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穿着花格子衣服的女人
故事是很嚇人的，不過小孩子忘性比較大，過個十幾天就會把大人們的叮囑忘在了腦後，雖然我父母也禁止我去水庫邊上洗澡，不過我也有的是辦法。
那時我們農村是沒有手機的，唯一的高科技產品就是電視機，還是黑白的，而我們小孩子的辦法就是看電視來約洗澡的時間。
那時候電視裏正在播一個叫射鵰英雄傳的電視劇，每天中午十二點開播，兩點半結束，而我通常就會在電視結束以後對老爸他們說我去睡覺了，老爸他們忙着睡午覺和看電視，通常就會不怎麼管我，因為我這個人從小就比較聰明聽話。
等我一個人來到裏屋的時候，我就會偷偷打開後門，跑到後山的竹林裏面，這時候同村的小夥伴們早就在這裏等候着我了，一行人跑到莊稼地里扯幾把別人種的花生，再偷幾根我家種的甘蔗，就嘻嘻哈哈的跑到水庫裏面洗澡了。
這一天的天氣格外的熱，我和吳胖子還有李二蛋三人歡天喜地的來到了水庫邊上，三人都急不可耐的脫着褲子，脫完一下就蹦進了水裏面。
我們三人裏面屬李二蛋游泳技術最好，這小子可以在水裏潛水一分多鐘，而且可以從我們這邊游到水庫的對面去，當然了，我這技術也就只能在岸邊淺水區狗刨兩下，一旦水位超過了我的脖子，我就不敢再往前了，只能羨慕的看着吳胖子和李二蛋在水庫中間各秀風騷。
在水裏泡了一會兒，驅除了夏天的悶熱之後，我惦記着剛偷來的花生，悄悄的爬上了岸，坐在水庫邊的竹林上吃了起來。
在這裏我要說一下，我們洗澡的這個水庫地段，兩邊都是茂密的竹林，有的竹子甚至長到了水庫裏面了，運氣好的時候，在水庫里捉到了大魚，我們便在竹林裏面撿些柴火，就地烤來吃了，所以說山村的童年還是挺歡樂的。
在竹林的深處，還有着許多無主的老墳，有的墳墓已經破的不成樣子，都露出了裏面殘缺的瓦罐，可能是裝骨灰用的。
吳胖子以前還在一個瓦罐里撒過尿，不過當晚就肚子痛，最後還是村裏的神婆給他治好的。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敢接近那些無主的老墳了。
過了一會兒吳胖子看到了我在偷吃，罵了我幾句，也遊了過來，在我這裏抓了幾把花生，就在水裏吃了起來。
我叫了李二蛋幾句過來吃花生，那小子嫌岸上熱，叫我扔了一截甘蔗給他，他就這麼仰躺在水面上，吃了起來。
吳胖子朝他笑道：“李二蛋你個憨包，還躺在水面上，等下太陽把你狗曰的雞雞都給晒黑了，哈哈。”
我和吳胖子大笑起來，李二蛋在遠處罵道：“你個死胖子毛都沒長齊，懂個屁，黑點才健康。”
吳胖子回道：“你個憨包，再敢喊老子胖子打死你。”
繼而轉頭朝我壞笑道：“蘇柒，你長毛沒有。”
我吐了一個花生殼在他腦門上，罵道：“去你娘的，回去問你爸吧。”
和胖子他們打鬧了一會兒，花生也吃完了，身上又被太陽烤的難受起來，我站起來準備下水涼快一下，剛伸出一隻腳下到水裏，我下意識的朝李二蛋那裏看了一眼，頓時愣住了。
只見前方一個看起來約摸着二十一二歲的女人，穿着一身花格子的長裙、長發飄飄的，在水裏露出了半個身子，正一動不動的站在李二蛋的旁邊，死死的看着他，而李二蛋卻似乎毫無察覺，依舊躺在水面上吃着甘蔗。
我就這麼愣愣的杵在原地，傻住了，當時腦袋裏一片空白，過了一會兒吳胖子發現了我的不對勁，用手濺起一道水花打在我的臉上，問道：“蘇柒你腦殼有包哦，站在那裏當門神啊。”
