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以生命時間
?利空的死並未停止洛陽的暗波洶湧，反而讓荒君漁將原本蟄伏在暗地裏的東西擺上了檯面。因為客棧在利空自爆下幾近化為廢墟，朱富貴用最快的速度將洛陽最大的客棧洛陽樓買下，將裏面來自大陸四面八方勢力全都趕了出去，一時間還引起了幾起衝突，任誰都沒想到荒君漁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強勢和蠻不講理。可在得知荒君漁遇襲，西門小樓重傷垂死後許多勢力都閉上了嘴，生怕在這種時候招惹到荒姓人的報復，而一些自恃有理的西土勢力在灸舞出現后徹底退去，沒有人願意堅持自己而付出生命，何況是面對修羅殺神。
西門小樓如今依舊陷入昏迷，脈象也極為起伏，原本受了重傷的荒君漁施展了全身解數也對此無能為力，看着西門小樓蒼白的臉龐，荒君漁心中出現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三天，如果三天內西門小樓沒有得到良好的醫治就將徹底死去，荒君漁顯然不能接受這種結果的發生，所以他已經讓灸舞去請金句子了，希望金句子能夠告知天醫的下落。
“師承衛道都束手無策，我一糟老頭子還能起什麼作用？”一聲抱怨在屋外響起，渾身纏着紗布的金句子緩緩走近屋裏，彷彿一不小心他就會摔倒一般。荒君漁遇襲的事情他已經聽說了，看到灸舞時他便知道只要自己沒死這趟是非去不可了。他走到西門小樓身旁掃過一眼便出聲說道：“這不還有氣嗎？”
“天醫在哪？”荒君漁開門見山。
“什麼？”金句子好像沒聽清荒君漁在說什麼。
“天醫在哪？”荒君漁再次問道。
“如果不在天棄平原那我也不知道了。”金句子感受到荒君漁平靜下的洶湧，知道此刻如果再貧嘴荒君漁一定不會放過自己，他甚至覺得荒君漁在經歷過客棧一戰後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變化，以前的謙遜溫和都被果斷殺意所取代。
“送客！”荒君漁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揮手趕金句子走了，雖然金句子神秘莫測可天醫衛道何曾不是呢，行蹤詭異莫測如果連金句子都不知道那何人還會知曉呢。至於天棄平原，天醫早在幾年前便以離去。
金句子也不動怒，施施然也就離開了小屋，不過在要出門時他還拋出一句：“將那柄刀給西門小樓握着，人刀已合一，或許有用。”
語罷便離開了小屋，荒君漁也如夢初醒趕忙將斷腸放到西門小樓的手中，刀身威震后西門小樓蒼白如雪的臉龐似乎有些血色，這着實令荒君漁驚喜不已。
經過一番傷口的處理后荒君漁極為疲憊的走出小屋，發現葉醉幾人都在屋外等候，剛回洛陽的葉醉聽聞客棧遇襲西門小樓獨自擋下神聖領域的自爆后便火速趕到洛陽樓，由於不想打擾荒君漁的治療他一直在屋外焦急地等待。
“沒事了。”荒君漁看到眾人臉上擔憂的神情出聲寬慰道，他相信天醫能夠治好西門小樓，他相信自己能找到天醫。
“君漁，你不擅長說謊。”葉醉一眼便看出荒君漁在安慰眾人：“需要我們做什麼就說吧，要什麼葯，殺什麼人，只要能讓小樓活過來！”
葉醉其實很後悔自己去殺謝蒼天，在葉醉心裏他一直便覺得三人里他是最弱小的，如果不去城外殺謝蒼天那利空的自爆由自己擋下那該多好！
荒君漁苦笑一聲，還未出聲灸舞便出現在身旁說道：“神山聖女來了。”
聽到這個荒君漁眉頭微皺，為何羲皇總是挑這種節骨眼上出現，難道真是在一次次挑釁他的底線還是另有所圖？
“荒君漁，我說過我們還會再見面的。”羲皇帶着四大長老笑吟吟地出現在洛陽樓會客廳，與整個洛陽樓充滿嚴肅和殺意的氣氛格格不入，而她卻裝作什麼都看不到。
“臭娘們！你什麼意思！是來看笑話的嗎？”憋了一肚子火的葉醉頓時發作，劍氣衝天沒人會質疑他的殺意。
跟隨羲皇的四大長老似乎極為忌憚葉醉會出手立馬擋在羲皇身前，荒君漁拍了拍葉醉的肩膀，葉醉斂沒了劍氣，如果羲皇今日真的是來看笑話的那待會他一定會讓其付出慘痛的代價，什麼神山神女，對葉醉來說即使月神親至他也有勇氣出劍！
