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鬼
第一百九十四章
方爸方媽聽完方梧的話，眼巴巴的盯着祁冉，就想知道祁冉到底有沒有辦法。
祁冉反而上下打量那隻鬼。
李白一開始是有些茫然的，因為突然一天竟然會有其他人注意到自己，他以為自己做的已經很小心了，以為不會被其他人知道。
之前雖然方梧想要除掉自己，李白特別的緊張，可是好幾次都沒有成功，他又放心了。
可是沒想到，一天之內，不僅僅被一人看穿，竟然接二連三的被人看到。
而之所以會這樣都是因為同一個人，他小心的看了眼祁冉，又低下頭一言不發。
祁冉還以為這隻鬼會反抗，雖然在她眼中就跟小魚撲騰一下罷了，可是沒有想到這鬼竟然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我說你還真是有點勇氣都沒有啊，怎麼不反抗啊？你可是鬼耶！”祁冉好奇的湊過去，歪着頭瞧着他。
李白張了張嘴，又閉上。
祁冉道：“放心好了，你現在說話我們都能夠聽得到。”
李白聞言露出一絲驚喜，自從跳樓摔死變成鬼之後，他就沒有跟人或鬼交流過了。
“啊，咳咳，對不起因為我好長時間沒有說過話了。”李白的話從一開始的磕巴慢慢的變得流利起來。
祁冉笑道：“沒有關係，你一點點的恢復，我們不着急。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一把，讓你恢復的快一點。”說著手就舉了起來。
李白都要哭了，這女孩雖然長得挺好看，總是帶着笑容，看起來很溫和，可是剛才她給自己的痛苦還是那麼的清晰，太痛了，TMD比跳樓還痛。
“我恢復了，真的恢復了，就，就不需要你幫忙了。”李白立刻道。
祁冉點點頭，十分滿意對方的識相。這能變成鬼的，一般心中都有執念或者怨氣，脾氣比做人的時候要極端的多，完全失去控制，沒有人性，這才會有鬼傷人事件時有發生。
這李白或許是因為做鬼的時間還短，戾氣還不多，還能跟人正常交流，還挺識時務，祁冉很滿意，這會讓她省不少的事。
至於如果李白堅決不從的話，祁冉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打到他疼，打到他從。
瞧，很簡單不是么！
鄧家運一看這鬼在祁冉面前乖得就跟小綿羊一樣，他對鬼的恐懼沒了大半，反而興緻勃勃的湊到前面，“我說李白，你為啥跳樓？死了之後怎麼變成鬼的？你變成鬼后怎麼選擇附到方梧的身上，要知道這傢伙就是一個大冰塊，有什麼意思啊。”
方梧面無表情：“我可以讓給你。”
鄧家運：……
鄧家運就當沒有聽到，雙目冒光的盯着李白，哈哈，那些狗仔整天就盯着明星名人的八卦去扒，有什麼意思，我小喇叭鄧家運現在正在給鬼做採訪~
如果被他們知道的話絕對會羨慕嫉妒恨的！
不過鄧家運也不想想，誰會閑着沒事找一隻鬼做採訪啊，報道出去還不讓人家當成神經病，要不也會被人當成撥人眼球的想出名想瘋了的精神病。
更何況就算真的如同他一樣能夠遇到鬼啊，順便還要攜帶一隻鬼都恐懼的東西，比如祁冉什麼的在身邊，要不然嚇到嚇死了，誰還這麼有閑心啊。
不信問問鄧家運，如果不是有祁冉在的話，他恐怕早就奪門而出了吧！
不過現在的鄧家運可不會想這些，左眼寫着興奮，右眼寫着激動。
李白都被他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後傾斜。
“你，你問的這麼多，你讓我怎麼回答？”
鄧家運毫不遲疑的回答：“當然是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回答了。”他轉頭對祁冉諂媚的一笑，“祁冉你也想知道對不對？”
一個是纏着自己朋友的鬼，一個是班上的同學，不用說都知道怎麼選擇。
祁冉只是對着李白微微一笑，李白就肝顫了。
這個混蛋竟然扯虎皮恐嚇他，李白有心長長志氣，可是……還是算了吧，都已經不是人了，長志氣有啥用。
李白說起往事就滿肚子的委屈：“我特別用功的讀書，每天深夜一兩點才去睡覺。可是每次考試的時候都考不好。老師看不起我，同學也都不願意搭理我。我就想要更加努力，想要高考逆襲，讓他們都跌破眼鏡。”說到這裏的時候，李白咬牙切齒目露凶光，就如同他老師同學就跟他眼前一樣。
