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擠兌走了,望聞問切
果然,楊所長眼中的疑色更重了,開口說道:“何二,你是在哪個村子打的井?給那戶打的,說清楚!”
“哎,楊所長,下面村子缺水你也知道,二道村的吳村長讓我打的,要不,我現在就帶您去,可不興冤枉好人啊。”
何二反應極快,他知道今兒要是對不上來,說不定就要栽在這裏,當下擺出一副被冤枉了的樣子,拉着楊所長就要往門外走。
何二這一拉,楊所長倒是猶豫了起來,三道村缺水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經常因為截流糾紛和平庄起衝突的,其中就有三道村。
而且三道村的村長的確是姓吳,這何二說的有根有據,態度又是那麼堅決,楊所長頓時就信了七八分,如果對方心裏有鬼,敢拉着自己去對峙嗎?
“算了,何二,來收山貨就收山貨,可不準干那些違法犯紀的事情啊。”
現在天色已晚,趕到三道村怕是都要七八點鐘了,楊所長肚子也餓得咕咕直叫,想着還要招待梟天等人,楊所長甩開了何二的胳膊,說道:“明兒我要從三道村過,見了老吳會問他,你不要抱有僥倖心理。”
“您儘管去問,楊所長,我不常來這邊,以後山貨這條路走熟了,您就認識我了。”
何二將胸脯拍的震天響,不過只有他自個兒才知道,他的後背已經完全被冷汗給浸透了,剛才如果楊所長應承下來,他就準備要奪門而出了。
一旁的梟天見到楊所長沒有執意要去求證,笑着開口說道:“楊所長,其實他說的也沒錯,這東西是能探井,能打到地下幾十米呢。”
“我倒是第一次見,還是何教授見識廣啊。”楊所長聞言笑了起來,回頭說道:“大炮,走了,把東西拿上啊……”
“哎,少不了,你們前頭先走,我拿了東西就過去。”大炮答應了一聲,好歹何二等人也是他的客人,怎麼著也要給安置下才行。
唐村長的家還在上面一點,他有兩個兒子,一共蓋了三間瓦房,帶了梟天一行人到家后。讓大兒媳和二兒媳晚上住一間,給梟天等人騰出了一間房子。
過了差不多十多分鐘,大炮也帶着野味和兩斤白酒趕了過來。
山裡人可沒少吃這些東西,收拾起來很熟練,等唐村長到村口買了點花生米之類的下酒菜回來,大炮也整出了一燒兩燉的熱菜來。
鄉下吃飯不怎麼講究。大盆裝菜,大碗喝酒,大炮帶來的兩斤白酒喝完,唐村長又開了一壇五斤的老酒,不但楊所長喝多了,連着成臻和冷雄飛都給灌醉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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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農村的夜晚還是非常熱鬧的,蛙叫蟲鳴幾乎一夜都不絕於耳,不過九十點鐘過後,沒有路燈的小村莊裏就沒了人聲。家家戶戶都上床睡了覺。
大炮也喝了不少,強撐着走回家倒頭就睡,沒多大會屋裏就響起了震天的鼾聲。
“咬住!”
在何二等人住的那間屋裏,此時卻是點亮了一盞煤油燈,昏暗的燈光下,何二一臉的猙獰,拿着一條毛巾遞給了一個長相有點酷似他的年輕人。
“二叔,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年輕人接過毛巾。臉上滿是懼色,可是又不敢違背何二的話。磨磨蹭蹭的將毛巾塞進了嘴裏。
“不敢?我讓你犯懶!”
何二壓低着嗓子吼了一聲,右手抓着一根棍子,對着年輕人的屁股就抽了下去,打得那年輕人渾身一顫,眼淚頓時在眼眶裏打起轉來。
“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老子我抽死你!”
何二將棍子一扔。眼睛冒出凶光,盯着面前的三個年輕人,說道:“早他媽就告訴你們要小心點,怎麼能把洛陽鏟就擺在外面?要不是老子機警,今兒全他媽的玩兒完!”