“說吧，為何而來？”荒君漁話語裏充滿了疲憊卻讓羲皇斂沒了笑容，她仔細地看着荒君漁，發現荒君漁似乎像是變了個人一般，雖然話語還是那般平和，可給人的感覺卻更有壓力。羲皇努力讓自己擺脫這種想法，有恃無恐的開口：“聽聞西門小樓獨自扛下神聖領域的元丹自爆，如今看你這模樣情況怕是不容樂觀吧？”
荒君漁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羲皇等待着下文。
“師從天醫都無法救治那豈不是回天乏術？”羲皇不緊不慢地繼續開口。
“天醫在神山？”荒君漁眼前一亮突然開口，羲皇已經給了他答案。
“你是如何得知？”羲皇錯愕不已，這本是她今日仰仗的籌碼想從荒君漁那得到些彩頭可是荒君漁一語道破了。
“送客！”荒君漁不想與羲皇解釋，既然知道了天醫的行蹤那便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
“荒君漁！即使你知道衛道在神山那又如何？我是神山神女！難道去我家不需要經過我同意嗎？”羲皇很憤怒荒君漁無視她的存在。
“那你同意嗎？”荒君漁突然笑出聲來問道。
“當然不同意！”羲皇嗤笑一聲，似乎說出這句話讓她很解氣。
“那你覺得我會因為你不同意就不去嗎？”荒君漁此刻覺得羲皇很白痴，很無腦，如此淺顯的事實非要他道破。
“怎麼！還想強闖不成？”羲皇也覺得荒君漁過於狂妄，荒離能夠做到的事不代表荒君漁能夠做到。
“我感謝今日你來告訴我天醫下落不與你計較，可你若是咄咄逼人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荒君漁實在是疲憊不堪，經歷過一場生死大戰還費盡心裏治療西門小樓，如若不是想要探查羲皇來意他見都不見，既然目的已經達成那便了事了。
“哼！”羲皇冷哼一聲轉身離去，心中早已下定決心，這就回神山稟報月神，她一定要荒君漁跪下來求她放他上山以雪多番羞辱！
“站住！”荒君漁突然出聲，宛如在講訴一件極為平凡的小事：“荒姓人與神山歷代締結婚約，大黎荒史里卻從未記載我娘、我祖母等人，尊貴的神山神女，去你家我說的自然不算，可神山到底是誰家你知道嗎？”
印宏臨死前的那番話讓荒君漁回到江城后思考了很久，羲皇的出現以及灸舞在神山的幾年都多少讓荒君漁堅信自己的猜測，只是他不知道此番去神山見到的月神會是何人，是他娘還是祖母。
荒君漁的話像是一道晴天霹靂劈在羲皇身上，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在她的腦海里，神山高貴無比，與荒姓人的婚約就像是歷史約定一般，荒君漁一言驚醒了她，是啊，如若真是如此那神山的歷代月神豈不是都與荒姓人有關，而且當代月神很有可能便是荒君漁的親娘，可是想到月神的年紀羲皇便排除了這個想法。
荒君漁一番話不止令羲皇一人震驚，還有她身旁的四大長老，他們貴為神山四大長老神山萬年底蘊和辛密他們多少都會知道，包括荒君漁所說的這一切，他們四人都不相信因為荒戰的那件事荒離會將這些事告訴荒君漁，可荒君漁如今卻開誠佈公地道出自己的猜測，這怎麼能讓他們不震驚呢？
“荒君漁，我在神山等你！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羲皇暫時將這些都拋之腦後，她最後拋下一句話便帶四大長老離開洛陽樓。
羲皇走後，荒君漁正要起身回房休息時卻感受到身旁的灸舞殺氣斂沒，一副恭敬地看着遠處。荒君漁放眼望去，一個中年黑袍男子緩緩出現在眾人視野里。
“二爺！”灸舞低頭恭敬無比，朱富貴等人聞言瞬間嚇得腿都軟了，面前這位中年人竟然是荒離，他趕忙帶着侍衛跪拜下去不敢起身。
“起來吧。”荒離來了，他來了很久，羲皇來時他便到了，在暗中的他聽到了許多荒君漁的訴求，所以羲皇走後他還是出現了。
生怕荒離怪罪保護不力的朱富貴戰戰兢兢地站起來，荒離看了眼亞瑟王，發現亞瑟王也正在看他，對西土未來的西帝荒離還是保有幾分興趣的：“小王子，將你的人都喚回來，誤殺了可就不好了。”
