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壁咚小聾子
?康熙四十年,是董鄂芸熙穿越到大清王朝的第十三個年頭。-
十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剛剛‘降生’的芸熙被幾個毫不留情的巴掌拍的張開嘴巴哭了出來。
‘胸’腔共鳴發出的洪亮哭聲,引的一眾人等皆是長舒一口氣說道:“阿彌陀佛,小格格總算是哭出來了,不然可是凶多吉少啊。”
只是這洪亮的哭聲嚇壞了初來乍到的芸熙。
還沒等她緩好心情,便覺得身子一輕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睜不開眼睛的她,聽着抱着她的那個‘婦’人輕輕哼唱的搖籃曲,芸熙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穿越了。
可作為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除了不停嚎啕大哭之外,心急如焚的芸熙想不到任何可以解決的辦法。
直到哭的嗓子嘶啞,她才算是徹底死了心:既來之則安之吧。
畢竟,她手裏拿着的是一張無法回頭的單程票。
可總算老天待她不薄,一邊吃‘奶’一邊豎著耳朵刺探情報的芸熙得知了自己現在正身處康熙朝一品大員董鄂齊世家。正在吃‘奶’的她,眼睛倏地亮了一下在心中嘆道:好顯赫的人家。
吃飽喝足之後她見到了年長她七歲的長姐董鄂子佩。
後來芸熙長大之後,子佩曾經對她說:你當時在襁褓中甚是可愛。只是,你那雙黑亮的眼睛讓我害怕。因為我覺得你彷彿看穿了我的一生。
芸熙當時心驚‘肉’跳打了個哈哈:“姐,你怎會有這樣怪異的念頭?”
可她心中卻驚嘆,她看到子佩的第一眼想的確實是:原來三福晉的真身是這樣一個小美人兒啊。
在這裏生活十三年,錦衣‘玉’食的芸熙只有一個煩惱:怎麼才能不嫁給那個風流好‘色’還短命的九爺胤禟?
好在,這十三年間做為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貴族小姐,芸熙並沒有什麼機會認識天潢貴胄。
再加上‘性’格孤僻冷淡,芸熙在這裏認識的朋友總數也沒有超過一個巴掌。
“格格,戲樓到了。”轎子外的婢‘女’如雪輕聲說道,“大格格和嫣然姑娘都已經到了。”
大格格就是已經嫁作三福晉的長姐董鄂子佩,而嫣然姑娘就是芸熙在這裏自幼/‘交’好的朋友。
轎子落穩,眾人先看到了從那綠呢帷帳中伸出的‘玉’手。
那‘玉’手十指纖細白皙,在那墨綠‘色’帷帳的印襯下形成強烈反差泛着隱隱的光澤生生讓人挪不開眼睛。
帷帳掀開,一襲雪青細錦百合長裙的芸熙邁出了轎。陽光下,她倭墮髻上的銀月釵晃動,垂到腰間的長發用一根絲帶系住,還未抬頭便引來了周圍人的側目。
就在這時,一聲略帶流氣的口哨聲響起。芸熙聞聲抬頭望去,正好與旁邊醉仙居二樓雅座的一個男子四目相對。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陽光下的那個‘女’子一襲雪青細錦百合長裙襯得她腰似素約肌骨纖長瑩潤。一張小巧的鵝蛋臉上眉如墨畫,睛若水杏,尤其是她那雙明凈透亮的眼眸中似乎‘波’動着浩淼的煙‘波’,只看一眼便讓人恨不得就這樣醉死在這一雙翦水中。
只是,這樣一雙醉人心扉的美眸中卻透着與年齡不符的疏離和冷淡。
尤其沒讓他想到的是,那小‘女’子只是微楞了一下便將自己的視線淡定的掃過他的臉龐進了戲樓。
這便是胤禟第一次見到芸熙時的情景。
許多年後,回想起當年在醉仙居二樓初見回眸與他對視的芸熙,胤禟心中仍是一陣悸動。
“還沒看夠?”胤禟身邊響起一個調侃的聲音,“你平日裏不是自詡風流么,今日算是現了大眼了。”
胤禟白皙的臉龐上浮起一絲尷尬的紅暈,落座說道:“這個姑娘,爺看上了。”
“真看上了?”那一身湖藍錦袍如謫仙一般的八爺胤禩忍着‘唇’角的笑容,略帶調戲的在他腰間戳了戳低聲說道,“你成日招蜂引蝶的忙個沒完,卻至今還是個雛兒。是不是有什麼隱疾?”