何二是豫省人。吃這行飯差不多有十年了,最早是跟着他本家伯父入的行,兩人走單幫盜過豫省不少的大墓,只是這二人都不是正經倒斗出身,對墓葬里的寶貝並不識得。
十多年前的時候古玩熱還沒興起,他們多是將盜出的一些金銀融化了賣錢,像是一些玉器陶瓷之類的物件,都棄之不顧。
如此一來,他們盜墓所得的利潤並不是很豐厚,這也使得爺兒倆愈發的貪婪,曾經一個月連盜了豫省八座大墓。
俗話說夜路走多了終究會遇上鬼,這盜墓也是天-怒人怨的事情,難免會遭報應。
在六年前何二與伯父在一次雨夜盜墓的時候,遇到了墓葬塌方,淤泥倒灌進了墓里,當場將下去取東西的何二伯父,活埋在了墓里。
這場驚變嚇得何二在家病了一個多月,只是習慣了從墓里刨食吃,再讓他去老實過日子,何二適應不了,於是又加入到了同村的一個盜墓團伙里。
在這個盜墓團伙里,何二整整呆了三年,這三年裏,他也知道自己當年和伯父幹了多麼愚蠢的事情,那麼多價值連城的物件,居然都被他們之如敝屣,悔的何二腸子都青了。
認識到知識就是金錢的何二,三年前退出了那個盜墓團伙,自己跑到了京城潘家園,批發點東西做了個古玩販子。
俗話說吃一見長一智,何二也算是有理想有抱負有恆心的新一代盜墓賊了。
為了搞明白那些墓葬品的珍貴,他在潘家園裏賣了一年多的“藝術品”,將古玩市場的門道摸得是一清二楚,並且結識了不少京城的買家,這才決定東山再起。
何二走的路子和當年的伯父一樣,他從本家堂兄弟中,找到了兩個機靈的侄子,帶着他們出了道。
盜墓者也有盜墓者的規矩,何二是從村子裏的團伙里退出去的,按理說就能不能和那些老兄弟搶食吃,於是他帶着幾個侄子,流竄到了魯北等省。
盜了十多年的墓,何二也修鍊出了一副火眼金睛,雖然不懂得仰觀天象,俯察山川堪輿風水之術,但卻在那盜墓團伙里,學得了一些風水經典青囊經中的皮毛。
青囊經乃是晉郭璞所得青囊九卷之後,根據其精要所著的相地術經典,雖然只是學得一些皮毛,也讓何二有了獨立門戶的資本。
這一年多來,何二本着盜大墓出精品的態度,只盜了魯靖的一座明朝王爺墓葬,將所得的一些金銀玉器賣給了京城一家古玩店的老闆,獲利頗豐。
這也讓何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他帶着幾個侄子以收山貨為名,專門往靠山靠水的農村鑽。
而大炮的兒子,在城裏就是做野山貨的生意,無意中的一次閑聊,何二聽大炮兒子說起在他們村子裏種地的時候,經常會從土裏刨出一些破銅爛鐵碎瓷片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盜墓經驗豐富之極的何二一聽,就知道那地下准有墓葬,而且規模可能還不小。
何二當下在縣城裏和大炮的兒子套了好幾天的近乎,並且下了五百塊錢的訂金,要從大炮那裏訂上一批山貨,這才有了此次的平庄之行。
可是何二怎麼都沒想到,下午才到的平庄,甚至都沒來得及去墓葬所在的地方看一眼,就差點被那個什麼“何教授”給揭穿了身份。
想起傍晚的事兒,何二還是忍不住驚出一身的冷汗,他走南闖北去過不少地方,也和警察玩兒過捉迷藏,但被人抓住把柄又短兵相接的情況,這還是第一次。
“二叔,我再也不敢了,咱們現在怎麼辦啊?”
被打了一棍子的年輕人眼巴巴的看着何二,在他們眼裏,二叔是有能耐的大人物,生怕因此被趕回家,那是很沒面子的事情。
“怎麼辦?我哪知道怎麼辦?”
何二一巴掌扇在了侄子的頭上,從桌子上拿過一個玉片,說道:“這地下肯定有好東西,看到沒有,這是唐朝玉步搖的碎片,這地下肯定有大墓!”
玉步搖是古代女子的一種發簪,因為走路時會搖來搖去而得其名,做工十分複雜,非是尋常百姓家能用的。
唐代還不像宋明清三朝時玉石泛濫,它秉承了一些漢玉的特點,也是以玉為貴,所以墓葬中能陪葬玉飾的,一定不是簡單人物。
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年輕人開口說道:“二叔,要不然,咱們今晚連夜把那墓給盜了,然後遠走高飛?”
