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死邊緣的召喚(一)

第十一章 生死邊緣的召喚(一)

這時許大夫和小翠把葯端了進來,可是葯端到玉潔面前,她還是猶豫了,雖然她知道這可能是唯一的希望,但還是害怕,害怕轉眼間便與他隔世而憾。

許大夫看出了玉潔的猶豫,“少夫人,這葯我是有七成把握的,可如果不試那曹少恐怕挺不過明天。”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就算再委屈都不會和他賭氣,就算是代替別人也會笑着和他一起度過這十天,那樣就不會有今天的痛苦選擇。

她看看昏睡中那張慘白的臉,慢慢接過湯藥,手顫抖着拿起勺子慢慢放到他嘴邊。大家都緊張地看着勺子裏的葯倒進他嘴裏。

然而結果和大家擔心的一樣,許大夫搖搖頭:“唉,曹少他果然還是不願意接受治療。”

“不會的,不會的。”玉潔不願相信,一次又一次地將葯往他嘴裏喂,可是最後結果還是一樣。

“少夫人,你別太着急,我再想想其他辦法。”許大夫安慰玉潔。

玉潔知道大夫的話是在安慰自己,她眼睛含淚卻對大夫微笑着說:“他會接受的。”

“好吧,我再多配幾副葯,今晚我就在府上候着,以備不時之需。”

“小翠,每隔半個時辰送一次葯過來。福叔陪許大夫到偏廳休息吧,有事我會叫你們。”她此刻只想與他靜靜呆一會兒,有許多的話想與他訴說。

福叔還想再說什麼,可是張嘴卻沒有再說出口,他看着玉潔長嘆一聲,轉身離開了房間。

玉潔再次拉起曹銘的手,將它放在自己心口,閉上眼睛慢慢俯下身體,嘴唇帶着淚水與他的唇邊相碰在了一起。

往事歷歷在目,那天的煙花那麼美麗,將他帶到了她的身邊,第一次她感受到被在意的感覺,第一次有人說喜歡她,第一次她面紅耳赤,第一次那麼想再見到一個人……他給了她那麼多第一次。

第一次見面時他就吻了她,從那一吻開始他便住進了她心裏,縱然她知道他可能從一開始便認錯了人,可是她的心裏卻再也不可能將他推出去,當她看着他在眼前倒下時,她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樣,她那麼害怕失去他,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他。

“銘軒,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的言不由衷。我在乎你,我不想離開你,所以請你也不要離開我好嗎,不要不要我好嗎?”玉潔已泣不成聲,縱然知道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但只要他們還在同一個世界裏,他就還是在她身邊。

“銘軒……”她心裏的話還有好多,可是她卻不知從何說起,也害怕說起……

她輕輕躺在他胸口,聽着他微弱的心跳慢慢閉上眼睛,她心裏的話順着她的眼淚流到他的胸口:“銘軒,你說過的,要給我一生的幸福快樂,自你離開我幾乎每天都在等着你來兌現你的承諾,多麼希望能和你永遠在一起。你為我受傷,為我難過,給我希望,最後又徹徹底底地讓我絕望,經歷了這麼多我以為我會恨你永遠不想再見到你,可是我還是放不下你,不想離開你。”

這些話恐怕永遠都沒有機會說出來了,她握着他的手緊緊抱在懷裏,雖然他的手那麼涼,可她卻覺得那麼溫暖,她拚命記住這種感覺,死死地牢牢地放在心裏肉里骨頭裏。

夜很靜,靜得可以聽到樹枝擺動的聲音,小翠為玉潔端來了飯菜,看到玉潔依舊淚流滿面,臉色和病重的曹銘軒幾乎沒有兩樣,本就對玉潔敬重的她此刻對玉潔又添幾分感動。

“少夫人,您吃點東西吧,您今天幾乎都還沒有吃東西。”

“葯,煎好了嗎?”

“嗯,我這就去端。可是少婦人您多少吃點東西,如果您也倒下了,誰來照顧大少?”小翠極力勸說著,滿眼心疼

玉潔沒有回應,可是她的心裏是感動的。

很快小翠便將葯端了進來,然而結果卻和第一次是一樣的,玉潔忍不住哭出了聲,這是第一次這樣放聲地哭,為了一個男人。

“少夫人,您別這樣,大少一定不會有事的,他幫助了那麼多人,他是個大好人,老天爺是不會看不到的。”小翠強忍着淚水安慰着玉潔。

“可是現在卻誰都幫不了他,我真的很沒用,如果可以我願代替他,哪怕能分擔一點他的痛苦,我做什麼都願意。”

她真的寧願躺在這裏的是自己,因為自從遇見自己他都是傷痕纍纍,她似乎就是他的厄運,他現在都是她害的。

“少夫人,你別這麼說,現在能幫大少的只有你,他那麼愛你一定不忍心讓你這麼難過,只要你不放棄他一定可以醒過來的!”

小翠雖然年紀小,但卻比玉潔理智,比玉潔看到的更多。

“少夫人,我再去煎藥,我們再想辦法讓大少喝。”

小翠匆匆離去的背影,福叔着急難過的樣子,公司里接連的電話,都在提醒着這麼大的一個家曹銘軒卻是唯一的支柱,是大家生活的支柱,是玉潔精神的支柱。

東邊的天空從昏暗中漸漸紅暈,每隔半個時辰的葯卻沒有一口喂進他的嘴裏,玉潔幾乎崩潰,哭了無數次,喊了無數次,他卻不曾有過任何回應。

玉潔整晚的哭聲,福叔和許大夫都聽在心裏,卻幫不上任何忙。

公雞開始打鳴了,小翠將第七碗湯藥端了進來,福叔和許大夫也一同而來。玉潔眼睛已經哭腫,滿臉憔悴。

她將葯接過,出人意料的將一口葯喝到嘴裏,兩手將曹銘軒頭輕輕抬起嘴對嘴將葯喂下。

大家都在驚訝的同時看到了一絲希望,就連玉潔也覺得他若感覺到葯里有了自己的味道,他便可以明白自己還在等他,可是從嘴邊流下的藥水卻讓眾人從彩虹下拉回了烏雲中。

許大夫忙拿一杯茶遞給玉潔:“少夫人,你太衝動了,你可知這葯對曹少可能是良藥,到對您來說卻可謂是毒藥,您趕快漱漱口!”

