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進退
第一一二章進退
張解、史崖兩人抓起匕首就向騫曼刺來。騫曼大叫一聲“哎喲”,雖然驟出突然,但他不愧鮮卑第一勇士之稱,反應迅速無比,電光石火間身子偏移躲避張解刺向胸口的一刀,抓起桌子上的酒盤格擋住史崖刺往咽喉的一刀。張解那刀嗤地一聲刺入他的肋下,鮮血濺出。科畢休距離騫曼最近,大叫道:“抓刺客!”一腳踢翻案子,拔刀向張解二人衝來。騫曼身邊的鮮卑衛士也連忙撲上。龔喜奮不顧身攔住科畢休,為張解兩人爭取時間。騫曼雖然負傷,但頭腦仍舊十分清晰,將破碎的酒盤擲向張解,一腳踢起案幾飛向他的面門,大吼一聲,宛如平地里起了個響雷,趁史崖一個失神之機一拳打在他胸前。史崖不過是個粗通武功的商人,哪裏禁得住騫曼的天生神力,喀察一聲胸骨盡碎,身子飛出老遠,啪嗒落在地上,血塊從嘴裏流出,眼看不活了。張解側頭躲過碎盤,一拳擊碎案幾,奮身向騫曼撲去。騫曼卻已得機抽出腰間馬刀,擋住張解的必殺一擊。這事件突入其來,兔起鶻落,血光迸現,開始時眾鮮卑大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史崖身體被擊飛后他們才吼叫着衝上來。
科畢休乃是騫曼帳下的猛將,只一個回合,手無寸鐵的龔喜就被他劈為兩半。科畢休隨即跳上一步,一刀砍向張解背後。張解聽見背後金刃劈風之聲,但如果轉身格當,騫曼必然藉此脫身,再無刺殺成功的可能,他目中凶光閃動,怒吼一聲,渾然不顧背後的鋼刀,左手一把抓住騫曼的馬刀,右手短匕閃電般划向他的咽喉。論武勇,張解並非騫曼的對手。但騫曼被張解血紅的雙目、獰惡的眼神以及瘋狂的氣勢所懾,心膽俱裂,不敢應戰,身子沒命地向後躲避。“嗤拉”一聲,騫曼胸前衣衫破裂,被自上而下劃了一條長長的血痕,他若是躲避的慢了半點就是開膛破肚之禍。科畢休的那一刀也砍在張解背上,鮮血向噴泉一樣灑了出來。張解身子不由晃了一晃。這時騫曼已經搶到撲來的衛士身後。張解陷入重重包圍,他舉目四顧,心中慘然。再看到慘死當場的史崖和龔喜,心中更是悲憤。
科畢休叫道:“快快丟下匕首投降,不然把你剁成肉醬!”張解大叫道:“恨不能殺盡鮮卑狗!”突然用力將匕首向騫曼擲去,這一下快如閃電。騫曼正在包裹傷口,看到匕首來勢,心中不由大叫一聲:“我命休矣!”身前一個鮮卑衛士猛地側身擋在騫曼身前。那匕首射入衛士的背上,從胸口透出。科畢休大怒,揮刀向張解砍去。張解發出猛虎般的怒吼,縱身撲上。科畢休嚇了一跳,鋼刀慢了一慢。張解已經撲入他懷中,雙手死死扼住他的咽喉。科畢休驚懼之下,鋼刀猛地刺入張解胸口。張解的雙手卻仍舊越來越緊。科畢休幾乎窒息,用力一揮,將張解斬為兩截,才弄開他的雙手,喘息不止,后怕不已。張解死屍到地,雙目瞪得大大的,那股悍勇、那股殺氣仍舊懾人心魄。
騫曼喘着粗氣下達命令:“給我搜出同黨,全部殺掉!”科畢休領命而去。其他各部落大人也都暴怒異常,各帶帳下兵馬去城中搜拿刺客同黨。鮮卑人胡亂抓一些漢人都侮蔑為同黨,當街殺卻,血流遍地。馬邑城哭聲震天。
騫曼肋下中的那一刀並未傷到五臟,他身體強悍,簡單包紮,就能拿起馬刀。科畢休抓來一群所謂的“刺客同黨”,綁到騫曼面前。騫曼獰笑着,親自將他們殘殺。回頭向兩股戰慄的鄒陶道:“鄒縣令,過來!”鄒陶戰戰兢兢地走上前來,道:“大汗何事?”騫曼將鋼刀交給他,道:“將這些刺客全部殺掉!”鄒陶大驚失色道:“大汗使不得!哪來如此多的刺客同黨?其中必有差錯,請大汗明察!”騫曼冷笑道:“殺了這些人就能證明你的清白,不然……嘿嘿,我怎知你跟這些刺客沒有瓜葛?”科畢休等人都提刀圍了上來。鄒陶手中拿着雪亮的馬刀,上面一滴滴鮮血滴在地上,就像滴在他心中一樣,抬起頭來,那些騫曼殺剩下來、被牢牢綁住的漢人的恐懼、悲憤的目光直刺他的心口。見鄒陶提刀而來,那些漢人都大聲求饒:“大人饒命!小人不是刺客啊!大人!小人冤枉哪!”聲如杜鵑泣血。