“小四,來不及的,咱們一沒踩點,二沒準備,這墓不是隨便就能下的。”
何二搖了搖頭,當年跟着伯父和盜墓團伙,他也下過不少大墓,知道越是生前身份高貴之人的墓葬,裏面越是兇險。
如果這裏真是個帝王將相的墓,說不得地下會有多少機關暗器,就是他也要一點點的破解,沒個十天半月的,怕是都很難得手。
“媽的,哪裏來的教授?竟然壞了我的好事!”
想起那個何姓本家,何二恨得是咬牙切齒,如果不是因為那人,他原本可以住在大炮家安心等他進山採集山貨,有足夠的時間去盜取那座墓葬的。
“二叔,剛才大炮說那幾個人都喝多了,咱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挨打的年輕人聽到何二的話后,眼中露出一絲戾色,剛才那一棍子打得他的屁股到現在還火辣辣的疼,不禁將恨意轉到了梟天的身上。
“你他媽的想死,我還沒活夠呢!”
何二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親侄子,這盜墓被抓住,頂多判個三五年的有期徒刑。
但是殺人是什麼罪?逮住就要槍斃的,他何二要是有這膽子,乾脆直接就去搶銀行了,那樣死也死的痛快點。
“二叔,那咱們怎麼辦?三道村的事可不禁查,咱們可沒幫他們打過井!”
年輕人被何二給罵的有些不知所措,他們都是沒讀過幾天學的鄉下娃子,就算跟着何二出來混社會,也一直是順風順水,哪裏見過這種場面?
“咱們辦?走,連夜走!”
何二騰的坐了起來,將桌子上的花生米和一些吃食給包了起來,說道:“都給麻利的,快點將東西收好,咱們連夜走!”
“現在走?二叔,這……這黑燈瞎火的,咱們怎麼走啊?”幾個年輕人聽到何二的話后,頓時面面相覷起來。
他們來平庄的時候,是租了鎮子上的一個拖拉機,就那還折騰了好幾個小時,這要是靠着雙腳往外走,什麼時候才能走到鎮上去?
“怎麼走?拿他媽的腳走路啊,還用我教你們?”
何二對着問話的小四一腳就踹了過去,現在的這些年輕人,是一點苦都不能吃,他當年跟着大伯盜墓的時候,一晚上走幾十好里的山路都是常事。
“二叔,要不然明兒一早,咱們跟着村子裏去集市上的馬車走不行嗎?”小四壯着膽子又問了句。
何二搖了搖頭,說道:“少廢話,現在必須走,晚了想走都走不了。”
這平庄緊挨着大別山,距離縣城有幾十里路,如果等天亮再走的話,那雙腳豈能跑得過汽車輪子?恐怕到不了鎮子就要被警察給抓住。
“都他媽快點,不想坐大牢的話,今晚必須給我走到鎮子上去!”
眼看幾個侄子還是不情不願的,何二一個個挨着拿腳踢了起來,在他的淫威之下,小四等人只能悻悻的收拾起了東西。
五六分鐘后。房門被打開了,何二走在最前頭,四人魚貫出了大炮家的院子。
走在村子裏有些濕滑的石板路上,一陣狗吠聲響起,讓四人忍不住加快了腳步,沒多大會。就來到了村外的小路上。
“都走快點,磨磨蹭蹭的幹什麼?”
一直到了村子外面,何二才鬆了口氣,眼睛滴溜溜的往村口看着,嘴中罵道:“媽的,怎麼這麼邪行?我總感覺有人盯着咱們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從大炮家裏出來的時候,何二就一直心神不定,彷彿他們的舉動都被人看在眼裏一般。這讓何二愈發的急躁起來。
“二叔,不能吧?那個公安肯定喝多了,村子裏的人這會都睡了,誰盯着咱們啊?”
幾個年輕人被何二說的有些發毛,他們雖然也都是下過墓的人,但越是如此,才越忌諱鬼神,何二的話讓他們感到脖子後面一陣發涼。
看着村口停着的那輛麵包車和警車。一個年輕人動了心思,開口說道:“二叔。這有兩輛車,要不,咱們把車給開走吧,小四會開!”
“四兒,你行不行啊?”何二心裏動了下,這連夜走出去。累不死怕是要也丟掉半條命,偷輛車開到縣城就扔掉,倒也不是不行。
“二叔,這車好偷,撬開門兩條線一搭就能打着火……”
小四這會精神了起來。從背包里拿出了把螺絲刀,說道:“瞧好吧二叔,三分鐘我就把這車給搞定。”
“哎呦,什麼東西咬我?”
