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探查
拓跋演南征的事還真的就這麼定了下來,蕭妙音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如今才遷都一年,他就火燒火燎忙着南下找南朝打架去了。
他還和蕭妙音說,“要不是怕你在路上受委屈不習慣,我也將你一塊帶去了。”
元家的祖宗還真的有出門打蠕蠕把寵妃一塊帶上的先例,那麼帶個皇后好像也沒有甚麼?
蕭妙音一巴掌就拍在他腦袋上,“我去了作甚麼?一群臭男人,有甚麼好看的?”
周遭的宮人中官們都已經對帝后這樣的相處習以為常,甚至外面也知道天子懼內的名頭。
拓跋演一顆心捧到蕭妙音面前,結果得了一句臭男人,頓時覺得面上有點兒不好看,不過不好看也就不好看了,反正關起門來自家的事也沒有什麼。只是這一幕被一旁的阿鸞看見了。
“臭男人?”阿鸞原本跑過來纏着母親讓他去中書學找舅父玩兒。阿鸞很喜歡蕭弘,阿舅對他可比那些中官宮人要好多了,會把他放在肩膀上到處跑着玩兒。其他人不是說神馬於理不合就是不應該做,阿鸞簡直煩死了。
“阿娘,可是阿爺不臭啊?”阿鸞疑惑的眨眨眼,他還嗅了嗅自己身上,嗅到一股濃厚的熏香味道,他伸出手來,“阿娘聞聞,兒也不臭。”
蕭妙音看着阿鸞認真的揚起小臉蛋,一隻白嫩嫩的手伸出來,等着她檢查。她一口老血差點把自己給嗆着。
阿鸞這樣她該怎麼說?
“你阿娘和阿爺說笑的呢。”拓跋演走過去把阿鸞抱起來,或許是自小沒有從親生父母那裏得過甚麼照顧和關愛,拓跋演對這個長子十分疼愛,有時候真的是恨不得和朝臣議事都帶着。
“那阿爺要到哪裏去?”阿鸞問,他這年紀已經不喜歡枯坐在屋子裏頭讀書了,他對外面的世界很有興趣,哪怕是一隻蝴蝶他都會歡快的去撲。阿鸞等着父親說要去哪裏,然後他也跟着去。
“給你掙地方去。”拓跋演在兒子的鼻子上捏了一下,“你來找你阿娘,有個甚麼事?”
“兒想去中書學,找阿舅。”
阿鸞這句話就讓拓跋演覺得稀奇了,“去找阿舅?找阿舅作甚麼?”
“兒要阿舅陪兒玩!”阿鸞說到這個就興奮了,“阿舅會的可多了,阿爺讓阿舅來陪兒好不好?”
“你阿舅不是做這個的。”拓跋演寵愛兒子,但是不會對着孩子百依百順,他心裏也明白真的都順着孩子那就是害了他。當年在蕭家那兩個人的身上難道還沒有吸取教訓?
“阿爺……”阿鸞沒想到父親竟然會拒絕他,有些不高興。
“好孩子,這人的才智在哪裏就應該讓他做和自己才能相符的事,你阿舅乃是中書學生,將來是要入朝為官的。你讓他和個弄臣一樣過來陪你,到時候不僅僅耽誤了他的前途於你自己也沒有多少好處。”
阿鸞年紀還小,拓跋演的那一堆話聽不明白,不過裏頭的意思他懂了,就是不能讓阿舅來和他玩了。
蕭妙音瞧着拓跋演那一堆的大道理說出來,還真的和沒說一樣,她伸手把孩子抱過來,“你喜歡吃橘子,橘子是剝開了直接吃,但要是阿娘令人把橘子放在水裏滾了上了蔥姜遞給你要不要?”
