切，大家一起走到院子裏，藍姐提着雷大哥的雷鳴劍，背着一個黑色的小背包等待雷大哥將通往魔界的隧道打開。
雷大哥立在院子正中，雙手在半空中畫了幾個奇怪的弧線，接着收起一隻手，單手發出妖氣覆蓋住前面的空間。片刻之後，一道約三米見方，似鏡非鏡，似水非水的牆壁便出現在眼前，向外散射出無數道耀眼的光芒。它看起來雖然像是透明的，但是卻無法透過它看見後面的任何物體，旁邊還有一些閃電形狀的帶子將它與整個空間連接在一起，使得它好像即是獨立的，又與整個空間融為一體。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空間之界’我以前只是聽說過，卻從未親眼見過，這回總算見識到了。”影姨看着眼前的牆壁嘖嘖稱奇。
“影前輩，那我們這就走了。”藍姐見空間之界已經被打開，上前與影姨道別。
“好的，你們千萬要小心點！”影姨提醒道。
“放心吧！”藍姐回答完，轉身和我們一起將聖夜扶到雷大哥的背上。
“雷大哥，你這樣一直背着聖夜吃的消嗎？”我看見聖夜趴在雷大哥的肩頭，不禁有些擔心他的承重能力，聖夜這小子的體重我是領教過的，簡直就是“千斤之驅”，背一會還好，可如果要背着他走很遠的路，那肯定要累的夠嗆。
雷大哥笑了笑，“我只要背着他經過空間轉換隧道這段距離就好了，到了魔界自然有其他的交通工具，魔界的人也不是只憑兩條腿走路啊。”
對啊！我臉一紅，覺得自己的問題挺白痴的，古代還有馬車呢，想這魔界也不至於落後到原始社會吧。
“那是什麼交通工具？長角的馬？天上飛的飛龍？或者乾脆和我們人類一樣汽車滿街跑。”我的好奇心又被勾起來了，沒辦法，打小落下的壞毛病，好奇心過於旺盛。
“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細細講述魔界的事情了，如果你下次有機會去到魔界，再自己體驗吧。”雷大哥說完，和我們揮揮手，背着聖夜，與藍姐一起抬腿向那道牆壁走去。
只見他們剛一碰到牆壁，便像空氣一樣憑空消失了，看不見一點蹤影，接着牆壁也隨之消失不見，院子裏又恢復了以往平靜，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在心裏暗暗的默**，聖夜！你這小子無論如何都不能死，我會在這裏等着你回來，回來和我絆嘴，回來沖我嚷嚷“你這死女人”，回來被我的沙發墊必殺式追的滿屋亂竄。如果你做不到，那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影姨見我和小烈臉上都是無限的傷感，安慰道，“好了，我們也不要站在這裏了，都進屋去吧，相信他們會平安回來的。”
我和小烈點點頭，就像是兩棵霜打的茄子，蔫蔫的往回走。
進到客廳，影姨見我和小烈又立在那裏做苦大痛深狀，無奈的搖搖頭，上前說道，“你們也累壞了，小炎你快點回房間休息一下吧，至於小烈我先幫他治療一下肩上的傷口，再讓他去休息，我會再跟學校幫你們請兩天假，你們就在家好好歇一歇。”
“嗯！”我像個機器一樣應付了一個字，便轉身默默的走上樓，默默的進了房間，默默的躺在床上。
※※※
不久前還思緒亂如麻，可我現在心中決定拋棄任何雜**，只抱着一個**頭，那就是聖夜他不會死，他一定會回來，我相信他會活着回來。
我在腦海里開始一遍一遍加強這個定義，讓它在我的意識里根深蒂固。
因為將近兩天一宿沒合眼，再加上經過一場惡仗，所以我已經倦到不行，想着想着，便沉沉睡了過去。
當我醒來后，已經是晚飯時間。
我翻身下床，站在鏡子前看了看自已，眼窩有些塌陷，周圍兩圈大大的黑輪簡直可以當成國寶送去動物園插上草標展覽了。
我衝著鏡中的自已笑了笑，自言自語道，“如果聖夜回來看見你這個樣子，他一定會說，你這女人怎麼越變越丑。”
我又搖了搖頭，“唉！那傢伙的嘴巴真是不受控制的缺德。”