警車小四是不敢偷,湊到那輛麵包車旁剛要下手的時候,手腕忽然傳來一陣劇痛,螺絲刀脫手就飛了出去,打在汽車上發出一聲很大的響聲。
“你找死啊,不怕被村子裏的人聽到?”小四的聲音嚇了何二一大跳,在村頭還住着幾戶人家的,鬧出動靜追出來,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二叔,我……我也不想啊,不知道被什麼咬了下,您……您看,都出血了。”
小四這會只感覺整個右手腕都不是自己的了,拿手電筒一照,頓時發現,手腕腫的像是個饅頭一般,絲毫都用不上力了。
“你是不是碰到什麼地方了?”看着小四的手腕,何二心裏傳出一股涼意來,這實在太詭異了,平白無故的,小四的手怎麼會傷着?
“二叔,沒啊,我剛準備去撬車,就感覺手上疼了下。”小四的這會疼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再也沒了偷車的心思。
“一個手還能開車嗎?”何二往四下里看了一眼,還是有些不死心,有了這輛車,他們才能更安全的逃出去。
“能,開慢點就成。”小四忍着痛點了點頭,他前幾年在家裏跟人學過修車,開車的技術還算不錯。
“那好,我來撬這門。”何二咬了咬牙,從口袋裏摸出了個刀片,向著麵包車走了過去。
“哎呦,媽的,怎麼回事?”剛走到麵包車前,何二忽然感覺小腿肚子一疼,腳下一絆,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
“二叔,您沒事吧?”
何二的舉動嚇了幾個年輕人一跳,將他扶起來后,卻發現何二的小腿肚子居然和小四的手腕一樣,都是平白無故的腫了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般。
“鬼,有鬼,別他媽的管這什麼車了,跟着我走!”
此時何二的心中也充滿了恐懼,顧不得小腿肚子的巨疼,用手拄着洛—陽鏟,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去,連頭都不敢回一下。
幾個年輕人更不屑說了,跟在後面連滾帶爬,生怕被什麼不幹凈的東西惦記上,惶惶然如喪家之犬,匆匆逃離了平庄。
“還想偷我的車?算你們跑的快……”
在何二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進村小道上之後,一道人影出現在了村口,看着漆黑的夜色,梟天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
早已將平庄墓葬視為己物的梟天,豈能讓這幾個盜墓賊壞了她的事兒?
如果何二今夜執意不走的話,她也要折騰的幾人疑神疑鬼,好在何二做賊心虛,沒等梟天動用別的手段,就主動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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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所長,你說你昨兒嚇唬我家那幾個客人幹什麼?”
第二天一大早,醒過酒來的大炮就找到了唐村長家,衝著還有些迷糊的楊所長咋呼了起來,“說好了要收我山貨的,這都被你給嚇跑了,我這生意怎麼做啊?”
“什麼嚇跑了?跑就跑了唄。”
楊所長的酒還沒怎麼醒,嘴裏嘟囔了一句,不過馬上就意識到了不對,眼睛猛地睜開了,問道:“昨天那幾個人連夜跑了?”
大炮沒好氣的說道:“可不是啊,我本來給山那頭的老孫頭都說好了,今天去他家拿山菇,你這讓我賣給誰去啊?”
“還管屁的山菇啊,他們跑了這就是做賊心虛,誤事了,誤事了!”
楊所長一把推開了大炮,對着聞聲趕來的唐村長說道:“老唐,昨兒那幾個人估計被何教授說准了,就是盜墓的,我得去追,你要把何教授他們給安置好啊!”
看着屋裏的梟天幾人睡的正香,楊所長也顧不得親自向梟天解釋了,交代了唐村長几句后,匆匆跑到村頭髮動了車子就追了下去。
只是昨兒喝多了酒,這一覺醒來都是早上八點多了,楊所長驅車來到鎮子上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問了鎮子上班車買票的,楊所長才知道,何二四人清晨六點多就跟着進縣城的車子走了,這會怕是出了保市都說不準。
楊所長掉頭又開着車子去了三道村,找了吳村長一詢問,敢情那幾個人根本就沒有提過幫他們打井的事兒,這讓楊所長懊悔不已,平白放過了個立功的機會。
不過事已至此,如果上報上去的話,自己非但無功,怕是還要背個喝酒誤事的處分,楊所長只能將這事兒悶在了心裏,卻是心情煩躁的也沒心思去管梟天那地質勘測的事情了。
“鄉村的空氣真好啊……”
和楊所長一大早就匆匆忙忙的去追人不同,梟天三人一直睡到中午才醒了過來,當然,這也是梟天有意為之的,城裏來的人嘛,總歸是要顯得嬌貴一些的。
中午在唐村長家喝了碗疙瘩湯吃了點乾糧后,梟天帶着成臻和冷雄飛出了村子,雖然時值八月,但山間遮陽,走在村子裏倒是很清涼。
“梟姐,昨兒那四個傢伙,明顯就是咱們同行,你說怎麼辦啊?”