“不要!”阿鸞大聲道。
“那就是了,一樣的道理。”蕭妙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可是阿鸞還是不開心,“阿娘,可是沒有人陪兒。”他說這話的時候委屈極了。堂兄弟們進宮是有規定的,到了一定的時辰就要離開宮廷,不能在宮中過夜。
下次再見面就要等上幾日了。
“好了。”在這個上蕭妙音也沒辦法和孩子多說甚麼,她安撫了阿鸞,和他玩了一會,玩累了哄他睡覺,之後才和拓跋演說話。
“阿鸞也該有個弟弟妹妹了。”拓跋演和蕭妙音打商量,孩子這會都五歲了,再大一點就六七歲了。到時候他就冊封皇太子,差了七八歲接下來阿弟們再怎麼樣也沒甚麼大礙了。
蕭妙音也不是沒想過,就是現代還有家庭想要一子一女湊個好呢。她也想過,不過眼下還不是時候,“等等吧,等到洛陽里的事都定下來。”
事情那麼多,她哪裏來的精力來準備第二個孩子的事?結果這一日之後兩日,御奉來給她日常診脈竟然摸出個滑脈出來。
御奉面對皇后的驚訝不敢把話說死,“殿下脈象似滑還不能完全定下。”
診斷後妃有孕這件事,太醫署的人是最愛做的了,風險小而且還賞賜多。
蕭妙音一時半會的臉上的表情不知道要怎麼調整過來,她原本沒想過要孩子的,現在莫名其妙的就懷上了?
常氏高興的讓宮人準備金器等物來謝謝御奉,御奉說的是滑脈還不是十分明顯,但是在常氏聽來那就是的了。反正太醫署的人怎麼著都要比外頭的要來的靠譜些。
劉琦看着,立刻讓人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皇帝。
宮裏又要多個皇子公主了,這可是大大的喜事。
蕭妙音卻是覺得腦袋嗡嗡疼,她靠在隱囊上躺了一會,才伸手摸摸肚子,明明和拓跋演之間都避孕了,都還能懷上,這孩子也只能認為是註定的了。
過了一會拓跋演來了,他來了還不算,還將阿鸞也一起抱了來。
蕭妙音看到阿鸞,突然想起二胎這件事也要和老大溝通好的,不然孩子到時候會有被父母拋棄的感覺。
“阿鸞,來阿娘這裏來。”蕭妙音伸出手讓阿鸞到她這裏來,給阿鸞好好的安慰一下。
平常她一伸手,阿鸞就嗷的一下撲到她的懷裏,現在阿鸞是小心翼翼的瞅着她,過了好一會他才蹭到蕭妙音身邊。
他伸手摸摸蕭妙音的肚子,“阿娘要生個阿妹了?”
拓跋演臉上笑呵呵的,他走過來坐在妻兒身邊,“阿鸞怎麼知道阿娘肚子裏的是阿妹?”
“阿妹才好呢,”阿鸞抬頭說道。
“也是,有個公主也不錯。”他道。
“以前懷阿鸞的時候,你說要是個女兒就封長公主,到了這會忘記了?”蕭妙音是無所謂肚子裏孩子是男是女的,她聽拓跋演說起的是公主,立刻不客氣的反問。
“記得,當然記得。”拓跋演事情多,這件往事也真的是不太清楚了,但是被她這麼一提醒就完全想起來了。
“反正是兒是女都好。”拓跋演也不是很在乎這一胎的性別,甚至他還希望是個女兒。
“我到時候出去了。”拓跋演靠着妻兒作者,和蕭妙音交代起來,他帶着大軍除了洛陽,洛陽的事和宮內就交給你了。
“我知道,”蕭妙音點頭,到時候宮裏要是有甚麼事那也是她來處理了。
兩人對望,過了好一會,他笑着伸手在她手指上輕輕的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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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這一次比較在平城的耍花槍,這一次是真的實實在在的動真格的了。祭天告祝先祖,大軍從城中大門出發。
大街真重要的御道上,皇帝的車輦也引來許多人在屋內觀望。
畢竟御道用的次數也不多,但也只能是皇帝用,甚至皇太子都不能食用御道。否則會被視為謀反。
如今這正主出來了,又這麼聲勢浩大,能不讓人有好奇心么?