接着我從抽屜里取出木梳簡單的將糟亂的頭髮紮成個馬尾，又翻出套衣服換在身上，感覺清爽多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做完這一切，我便轉身下樓去，看見小烈正在將影姨剛做好的飯菜端上飯桌。
“嗨！準備吃晚飯了？”我微笑着和他了個招呼。
小烈抬頭看見我，同樣報以微笑，“老姐你起來了，我剛想上去叫你吃飯呢。”
“好奇怪啊，像你這種頭可斷，血可流，枕頭棉被不能丟的傢伙在一宿沒睡覺的情況下，居然沒有睡到昏天暗地，還比我先下來準備晚飯，你不會是嗅覺神經太發達，在被窩裏就聞到飯香，所以屁顛屁顛衝下來了吧。”我沖他調侃到。
“老姐，你……！”小烈滿臉激動的看着我。
“你幹嘛？”我下意識的倒退一步，“你吃飯就好了，別咬我！”
“什麼跟什麼啊，我是想說，你睡了一覺心情似乎好多了。”小烈的神色突然嚴肅起來。
“是啊，好多了，因為我相信聖夜他……”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小烈搶先了一步，“相信聖夜哥一定會沒事的是不是！”
我愣了愣，但很快就從小烈眼中讀出了默契。
“沒錯，我們是英雄所見略同。”我說著還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這時，影姨也端着最後一盤菜從廚房裏走出來。
“小炎也下來了，快吃飯吧，我做了幾個好菜給你們補補。”
“嗯！好香啊！”我坐在飯桌前，嗅着精緻菜肴所散發出的誘人香氣，“從昨天晚上在晚市的那頓大餐后，到現在粒米未盡，我餓的簡直能吃下一頭牛。”
“不會吧，老姐！”小烈瞪大眼睛看着我，“就你昨天晚上張開血盆大口狼吞虎咽的實力，我以為你吃的那些東西能保你半年都不餓呢，沒想到這麼快就餓了，你不是飯桶轉世的吧。”
這臭小子，記恨我剛才取笑他，這麼快就找機會還回來了。
“呵呵！看你們還有精神開玩笑，我就放心了，還是先吃飯吧。”影姨笑着從盤子裏夾出兩個雞腿，在我和小烈一人碗裏放了一個。
我猛的抬起頭，“影姨，這雞腿……。”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哦…沒事。”我笑着搖了搖頭，低下頭扒拉着飯碗，夾起雞腿咬了兩口。
聖夜平常最喜歡吃雞腿了。
每次影姨燉雞時他都要和我上演一場雞腿爭奪大戰。
現在，我終於可以安靜的獨自享用這隻雞腿。
只是卻已遠不如我記憶中的那般好味。
※※※
晚上，我坐在院子裏的雜物堆上，看着夜空中頑皮的星星時而探頭，時而眨眼。
不久以前，同樣的夜晚，同樣的地點，同樣寧靜如水的月光，有個帥氣的大男孩坐在我身邊輕輕吐露着他的心聲，可現在……
和聖夜認識才一個多月，回憶起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從剛見面產生誤會，互看不順眼，再經過地下室事件，開始對他有些轉變，直到我發現冰焰魔神在體內生長，從他眼中看到那種深刻的擔心。
很微妙的感覺一直在潛移默化的滋長着。
是從哪個階段開始的呢？我竟然習慣了每天與聖夜吵吵鬧鬧，相互鬥嘴的生活，卻無法適應現在這種安靜，讓人心慌。
不知道為什麼，鼻子有種酸酸的感覺。
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雙頰，“陽炎啊陽炎，你什麼時候這麼多愁善感了，看來你是真的把那傢伙當成好兄弟了。”
突然，熟悉的曲調自背後響起。
思**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
無聲又無息，觸摸在心底，轉眼吞沒我在寂寞里。
我無力抗拒，特別是夜裏……