昨兒就看出一些端倪的冷雄飛,直到出了村子才有機會和梟天說起這事兒,他知道梟天一定也看出來了,否則不會故意說出那些引導楊所長的話來。
“雄飛,早上大炮叔過來的時候,你還沒醒吧?”
梟天聞言笑了起來,說道:“那四個傢伙昨天連夜就逃走了,咱們看上的東西,豈能讓他們來插手?沒留下他們交給警察,我就算是顧了江湖道義了。”
俗話說同行是冤家,尤其是在盜門之中,過河踩界,這是極為忌諱的事情。
就像是豫省的小偷去了陝省作案,那根本就不用公安警察出面,陝省盜門的人,輕則小懲,重則怕是要斷手斷指給驅逐出去。
梟天現在雖然談不上什麼勢力範圍,前來盜墓也只是興之所至,但被她瞧上的東西,自然也不會讓別人染指的。
“何教授,忙着呢?”
村頭遠遠的走過來一個老人,對着在玉米地里的梟天等人喊道:“要不要來喝口水,這大熱的天,你們城裏人受得了嗎?”
八月的天氣,那正午的太陽簡直就像是個火爐子,村頭村外那要比深夜還寂靜,連狗都趴在地上不願意哼哼一聲。
梟天等人一大早就帶了工具到農地里忙活起來了,剛開始還有些半大孩子跟着玩耍,後來一個個都蔫不拉幾的跑了回去。
正午的陽光似乎將空氣都照射的拉出了斜影,村頭那足有好幾十畝偌大的玉米地里,除了梟天和冷雄飛和剛來的老人之外,再也看不到一個人。
“唐大爺,謝謝您老了。”
梟天滿頭大汗的從玉米地里走了出去,說道:“唐大爺,毀壞了您不少玉米,錢要是不夠,您可直說。”
這是來到平庄的第三天,昨兒一天梟天並沒有動手,而是在那墓葬地面上走了一圈,大致確定了墓葬的範圍和那塊耕地的歸屬。
在知道玉米地是屬於村裡唐大爺的之後,梟天當天晚上去到唐大爺家,給他送上了五百塊錢,算是對他玉米地中損毀的補償。
“夠了,夠了,這些玉米不值什麼錢,有個一百塊錢就足夠了。”唐大爺拿出自己的老煙鍋抽了起來說道。
口中雖然說玉米不值錢,但農民種地,對快要收割的莊稼被損毀,還是很心疼的,這藉著送水的名義,其實還是想來看看莊稼的。
唐大爺的眼神在地里瞄了好幾遍,發現梟天只割除了大概五六十根玉米杆子之後,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梟天拿舀子喝了一口唐大爺挑來的泉水,笑道:“唐大爺。謝謝您。這山泉水真甜啊,就這水到了城裏也很值錢的……”
“何教授,別開山裡人玩笑了,這水淌的到處都是,值什麼錢呢?”
唐大爺聞言笑了起來,將手裏的煙鍋在石頭上磕了磕,說道:“何教授。你們忙着吧,這水我就放這兒了,晚上把桶給我帶回去就行了。”
“成,唐大爺,一準給您帶回去。”
梟天將手中剩下的小半包煙塞給了唐大爺,送他出了田坎后。這才返身走回到了玉米地里。
“梟姐,您真牛!”
見到梟天進來,冷雄飛衝著梟天豎起了大拇指,說道:“我在這裏窩了兩天,連村子都沒敢進,梟姐您來了,別人竟然就差敲鑼打鼓歡迎了,這真沒法比啊!”