“哈哈哈哈哈。”胤禩話音一落,旁邊的四爺十爺皆是將口中茶水噴了出來笑的前仰後合。
“爺好着呢!”胤禟臉上的紅暈漸勝,轉身往樓下走去說道,“從前爺不出手,是因為沒有入了眼的!這個,不一樣!”
……
一進戲樓,芸熙便看到了坐在戲台前雅座的子佩和佟佳嫣然。
快走兩步落了座:“姐,你們今日怎麼想起約我出來看戲了?”
芸熙的話音一落,就見子佩臉上的笑容黯淡了下去端起手邊的茶盞說道:“沒什麼,就是想你了。”
“想我了?”芸熙審視的看了一眼子佩,略略湊近說道,“那你怎麼不回府去?偏約我到這戲樓來。”
“芸熙。”佟佳嫣然拉了拉芸熙的衣袖輕聲說道,“這些日子三爺又要納一個‘侍’妾進‘門’,子佩姐姐只怕正為這個難受呢。”
“怎麼又要抬一個進‘門’?”芸熙的語氣中帶起了怒氣,“還有完沒完了?”
子佩連忙伸手去捂她的嘴:“你這丫頭,又說這樣的話。尋常人家的爺們兒都有三妻四妾,何況皇家?”
“其實納個‘侍’妾倒沒什麼的。”子佩隱了眼中的難過輕描淡寫的說道,“只是,王氏又有了身孕,我還得照看着……”
子佩剛剛嫁給三爺胤祉時也算是恩寵頗多一連生下了四個孩子。只是可惜,長子長‘女’無福長命百歲早早的夭折。這兩個孩子的離去,幾乎要了子佩的命。
以至於,年紀輕輕便落下了心痛的‘毛’病。
可就是這麼悲傷的事,也沒有擋住府中進新人的腳步。對此,芸熙看在眼中是極恨胤祉的。
“姐,那個‘侍’妾的孩子,你不必這般上心的。你是嫡福晉沒錯,可你不是這貝勒府的老媽子。”芸熙的聲音難得的高了起來,“她自己有手有腳,自會照顧自己。你有空好好調理你的身子,你心口疼的時候可有人來關心你?”
子佩看着怒火漸旺的芸熙心中一暖:“也就是我能讓你這冷‘性’子言辭這般‘激’烈了。我好的很,你別擔心。”
“芸熙,子佩姐姐作為嫡福晉是應該要這樣的。”旁邊的佟佳嫣然接話道,“嫡福晉要緊的是能容人。我娘早就跟我說過,爺們兒沒有能守得住的。”
轉頭看向佟佳嫣然,芸熙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絕望無奈搖頭不再爭辯。
實在不是她想在這個時代做個標新立異的新新人類,而是她能接受這裏的一切,卻始終沒辦法說服自己接受這裏萬惡的一夫多妻。
“芸熙?”子佩伸手在走神芸熙眼前晃了晃,“你別替我擔心,出來聽聽戲心情便好多了。選秀前你若是無事便來貝勒府陪我坐坐,我自己是在無聊的緊。”
“不愛去。”想到胤祉,芸熙的臉‘色’立馬冷淡下來,“你若是無事便回家來,額娘想你想的緊。”
“你啊!”子佩知道芸熙向來對胤祉沒有好感,只能無奈戳了一下她的額頭算是作了罷。
“嫣然,你們七月也該進宮選秀了。”子佩一邊看戲,一邊端着茶盞與嫣然說話,“你比芸熙長兩歲,到時入宮還得拜託你多多照拂。”
嫣然捏了一下芸熙的臉蛋調笑道,“子佩姐姐放心,芸熙這個冷淡的‘性’子…若是被選進了宮,我這個姐姐自然是要護着她的。”
子佩點點頭,伸手理了理芸熙鬢邊的碎發眼神疼愛說道:“到時候只盼往皇上能給你們指個好婚事。”
