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第一百零四章
這算個什麼請求?
胤禟垂眸淺笑着含住芸熙的耳垂,在她耳邊一字一句的說:“夫人,你這樣,爺可能無法專心辦公啊。”
熱氣撲在耳邊,吹的芸熙身上一陣激流涌過紅了臉頰。含羞躲閃:“你怎麼總是這樣沒個正經。”
“在自己家需要正經嗎?”胤禟見她如此敏感怕癢,越發使壞的抱住她含着她的耳垂逗弄個不停,“夫人,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
“哎~”通紅着臉頰呼吸紊亂的芸熙想要尋求如雪的幫助,可屋裏哪裏還有如雪的蹤跡?
“想找救兵嗎?”
胤禟將她打橫抱起壓在了暖榻上,交頸纏綿間嘴唇上熱烈的溫度傳來,眼神交織着深情幾許,胤禟那雙明亮熱烈的眸子中倒映着芸熙嬌俏似是紅霞滿天的嬌容,芸熙知道,她早就知道,此生,她都逃不開。
(好了,接下來的內容就是晉江不能寫的了。)
......
康熙五十四年的春日似乎來的特別早。春雪才消,暖風一吹,庭院中的迎春花便早早的打開了花苞。
這明黃色的小花盛開了一院子,陽光照耀像是在園中鋪滿了鑽石珠子似的晃得人睜不開眼。二月初四,胤禟帶着芸熙出了門。
並不急着趕路的二人一路騎馬同行,緩步在京郊芳草鮮美的林間小路,踏着新生的綠草,迎着紛繁花朵柳葉飄搖而行。光影斑斕中,胤禟回頭看向芸熙感嘆道:“那年,也是春日裏,我追你到瓮山泊,將那朵芍藥花插入你的發間。你當時臉上染着薄怒啊吧啊吧的裝着小聾子,可我卻覺得美的不可方物。”
芸熙嗤笑了一聲,啐他:“你還說呢,那日我的好心情都讓你給攪和了。你離開后,我就把那朵花扔進了瓮山泊,罵你是個登徒子。”
胤禟仰天大笑,臉上儘是得意:“那日我便說了,你戴了爺的花,便是爺的人,如今怎麼樣?”
這時一陣春風吹過,吹起了旁邊杏林中的杏花,漫天的粉色杏花如雪一般紛繁飄落,洋洋洒洒的伴着春日裏的萬木含翠,落在兩人的眼角眉梢衣衫裙擺,成了春日裏最好看的一幅畫。
兩人一路走着悠然自得,只是這悠然的時光里,也是被塞滿了來自京城雪片一樣的信箋。
幾乎每日,胤禟都能收到來自京城的書信和密報。對此,胤禟倒是從不瞞着芸熙,見她在一旁抻着脖子的焦慮神情,便將手中書信一一讓她看過讓她放心。
走走停停終於到了濟南府。
剛剛在驛站落腳,京城裏十四的書信便到了。拆信看過後,胤禟的神色大變。
芸熙見他臉色突變,連忙問道:“怎麼了?”
“正月里蒙古大雪成災,牲畜倒斃,部民飢困,皇阿瑪先是派人排查了幾個部落的受災情況,又押送了糧食牲畜前往賑災。只是各級官員剋扣糧餉,賑災進行的並不順利。”胤禟眉頭深鎖,申請憂慮,“皇阿瑪前陣子為此事大發雷霆,八哥請旨同戶部尚書穆和倫前往內蒙指揮賑災之事。八哥到任之後,按戶發放乳牛母羊和賑濟糧,還令當地牧民提前編網待春日湖開便可捕魚。原本已見成效,卻沒想到現在被人構陷賑災不力。”
胤禟說的生氣,狠狠將拳頭砸向桌面,“八哥在蒙古凍的受了風寒還不肯停,皇阿瑪卻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簡直欺人太甚!”
這一年的雪災賑災之事,芸熙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她只記得在斃鷹事件后八爺胤禩確實是病過一場。但是史書中記載的生病應該是生氣傷心之後的病痛,而非累病的啊。
芸熙拉過他的手一看,四指骨節處已經開始泛起了青紫色。一邊心疼的替他吹着一邊問道:“十四可說了,是誰上的本參奏?”
胤禟余怒未消,“十四弟說是理藩院的三名官員聯名上奏。”
芸熙不語,拿起信箋細細讀來后將胤禟按在圈椅中緩緩說道:“阿禟,你可有細細讀了十四弟的書信?皇阿瑪的叱責的矛頭根本不是指向八哥治災不利,而是句句都是在說他結黨營私啊。三名理藩院的大臣上書卻沒有直接證據指向八哥,皇上壓下了他們的奏摺不發,而偏等戶部尚書連同朝中重臣一起連保八哥后,皇阿瑪才龍顏大怒,叱責八哥收買人心,你可有想過這其中關竅?”