冷雄飛來這盜墓的時候。自己帶了七八個硬饅頭。整整窩了兩天才打通了一個盜洞,那真是苦不堪言。
可是跟着梟天。不但有酒喝有肉吃,這用洛陽鏟探墓室的時候,居然還有人來送水喝,冷雄飛估計這數遍全國,他們這伙盜墓者的待遇絕對是最好的了。
“雄飛,不管幹哪一行,都要動腦筋的,盜墓換個說法,那就是考古,只不過一個是官一個是私罷了……”
梟天不以為然的說道:“咱們現在站的這個地方應該就是主墓室了,我猜測一共有六個盜洞,也不知道早年那些盜墓人有沒有給咱們留點東西。”
說話間,梟天臉上卻流露出驚訝來,這座墓葬的規格是不小,是典型的唐朝墓葬,前後有六間墓室,佔地超過了一百平方米。
但是這六間墓室的上方,居然出現了二十八個盜洞之多,並且單單主墓室就有六個,這種情形下,裏面還能保留多少東西,就要看梟天的運氣好壞了。
“梟姐,我從那邊側室下去過一次,裏面有兩個死人,下面肯定有機關,說不定能留下些好東西的。”
冷雄飛話題一轉,有些疑惑的看向梟天,問道:“梟姐,您是怎麼確定咱們腳下就是主墓室的?”
冷雄飛自問也懂得一些陰宅堪輿的訣竅,但他只能觀風望氣大概的定位墓葬的位置,具體墓葬走勢和分佈,冷雄飛就是兩眼一抹黑了。
“雄飛,你爺爺還是不想讓你走這條路。”
梟天聞言笑了起來,她當然不是通過玉瞳透視來看的,要知道,這離墓室最少也得有十米深,她的玉瞳雖然能穿過牆面十米,但是穿透土地卻是沒有到達那麼深的。
她說這話,指了指地面,說道:“中醫里有”望“、”聞“、”問“、”切“,四字訣,這盜墓行當里,也同樣適用於這四個字。
所謂望,就是望氣,每到一處,必先察看地勢,看地面上封土已平毀的古墓坐落何處,古人建墓必看風水,所以以風水術指導地面無標誌的墓址的確定,幾乎是百發百中。”
說到這裏,梟天頓了一下,蹲下身體抓了一把土在手中,遞到冷雄飛鼻尖,說道:“聞就是嗅氣味,飛子,你聞聞這泥土有什麼味道,和別的泥土有什麼不同?”
“聞不出來,梟姐,我可沒那能耐,就是我爺爺恐怕都不行,這有點吹牛吧?”
冷雄飛搖了搖頭,他倒是聽爺爺說過有經驗的盜墓賊,能從泥土的味道里分辨出熟土生土,從而判斷下面是否有墓葬,但冷雄飛卻沒有這般本事。
“那是你沒見過,這也不算什麼,只要能分辨出其中的差異就行了……”
梟天挑了挑眉,說道:“這熟土距今差不多一千多年,但被翻出來又埋進去了幾次,我也聞不出來了。”
有聿懷為師,這些江湖門道,梟天都曾經涉獵過,當年聿懷教梟天練鼻子分辨氣味的時候,動用了各種方法,熏得梟天差點都失去嗅覺了。
現在梟天雖然達不到聿懷的那種嗅土斷代的境界,但大概漢唐宋明幾朝的土壤,她還是能聞出一些端倪來的。
“梟姐,問……我知道,您給我說說切吧。”聽到梟天的話后,冷雄飛開口說道,他並非沒聽過望聞問切的說法,只是不甚了解罷了了。
這“問”,說白了很簡單,就是盜墓賊化作風水先生,在當地和一些老者談古論今,從交談中獲取古墓信息與方位。
就像是梟天昨兒一天都在村子裏晃悠,看似沒幹什麼事兒,其實哪家那戶曾經從地里刨出過東西,她都打聽的一清二楚。
“切字訣在四字訣裏面,算是比較重要的。”
梟天所得的盜門傳承十分完善,她也有心傳給冷雄飛,當下說道:“中醫的切,就是把脈的意思,但是放在盜墓中,卻有三層含義……”
梟天伸起了右手食指,一一給冷雄飛講解了起來,這第一層含義,是指發現古墓之後,如何找好打洞方位,以最短的距離進入棺槨。
這種功夫不僅需要豐富的盜墓經驗,而且要有體察事物的敏銳感覺。
擅長此道者往往根據地勢地脈的走向,如給人把脈一樣很快切准棺槨的位置,然後從斜坡處打洞,直達墓室中棺頭槨尾,盜取葬品。
這也是盜墓者最為重要的技藝之一,梟天之所以能判斷出主墓室的所在,就是把准了這個唐朝墓葬的脈絡。
至於切的另外兩層含義,則是在下墓之後和古玩鑒賞中的技巧了,梟天只是大概的給冷雄飛提了一下,並沒有深說。
