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坦白（下）
當天色大亮，蘇永安突然睜開眼睛，迎上對面已經將毛羽梳理整齊的小冰鸞：“你醒了！”
小冰鸞：“啾！”
“變回人形，咱們好好談一談吧，艾拉斯卓。”
聞言，小冰鸞身體略僵，但在確認蘇永安語氣認真后，它周身藍光一閃，一位高大的俊挺男子現身而出，稜角分明的五官、深邃的眼神、冷峻的氣場，一如記憶中的模樣。
想來，在他剛才醒后已經整理過，此刻周身甚是齊整，不見絲毫狼狽。
艾拉斯卓深深的看着蘇永安，低沉道：“你知道了！”
“是。”
他於床上正襟危坐，自骨血深處散出凜冽的厚重。縱使此刻只是靜坐不動，縱使他此刻修為遠遜於蘇永安，但卻氣勢不減。
“你想談什麼？”
蘇永安靜靜看着他，單槍直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即便簽訂了平等契約也一樣。你之前的事我一概不問，但你卻在簽訂了平等契約后，依舊待我不誠，這讓我懷疑這份契約的存在必要性。所以現在，我們來平心靜氣的探討一下，這份烏龍的平等契約，是否還有維持的必要。”
艾拉斯卓猛的抬頭，目中寒光涌射：“你想解除平等契約？不行！我做錯了什麼！”
一層厚厚的冰層以肉眼可見速度自艾拉斯卓的腳下瞬間蔓延，蘇永安挑眉：如此實力增長速度，已遠非幼生期冰鸞可比。
“首先，你昨日清晨想要攻擊方茜。”
艾拉斯卓抿了抿唇，“當時只是氣憤於先來後到，以後不會了。”
反正他已經通知郁津，將追方茜追的緊的班汀給引來了，想來不需要多久，這位強敵就會自動消失在蘇永安的視野中。
蘇永安沒有理會他的狡辯：“其次，你我簽訂契約后，你夜間消失過三次，其中兩次都瞞着我。“
艾拉斯卓面色嚴肅：“其中一次是見我祖父，一次是見郁津。”
“最後，也是最要的一點，根據你身上的咒術特性，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每月不會過的這樣辛苦。”
艾拉斯卓當即站起，三兩步走至蘇永安身邊，重重的單膝跪於他身前，眼神執着而又深邃：“不行，沒有你，我咒發時會更痛苦！”
蘇永安別開視線，“此間事了，我準備回水藍星，大哥不會允許你進入水藍星範圍內，所以分離是遲早的事。”
這一點艾拉斯卓沒有出聲反對，當初若不是答應過聯盟主席余正陽，今天他能不能活着站在這裏還是兩說。起碼以當初騰武的下手力道，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當真會死去……
“你不回墨紋星取畢業證書了嗎？”
“事實上，二姐已經為我拿到手了，而且，一張畢業證書對於我的意義並不大，畢竟第一，我不想參軍、製造殺孽，第二，我已自有職業、不用求職，所以拿不拿到手，問題都不大。”
艾拉斯卓目光沉了沉，他捏緊手指，小心壓抑着情緒：“我知道你這次蛻皮很重要，我可以等你，但解除契約不要再提，如果你喜歡平等契約，就是主僕契約也無妨。”他垂下眼帘，目光掃過蘇永安腕上的碧繩，快速滑過一絲亮光。
蘇永安嘆息一聲，心中煩亂。半晌，他伸出手指，將此事掐指一算，卻不知是因為心亂、還是因果糾纏太深的緣故，無論也算不出結果。
他煩悶的皺了皺眉，艾拉斯卓雖不解他方才在做什麼，但還是瞅準時機道：“我以後會不再傷害你認定的朋友，不再與你隱瞞，既然契約已經簽訂，給我一個機會可好？”
蘇永安溫潤的唇角漸漸變平，耳邊艾拉斯卓卻已平緩道：“我在戰場上時，因為忍受不了離你太長時間，所以最後孤注一擲、將戰事掃尾提前，以至於預估失算、出現重大失誤，之後身負重傷奄奄一息，機緣巧合下，我得以提純血脈、變為蛋身，得以重新遇到你。”
艾拉斯卓將自己浴火重生的過程一筆帶過，轉而說起了蘇永安關心的問題：“其實重生后，我共私自離開你三次，第一次是在飛船上見祖父，第二次是在費夷星見郁津，讓他給那群海盜們找找麻煩，第三次，也就是六天前、我未來的及趕回來被你關在門外那次，是我出去接了個郁津的電話。他說任務失敗，因為那群海盜們像發了瘋一樣，戰鬥力比預估爆表。”
郁津原話是說，嚴重懷疑他們都死了娘，但事實是，那群人現在比死了娘更慘。
