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宣府邊關
在宣府的邊關外，煙塵滾滾來了一支蒙古大軍，在離邊堡二十餘里的地方安營紮寨。半天功夫，大大小小的營帳就滿山遍野的佈滿了，看樣子大約有數萬人之多。在眾多的營帳中，有一頂華麗龐大的大帳特別惹眼。在這座大帳中，居中坐着一個威震蒙古東西的人物，正是察哈爾的林丹汗。
林丹汗斜靠在在色彩斑斕的豹皮鋪就的座榻上，身穿華貴的袍子，戴着鑲着綠寶石的帽子，一雙金魚眼微眯着，顯出一股睨視天下的味道。在林丹汗座榻下邊，站着一個穿紅僧衣戴雞冠的喇嘛，是察哈爾的國師沙爾巴呼圖克，是從西藏來的紅教喇嘛。這沙爾巴呼圖克還真有些道行，本來林丹汗是信奉黃教，但他硬是憑着三寸不爛之舌和幾個小把戲折服林丹汗，讓林丹汗改信了黃教，並且封他為國師，視其為股肱之臣。但是，因為當時蒙古人普遍信仰黃教，這林丹汗一改信紅教直接導致不少部落的不滿和離心。大帳中除了沙爾巴呼圖克外，還有幾名高大魁梧的大將，個個趾高氣揚；還有一個小吏伏在一小木案上根據林丹汗的話書寫着一封給明朝的書信。
“……如果大明答允我的要求，我會率領十萬兒郎，東征皇太極……”林丹汗口中說著，帶着對皇太極的一肚子怨恨。
原來。在九月份的時候，林丹汗率領大軍西征卜石兔、永邵卜。在埃不哈大敗兩部的聯軍，進而乘勝西進攻打鄂爾多斯部，所向披靡，猶如摧枯拉朽一般。就在林丹汗在西蒙古縱橫馳騁的時候，在林丹汗最意氣風發的時候，九月底傳來皇太極聯合蒙古各部侵入東邊邊境的消息，氣得林丹汗哇哇大叫，
立刻就要回師迎擊皇太極，但是，卻被國師沙爾巴呼圖克勸住。國師言道，大軍離東邊邊境路途遙遠，而且大軍才經過連番大戰，士卒疲累，不適宜遠征；可回師察汗浩特，靜觀其變，若皇太極深入我境，大汗再迎戰也不遲，到那時，敵我之勢相易，滿虜成了疲兵，我軍則以逸待勞，到那時，大汗可一戰而定也。
林丹汗聽沙爾國師說得有理，就回師察汗浩特。回到察汗浩特，袁崇煥的信使也到了，要和林丹汗聯合共擊皇太極，讓他把皇太極拖在漠南蒙古，明軍則會進攻遼東；讓皇太極進退兩難。
林丹汗問沙爾國師意見，沙爾國師說，不行，不能答應，漢人最狡猾，這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之計，可用缺少糧餉的理由，拒絕他們。等皇太極去打大明時，我們再去懲治東邊那些叛變的蒙古部落。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只要大汗統一蒙古各部，小小的皇太極就不在話下。
等皇太極退兵的消息傳來，林丹汗率領大軍來到宣府邊堡，向大明請賞。他打的好算盤，先應諾拿了賞銀就去打皇太極，反正有袁崇煥的書信作由頭。等拿到賞銀，他就領兵攻打東邊依附皇太極的敖漢部、奈曼部、內喀爾喀、喀喇沁和科爾沁部。他恨這些蒙古叛徒比恨皇太極還要厲害，這些叛徒一定要受到最嚴厲的懲罰。攻打這些蒙古部落，他對大明也有解說之詞，這些部落已經歸附滿虜，打他們就是打皇太極。——這句話，還是那國師教給他的。
請賞的書信很快就送到宣、大總督王象乾的手中。王象乾剛從遼東回到宣府沒兩天，就接到了這份語氣傲慢的書信。王象乾也不生氣，跟這些蠻子打交道有這麼多年了，知道這些蠻子不懂禮數。王象乾急忙寫了封書信回林丹汗，又親自啟程前往邊堡會見林丹汗。
在林丹汗的大帳中，王象乾和沙爾國師展開一場唇槍舌劍，辯論着林丹汗出征遼東的利弊，討價還價着撫賞銀的多少。王象乾道：“皇太極縱兵大汗國境，掠人奪畜，是可忍孰不可忍。大汗英明神武，豈能讓宵小得意。”
沙爾國師雙手合十，冷笑道：“大汗西征，無法**，讓皇太極乘機偷襲，一時得意。這筆賬，大汗一定會和皇太極算。但是，現在我軍糧餉缺乏，所以懇請大明先發撫賞銀，有了銀子，我大軍就可進襲滿虜。”
王象乾皺着眉道：“可是，大汗所請銀子數量太大，倍於往年，朝廷是難以答應的。”
這時，那林丹汗不耐煩道：“往年，我們只需領撫賞銀，而沒有被大明調遣，打遼東，當然需要銀子。”
王象乾笑道：“大汗錯矣，攻打遼東乃是於我朝與大汗雙方都有利的事情，怎麼能所是大汗受大明差遣呢？皇太極乃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們聯則兩利，分則兩害。”
林丹汗金魚眼一翻，道：“然則，王大人，你只給三萬兩，也太少了罷。”
其實，崇禎皇帝給了王象乾八萬兩撫賞銀，其中給了袁崇煥三萬兩，還剩五萬兩。此時，王象乾聽林丹汗言語中有些鬆動，心中暗喜，忙裝着愁眉苦臉的樣子：“朝廷只撥了三萬兩，實在是多一分也沒有啊。”
旁邊的國師總覺的這個王大人有事情隱瞞，這時道：“不過才三萬兩，我們還是回察汗浩特修養罷，犯不着在這寒冷的冬天還要勞師遠征。”
王象乾知道這些蒙古人又在施加壓力，乃是故意沉默不語，眉頭緊皺，一副苦惱無法的樣子。停了半響，他抬起白髮蒼蒼的頭，道：“大汗，你其先去攻打東虜，旦到功成之日，我向朝廷為大汗再請兩萬兩銀子。”
國師用手撥弄着**珠，眼角的魚尾紋更深了，道：“既然這樣，等王大人請兩萬兩銀子，我軍再行不遲。”
王象乾急道：“這可不行，我向朝廷請賞，是以大汗征皇太極為由；若大汗不發軍，恐怕皇上不批，而且朝中言官要彈劾於我，望大汗諒之。”
“如果，我打了皇太極，朝廷仍然不給賞銀呢？那由該這麼辦？”林丹汗眼睛狠狠地盯住王象乾。
“老夫，以項上人頭擔保，若然，朝廷不發撫賞，老夫自決於大汗面前。”王象乾站起來，斬釘截鐵，雙眼毫不畏懼地迎上林丹汗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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