皇帝這麼一走,也將內城裏的年輕俊傑給帶走一般。年紀大了的那都是老油條,伸手上去滑不溜手,和南朝作戰,老臣們打蠕蠕的那些經驗,就顯得有些不適用,防守戰攻城戰,甚至是在水上的水戰。這些都不是那些鮮卑老臣熟悉的,和蠕蠕打仗,草原上一望無垠,講究的是騎兵的包合。
拓跋演是懶等那些老臣慢慢適應了,直接帶起那些年輕的將領就出發。
京兆王騎在馬上,身旁是紅唇齒白的親兵。
“大王,王妃那件事……”晚上紮營,親兵服侍好京兆王之後,輕聲發問。其實喜歡男色又碰女子的人不少,但親兵在京兆王身邊也有一段時間了,知道京兆王是那種根本不喜歡女子,甚至連碰都不願意碰。
那一日晚上京兆王卻破天荒的將一個女子給睡了。親兵想起那日在屋內伺候的人說起來,更像是京兆王被人下了葯。
這下藥迫不及待想要京兆王親近女子的是誰,哪怕不說眾人心裏也有數。
“蕭嬅那個蠢婦。”京兆王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他如同女子一樣的秀麗容貌上露出厭惡,“現在陛下要出征,我也沒有時間來收拾她,等到回來,我一定要她好看!”
這事根本就不用多想,這麼急哄哄的也只有蕭嬅那個蠢貨一個。京兆王現在想起來還是和吞了蒼蠅一樣的噁心。回頭他不把蕭嬅的皮都給去掉一層,那麼他也對不起宗室這個名頭了!
這會對他下這種葯,明天要是把□□也給他喂進去怎麼辦?就為著這個,他都不能和蕭嬅就這麼算了!
大軍出城,莫那縷府內還是和往日一樣的平靜,莫那縷從宮裏回來之後,他自己到家中的佛堂念了一會佛經,然後慢悠悠的出來。
皇帝既然走了,那麼他也要開始着手自己的那件大事了,畢竟時機不等人啊。他雙手背在背後,在庭院中閑散散步,樓氏出來,她看到他面上有些焦急,“我這次回娘家,帶着幾個孩子前去,但是家裏還是要有人,不然恐怕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莫那縷要做的那件大事也沒有瞞着她,樓氏也看不慣朝堂上的現狀,也不覺得莫那縷這樣有甚麼錯,原本好好地鮮卑人和漢人學甚麼?學着學着把自己的祖宗都給忘記了,樓氏認為莫那縷這樣也是為了朝廷好。
“那麼你就留下幾個新婦在家裏。”莫那縷半點都不覺得這是個問題。他已經打算好了,讓妻子回代北的娘家,理由都已經找好了,他和兒子們就化裝出城去。家裏對外說他病了,幾個兒子在家中侍疾。
家中的新婦那都是外人,莫那縷是不關心的了。要成就大事,怎麼能夠沒有半點的犧牲?
“……好。”樓氏只是猶豫了那麼一下,那點的猶豫和愧疚如同春風裏的柳絮,心頭上丈夫的大事壓下來,所謂的愧疚也頓時消弭再也沒有半點影子了。
這事成了,那麼全家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要是敗了,就是階下囚的命。樓氏這會不認為將家中那些新婦留在家裏會如何,反正只要事成了,這些新婦也是要一樣的享福,吃點苦又算是甚麼?
想好了,樓氏很快就去準備了,她自己回娘家,家裏的一切事務都交給幾個兒媳。江陽公主那邊她連人都沒有派過去。
江陽公主看不上駙馬那個五大十粗的模樣,同樣對婆家也是毫不在乎。對這個公主,樓氏是小心翼翼,唯恐江陽會看出甚麼來,畢竟江陽公主和長秋宮關係也很不錯,皇后時常派中官賞賜器物。
樓氏寧可對着江陽公主的怒火,也不敢讓她看出甚麼來。
樓氏前腳一走,莫那縷和幾個兒子拿了路引,化裝為做生意的商人出了洛陽城。那些守城的小兵小吏哪個認識他是堂堂的尚書右僕射?不過看過他們手裏的路引都不是假的就揮手放行了。
莫那縷和幾個孩子不敢在洛陽多呆一分鐘,幾個人一路北上跑到了平城。鮮卑貴族中和莫那縷這樣的人也不少,莫那縷和那些在代北的鮮卑貴族書信往來,早就約定好了他到平城和他們彙集,就拉着先帝長子起事。
父子幾人一路狂奔,當他們看到平城的司州恆州的時候,莫那縷坐在馬上哈哈大笑出聲,這近乎一個多月的瘋狂趕路,終究是看到了故地了!