鄧家運插話：“可是你考砸了？”
李白頓時萎了，他委屈的撇嘴：“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我天生腦子不好使，有什麼辦法。再加上我父母對我失望透頂，眼中只有我弟弟，根本就沒有的我的存在。我還活着幹嗎，還不如死了算了。”
“至於我為啥變成鬼……”李白冷笑：“那當然是因為我憤怒，我冤屈，都是老天不公平，沒有給我聰明的腦子，不論我在努力也沒有辦法成功。我們班主任說，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賦，再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可是他根本就沒有跟我們說下一句。”
方爸經過這麼一會兒的緩衝，聽鄧家運跟李白在那裏說話，就跟兩個同學閑聊一樣，恐懼退的更多了。
他不過是初中畢業就不讀了，一看書就頭疼，可是上學時的座右銘還記得清楚：“怎麼不對了，這句話我們上學的時候就有了。”
李白幽怨的瞅了他一眼：“大叔，這是一百多年前愛迪生說過的話，不但你上學的時候有，你爺爺出生的時候就存在了。可是這根本就不是一句完整的話，除了這句外，還有下句呢。全句是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賦，再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但是沒有那百分之一的天賦，是萬萬不行的據說，出於思想教育，被報社編輯砍了。我告訴你前半句根本就是是哄小孩的，後半句才是關鍵點！”
方爸下意識的就看向從小愛看書知識淵博的學霸兒子方梧。
方梧沉默的點點頭，“他說的對，的確是還有這麼一句。”
見方梧肯定了他的話，李白更加的來勁了，“你們聽聽，連方梧都說了，你們覺得是假的么！”
方爸方媽鄧家運搖搖頭，“方梧說的我們信，你說的，呵呵。”
李白被這種巨大的詫異氣的鼻子差點歪了，不過人在，不，鬼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算了，算了，我忍了。
鄧家運聽得正高興呢，見他不說了，連聲催促：“快說啊。”
李白：我忍。
李白繼續道：“一開始的時候我不知道成了鬼，還挺納悶自己竟然完好無損的活了下來。可是我很快即意識到，我已經死了。”
想起當時的場景李白不由打了個寒顫，他飄在空中，低頭望着腳下的破碎的屍體，腦漿迸裂，胳膊腿成折成奇怪的角度，還有那熟悉的臉龐，每次早上刷牙洗臉都會出現在鏡子裏的同一張面孔。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屍體別人發現了。他第一看到父母老淚縱橫，哭的都暈了過去。第一次看到弟弟抱着自己都害怕的屍體不能自已。
原來他真的錯了，家人都是愛自己的，都是愛自己的！
他真的後悔了！
可是晚了！
三天後，他親眼看着憔悴的父母和弟弟抱着一張相片回了家裏。他想要撲出過去，告訴他們自己就站在這裏。
可是讓他無奈的是，他根本就脫離不開身死方圓十米的地方。
就如同畫地為牢！
從此之後他就在身死十米之內遊盪，還好旁邊就是一個小花壇，雖然因為他在這裏摔死所以這個花壇沒人敢來被廢棄了，可是裏面原本的花植物還在。
他最常做的就是蹲在那裏數螞蟻，一隻兩隻三隻……
期間他也嘗試着附在其他人身上，最後都以失敗而告終。
這樣無聊又憋悶的日子過了不知道都過了多長時間，一個人穿過小路路過這裏。
李白一眼就認出這個人，雖然他們並不住在一個地方，也不在一個學校，可是他一年前在他表弟那裏見過他們初三班級照片，裏面就有這麼一個人。
還記得他表弟曾經十分以非常羨慕的口吻說過：“這個人是我們班學習最好的學生，每次都第一，中考考了我們年級第一不說，在整個市裡也能夠排的上。”
作為一個學渣，李白將這麼一個真學霸深深的印在了腦海里，因此在一年後還能夠第一時間認出來。
下意識的在方梧路過的時候，李白跟了上去，附在了方梧的身上。