若沒有曹銘軒,這對她來說可能就是最好的傷葯,她將茶水輕輕推回,佈滿血絲的眼睛含着淚光看着許大夫說:“如果他醒不過來,我情願可以隨他而去!”

“少夫人,你千萬不可以這麼想,銘軒也覺不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們還有機會讓銘軒喝葯的,你要振作起來呀!”福叔勸說著。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和銘軒待會。”她的口氣那樣的冷,那樣生硬,沒有商量的餘地。

“唉,好!”

如果老天給他們的時間真的只有這麼多,那她只想能多和他待會兒,可是她的心卻那麼痛,痛到沒法呼吸。

“銘軒,你真的這麼絕情,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從小到大我都活在委屈傷心之中,你給了我快樂的理由,明白了愛的意義,我是真的很在乎你,真的想要和你一起走完今生的。你真的不想再守你的約定,要拋下我一個人在這裏繼續委屈傷心嗎?”

玉潔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傷心欲絕,什麼叫痛不欲生,他說喜歡她時的心跳,等待他時的魂不守舍,洞房花燭下看到他時的那種痛,酒樓上看到他絕情的眼神時的恨,都在腦海里翻滾,可是這一切都在證明着一件事,那就是她愛他,深入骨髓。

他明明那麼真實的將她抱在懷裏,現在卻彷彿他就像一朵雲,越飄越遠,她想抓卻抓到的只剩冰冷的水滴。

她不要這種感覺,那應該是很久以後才會有的事情,她不能讓他就這麼離開自己,不可以。

“曹銘軒,你是個騙子,你是膽小鬼,你沒有承擔,你沒有骨氣,你不配就這麼離開,你起來啊,快點起來呀,我恨你,我恨你!”她突然發瘋了一樣用力將曹銘軒往起拉。

福叔聞聲推門進來,和小翠一起將玉潔拉開:“少夫人,你冷靜點,銘軒他經不起這樣的呀!”

玉潔情緒卻依然激動,她用力掙開福叔和小翠端起床邊的葯大聲對曹銘軒哭喊:“曹銘軒,你不起來,好,我這就來陪你,我不會讓你把我丟下,我要和你一起,要和你一起。”

說著她就要將葯喝下,福叔和小翠拼力將葯奪下,她卻還是掙扎着要將葯奪回。

“少夫人別鬧了,你快看,曹大少好像有反應了!”許大夫突然說。

一句話將玉潔從崩潰邊緣拉了回來,她甩開福叔和小翠一步跨到床邊。

曹銘軒是捨不得她的,他的眼角一滴眼淚流了下來,彷彿在告訴她他聽到了。

玉潔轉身瞬間從小翠手中將葯碗拿過,一口喝到嘴裏,大家都沒來得及阻止,沒有來得及反應,她已再次將葯對嘴而喂。

葯慢慢從她嘴裏流出,她心裏不斷地祈禱着:“喝下去。”

她在他臉上的手沒有感覺到藥水的冰冷,他似乎配合著牙齒慢慢鬆開,藥水從喉嚨慢慢流下,她閉起眼睛兩行暖淚順着臉頰劃過。

許大夫忙上前問脈,他的表情開始輕鬆,點點頭長舒一口氣:“脈象開始慢慢平穩,呼吸也開始均勻,少夫人,看來最好的葯還是情,曹少有救了!”

“少夫人!”

“少夫人!”

玉潔帶着微笑眼前慢慢變黑,在玉潔和福叔的呼喚聲中身子就要倒下了,就像緊緊拽着一繩子的兩頭突然鬆手了,繩子一下子就掉下了來。

小翠扶玉潔坐下,大夫看過後說:“少夫人並無大礙,只因剛剛情緒太過激動,又加上沒有吃飯,所以才會頭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就好了!”

“許大夫,銘軒什麼時候可以醒?”玉潔沒有理會大夫的話,又急切地問。

“曹大少暫時穩定,不過還要等一個時辰后再看情況,之前我說過這藥性烈,還要看病人本身的情況,現在我們只能等待。”

雖看到希望,但玉潔卻還是吃不下,她不顧大家勸說,堅持讓大家回去吃飯休息,自己守在他床邊。

只有曹銘軒醒來,她才可以放心吃飯休息,才可以放心讓別人照顧他。

天漸漸亮了,東邊已慢慢泛紅,曹銘軒突然開始發燒,玉潔急忙喊來大夫,許大夫把過脈后露出欣喜的笑容:“太好了,太好了,曹大少算是挺過去了,現在發燒是因藥物吸收引起的正常反應,中午再喝一次葯不出意外的話最遲明天便可醒來!”

“真的嗎?真的嗎?”玉潔激動落淚。

“嗯,不過病人現在高燒,還是得退燒,待會用濕毛巾為其擦身便可,待藥物吸收適應后燒便可褪去。”

終於她和他不用相隔一世,她曾經不懂什麼是愛,不明白書上為何會說‘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更沒有想過這些可以發生在自己身上。

或許有些事情只有親身經歷才會明白其中道理,她不能與他相隔一世,卻可以相望於世,哪怕以後都不能再見,哪怕在他身邊的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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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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