芸熙聽到這話,再聽那檯子上戲子如行雲流水一般唱腔更是心煩意‘亂’。站起了身說道:“我今日出‘門’時額娘說想吃旁邊齊盛齋的芸豆卷,我去買一些回來。”
“唉,這丫頭從來都是這樣。”子佩看着芸熙的背影微微嘆氣,“這兩年只要提起選秀她便會是這樣的反應,也不知是怎麼了。”
“芸熙還沒長大呢,只怕她是覺得入了宮便是離開家了所以不高興吧。”嫣然說著起了身,“那我去看看她,子佩姐姐稍等。”
“鴛鴦,聽芸熙說那齊盛齋的芸豆卷甚是好吃,一會你也買一些給額娘帶回……哎喲!”一路顧着回頭說話的嫣然沒有看到從正‘門’匆匆而入的男子,一頭撞了進去。
“是誰這麼不長眼睛!!”捂着額頭低聲啐着的嫣然在抬起頭時忽然停下了口中的話。
世間怎會有這般好看的男子?
一襲一般男子不敢輕易上身的雪青‘色’宋錦長袍,腳踩皂‘色’鹿皮軟靴,如中秋之月的面‘色’微微泛着粉紅,目光只在嫣然身上掃過一眼便急切的望向戲樓內似在尋人。那略帶急切的黑眸中似怒還笑,如此風流韻致的男人倏地便讓嫣然紅了臉。
那人正是剛剛在醉仙樓上與人賭氣進戲樓來尋芸熙的胤禟。
只見他略顯不耐煩的側身讓過了嫣然,大步邁進了戲樓叫來了小二,“小二,爺跟你打聽個人!”
……
齊盛齋‘門’外。
站在牆角低頭卷着手中的帕子,芸熙滿腦子都是:怎麼才能逃過選秀?
“你是哪家的姑娘?”
沉浸在思緒中的芸熙完全沒聽到街角那個清亮中略帶急促的男聲。直到看到眼前那雙皂‘色’鹿皮軟靴才驚覺抬起了頭。
是他。
芸熙眉頭微蹙想離開時發現,自己正被眼前這個陌生男子用胳膊困在了牆壁與他‘胸’膛之間。甚至,她都能聞到他身上似有若無的桂‘花’香。
一個老爺們,灑桂‘花’香水?簡直不能再風‘騷’噁心。
想找個空隙轉身離開,卻被他徹底‘弄’成了壁咚的姿勢:“爺問你話吶,你是誰家的姑娘?”
芸熙素來對這樣的輕浮男人沒有好感,愈加不想與他多費口舌。
就在這時,買完糕點的如雪忽然‘插’了進來將芸熙護在身後說道:“你要做什麼?”
芸熙見如雪這樣老鷹護小‘雞’一般的動作心中一暖,‘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個乍然出現的笑容,讓原本臉‘色’不耐的胤禟心尖一軟。伸手撥開如雪看着芸熙愈發湊了上來說道,“爺在問她話,沒有你的事。”
胤禟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熱氣似羽‘毛’一般掃過她纖長的睫‘毛’,若是換做旁的姑娘只怕早已紅了臉。可芸熙只是輕蔑的抬頭看了一眼胤禟拉起了如雪的手,想要轉身離開。
這個眼神徹底‘激’怒了萬‘花’叢中過從來不失手的胤禟,攔住了她吼道,“你是聾子還是啞巴!?不會說話嗎?”
芸熙輕輕一笑抬頭看着胤禟,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擺了擺手終於開了口:“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