鄒陶心中宛如刀割,一腔熱血直衝腦門,眼睛頓時通紅,他突然大吼一聲,反身一刀砍向騫曼。騫曼見他神情不對,早有提防,側身閃開。科畢休一刀砍下,卸下鄒陶一個胳膊。鄒陶乃是文人官員,體質瘦弱,頓時痛得馬刀落地。鮮卑人早將數把鋼刀架在他脖子上。鄒陶自知不免,放聲大罵鮮卑賤狗不絕。騫曼冷冷道:“漢狗果然奸詐狡猾,如果不試你一番,就要上了你的當!想死沒那麼容易!來人,將他四肢一個一個砍下來。他的家人也全部照此辦理!”鄒陶目眥欲裂,不顧頸上鋼刀,猛向騫曼撲去。科畢休又是一刀將他一條腿砍下,血如噴泉,鄒陶頓時昏死過去。
為了報復騫曼縱容鮮卑人在雁門郡進行更瘋狂的燒殺擄掠,罪行令人髮指。而漢人在國恨家仇之下也紛紛反抗,殺戮越重,反抗越激烈。短短七天,騫曼就遭遇了數次刺殺。有些人明知必死,還是奮不顧身地前來,宛如飛蛾撲火。那怨毒、那殺氣令騫曼不寒而慄。而散在民間殺戮的鮮卑人也遭到漢人的猛烈抵抗。那些武裝起來的塢堡雖然對付大股鮮卑人不行,但一旦鮮卑人數目少了,必然被襲殺,屍骨無存。騫曼漸漸心中恐懼,有了退兵的**頭,覺得反正該搶的也搶了,該破壞的也破壞了,留在這個危險的地方實在沒什麼益處,漢朝要是大軍前來圍剿,自己恐怕難以對付,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想清楚后,他立即將科畢休等心腹召集過來商議。科畢休等人心中也對漢人激烈的反抗十分害怕,大呼大汗英明,認為退兵是最好決策。
騫曼於是召集各部落大人宴飲,酒酣耳熱,起身道:“各位兄弟,自從我大軍入漢朝境內以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搶奪的財物、人口和美女已經足夠,現在該回去享受了,諸位以為如何?”屋內頓時安靜下來,各部鮮卑大人議論紛紛,莫衷一是。置鞬落羅、日律推演等人認為已經賺夠,可以回去,宴荔游等人則宛如吃腥的貓兒上了癮,留戀花花世界,不願意回去。兩派互不相讓,吵了半天,沒有結果。步度根眼珠轉動,想着自己的打算,暫時沒有加入爭論。
騫曼一拍桌子,大聲道:“諸位聽我一言!我們是在一直勝利,可那是因為沒有遇到漢人大軍。當年漢人曾打敗稱雄草原的匈奴人,難道對付不了我們?何況現在周圍的漢人都是奸詐兇狠,對我們虎視眈眈,大家與其提心弔膽的過日子,還不如回草原快活。那才是我們的根基!我意已決。不願意跟我回去的自己留下對付漢人大軍好了!”眾人都不說話了。騫曼威嚴日甚,眾人都不敢直面他的虎威。最後,不管是否出自本心,大家都同意退兵。
步度根已經想清楚,騫曼見好就收保持勝利姿態回到草原對魁頭單于十分不利,但現在眾議已決,他孤木難支,無法強行出頭。因為惹來騫曼的懷疑對自己就不好了。苦思間突然想到袁紹的使者審祥,此人正在此間,不過這個大會並未讓他參與,此人能言善辯、辯才無礙,由他出面說服騫曼繼續南下最好。袁紹應該很希望騫曼與呂布軍狠狠打一仗的。於是他悄悄跟身後心腹衛兵說了幾句,衛兵領命而去。
很快,審祥就帶着幾個人到了。他是騫曼的客人,衛兵不敢阻擋,審祥等人直接闖入屋內。他笑道:“大汗置酒高會,怎麼不請客人來?這可不是草原英雄的待客之道啊!”他這樣擅自闖入大堂,甚是無禮。不過鮮卑人禮節很是粗疏,也不以為意。騫曼雖然有些不高興,但並未表現出來,還是請他入座。
審祥落座,舉杯向騫曼祝賀,從容道:“大汗威震并州,人皆敬仰。周圍蟊賊基本肅清,呂布小兒也不敢冒犯大王虎威。不知何時破太原、拔上黨、入河洛?小人當再持樽為大汗賀!”騫曼皺皺眉頭,沒有回答。步度根笑道:“審先生這次可是料錯了,大汗準備退兵回極北了。”審祥一副驚訝的樣子道:“什麼?大汗,果真如此么?”騫曼點點頭道:“不錯。當日與你家主公共謀舉兵討伐呂布,你家主人失敗。我軍獨木難支,不如退兵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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