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終有一別
“韓姑娘，回吧，馬車已經到了。”碧柳深深施禮，低聲對韓嫦曦說道，她在顏以筠身邊多年，看過許多官家閨閣女子之間的爭鬥，鮮少見到她們二人這樣的感情，不由得真生了幾分感激，對於韓嫦曦一直以來的照顧，她心裏已經謝過多少遍。
“我扶她上車。”韓嫦曦緩緩點頭，又是一夜不眠，從夜慕笙將她們送回來開始，到現在，眼睛便盯着顏以筠一動不動的，像是這輩子都怕看不到一般的眷戀，直到碧柳前來回話，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韓姑娘。。。奴婢來就好。。。”碧柳和紅蓮想要接手，可都被韓嫦曦制止，“我要跟着她一起走，他不許，就讓我送她最後一程，難道也不行？”
“奴婢不敢。”碧柳聞言立刻退下，規矩的束手站立一旁，自己跟着紅蓮將包裹等物帶好，這一路上包括日後在新住處的吃穿用度，顏以筠沒有心思考慮，可她們卻不能不想着。
韓嫦曦卻不理她們帶了什麼，只是一味的扶着顏以筠前行，雖然身邊的人還是愣愣的沒有生氣，可她還是不住的念叨，像是她們原來在白樓的時候一樣。
原以為顏以筠會一直沉默，可不想行至半路，竟然聞得她開口說話。
“你真的很吵，日後若嫁給夜慕笙可不能如此了。”
“以筠。。。臨走臨走了，還要損我！你可真是。。。我雖然嘮叨。可說的話你都要記住，若是等我去看你的時候，發現你有什麼沒有做到。必然是要生氣的！你知道，我生氣的後果很嚴重！”
韓嫦曦怒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後化成一個無奈的搖頭，手指觸及那瘦骨嶙峋的肩膀，心裏的傷感更盛，她們雖然說得輕鬆。可彼此都知道，這一別，再見無期。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的活着，哪怕他不在。只是為了安他的心也好！”顏以筠聲音虛弱。可依舊不停“我心裏一直都明白着呢！你說的話，夜慕笙說的話，我都記得。原以為宋珺瑤是真的喜歡齊子煜，或許她若跟着一起去了，他就不會那麼孤單。
雖然他不曾說過，可是我知道，他是不喜歡一個人的，那麼喜歡煙花喜歡熱鬧的一個人。若是在黃泉路上孤寂冷清的，該有多難受！
但是這一次是我錯了。宋珺瑤並不是像她自己所說的那麼喜歡他，她更愛她自己，哪怕明知道日後的生活會是在牢中暗無天日，也不肯去陪他！
她要的是齊府的地位，是齊子煜的喜歡，而不是要付出，她說不傷心，她那樣的人，我憑什麼要讓她看到我的傷心。”
“是！她不值得，以筠。。。咱們不去想她了，只想以後的日子，你的路還長着呢！”韓嫦曦立即安慰道，她早猜到顏以筠此舉是有其他用意，可是心裏還是一抽一抽的疼，這個女人到底要讓人多麼難受才肯罷休。
她明明對宋珺瑤一身防備，對於齊侯二夫人的身份耿耿於懷，可是即便如此，也寧願讓宋珺瑤去陪着齊子煜，她能容忍宋珺瑤以正大光明的身份入葬齊府，容忍自己耐着生生的思念，放手成全。
“我想死的，可是我不能死，她能死，可是她卻騙了我！最後，齊子煜還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我真想他，我好想見一見他，哪怕是死，我也想見他，可是我連死都做不了主，嫦曦！”
顏以筠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握着韓嫦曦的手加大的力氣，抬起頭一張小臉已經瘦得沒了往日的風姿，尤其是眼中的光芒盡去，看上去被風一吹就要消散的感覺。
“你不能死，以筠，咱不想着死，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你若死了，齊子煜不會原諒你的！”韓嫦曦心裏一驚，她從未覺得顏以筠的絕望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那種求死的念頭強烈如許。
手指摸上顏以筠身邊的佩劍，眼睛也不住的掃過她身上能夠自殘的利器，可是想到夜慕笙說的，無論她怎麼小心，顏以筠依舊有辦法從她眼皮子底下藏起東西，根本防不勝防。
顏以筠按住她的手，沒有說死，也不再說活，卻轉而將事情一一交託給韓嫦曦。
“不用找了，我身上的東西都在這裏，佩劍。。。你拿去吧。。。做個念想，碧柳跟着我時間長了，以後不知道還要怎麼耽誤她，我於心不忍，若是能夠，你就幫我給她找個好人家，我是沒有能力了，總不能讓她一輩子也如此。
紅蓮不是我的人，我管不了，等到我這邊安置好了，恐怕她也會走的，你也不需要擔心，我一個人也能過得下去，想想他，我就能過下去。”
“姑娘！奴婢一輩子就跟着姑娘！”碧柳聽了這話，趕上前跪在地上磕頭，手裏的包袱扔在一邊，聲音在初晴的清晨格外堅定。
“嫦曦，我都託付給你了，不要忘記。”顏以筠這一次卻沒有管她，只是對着韓嫦曦說道。
“好，我記下了，你放心。”韓嫦曦鄭重點頭，雖然她心中認定碧柳是不會離開顏以筠而去，但為了寬她的心，依舊答應下來。
“那我走了。”走走停停，無論多捨不得，還是到了門口，顏以筠半天才醞釀出一個笑容，自以為已經是能夠做到的最好，可惜在旁人看來還是比哭還不如。
韓嫦曦伸手將她抱住，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可就是強忍着不落，她想勸顏以筠不要這樣為難自己，可她的解脫便只有跟齊子煜同去一路可走，她又不想勸她不顧性命，左右想來，這都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好了，不要哭，你要嫁給夜慕笙了，這是你盼了多久的事情，該高興的，只可惜我要錯過了你們的婚禮，不要怪我，禮物已經準備好了，就在我房間的梳妝盒裏，你自己去取。等到你成親之後，給我寫信來告訴我你有多快樂，這樣我才能沾一沾你的快樂，就算是為了我，也要高高興興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