“是！”亞瑟王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荒離將要做什麼。
“醉兒。”荒離輕喚着葉醉的名字。
“荒叔。”葉醉恭敬地回道，與此同時他心中懸着的巨石也緩緩落下，荒離無所不能修為通天徹地，他出現西門小樓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帶人將名單上的這些人全部殺了。”荒離遞給葉醉一份名單，顯然這次荒君漁和西門小樓遇到神聖領域強者的襲殺徹底激怒了荒離，他要殺一些人讓整個天黎大陸都知道他的霸道！
“神聖領域之下的事我不管，你們如若被殺那是你們學藝不精技不如人，可神聖領域都開始襲殺你們，那我又何須顧忌？這名單上一共三十六人，三位天照境七品以上，記住，只有自己的力量才靠得住！”荒離的態度昭然若揭。
“知道了荒叔！”葉醉戰意十足，顯然對荒離的話很認可，眼中隱隱充斥着戰意。
“亞瑟王，敢不敢跟我一起去？”葉醉立即發出了邀請。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質疑未來西帝！”亞瑟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葉醉大哥，我也去！”阿珂也出聲想要加入，荒離看着修為大進的阿珂極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算我一個！”一襲紅衣的傅霓語現身會客廳。
“叔叔，我是不是很沒用？”在荒離看過西門小樓后，荒君漁站在荒離的身旁有些自責，院裏梨花飄落，極為冷清。
“一個人終究會徘徊在否定與肯定的循環里，並得以成長，你的路還很長。”荒離知道西門小樓的傷勢讓荒君漁很失落，並沒有寬慰他。
“我將往神山。”經歷過一段短暫的沉默后，荒君漁看着漫天飄散的梨花試探性的開口。
“嗯。”荒離輕聲簡單地應了一聲。
“我的猜測對嗎？”荒君漁很簡單的問道，既然荒離先前不告訴他那必然有其道理，可如今荒君漁已然點破荒離便沒理由再逃避這個問題。
“情理上沒有錯。”荒離隱晦地肯定了荒君漁的猜測，荒姓人與神山的淵源如他所想。
“事實上呢？”荒君漁知道荒離的意思再次問道。
“那便看你，看你在神山想要看到什麼。”荒離並沒有直接告訴荒君漁，他輕咳一聲，偉岸的身軀也止不住顫抖一下令荒君漁心中大震。荒離舉步向外走去，不知為何荒君漁看着那個高山厚重的背影竟然有一絲孤寂和落寞。
“叔叔，函雅閣的神秘強者你知道是誰嗎？”荒君漁突然想起這件事，他相信荒離應該已經知道函雅閣發生的事了。
“已經交過手了。”荒離放緩腳步拋出一句話卻沒有繼續說下去，這讓荒君漁很失望，難道真的不是荒君漁心中所想的那般？
荒離在梨花落盡之前離開，留下荒君漁一人陷入沉思，悄然淹沒在梨花中。
跟隨荒離離開的還有灸舞，灸舞的離開也昭示着荒離最後徹底的放手，如他所言，溫室里長大的花朵永遠抗不過寒冬臘月的刺骨，終將凋零。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哪一位曠古爍今的強者沒有踏過屍山血海？
荒君漁一覺便睡到了第二天午時，昨日太過疲憊的他腦袋依舊有些昏沉。他先是去看望西門小樓的傷情后便去到大堂，看着四處忙碌準備午膳的春花問道：“他們還沒回來嗎？”
“還沒呢。”春花知道昨天發生了很多事，特別是西門小樓的重傷垂死讓氣氛顯得極為凝重，可她什麼都幫不上忙，只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有什麼人來過嗎？”荒君漁想來不可能沒有四人都出去一天了不可能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只不過春花的答案着實讓他吃驚了一把。
“早上有個老嫗來過，自稱阿珂妹妹的師傅，沒見到你便留下一句話走了。”春花繼續說道：“以時間生命，而非以生命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