聽到芸熙的話,胤禟又拿起信箋細細讀來,讀罷將那信紙啪的摔在桌子上閉目許久后才長嘆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阿禟。”芸熙用手指取了點薄荷腦油按在了他的太陽穴上,說道,“八哥聲明太盛,才是皇阿瑪的心病啊。只是,這三名理藩院的官員連證據都沒有就敢上本參奏,到底是誰在縱容他們這麼做?以及,這三名理藩院的官員背後的主子又是誰?”
芸熙的話伴着清涼的薄荷腦油,提神醒腦之功效非同一般。胤禟抽出信箋說道:“我這就給老十四回信,讓他嚴查這三名官員,再派京城的好大夫前往蒙古好生醫治八哥,莫要落了病根才好。”
沒過幾日,十四就回了書信。
胤禟看到那書信,來來回回的讀了三遍才放下信箋,喃喃嘆道:“居然是老四的人。居然是他的人。”
芸熙默默搖頭,她的夫君她太了解了。胤禟為人豪爽,眼中又無階級觀念,結交朋友只要他看的上眼的都是敞開心扉絕不玩虛頭巴腦。只是他太過豪爽,太過掏心掏肺就勢必會有一個弊端——識人不明。
在他眼裏,四爺雖然及不上八哥在他心中的地位。但是三人的府邸,頤和園的別墅都建在一起就說明,他是看重這個哥哥的。在他心裏,這個哥哥至少是正直的。
還記得前些年在江南,芸熙問他:你沒有這個心思,難道你的兄弟也沒有野心么?
他的回答她到現在都清晰的記得:我與四哥親厚,但也不及八哥。愛新覺羅家的男兒,為的就是那把椅子,他要站也會站在他欽佩的人身後。
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芸熙才下定了決心幫他。芸熙咬了咬牙,說道:“阿禟,太子被廢后四爺的野心你也是能看到的了。我想,江雲柔就是他放在宮中最有利的一顆棋子罷...天子之心再深如海底不可測,可枕邊人到底是方便些。你要想幫八哥,就要拔掉他的那些暗樁羽翼。”
“比如說...”芸熙越說越覺得胸口翻湧不斷,心臟跳的讓她頭暈目眩險些站不住。但是她還是選擇說出口,“四爺府中的那個謀士:戴鐸。”
戴鐸此人,胤禟只見過一面。而這一面,也是去年冬日裏幾個兄弟去四爺府上小聚時的那匆匆一面。這個人不起眼到什麼程度呢,如果四爺不是胤禟的鄰居,他都不會知道四爺府上去年冬日換了個門子。
而他記得這個門子的名字,也是因為他那個走到哪都要跟人攀談兩句的性子。見開門的不是以前臉熟的小太監,便站在門口與人寒暄兩句,問出了姓名。
就這麼個門子,如今卻被芸熙精準的點了出來。這其中的分量,讓細細想后的胤禟不寒而慄。
而就在芸熙說那些話的時候,胤禟腦子裏閃過的全是當年在西北芸熙不省人事的畫面。胤禟越聽越害怕,伸手想要捂住芸熙的嘴卻未來得及。他連連搖頭語氣急切,“芸兒,我不要你想這些。這是男人間的事,我不要你參與其中。若你傷了自身,我該如何?”
芸熙卻大咧咧的戳他的腦門,笑容燦爛,“阿禟你放一百個心,你好好看看我,哪裏像是會被傷到的樣子?”
說著,芸熙還轉了個圈在他的臉頰上留了一個唇印道:“我先不打擾你了,你好好跟十四弟商議一下此事。”
說完,轉身離開了書房。
只是,剛出書房,芸熙便是一陣劇烈的暈眩,胸口的翻湧在沒有刻意壓制之後隨着咳嗽齊齊迸發。
那帕子上的血,比上次在熱河明顯多了些。如雪眼中刺痛卻只是無聲的遞上了一碗煎好的葯。
“明日是三月初三上巳節。”一碗葯下肚,明顯舒適了許多。芸熙緩了緩精神說道,“阿禟要見與濟南府的官員議事,咱們去看看大明湖。”
如雪眼中帶淚,嘆然:“哎,好。”
春日的濟南府風光美不勝收,清光縷縷似是江南上好的綢緞飄揚,梨樹杏花紛飛,玉蘭綻放花苞傲立枝頭,明麗皎潔的掩映在碧綠枝葉中,好看至極。
一路來到大明湖畔時,湖邊已有了商人在販賣新鮮折下的柳枝還有培在水中嬌艷欲滴的芍藥花。濟南城的姑娘們擁在商販前嘰嘰喳喳的挑選柳枝和花朵,好一派人間煙火的美妙景象。
芸熙買下兩條柳枝,走到湖邊輕輕在水中沾了兩下,在如雪的額頭眉間點了三下,鄭重說道,:“如雪,若有一日我去了,胤禟和我那三個孩子,便全託付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