“梟姐,跟您在一起,我真的是什麼都不懂,那……那兩成份子的事就算了吧。”
聽完梟天的話后,冷雄飛有些汗顏,直到此刻他才知道,梟天所給他的那兩成份子,他究竟佔了多大的便宜。
“雄飛,該你的就是你的,要不是你,我也找不到這裏。”
梟天搖了搖頭,說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以後想跟着我和軒子他們也沒問題,不過軒子和小城子有家店,那和你沒關係,這次你占點份子,也算是給自個兒留點壓箱底的錢。”
帶了冷雄飛幾天,梟天能看得出來,從小跟着爺爺長大的冷雄飛,心地還是有些單純,只要將心比心的對他好,那也是能向對方掏心窩的人。
冷雄飛雖然在盜墓堪輿這一項上不是很專精,但梟天發現,他在相面占卜一道上還是有些天份的,只要多些江湖經驗,怕是小胖子謝軒以後在他面前,也只有吃癟的份。
“梟姐,我無父無母,爺爺也去世了,以後,你們就是我的親人!”
冷雄飛能清楚的感受到梟天話中的真誠,眼睛忍不住紅了起來,自從爺爺去世后,他在這個世上再沒有一個親人,梟天的話,讓冷雄飛心中生出一股濃濃的暖意。
“自家兄弟,說那些幹什麼?”
梟天笑着擺了擺手,正想說話的時候,耳朵忽然動了一下,伸手撥開了面前的玉米桿,笑道:“是小城子回來了,走,收拾一下東西,今兒晚上必須要動手。”
凡事都怕夜長夢多,梟天來到這裏已經兩天多的時間了,她怕保市的那位辦公室主任沉不出氣,再去打聽研究生班的事,那梟天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要穿幫了。
所以梟天一大早就打發成臻開車去了集市,讓他買上幾百塊錢的酒肉,準備請唐村長等人喝酒。
這村子裏年輕的壯勞力,差不多都出外打工了,只要把留守的十幾個五六十歲的老大爺們給灌倒,到了晚上這座大墓還不是任憑梟天等人索取?
梟天的耳朵十分靈敏,當她和冷雄飛剛剛收拾好洛陽鏟等物件的時候,成臻開的麵包車也停到了田坎邊上。
成臻搖開車窗,對着剛剛走到田坎上的梟天喊道:“梟姐,兩大扇豬肉,還買了一隻羊,拉了二十斤酒,夠了吧?”
“叫我什麼?”梟天聽到成臻的話后,臉色微沉下來。
“哎,這一沒外人就忘了。”
成臻撓了撓頭,說道:“何教授,當然是叫您何教授了,梟姐您放心,回頭我當啞巴,一句話都不說。”
成臻雖然練武的天賦極佳,但為人處世的反應卻是遠不如冷雄飛,有好幾次在稱呼梟天的時候都差點說漏了嘴,後來被梟天嚴令在人前不許開口了。
“多長點腦筋,走吧,雄飛,上車。”
梟天招呼了冷雄飛一聲,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說道:“今兒晚上你們倆一口酒都不許喝,小城子你裝拉肚子,雄飛你去照顧他……”
“明白了,梟姐!”看到梟天面色嚴肅,冷雄飛和成臻齊齊答應了一聲。
城裏來的何教授要請客,這在平庄可是件大事,而且兩扇白晃晃的豬肉擺在村頭,還有那一隻剛剝了皮的羊,無不讓眾人花了眼。
雖然進入到九十年代末期了,但平庄的生活,還是比較艱苦的,一年的人均收入不過就是千兒八百塊錢。
村裡各戶平時家裏養的豬羊雞鴨,只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捨得宰殺,而且一大部分還都要送到集市上去賣,家裏最多只留個幾斤肉解解饞。
就算大炮這些老獵手們,平時進山打了狍子或者野豬什麼的,也大多都賣給山外的飯店了,那肚子裏也是缺油水。
眼下梟天請客的舉動,頓時讓整個小山村都轟動了,唐村長帶着大炮一些在村子裏德高望重的老人,都迎了出來。回到90之重塑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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