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萬般醫道從此起
87_87894那婦人見這王婆如此急切,忙安慰道:“歸壽衣服,正用破日便好的。”
破日做壽衣這是自我作死的節奏,但是利欲熏心的王婆可是管不了那麼多了,白花花的銀子放眼前,管他吉利不吉利。
“既是娘子肯做,老身大膽,只是明日請娘子起動,到寒家來做。”
“何不過來做?”
過來坐?過來坐西門慶還玩個屁,那我估計也會橫屍荒野了,王婆心裏這樣想嘴上卻不敢這樣說,忙道:“便是老身也要看娘子做活,又怕門首沒人看。罷了,茶坊關了就是了。”
“乾娘既這樣說,奴家明日飯後過去。”這婦人一聽這王婆要關鋪子,便也不再推辭了,剛好在家都快悶死了。
李大郎聽了李二的話,把她管的死死的,別說調笑了,除了李長歌那個喪屍臉,連個人毛都見不到!
王婆見事成了,就千恩萬謝的下樓去了,當晚便給西門慶通風報信了。
李長歌聽完,便覺的有不妥,卻不敢說甚,只好出門去尋爹爹李大郎,剛走了一段,想起舊時因這事說與爹爹被打了兩耳刮子的事兒,便又轉身折回來。
多管閑事多受罪,何必呢?
此時二叔不在太陽縣,鬧出事來,爹爹必然不敢出頭,說不準又要拿自己出氣,這閑事還是不要管為好。
次日清晨,王婆收拾屋子,預備下針線,安排了茶水,在家等着潘金蓮。
等李大郎挑着擔子去賣炊餅了,那婦人便細心打扮,擦粉抹香吩咐李長歌看家,自己到王婆家裏去了。
李長歌見那婦人去了王婆家,便立在樓上開了窗一直向外看,到了半下午也沒有看出來個啥,便不了了之,不知道王婆這次弄的什麼鬼。
長歌回到屋裏頭將《千金方》背起來,說來也怪,她素日嘴拙人笨,偏背書卻是一流。
這書是徐自如完全按照宋大字版的《千金方》原版來謄抄的,扉頁上用蠅頭小楷寫了一段話,話的內容便是:凡大醫者,必當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不得多語調笑,談謔喧嘩,道說是非,議論人物,炫耀聲名,訾毀諸醫,自矜己德,偶然治差一病,則昂頭戴面,而有自許之貌,謂天下無雙,此醫人之膏盲也。
讀此一段話李長歌心中大為震驚,聖人之書她也讀過許多,然比起這扉頁上的這段話在她心中頓時都黯然失色了。
細細品來越覺得醫道艱辛,前路漫漫。
她為何一定要學醫?
自問一句,心中良久無言。
自懂事便一心想要學醫,或許是因為生在陽谷縣,長在太陽縣,目睹東山醫派的風光氣派;或許是因為看慣了醫門弟子遊歷天下,治病救人閑散自在,急於脫離李家的她便不再纏腳,一心求醫?
她合上書,都不是的。
她羨慕東山醫派風光氣派卻知道求醫之路艱辛;她想脫離繼母的虐待遊歷天下,卻也知道小娘子孤身出行難保周全。
有時她常常做夢,夢裏總是體弱多病,生死一線,夢醒了卻不解夢意。
是以她生來便想要學醫,一心向醫,雖百折而不撓。
她生於市井中,周旋在爹爹後娘和娘親之間,混跡在私娼媒婆的后灶上,看慣了腌臢齷齪。
西門慶輕薄於她,她雖奮起砍那廝一刀,卻不敢魚死網破,她願意苟活。
徐自如其心有異,她雖當時憤憤離去,卻斟酌再三情願委身於他,她嫁他雖是情深意重,卻也另有所圖。
繼母與西門慶**,她本該義憤填膺,可惜她如釋重負,想着西門慶終於放過了自己。
你看,李長歌呀李長歌你何曾無欲無求,光明磊落過?
生的不好,混跡於市井之中,沒有聖人之德,便不配學醫,不配懸壺濟世,治病救人么?
即便我不配學,我還是要學!
長歌打開《千金方》跳過扉頁繼續往下看,不覺天色已暮。
晚間李長歌做好了飯,誰知道後娘歸來滿臉紅撲撲的,李大郎問起那婦人道:“我去隔壁王乾娘家做壽衣,日中乾娘安排了酒食點心請我吃。”
李大郎最是憨厚之人道:“你也不要吃她的才是,她央求你做衣服,你若餓了歸家裏吃,也不值多少錢。不好打攪了人家。你明日再去時,帶些錢在身邊,買些酒食與她回禮。常言道:遠親不如,休要失了人情。”
李長歌心中腹誹,到底不敢多說,只忙着擺飯,心裏想着次日再看一天,若無反常也倒罷了。
次日飯後,李大正要挑着擔子出去,王婆便到門口來請潘金蓮。
李大郎對着王婆說道:“昨日多謝乾娘買吃食與內人!”
王婆一愣,心中暗想這李大郎真真是個活王八,往日張大戶時常過來沾染這婦人,他卻一句話也不敢說,今日她攀扯他婦人前去做的那些**,他卻要來謝,真真是傻帽!
那婦人跟着王婆自去了,李長歌忙收拾停當忙上了樓上,開了窗目不轉睛的盯着王婆家的茶坊人來人往。
快到午時,李長歌正要下樓去做飯,卻看見一個熟人又有而來,仔細分辨正是西門慶!
西門慶就是李長歌的一個噩夢,此時見這人又來了紫石街,心裏不由得一顫,生怕他看到自己,忙關了帘子,再要看時那廝已經從後門進了王婆家的茶坊。
李長歌不由的多想了些,待要跟過去又怕不便,忽的靈機一動若是那廝果然與後娘潘金蓮有首尾,豈不是不再糾纏自己?
後娘的好手段只怕能跟這人糾纏一段時日。
那婦人素來愛引逗些浪/盪子弟,這西門慶的樣子只怕能入了她的眼,反正李大郎也不在乎,何必皇上不急太監急,不如就由着他們鬧騰,自己還是想想如何才能入東山醫派才好的。
西門慶等了兩日早就急不可待了,早早的穿衣戴帽,打扮的整整齊齊,手裏拿着撒金川的扇兒,搖搖擺擺往紫石街來。
這廝並未看見站在樓上偷看的李長歌,自己悠悠達達去了王婆家後門,見四處無人便拍門道:“王乾娘,連日如何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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