本來應該是很抒情悲傷的歌曲，可是從一個要命不要錢的破鑼嗓子裏哼出來，總有點破壞風景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衝上去掐住他的脖子晃啊晃。
“小烈！”我頭也不回的說到，“你要再這麼唱下去，估計能被王菲歌迷的口水給淹到太平洋。”
“老姐！”如同魔音穿腦的歌聲嗄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小烈不滿的抗議“人家唱歌這麼難聽都肯為你唱，你就不能賣個面子給我嗎？”
“賣面子？多少錢一斤？”
“你…唉！算了，反正我也叫你欺負慣了。”小烈邊說邊爬上來，坐在我的旁邊。
他很認真的看了看我的眼睛，“在想聖夜哥？”
“誰想他啊！”我眼神慌亂着，“我在思考人生。”
“是嗎？”他笑了笑，“那我也和你一起思考人生好了。”接着便和我一起仰頭看向星空。
沉默，有時候會讓人忘記一切，甚至忘記自己。
我覺得應該打破它，便伸手捅了捅小烈，“我差點都忘了，被蒼童抓走的小女孩怎麼樣了？”
“我剛開始問劉貴山孩子的下落，他死不承認，說自己不知道蒼童吃小孩靈魂的事，後來我威脅說要將旋風卷在他脖子上，他才被嚇的說了出來，原來那幾個孩子就被藏在附近的小磚房裏，可當我找到她們時，發現九個孩子裏只有四個還活着，剩下的已經……”
小烈低下頭，不忍再說下去。
“什麼？”我的拳頭握了起來，“這個可惡的蒼童，本來看她死的那麼悲慘還有點同情她，現在覺得她真是死有餘辜。”
“你把那幾個孩子怎麼辦了？”我又急急問道。
“我問劉貴山要了一個手機，給警方打了電話，然後我就躲在暗處看着警察將那些活着的孩子，還有死去孩子的屍首，以及劉貴山帶上警車。那個劉貴山被拖上警車時，還大喊大叫說這不關他的事，都是妖怪乾的。”
“那警察怎麼說？”
小烈有些好笑的說道，“我聽見一名警察對另一名警察說，唉！怎麼好好的一個首富，居然變的瘋瘋癲癲的，我看這棟別墅應該也是他發瘋時自己放炸藥炸的，如果是別人乾的怎麼沒把他炸死在裏面。”
我嘆了一口氣，“這個劉貴山也蠻可憐的，就這樣替蒼童頂了殺害小孩的罪名，那些警察怎麼可能會相信這一切都是妖怪做的。”
“雖然小孩不是他殺的，但他也不是什麼好人，不過我想這傢伙應該會被當成精神病吧，那他就不會被判死刑了，只是他的後半生肯定要在精神病院裏度過。”
“我看他搞不好真的已經被我們嚇瘋了，”我搖搖頭說道。
突然，我又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
“對了，那把匕首呢？你們打鬥時我沒看見你們身上有帶着什麼東西啊。”
“還說呢，當時我們躲在房樑上，看見你被蒼童追到圓廳里，所以就把匕首暫時先放在了房樑上。我在離開以前突然想了起來，便去那堆廢墟里尋找了好久，多虧被我找到了。”
我眼睛一亮，“快拿出來讓我見識一下吧。”
八百萬的寶貝啊！那可是只有在博物館、拍賣場才會出現的東西，現在我居然有機會親手碰觸到，搞不好我的手都可以沾沾財氣呢。
“你等一下，我去房間裏取出來。”小烈話音剛落，就躍下雜物堆，兩分鐘后，他懷裏抱着一個長方形暗紅色的木盒子又爬了上來。
“喏！”他將盒子遞過來。
我將身子向房子前挪了挪，藉著門燈的燈光，打開盒子，取出精緻的匕首細細把玩着，嘴裏嘖嘖稱讚，“不愧是價值八百萬的寶貝，果然是好東西。”
那把匕首拿在手裏沉甸甸的，刀鞘呈金黃色，應該是純金打造，正反兩面都刻有一條栩栩如生的金龍，龍的四周鑲嵌着很多小顆的寶石，有白色、紅色、藍色，在燈光下散發出耀眼奪目的光澤。劍身則是一種不知名的金屬打造，沒有一點銹跡，銀光閃閃，寒氣逼人。
八百萬啊！我雙眼出現的全是￥￥的符號，又萬般不舍的看了匕首一眼，才將它放回到木盒子裏，擱在旁邊。
記得林天琦說過這是古代西域進貢的東西，拋開它的歷史價值不說，光這金子、這寶石就已經不止八千塊了，真搞不懂聖夜這笨蛋當初是怎麼想着那麼點錢把它賣出去的。
