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87_87501許諾覺得今天很倒霉。

突然肚子疼也就罷了，好不容易從洗手間出來，竟然還發生了撞人事件。

嚴格說起來，最初的時候並不是許諾撞的，而是對方先撞她，但沒想到對方不僅沒道歉，反而還嫌她擋道似的反推了她一把。

“怎麼走路的？”對方聲音不算大，但一派嫌惡。

許諾：“……”

若在從前，許諾並不會就此認慫，但此刻她一抬頭，看清推自己的人，本來想理論的打算便熄火了。

推她的是個女人，而且剛好她還認識——馮清雅，現今當紅的娛樂圈小花旦。這馮清雅以甜美清純著稱，倒沒想到性情會是這樣。

許諾再一次深刻領會了看人不能看外表的真理。

其實她倒不是害怕她，而是她想起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她現在是陸離的助理，無論如何，她不能給陸離惹麻煩。

看許諾低眉順眼地沒有出聲，馮清雅昂着脖子踩着高跟鞋走了。許諾嘆了一口氣，抬起自己剛才被推后碰到牆邊硬物被磨破的手掌，仔細觀察了一下，好吧，出血了，嘶——還真有點疼。

“怎麼弄的？”身旁忽然傳來低沉的聲音。

許諾一愣，驀然抬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陸離竟來到了她身邊。

“老大？”許諾見他盯着自己的手，還皺着眉頭，不自禁地縮回了手，“沒什麼，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聞言陸離神情更沉了一分。

許諾有點拿不准他的心情，心道：又不高興了？莫非角色沒拿到？

她自然不知道，剛才陸離在她身後的走廊另一頭將整個過程都看清楚了。平日裏，看許諾在他面前被他折騰來去卻只有隱忍他頗覺樂趣，但此刻看着許諾明明被欺負了卻還低眉順眼忍氣吞聲，他驀然覺得心頭生出了一簇火。

“走路也能撞，”陸離陰着臉，“你倒是好本事。”

許諾覺得有點莫名。不過是走路撞了一下而已，沒傷人，也沒傷到花花草草，況且還是別人撞她，眼前人這語氣里掩不住的怒氣到底從何而來？

“笨手笨腳，”看許諾默然不言，陸離更是來氣，“你說你還能幹點什麼？”

還能打掃房間烹飪雞腿伺候你。許諾在心裏默默吐槽，心裏忽然有些難受。要說陸離這個性，她已然清楚，也知道陸離毒舌，但平日裏，陸離雖然說話不中聽，但往往只是毒舌，而不會像現在這麼嚴厲，一聽就是真的對她發火。而且在平時，陸離雖然常常不高興，往往面無表情，但那只是純粹由個性的高傲所致，而不像如今，他瞪着她滿臉陰沉，一臉怒意與嫌棄。

好在走廊里沒有別人，不然被人看見平日一向以溫和高雅著稱的男神在此疾言厲色修理助理，豈不是穿幫了？許諾在心頭苦笑，心裏漸漸地有一絲委屈生了出來。她忽然想起先前過來做助理時曾在網上看到過的一些報道，彼時報道里說做明星助理不容易，因為明星常常對助理撒氣，那時她還不以為然，覺得自家男神怎麼可能是這種人，如今看來，前人誠不欺她。

陸離向許諾的手看去，但許諾已經將手藏在了身後，兩手背着站在她身前，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讓他心頭一股怪火無處發泄。頓了一下，他冷冷道：“你先回去。”總不至於笨到不會自己處理傷口吧，再不濟也能去買個創可貼貼上吧。

“啊？”許諾一呆，“為什麼？”

陸離睨着她：“就你這樣，留下來除了添麻煩還能幹嗎？”

雖然許諾自認自己並沒有給陸離添過麻煩，但跟給自己發薪水的老闆爭辯顯然是不明智的，許諾低低地“哦”了一聲，然後默默將男神原本的50分變成了40分。

她忽然有點憂傷。男神完全沒有加分項，分數只扣無增，總感覺很快，這分數就快到底了啊。

趕走了許諾，陸離的臉色卻也並沒有變好。

見他獨自回到房間，秦唐一愣，腦袋還特地朝他身後探了探：“諾諾呢？”

“我怎麼知道？”陸離道，“我又不是去找她的。”

秦唐捏着下巴打量着他，笑了一笑，並沒再繼續問，只道：“剛才導演那邊過來，說女主角們都到了，咱們該過去了。”

陸離臉色仍是不大好。秦唐走到他身前，忽然道：“親愛的，笑一個。”

陸離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秦唐笑道：“剛剛拿下了角色，不是該開開心心？你平時對我冷臉沒關係，畢竟我對你死心塌地，但你若這麼去見導演，導演可就要不高興了。”

見陸離雖然神情緩和了些，但臉色仍舊不大好看，秦唐笑道：“要不，我犧牲一下，親你一口？”

陸離一臉嫌棄：“我知道你為什麼會被女人甩了。”