他帶着幾個兒子入城,找到了恆州太守巨鹿公的府上。恆州太守早就和莫那縷有了首尾,太守聽到莫那縷來了,立刻安排人讓他們住到自己府上。
莫那縷見到他就笑,“那一位沒有甚麼吧?”
這話里指的就是那位長子了。
“好着呢,我已經派人看住他了,免得他一時半會的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來。”巨鹿公道。
人莫那縷早就讓手下從平城帶到了恆州,嚴加看管起來。
莫那縷心情好,他在太守府上住下,沐浴休整一番之後,就去看那位所謂的未來天子了。
清則跪坐在團蒲上,面色麻木。從被道觀帶到這裏,他記不清有多少個日子了。旁邊的人給他脫去了道袍,換上鮮卑人的袍子靴子,甚至頭上的髮髻都被拆開了,說是和漢人一樣沒有個鮮卑人的樣子。
清則簡直憤怒到說不出話來,這麼多年他都是用漢人的身份活着,做道士也好做和尚也罷,那都是定好了。現在說他的生父是先帝,說應該是由他來繼承皇位,如今的天子就是搶了他位置的小人。
他只覺得那個所謂的太守說這話簡直好笑,今上是明明白白被冊封為皇太子,而且還是在太皇太后的眼皮子底下登基的,這算是甚麼搶了他位置?
清則只是將那個鮮卑太守說的話當做是笑話來聽,聽着聽着,他也就笑了。
那太守見他這樣,以為是他將那些話都聽了進去,欣喜若狂,清則便更加當這個達官貴人是一隻供人取樂的猴子。
清則面前的是一卷佛經,鮮卑人多好佛,像太武帝那樣好道好到連年號都定為太平真君這樣的是絕少數。他被抓來之前身份是修道的道士,那些人生怕他也是個反骨,就準備了許多佛經給他,好讓他收到佛祖的感化,將這將近二十年讀的三清全部拋棄掉。
那捲佛經放在那裏已經很久了,他仍然沒有動半分。
門外頭突然傳來人聲,門從外面被推開,一個面生的男人走了進來。
“……”清則蹙眉,他不知道面前這個人是誰,但是相由心生,他多少能夠猜到這個男人的身份不一般。
“臣見過皇子。”莫那縷口裏自稱臣,但是他對清則卻是居高臨下,半點作為臣子的模樣都沒有。
“……”清則沉默,他轉過頭去,半點都不想大禮這個人。
“臣乃是賀蘭氏的莫那縷。如今官職為尚書右僕射。”今日莫那縷的心情很好,還和清則做自我介紹。“以後也會輔佐殿下登上大寶。”
“大寶?”清則聽着這話只覺得好笑。
“我鮮卑人乃是長子繼承家業,紫宮之中也是如此,殿下既然是先帝長子,當然也有這個資格。”
“我不是。”清則斬釘截鐵道,他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沒覺得這個身份能給他帶來多少好處。
當年生母拋棄他,也是為了活命。他不覺得有多少錯處,至少還給他留了一條命,比起那些被親母所殺的皇子,他已經很幸運了。
“殿下何必急着否認,是與不是,殿下心裏清楚,畢竟這麼多年,常山太妃也時不時上山探望您吶。”
清則一聽就知道他是有備而來,他轉過臉去,不想再在這個陌生人身上浪費甚麼心思和力氣。
“殿下長相和先帝極為相似,就算殿下說不是,又有幾人會相信呢?”說完這句話,莫那縷就退了出來。
等到莫那縷退出來之後,清則毫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那麼一絲半點的動容,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雙手埋進自己的手裏。
眼下他是真的身不由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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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演一走,這宮廷內的事完全就在蕭妙音手裏了,她這會哪怕是逼着公主嫁給自己的那些個弟弟都可以了。
當然她可沒有這個心思。
蕭家已經有蕭拓尚公主了,再來一個公主,就太顯眼。這不是她想要的。
她正打算給自己找事做,例如讓幾個人給她寫個本子叫人排出來看着樂,這時候清河王妃急匆匆的求見。
蕭麗華進宮向來是按照程序走,從來沒有這麼急切過。蕭妙音察覺這件事裏不尋常,連忙召見。
蕭麗華見到蕭妙音也顧不得行禮,“三娘屏退左右,我有大事要說。”
待到殿中左右都退下之後,她急急說道,“尚書右僕射眼下已經不在洛陽了!”