我突然想起當我知道匕首這件事後曾經和聖夜有過的兩句對話。
“你怎麼會把那麼值錢的匕首當成八千塊的破爛賣出去的？”
“我怎麼知道，那個買匕首的傢伙硬說那上面只是一層渡金，寶石也是假的，都是玻璃做成的，根本值不了幾個錢，我才會八千塊賣給他的。”
我想起他當初的解釋不禁趴在腿上笑了起來，“哈哈…聖夜這傢伙居然把這種寶貝八千塊賣出去，哈哈…看來我有必要對他的智商進行一下有價評估，看看天才和白痴，他到底更傾向於哪一種，哈哈…”
笑着笑着，眼淚就笑出來了，止都止不住。
“老姐…”小烈在旁邊推了推我。
我將頭從腿上抬起來，急忙擦去眼角的淚，掩示道，“過兩天我們去學校時就代替聖夜把匕首還給林天琦。”
小烈沒有接我的話題，而是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着我，許久，他才開口道，“老姐，你喜歡聖夜哥吧，不然怎麼一提到他你的情緒就變的很奇怪。”
我的心臟猛然顫抖。
我喜歡聖夜嗎？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只是已經將他當成朋友，當成哥們，所以才會這麼這麼的擔心他。
“你別開玩笑了，我承認，我是很擔心他，但那隻不過是因為我將他當成朋友罷了。”我急忙澄清道。
“是嗎？”小烈目光里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東西，低下頭，“其實聖夜哥也好，其他的男生也好，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老姐會喜歡上什麼人。”
“喂！拜託，我也是女生，總有一天我會遇見喜歡的男生，也會交男朋友的。”我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是啊！”小烈又仰頭看着星空，一雙眸子晶瑩剔透，黑白分明，“你總有一天會碰見喜歡的男生，和他走掉，離開我的身邊。”
我又好氣又好笑的看着他，“你還真像個小孩子一樣，還有戀姐情結啊，我們長大了，總有一天會分開，你也會遇到你自己喜歡的女孩啊。”
他的表情愣了一下，轉過頭，露出月光般皎潔的笑容，語氣里半開玩笑半認真，“真是麻煩啊！看來我還真有戀姐情結。”
接着小烈跳下雜物堆，退開兩步，面對面仰視着坐在上面的我。
“所以老姐，”他語氣很輕但卻堅定，“在你身邊還沒出現其他男生的時候，我會在你身邊一直保護你，即使以後有人佔據了你身邊的位置，我也會在暗處默默的守護你，因為我是你‘弟弟’。”
“小烈……”我眼角有些溫熱，感動的一塌糊塗。
一直覺得小烈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可不知為什麼，我卻覺得現在這個乾乾淨淨站在月光中的小烈居然混身散發著強烈的男人味道。
挺拔的身軀，堅實的臂膀，寬闊的肩部，稜角分明的眉眼。
他似乎是在不知不覺中漸漸長大了。
大到讓我覺得即使我是居高臨下的坐在上面卻也不得不抬頭看着他。
※※※
第二天，我卻發現我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自從那天晚上以後，小烈又恢復成一個整天跟在我後頭的小屁孩，有時與我頂頂嘴，有時與我撒撒嬌。
那天晚上充滿男人味道在我面前許下感人承諾的小烈就像是曇花一現，我甚至懷疑那會不會只是我的一個夢，一個虛幻的很不真實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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