蘇永安心不在焉的點頭：“沒有其他？”
艾拉斯卓眼神動了動：“有，但那發生在與你這次碰面之前，要聽嗎？”
蘇永安果斷搖頭，他單手拍打手背，在精純的水靈氣激發下，白皙的手背上現出一枚繁複的深紅色契約花紋，其五角閃爍、氣息平和，赫然竟是曾經在冰鸞蛋上籤訂的那枚平等契約。
蘇永安指噙靈氣，快速在其震位點擊，以疏散、破解其契約陣勢，然而往複兩次后，契約卻毫無反應：“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平等契約比較特別，來自於冰鸞的傳承記憶，解除契約需得到雙方共同的允許後方可。”
眼見艾拉斯卓眼神平靜，如果這時蘇永安還不知道，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無法解除的契約的話，那他就白活了。淡淡的瞥他一眼，留給他一個眼白，轉身半卧在躺椅上打開光腦。
他身後，艾拉斯卓眼神微動，目光隱晦的滑過蘇永安手腕上的碧繩，緩步走於躺椅之後，小心的環住躺椅，頭向蘇永安的光腦方向動了動，見蘇永安沒有反對，嘴角微微翹起。
他沒有說的是，七年前冰蓮上訂立的契約，他感應到還未清除乾淨。那契約只要還餘下一絲，就足夠他稍作手腳、將契約重新訂起，特別是現在兩人已有平等契約的前提下。
他沒有說的是，雖然現在他的修為看起來很低，但這只是前期，只需再給半年時間，就能恢復到他之前的鼎盛時期水平。
他也沒有說的是，讓他因禍得福得以血脈進化之物，是一枚神奇的空間，其內有丹藥無數。他之所以在昨天受傷后、沒有立即為自己醫治，是因為他知道他對於弱者會相對心軟。所以，如果只是一時示弱、痛苦、狼狽，便能夠讓他放下心防，那便順着他的意又何妨。
他愛他，只願意為他狼狽……
沒有理會身後幾乎將整個躺椅都環住的某隻荷爾蒙怪，蘇永安平靜的連結光網，進入個人空間。
自從離開特夫星后，他便很少登陸個人空間，原先承諾過大家會定時查看空間私信的承諾，現在竟未做到，想來甚是慚愧。
光腦上的留言與私信，一如既往的溫暖、引人微笑。
在幾乎一水的表達關心、愛慕與崇拜的私信中，一封以sos打頭的加急私信引起了蘇永安的注意。
點擊閱讀，其中內容的卻讓蘇永安好笑的挑眉，讓艾拉斯卓眉梢緊皺：“二叔竟將你的血弄丟了？”
蘇永安垂下眼帘：“啊，真是丟臉。”
說著，他雙手快速交擊，順着這封名為中島研究院小安榴的地址摸了過去。小安榴並未對自己的ip地址進行絲毫遮擋，故而不過半個小時時間，蘇永安的數據流已成功抵達中島研究院中心機密庫。
他肆無忌憚的翻閱着研究院的內部資料，半晌諷刺的勾起嘴角：“騰蛇自主製造計劃？呵！白痴！”
如果只是有了他的血液、就能批量製造騰蛇，那麼騰蛇一族早就這麼做了，也不會落得現在血脈單薄。
騰蛇血脈的覺醒，考驗的是心性與意志力，沒有進行覺醒的血脈，不具備任何力量。
而單純的*，如果妄圖支配這股強大的、不屬於他的力量，那麼最後只能爆體而亡。
最重要的是，他的血液，無論位於誰體內，只要在覺醒前、未被完全掌控力量，都將受他自主支配。蘇永安眼神動了動，閃過一絲幸災樂禍，他有預感，這群人最終不用他出馬、便會自己毀在自己手上。
耐心的給這位安榴回復了信息后，蘇永安給牛寶全打過去電話。
“大牛哥……
我現在很好，洛倫佐回去了沒有……
恩，你怎麼知道？就是他這次晚回去的原因，我有些擔心，所以覺得必須和你說一下……
他確實在外時中了暗算，身體和思想曾有一段時間不受自己控制，所以……
不，其實也不算出-軌，只是……哎，我也說不清楚，你燈光他回來好好問問他，看看他會說、還是含混帶過去吧，雖然我感覺他會……”
眼見蘇永安面部表情多變的訴說著一個有歧義的真實事件，艾拉斯卓幾乎要為其中每一個未見過的表情而入迷，半晌，待蘇永安掛斷電話后，他收斂表情，嚴肅感嘆：“冰鸞一族，除了對自己的命定者外，都是性冷淡，你這個謊言有些不靠譜。”
蘇永安淡淡瞥向艾拉斯卓，清潤的眼角似閃着電光:“有意見？”
“沒有，乾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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