蕭妙音一聽眉頭一蹙,“這是怎麼回事?”
“最近一個多月不是說尚書右僕射病了么,可是再病能病那麼就的,就不是什麼小病,前段時間我家夫婿心裏擔心就去探望,結果被擋了回來,說這病可能會過人,不能見他。可是他去的時候也沒見着樓夫人出來接待,是府中幾個新婦。”
蕭麗華也是聽清河王的抱怨才起了疑心。她手下人不少,而且這種事前後想起來還真的是疑點多多。
“三娘你想,這樣的大事,樓夫人為何去了娘家到現在都不回來?就算路途遙遠,這麼久了,也該知道消息了吧?要知道這位明公和樓夫人可是一對恩愛夫妻。”
“這事也的確是。”蕭妙音對宮外的事這段時間並沒有怎麼注意,“那麼你查出來了?”
“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蕭麗華道,“而且他不是說病了么,有兒子在身邊侍疾吧?阿爺不便出來見面,他們呢,難道都是一日十二個時辰守着?”
尚書右僕射的府邸不是那麼好查的,而且內城裏頭也不好派人,畢竟這裏可不是外城。
“我和尚書右僕射家的一個新婦來往,說了孩子的許多事,那個新婦不經意說了一句要是她的夫婿也在身邊好了。”蕭麗華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自己那會說了那麼多的話是值得的。
賀蘭家這會也沒有兒子外放,全部都在洛陽。阿爺都這樣,還不在身邊,是嫌棄自己身上的皮太好了吧?
蕭麗華將諸多疑點放在一路愛自己順了一順,發現很有可能莫那縷這個孫子已經不在洛陽了。
“……”蕭妙音聽后沉默了好一會,“說起來這位以前好像還不滿改革?”
“是的。”蕭麗華應道,她想起現代看過的一些新聞,“該別是化裝跑了吧?”
蕭妙音蹙眉,“這件事要去探一探。”說完,她拍手讓人進來,將劉琦召過來。
最近蕭妙音將劉琦任命為大長秋,原先的那個由太皇太後任命的大長秋,她打發到萬壽宮守着太皇太后的靈柩了。
“你去莫那縷府上看看,看莫那縷是不是真的在養病。”蕭妙音命道。
“臣遵命。”劉琦一禮到底。
劉琦現在的身份今非昔比了,大長秋的身份拿出去也能壓得住莫那縷府上的那一群人。蕭妙音下令他去莫那縷府上送葯。
劉琦帶着大批的人,帶着一堆的葯就出了宮門往尚書右僕射的府上而去。
尚書右僕射是老臣,眼下病的這麼重,皇後身為小君送來好葯關心一下也是應有之義。
劉琦是人都快到了,才讓人前去通知賀蘭家。這一下子打的這家子上下都措手不及。
家裏的女眷們亂成一鍋粥,要知道新婦裏頭除了江陽公主一個,其他的幾個都沒有外命婦的誥命。但人還是要出去的,可這短短時間內,哪裏能夠整理的出來?