冰涼的水花打在我的臉上，我立馬清醒了過來，再次恐懼的看向李二蛋，卻不想那個女人猛的抬頭對上了我的目光，我只見到那個女人臉色無比的蒼白，眼眶裏面沒有瞳孔，只是兩個白色眼珠子，而那女人發現我在看她，如同血一般猩紅的嘴唇微微一扯，朝我點了點頭。
我對天發誓，我當時嚇得真的是差點昏死過去，我只感覺一股涼氣瞬間從腳底襲向腦門，不由自主的尿了出來，我猛的大哭起來，連滾帶爬的跑回岸上，對着李二蛋他們吼道：“快點上來，狗曰的有水鬼。”
山裡孩子就是這樣，聽多了鬼故事，無論是真是假，只要聽到不對勁不管如何第一個想法就是跑，吳胖子當時見我這個樣子，也是被跟着嚇的哭了出來，在水裏死命的往上爬，連摔了好幾個跟頭，李二蛋就不用說了，一個翻身就將身子轉了過來，把甘蔗往水裏一扔，拚命的朝我們這裏遊了過來。
我雖然嚇得魂不附體，但是當時不知為何，我心裏卻突然感覺那個水鬼肯定要整李二蛋，我抬頭看着那個女人，只見她朝我笑了一笑，搖了搖頭，隨後慢慢的沉了下去。
我有種不詳的預感，對着李二蛋哭嚎道：“你龜兒搞快點啊，那個水鬼要來了。”
我不說還好，一說李二蛋頓時慌了，連嗆了好幾口水，手腳也不聽使喚了，驚恐的望着我，喊道：“蘇染，救我，快救我。”
我看他那個恐懼的樣子，一時間也是手腳無措起來，而吳胖子還在那裏死命的哭，我急了，一腳踢在吳胖子背上，對他說道：“快點喊大人來，快點。”
吳胖子一聽，哆哆嗦嗦的從地上爬起，朝村裡跑去，我從地上撿起幾塊石頭，對着李二蛋吼道：“不要害怕，快點上來，我拿石頭幫你打她。”
李二蛋看到我的舉動，似乎鎮定了一點，吸了一口氣將頭埋在水裏又繼續朝我這裏遊了過來，剛遊了不到一米，李二蛋突然將頭抬起，獃獃的看了我兩秒鐘，開口道：“蘇柒，有人拉我的腳。”
話音剛落，哇的哭了出來，我鼻子一酸也是哭了出來，對着水裏大罵道：“死水鬼，你敢殺二蛋的話，老子挖你祖墳，殺你全家，嗚…”
可是這樣還是沒用，我看到李二蛋的身子開始一下一下的猛烈往下沉，似乎是有人在水底用力的拉他一樣，我無力扔出幾塊石頭，希望這樣可以阻止水鬼殺死李二蛋，可惜無力回天。
“蘇柒，救我，救我啊…”
我眼睜睜的看着李二蛋喊出最後一句話，緩緩沉入了水底，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有不甘、有絕望，還有憤怒。
而我，只能獃獃的看着這一切，什麼也做不了。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遠處傳來大人們焦急的嘶吼聲，女人的哭泣聲，急促的腳步聲，老爸第一個出現在我的眼底，還沒等我出聲，一個巴掌就甩了過來，繼而揚起手裏的竹編，如雨點般的打在我的身上。
“老子打死你個龜兒子。”
老爸紅着眼睛朝我咆哮喊道。
“老蘇，老蘇別打了，先去救李娃子要緊。”
李二蛋的三叔一把攔住老爸，臉色陰沉的說道。
“你們會游泳的，結伴下水去摸摸看，我去水管所借船。”
老爸扔掉竹編，對身後的眾人說道，繼而轉頭對我吼道：“回去再收拾你狗曰的。”
“快點，快點…”
我如同一個傻子一般，雙眼無神的盯着水面，耳朵里不時傳來各種雜鬧的呼聲，我感覺肺腔里難受無比，好像有些喘不過氣來一般。
終於，我感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