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錄取名單上的,她的名字,是他親手畫掉的。
他向來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沒有真正摸清楚她的底細之前,他不想自找麻煩。
“好,給你五分鐘。”
夜傾城來的時候,看見大成集團對面一個咖啡廳,因為時間緊急,她也顧不上咖啡廳的檔次了。
進去之後發現,咖啡廳雖小,裝修還不錯。
這裏的人好像認識慕辰逸,見他進來,趕忙把他引到一個靠窗的位置。
他要了一杯黑咖啡,她點了一杯藍山,慕辰逸先開了口,“原來卿卿小姐的真名叫蕭離。”
“既然慕少知道我叫蕭離,想必已經看過了我簡歷,我開門見山的問一句,為什麼沒有錄取我?”
“因為你不符合我們錄取的條件,就是一個小秘書,我們也要正規院校正規文秘專業畢業的。”
“……我就那麼差?”
慕辰逸突然就失去了繼續攀談下去的興趣,因為她有什麼與眾不同的說辭,不過跟一個沒錄取上的小姑娘一樣,不停的詢問為什麼,卻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他看了看腕錶,“五分鐘了,我要走了。”
“慕少……”
她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裏有些着急。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衝過來一個三十幾歲,穿黑色套裙的女人,看她制服上的銘牌,是對面大成集團的員工。
她端着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快步夜傾城的面前,嘩的一下,從她的頭上澆了下去。
蓬鬆的發頂頓時塌了下去,褐色的液體,順着她白凈的臉頰,捲曲的發滴落下來,滴到她米白色的褲子上,暈開一個個難看的咖啡漬。
她鎮靜的抬眸,看清楚對面的女人,緩緩的站起來,端起面前的咖啡,就回潑了過去。
對面的女人尖叫一聲,也變得狼狽不堪,她指着夜傾城,下哆嗦着身體說,“你……你這個不三不四的臭女人,勾引我的丈夫,騙我丈夫的錢……”
“我勾引的男人多了,不知道你丈夫是哪一個?”
咖啡廳離大成集團很近,許多白領趁着午休的時間來這裏坐一坐,間歇的尋找一絲愜意。
他們的爭吵吸引了很多人,當他們聽到夜傾城的話時,更是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
夜傾城還沒怎樣,女人的臉先紅了,“……李銘!”
夜傾城極力的回想,最後理了一下濕漉漉的髮絲,抱歉的說,“對不起,我不認識他。”
不是她不想承認,是她真的不認識什麼李銘。
剛想轉身,手腕被女人狠狠的抓住,“休想抵賴,我親眼看見他去天上人間找你,他跟着你進了包廂。”
夜傾城好像聽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笑了起來,“我們去了包廂,就代表我們上了床?既然看見你的丈夫跟我進了包廂,為什麼不進捉姦?明知道你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為什麼還不跟他離婚?一個渣男都留不住,你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我?先不說我不是什麼男人都接待,就說我一次二百萬的出台費,恐怕你老公就付不起。”
夜傾城讓女人震驚了,不只是女人,在場的人也都長的見識,這是什麼世道?妓女也合法了嗎?在光天白日下侃侃而談!二百萬的出台費,什麼概念?研究生畢業,月薪一萬,不吃不喝要十六七年,她夜傾城憑什麼,就憑長得好看,就可以這麼挑戰正經人的底線?
一時間,咖啡廳里寂靜無聲,明明每個人心裏都很氣憤,很為女人抱不平,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句話。
這裏大多是年輕白領,他們氣憤的同時,更多的是心裏不平衡與羞恥。
他們努力學習,認真生活,最後連個援交女都趕不上,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琳達,先回公司上班吧。”
高大的身影落在兩個女人中間,慕辰逸沒有走,親眼目睹了一場好戲。
女人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好在有同伴過來把她拉走,才解除了她不知所措的境地。
夜傾城看他一眼,暗暗的氣惱,想要進大成,希望越發渺茫了,她拿了包,沉默着走出咖啡廳。
頭髮上的液體在陽光下蒸發,她依稀還能聞見咖啡的味道。
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而是沒有在白天,在這種場合遇到過。表面看起來,那個女人並沒有佔到便宜,可是她又得到了什麼?
那番話,從自己嘴裏說出來,就真的那麼理直氣壯問心無愧?
“蕭離!”
不知道什麼時候,慕辰逸站到了她的身後,遞過來一張的紙帕,她道聲謝謝,拿着紙帕清理自己。
“還想進大成嗎?”
拿着紙巾的手一頓,她抬臉看他,“想!”
“那個女人是大成的員工。”
“……我知道!”
“……重新做一份簡歷,把身份證複印兩張,明天到公司報道!”
……
親眼目睹了那個叫蕭離女人的惡行,還要讓她進公司,岑奇到現在都沒能明白為什麼?
低調黑色奔馳平穩的在馬路上行駛着,從內後視鏡里看慕辰逸,拿着一份財經雜誌,一臉的閑適。
“想說什麼就說。”
合上手裏的雜誌,目光看向車窗外一逝而過的建築物。、
岑奇有些窘迫,他早已看出他的欲言又止。
慕辰逸曾經多次對岑奇說過,你陪伴我多年,又長我幾歲,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兄長,我做的事情,你覺得哪裏不好或者不該做,不要藏在心裏,大膽的說出來,我喜歡性情洒脫有什麼說什麼的人。
這次,不待岑奇問出來,他就給出了答案,“知道我為什麼要錄取她嗎?因為她讓我想起了當年的自己,固執,沉着,被所有人罵,也堅持做最真的自己。”
他好像沉浸在美好的回憶里,嘴角上揚,重瞳微眯,臉上是說不出的輕鬆與閑淡,“那個時候的自己真傻,總認為自己對的,就算全世界都否定自己,也覺得是說全世界的人錯了,自己沒有錯。多少年了過去了,我越走越遠,越做越大,卻也越來越看不清自己。”
他自嘲的笑了笑,轉頭看看前排開車的岑奇,“人都說只有老人才喜歡回憶過去,岑奇你說,我是不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