公主府那邊得了消息,江陽公主就出來了。她穿着常服站在那裏,見着劉琦就笑,“劉公。”
“小人不敢。”劉琦也客氣,見着江陽公主笑眯眯的一句劉公,他也趕緊的回道。
“有甚麼敢不敢的,我和劉公也算是經常見面了。”江陽公主笑了幾聲,她看了一眼劉琦身後跟着的那些人,“皇後派人來給右僕射送葯?”
她說這話的時候,後面站着賀蘭家其他幾個媳婦,何惠站在最後面,聽到江陽公主這話,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正是,皇后聽說尚書右僕射病了這麼久,心中擔憂,所以就派臣來給尚書右僕射送葯。”
“宮裏的葯都是上好的,”江陽公主掩唇一笑,“相信右僕射用了之後也能很快好起來了。”
那些帶來的醫官聽到公主這話,有些疑惑的抬頭,難道沒有人發現公主對家翁都是直呼官民的?
“來吧,劉公快些進來。”江陽公主說完就招呼着劉琦往裏頭走。
次子媳婦看到公主這樣,嚇得身上的冷汗都出來了。阿家臨走之前,再三囑咐過不能讓公主來管家裏的事,她雖然不知道家中到底出了何事,但是猜也猜到恐怕不怎麼好。如今她的夫婿到現在連個影子都見不着,對外都是說在給阿爺侍疾,可是真的侍疾,那裏有一日十二個時辰都見不到人的?
她剛想要上去阻攔,結果江陽公主一個眼風掃過來,看得她渾身冰涼。
到了堂上,就要往後面的主人居室而去,江陽公主不好進自己家翁的卧室,只能送一送,結果還沒到了,人就在房間外面被攔下來了。
“大長秋,這葯就由小人送進去吧。”面前的人說道,“郎主說了,生了病身上不太好看。想大長秋留一些顏面。”
劉琦道,“這是甚麼話?右僕射德高望重,臣也不好進去,只不過還請右僕射和臣說上幾句話。臣對皇后也好有個交代。”
“大長秋請稍等,小人這就進去稟告。”說著面前的人就進了卧房。
過了一會,那人出來,“大長秋請進。”
劉琦抬腳就進了房門,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濃厚的藥味。屋子中眠榻面前的又是垂下來的帷帳又是屏風,遮擋的嚴嚴實實。他站在那裏,也沒說要進去瞧瞧。裏頭突然爆出一陣咳嗽。
這咳嗽很急也很用力,聽聲音還真的是莫那縷。
劉琦對管事的說道,“看來右僕射不好,臣不好久留,回宮向皇后復命了。”
管事巴不得他快點走,聽到劉琦這句,連忙將劉琦松出門去。
江陽公主在堂上正納悶,這樓氏說不見就不見了。不過江陽公主也從來沒管過樓氏的事,甚至連面上對婆母的關係都沒有幾分。
她問了問次子新婦,對方支支吾吾的說樓氏回娘家去了。
江陽公主就樂呵了,“她自己的男人不管,跑回娘家去了。”她咧嘴一笑,面前的妯娌頭就低下來,半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
“公主,大長秋出來了。”身後的女官瞧見劉琦,輕聲提醒。
江陽公主聞言轉身,看到劉琦走來,“劉公?”
“公主。”劉琦對江陽公主拜下,“臣已經將葯送到,該回宮向皇后復命了。”劉琦滿臉笑容。
他年紀輕輕就坐上了大長秋的位置,可以說在前輩和同輩中是前無古人,若是性格張狂點的恐已經不成個樣子了。但劉琦此人哪怕到了這個位置上,對人還是一樣的。
江陽公主點頭,“那麼劉公慢走。”
劉琦上了馬,帶着人打馬離開。回到宮中,在自己的居所用加了葯湯的熱水沐浴一番之後,他才去長秋宮。
“怎麼樣?”蕭妙音問道。
“右僕射府上很正常,”劉琦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但也太正常了,似乎是有人故意為之。”
況且他看那些新婦,尤其是暫管理家事的,神色總是有那麼一些閃躲。若是真的只是家翁生病,阿家不在,至於如此么?
劉琦躬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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