等到李白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驚喜的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出了那個圈子，也附在了方梧的身上。
然後從那天以後，李白就上了方梧的身，跟着他一起生活一起學習。
因為做鬼的時間還短，李白一時半會還不需要吸收人的生氣，可是每當方梧上課回答問題，寫作業，考試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代替他回答。在他看來，自己一個高三畢業生，難道還不如一個高二的學生不成。
事實證明，還真就不如。李白臉很疼，李白很鬱悶。
這就是為啥方梧啥事沒有，卻突然間成績下降嚴重的原因了。
聽完他的訴說，方爸方媽開始沉思，也開始回憶他們有沒有逼迫方梧好好學習。
最後的結果悲喜交加，歡喜是因為之前都是方梧自覺學習，他們沒有費心思；而悲是，在方梧出現意外成績下降的時候，他們第一反應是從方梧主觀上找原因，而不是極低的幫他分析原因。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還沒有鑄成大錯，還有改正的餘地，如果不然的話……
不過也因為如此，方家夫妻對李白的恨意憤怒少了不少。
方媽更是覺得李白有些可憐，“唉，沒想到你這孩子竟然這麼的想不開。我要說哪個父母不愛自己的兒女呢，即使因為某些原因對另外的子女關心多一些，可是這也不能抹去父母對你的愛啊。”
李白抽了抽鼻子：“阿姨，我明白的，可是我明白的晚了。嗚嗚……”說著說著他竟然哭了起來。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角滴落，他低着頭，淚水落到地面化作虛無。
方媽方爸心中的憐意直線上升，方爸這個大男人都忍不住懇求祁冉：“祁冉啊，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在不傷害這個孩子的情況下，將他與方梧分開啊。”
祁冉點頭，痛快道：“當然有。”
方媽方爸欣喜萬分：“真的，那就太好了。”
方媽轉頭對李白開心道：“聽到了沒有，你放心好了，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李白感激道：“謝謝叔叔阿姨，我知道我的行為不對，以後一定改正。謝謝您二老給我一次重新做人，不，重新做鬼的機會。”
方媽方爸跟李白三人氣氛相當的和諧。
祁冉繼續道：“如果你們不在乎方梧的安危的話，我當然可以不傷到他一絲一毫。”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原本相當開心的兩口子，表情僵硬了。
鄧家運拍拍面無表情的方梧，“兄弟，節哀順變。”
方梧肩膀一動甩開鄧家運的手，看過方媽方爸，然後低下頭一言不發。
方媽方爸將祁冉的話琢磨了兩次，為難了，羞愧的看了眼李白，對祁冉道：“這，這當然不能讓方梧發生差池……”
言下之意就是把剛才他們說的那句話當做放屁，雙方相比當然還是自己個兒子的重要了。
李白原本蒼白的臉變得更加的白了，放在身側的雙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緊。可是嘴裏卻十分懂事的道：“叔叔阿姨沒有關係，我不過是個小鬼罷了，不要為了我傷害到祁冉這個活生生的人。”
方媽方爸感激李白的懂事，同時更加的愧疚了。
鄧家運在一邊冷眼旁觀，撇撇嘴，他覺得這方梧的爸媽是不是把關心的對象搞錯了。
他見方梧沉默不語，給祁冉使了好幾個眼色。
祁冉對他微微一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鄧家運見祁冉心中又稱算，心裏踏實了。
“方叔叔方阿姨，我想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我沒有說過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呀。”祁冉終於開口了。
方媽方爸不解的看着她，眼中寫滿不懂。
而李白眼珠子開始亂轉。
“祁冉你啥意思？”方媽方爸問道。
