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負心多是讀書人
87_87894這婦人見李大郎不信便又嗚嗚咽咽哭起來,湊在他跟前扭扭捏捏的道:“你知道誰?就是李二那廝。今日我見他大雪裏歸來,好意安排些酒飯與他吃,誰知道他見前後沒有人,就拿言語來調試我。不信你去問迎兒,我不騙你的。”這婦人說完便有在街上哭天抹淚,將李大郎一頓揉搓。
李長歌在身後的巷子聽的清楚,暗道這婦人慣會惡人先告狀,怕是惹惱了二叔,這才故意揉紅了眼睛,出來尋着爹爹,紅口白牙說的沒有一句實話,幸而今日大雪街上無人,不然明日鄰里街坊不定背後如何編排。
李長歌耐住性子,要聽聽爹爹如何說的。
“我兄弟從來不是這樣的人,自小就老老實實,便是如今也不懂這事兒了。你休要高聲,更不要再哭哭啼啼,鄰居們聽見了笑話!”這李大今日吃了些酒,被這婦人揉搓的也有些不耐煩,情知道她素日裏見了像樣點的漢子就浪的沒有邊,自李二來了整日抹粉戴花愛獻殷勤,是以此時便呵斥她兩句。
若是尋常她拿捏李大郎的厲害,只是這次這婦人原本勾搭李二,心中理虧便不敢言語,只扶着李大郎哭哭啼啼回去了。
李長歌心裏納罕,自己爹到不算糊塗,遇到這事兒還算鎮得住這婦人,只是這婦人與二叔撕破臉了,日後只怕家中多生波折,也不知道二叔會作何處置?不知道兩人在房中到底如何口角了……
李長歌遠遠跟了兩步,那婦人依着阿爹走的妖里妖氣,時不時又哭訴一翻,她頓覺無趣,便住了腳步。
此時雖然沒有月色,白雪映照的恍如白日,白雪紅裙到也算一景,顧影自憐不由得笑了,忽的住了笑容看向徐木匠家緊閉的大門。
自上次一別她跟徐自如就斷了音信,她只等着他氣消了來尋她,日日到了傍晚盯着牆頭,偏偏一次也不曾見着他。
徐家只說婚期退後到十一月,眼看只有半個月了,也不見後娘張羅,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做些甚,怎地看也不像是待嫁的小娘子。
想到這裏心中一陣煩亂,李長歌沿着街一直往西走,想着自她和徐自如定親就沒有去本司三院看過娘親,雖然娘親貪財到底生身父母,掰扯不開的,不如趁着夜色正好,踏雪而去,也好說說二叔的事兒。
路過卓二姐家時見一個小粉頭正招呼着海上客人入家掰扯,心裏深恨那卓家老少算計自己,不由的多口問了一句道:“原住這裏的卓婆子咧?”
那小粉頭橫了她一眼道:“那婆子搬走不知去處了,你是她甚人,問這作甚?”
“無事。”李長歌心中狐疑,聞聽卓二姐被一頂小轎抬到了西門慶家,難不成老娘也跟着嫁過去了?不由的搖搖頭。
四娘裹着翻毛領子的青緞襖,綁了一條藏青色的八福馬面裙,梳了一個墮馬髻,見李長歌來了,不由的好一頓揉搓道:“爛骨頭的便宜貨,現在想起你娘了?”
“那婦人哪裏讓我得空?”李長歌走的路長,腳凍的木木的,不由的跺着腳搓着手說道。
“討債鬼,跟我到屋裏頭去,今日客人少不怕的。我那裏放着火盆。”四娘拉着長歌往自己屋裏頭去了。
到房裏一看果然見生者火盆,四娘就搬了小凳子安排長歌圍在火盆邊上暖手。
“你在這裏烤火,我去尋媽媽要些地瓜來烤着吃。”四娘未等長歌開口便揭開帘子出去了。
不一會四娘回來了帶了幾個地瓜和一些果蔬吃食,四娘拿着火箸將火盆撥開一個坑,將地瓜埋了進去,那盤子將吃食擺開道:“吃些,要不咱娘兩個再暖注酒?”
李長歌忙搖搖頭道:“我不愛喝那。”
“木頭一般,整日這不行那不會,偏還執拗的要死。姓徐的又甚好,纏着你二叔非要成了這親事,你二叔到是疼你。”四娘一開口就是一頓埋怨,順手抓了一把瓜子遞給李長歌。
“娘,說的甚話!”李長歌不愛聽娘親嘮叨,便要制止。
四娘如今行事學的潑辣,看了一眼閨女的樣兒便翻了她一個白眼,便接著說道:“說啥?誰不知道咧,那徐家小子一回到太陽縣便來了這裏找個姐兒伺候,想是在外頭吃酒吃醉了,說什麼‘叫人都看了卻不叫他看’糊塗話。偏我在外間聽見了,我估摸着是知道大官人占你便宜了,第二日太陽出來才回去咧!虧你當他是甚好東西,哪有狗不!”
李長歌原一直不想讓娘提這個事兒,忽的聽到這話整個人如被驚雷炸了一般,手裏的果子便掉火盆裏頭了,烤的吱吱作響。
“娘你再說一遍!”李長歌雙眼睜的老大,猛地站起來一把抓住娘親的手,自己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抖起來了。
怎地能信!徐自如可是讀聖賢書長大的,正正經經的進了東山醫派,如何會到這樣的地方來?
她不信,肯定是娘記錯了!
“就你當他是個人物,還不是阿貓阿狗一樣低賤下作,木匠家的兒子還能中狀元不成?
得了時便來這裏尋歡,整日跟你說別做那傻樣,說甚有情飲水飽!非他不嫁的丟人現眼!
有道是痴情女子負心漢,皇帝老子置辦了三宮六院咧,有點本事的還有不逛瓦子的?他還沒有錢咧,左右不過是入了東山醫派,可那醫派雖好哪裏比得了大官人?”四娘心裏始終還惦記着西門慶的許諾,想此時那徐家小子傷了李長歌的心,興許事情還有轉機。
李長歌重重的癱坐下來,她知道她的娘貪財短視,糊塗又沒有主見,但還不至於拿這事撒謊騙人。
自如哥他真來這裏找粉頭了……
那日她推開他並非本意,縱然沒有讓他得了身子,早晚也是要嫁他得,他卻轉身便到本司三院找粉頭,果真不願意推了婚事也可,他卻偏偏推遲了婚事,此時便是事兒成了,也不是從前的那個味了,這般了還談甚情誼,平白惹人笑話。
“四娘,我暖了一注酒,也給你閨女暖暖身子!”門開了,進來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姐兒,頭梳的亮亮的,穿了對襟襖,搭了一條大紅色的燈籠棉褲,綁着腿,穿了一雙紅綾繡花鞋,腳雖然不及後娘小,卻也是彎彎的一把可握,細長眼,厚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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