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87_87272獄卒們面面相覷。看不出來,這蘇大人長得白白凈凈,卻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剛才卜天啐了他一口,他就要親手討回來。
眾人都聽蘇既明的話,紛紛退出去了,蘇硯和張希汶沒有走遠,就站在大牢門口守着,以免蘇既明遇到危險。不過卜天被綁得像根蘿蔔似的,他也傷不了蘇既明。
蘇既明故作凶神惡煞地一揮鞭子,指着卜天道:“你剛是不是罵我了?你罵我什麼呢?以為用苗話罵我就聽不懂?有本事你再罵一遍呀!”
卜天惡狠狠地用苗語又罵了一遍:“畜生!我日|你娘!”
蘇既明衝上去氣急敗壞地踢了他一腳:“說漢語!我知道你會說漢語!有膽子你罵點我聽得懂的!”
卜天眉頭一動:哦!這新來的漢人官員聽不懂苗語!
卜天也不是個怕硬的,又啐了蘇既明一口血唾沫,罵道:“老子日你祖宗!”
蘇既明躲閃不及,被他噴了一臉,憤憤抹掉臉上的污穢,心道:剛才還日娘,現在就開始日祖宗了,順杆子往上爬得夠快!
他用鞭尾往卜天臉上抽了一下,兢兢業業地扮演着睚眥必報的小心眼官員:“你再罵!我讓你再罵!我告訴你,落到我手裏,你完蛋了!”
這兩人就這麼互相問候起對方的祖宗來,蘇既明講漢語,卜天苗語和漢語換着罵。蘇既明時不時還動動拳腳,雖然他那點力氣打在卜天身上估計比撓痒痒也痛不了多少;而卜天雖恨不得撲上去把蘇既明撕了,礙於捆綁,也只能噴噴唾沫星子了。
站在外頭的蘇硯和張希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對於蘇既明跟個潑婦似的撒潑,都看得目瞪口呆。
不一會兒,蘇既明罵累了,插腰冷笑起來:“看來你是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啊。敢跟老子橫?行,你硬骨頭,那老子就挑軟骨頭下手,你們苗寨里那些老少童叟,凡是讓我知道跟你能扯上關係的,我統統把他們當成亂黨抓起來!”
卜天眼睛裏幾乎要噴火,任何罵人的話都無法表達他此刻的心情,他拚命地掙紮起來,奈何繩子捆得太牢,他根本動不了。
蘇既明繼續火上澆油:“罵呀,接着罵,讓我聽聽你還會罵什麼!”
卜天死死盯住他,片刻后,從喉嚨里發出如同野獸一般的低沉沙啞且兇狠的聲音:“我記住你了,畜生,等我的同伴救了我,我一定會把你撕得粉碎!”
這句話卜天是用苗語說的。任何髒話都不足以抒發他的憤怒,他必須說些最有力也最有可能實現的狠話,彷彿說出來了就能夠成真,他簡直已經看到了蘇既明被千刀萬剮的樣子!有了臆想,卜天心中一口惡氣散了許多。反正狗官聽不懂苗語,他閉上眼睛,打定了主意不管蘇既明再如何挑釁他也不解釋,就讓這狗官抓心撓肺地去猜吧!
因為卜天閉上眼了,所以他沒看到蘇既明突然變得一臉輕鬆。不是不招供還有同夥么,瞧,這不是一激就都招了嗎!看這自信的樣子,看來是篤定同夥肯定會來救人咯?
蘇既明把鞭子一丟,神清氣爽地轉身出去了。
到了外面,獄卒們小心翼翼地圍上來:“蘇大人?”方才在牢裏他們依稀聽到蘇既明和卜天兇殘地對罵,肯定窩了一包火,也不知道這會兒會下令讓他們怎麼折磨卜天給他出氣。
然而蘇既明只是從蘇硯手裏接過帕子擦了擦臉:“他說了,有同夥,而且還挺相信同夥會來劫獄。”
獄卒們驚得下巴差點掉了。他們嚴刑逼供了兩天,卜天都死不承認自己還有同夥在逃,怎麼蘇既明進去罵了兩句,卜天就承認了呢!
獄頭忙問道:“蘇大人,那該怎麼辦?他有說同夥是誰嗎?”
蘇既明好笑道:“他怎麼會說?知道還有別的亂黨,知道亂黨可能會來救他就夠了,這些人都是有勇無謀的蠢貨,給他們來個瓮中捉鱉吧。”
“瓮中捉鱉?”獄頭一臉困惑。
蘇既明雲淡風輕地一笑。他過會兒就去找魏瓊,把卜天換個地方秘密關押起來,但是往外放消息說卜天就關在這地方,最好再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把官兵減一減,或者假稱要把卜天轉移,總之設下一個全套,等着那些傻子們來救人的時候瓮中捉鱉就是了。
想要造反的人,無論什麼理由,都必須要處死。若是今天心慈手軟了一個,明日張三李四過得不順了就都聚眾造反,那還了得?要真弄成大亂,老百姓幾年幾十年都過不上安生日子。因此無論卜天等人有什麼苦衷,蘇既明對他們也沒有絲毫同情,是一定要將他們殺一儆百的。
然而要做好父母官,有嚴亦要有寬。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自然沒人吃飽了撐的要造反。這覃春全無能耐,才會把惠州治理得如此糟糕。惠州水土肥沃,把水利農耕做好了,百姓吃穿不成問題。此地地勢偏僻,又百族群聚,應多建學堂,加以教化,講學時道,百姓吃穿不愁又有音律詩文相伴,自然安樂。
瞬間蘇既明心中已有了數條規劃,轉過神來,自嘲一笑:他明明急不可耐想要回京,怎麼又想着該如何治理惠州了?還是寫道摺子遞上去,旁的就交給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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