祁冉拉了把椅子，就坐在李白的對面，掰着手指頭開始數：“你的那些話的確是真的，可是卻有相當多的水分。”
李白冷笑：“我現在身為階下囚，還不是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隨你擺佈么！”
祁冉好整以暇的擺了個舒服的姿勢，“你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你不用想着影響方叔叔方阿姨，然後再通過他們影響我。”
她伸出一個手指頭，“你每次考試考不好都是真的，可是你說你好好學習認真努力，那就相當有水分了。你高考失利是真的，可是你把高考失利的原因歸結為天賦的問題，這就有點過分了。難道不是因為你高考的前一天還在通宵打遊戲，最後導致在考場上睡著了么？最後，你墜樓不假，可是真的是因為你成績差，受那些人的氣么所以一時想不開么？我看不對吧，我怎麼絕對是因為你老媽希望你複課，而你卻一直惦着玩遊戲，通宵幾夜后，失足掉落樓下的。”
祁冉的話一說完，李白變得面無表情，不復剛才那種委屈的摸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他可不認為在方爸方媽的眼皮子地下，這個人會將自己魂飛魄散，畢竟自己沒有做什麼危害方梧安全的事。
這個時候，方爸方媽沒有想到的是李白自己說的跟祁冉說的完全不一樣。只是猶豫了一下，他們就相信了祁冉的話，因為她是兒子的同學，也因為沒有騙他們的必要。
有如此能力的人，也犯不着騙他們這種條件的人家。這樣之前根本就不認識，又在變成鬼后纏上自己兒子的李白，說的話誰都無法保障。
祁冉一眼就瞧出李白的想法，有些感慨這孩子雖然滿口謊話，可是還比較天真，竟然將被他附身的方梧的父母當成他的靠山。
“呵呵，你還有什麼想說的么？”祁冉語氣十分的溫和。
李白冷笑：“既然你覺得你說的才是真的還用的找我說什麼？不過我還是要說，我上方梧的身是無意中辦到的，我自己現在都還不知道為什麼，而且我也沒有打算害他。”
方媽方爸對視一眼，絕對還是啥都不說了。
祁冉將手放在眼前，翻過來調過去的擺弄，“你說你是無意間上了方梧的身我相信，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啥執念變成鬼。可是你說你不打算還他，我就不相信了。”
祁冉放下手，饒有興緻的看着他：“你是不打算傷害他，還是發現自己根本就傷害不了他啊。”
李白嘴唇抖了一下。
祁冉轉身示意方梧過來：“你看看那塊玉。”
之前祁冉又製作了幾塊玉符，不過做了些偽裝，送給家人之後還有剩餘，剩下乾脆作為小禮品送給了班上比較好的兩三個同學。
比如坐在祁冉身後的方梧。
方梧見祁冉送的東西，雖然並不貴“？”卻很精緻，乾脆就掛在自己脖子上。他在得到祁冉的提醒后，將隨身攜帶的玉符掏了出來，然後嚇了一跳。
方爸方媽鄧家運聽到方梧的小小呼聲，也都跑了過來，跟他一起觀看。
就見那塊玉符裏面早就細紋密佈，在他們的眼睛下，就見一小股的黑氣吸入玉符中，然後玉符就會形成一個小裂痕。
而這黑氣的源頭，就是站在不遠處的李白。
祁冉搖頭道：“如果方梧不是帶着這玉符，他早就生病了，哪裏還能夠像現在一樣活蹦亂跳的。”
她轉頭看着神色開始緊張的李白道：“你之所以會變成鬼，除了當天陰氣重，還要加上你的執念，對學習好的學生的嫉妒，深深的嫉妒。我說的對不對，李白？”
李白沒有想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東西竟然都被祁冉知道，也明白既然真相大白了，也明白剛才對他產生同情的方爸方媽絕對不會再幫他。
“那又怎麼樣！我就討厭這些學習好，在老師面前，家長面前裝模作樣的人。明明也喜歡打遊戲，明明也去過網吧，可是在老師面前，家長面前就跟聖人一樣，簡直讓人看着就噁心，看着就想吐。這小子也是同樣的人，那種虛偽的臭味，我一公里之外都能夠聞得到。”李白朝着地面吐了口吐沫，哪裏還有剛才那種靦腆好孩子的模樣，整個人乖張跋扈。
方爸方媽沒有想到他們剛才竟然同情了一隻這樣的鬼，還打算讓祁冉幫他解脫，甚至差點傷到方梧，智商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