秦唐大笑：“錯！我是因為被女人甩了才打算改變一下思路的。”

陸離似笑非笑：“我打賭，你就算找男人，一樣會被甩。”

秦唐將手搭上他的肩：“親愛的，只要你不那麼狠心，我怎麼會被甩？畢竟，我對你一腔情意……”

“滾！”陸離拂開他的手。

秦唐順勢幫他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服。

陸離乖乖任他整理，口中問道：“對了，知道這次試鏡女主角的都有誰嗎？”

秦唐道：“好像也是兩個，一個是楊菲，還有一個是……啊，馮清雅。”

馮清雅沒想到，陸離真人比屏幕上更亮眼，雖然性情似乎沒有傳聞中那麼溫和，但也是客氣有禮，一看就讓人心生好感。

此番她努力爭取這個角色，陸離也是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畢竟陸離實力擺在那兒，無論業內還是觀眾都是認可的，上一部陸離主演的電影票房就特別好。此次他若能與陸離搭檔，憑藉陸離的超高人氣，必然也能帶動她的人氣。這幾年，她雖然也有一定的成績，但離一線女星還是有一點距離，而這部電影，則是她進行突破的最好選擇。

為了拿到這個角色，她在背後用了不少手段。只是田導脾氣擺在那兒，便她身後有靠山助力，也只能獲得這個試鏡機會。不過她並不是沒有演技的花瓶，只要讓她踏入了這個二選一的門，她便有自信能拿下這個角色。

秦唐瞧着另一頭正和導演交談的兩位女星，悄聲問秦唐：“親，你看好誰？”

陸離靜靜盯着不遠處的某個身影，淡淡道：“楊菲。”

“哦？”秦唐來了興趣，“理由呢？論人氣，論後台，馮清雅可都比楊菲強，要拼臉和演技的話，兩人其實也差不多。”

陸離瞥了他一眼：“直覺。”

秦唐：“……”

先試鏡的是馮清雅。

這次試鏡的片斷是在言一父母離婚後。言一的父母感情不合，而在言一高三這一年，兩人終於還是離婚了。言一很難過，在尹佳琪過來詢問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朝她狠狠發了脾氣。

陸離抹了一把臉，抹去臉上並不存在的雨水，聲音冷漠：“不用你管。”

馮清雅自他身後拉住他：“可是言一……”

陸離猛然轉過身來，驀地爆發，厲聲道：“我說了不用你管！”

馮清雅忍不住退了一步，是劇情需要，卻也是她真實的情緒反應，因為他實在沒想到陸離的氣勢竟然如此地逼人。

故事裏，尹佳琪被言一惡劣對待，雖然暗暗有些難過，卻始終沒有放棄，最終在言一最需要撫慰的時候給他帶去了溫暖。所以尹佳琪一退之後，便定住了，仍舊固執地將傘往他頭上遞，跟在他身後：“言一，你別這樣……”

陸離一把拍落了她的傘，狠狠瞪着她：“都說了不用你管！別跟着我！”

這一段里，不管言一如何不善，尹佳琪始終沒有退縮，而是堅持陪着他，呈現出一種柔和的堅韌，溫暖的倔強。但馮清雅對着陸離的眼神，卻忍不住有些瑟縮了。陸離的眼神並沒有脫離劇情，但卻異常地壓迫人，那黑色的眼珠後面，似乎依稀有不知名的濃重陰翳。雖然陸離的表演不過是在呈現一名青春少年家庭破碎的痛苦悲憤，但站在他身前的馮清雅卻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強大而可怕的恐懼感，便如陸離並不是那個因為痛苦而爆發的少年，而是想要無聲無息找她索命的世仇。

馮清雅極力壓住緊張的心神，努力往後表演着，但陸離身上的那種逼迫感卻越發濃重。她心中忐忑，竭力迎上陸離的眼睛，卻不想這一看，竟忍不住便抖了一下。

而在陸離身後面對着她的田導眼中，便是她突然失聲，沒有接上陸離的戲。

“停。”田導的聲音驀然響起，打斷了二人的表演。

剛剛還圍繞在馮清雅身上的壓迫感驟然消失，陸離瞬間收了冷厲的神色，換上了溫和的笑顏。

馮清雅蒼白着臉：“……麻煩陸老師了。”

陸離深深瞧了她一眼：“不用客氣。”

最後的結果並沒什麼懸念。楊菲拿到了這個角色，而馮清雅則冷着臉離開了。

秦唐揪着眉頭：“感覺不應該呀，其實我先前還挺看好馮清雅的，她平時演技不錯啊，今天怎麼發揮失常成這樣。”

陸離笑了笑：“可能緊張吧。”

秦唐瞅着他的笑容：“心情不錯？看來你果然比較喜歡楊菲。”

陸離道：“要一起拍這麼久的戲，自然要找一個比較順眼的搭檔。”

秦唐道：“馮清雅不順你的眼？我覺得她長得挺好的的呀。”

陸離道：“眼光太差，所以你總是被甩。”

秦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