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心如死灰
莫楓聽了顏以筠的話,皺了皺眉,想要說什麼,可是只剩下沉默,他跟着齊子煜混跡京城各大青樓楚館,雖然不是真的風流公子,可也戴上了富貴閑人的面具,如今,突然要卸下來,一時之間,有些悵然。
他本可一直做個自由自在的人,只要聽從齊子煜的吩咐做任務就是,可如今卻非要他擔起整個龍衛的重擔,所有的人性命安危都在他一人身上,此時方知齊子煜往日的不易。
他曾經和齊子煜是生死患難的兄弟,多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可為了面前這個女子,他們差點分道揚鑣,他原本不明白,齊子煜到底比自己好了什麼,為何這個女子只看得到齊子煜,而忽視自己。
那時,就算是放手也放的不甘心,只是兀自安慰是為了她好而已,是為了他們之間的兄弟之情做出的退讓,感情這種事情,好與不好,喜歡與不喜歡都無法用理智來判斷,否則自己也不會只因為皇帝壽宴上那驚鴻一瞥便念念不忘。
可現在,莫楓明白了,並不是完全無理可講,她喜歡齊子煜是必然的結果,齊子煜在生命的最後依舊將她放在首位,一切都比不得她的安危重要,平心而論,他做不到這樣愛她如生命。
明明是自己先上了心,可最後卻輸給了齊子煜,但他終於坦然,輸的心服口服。
“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莫楓說著,起身自顧自的走到門口,也不指望她相送。手扶在門上才長出了一口氣“聽話,聽我們的安排離開。”
彷彿無知無覺,顏以筠對他的話毫無反應,而莫楓也沒有指望她有什麼反應,只是心裏終於徹底放下,這一輩子,哪怕是齊子煜死了。他依舊毫無機會。
這樣的叮囑,這樣的不安,顏以筠幾乎從莫楓身上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只是他不是,身量不像,聲音不像,看着自己的眼神更加不像。
已經體會不到自己的心裏是什麼感覺。空洞麻木。連流淚的功能都失去了,她只知道自己想他,發瘋一樣的想他,腦子裏不由自主的回憶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高興的,吵架的,任何一點都不錯過,生怕停下就會忘記。
可是無論怎麼想。那人最後都會模糊一片,想要仔細的看清他的臉。但彷彿越走越遠,每一次從回憶中醒來,她都會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好像這樣的動作能夠觸摸到什麼。
明明告訴她從此以後遠離紛爭,明明告訴她從此以後天高海闊,諾言猶在耳,人已隨風去!
“騙子!你就是個騙子!早知道,我就不該回來,自己去遊歷江湖,再不聽到你的消息,也就可以自欺欺人,你還活着,在京城好好的活着,安享富貴榮華。”
顏以筠閉上了眼睛,看不到身上僅剩的光芒,如此才能永墜黑暗,她想要的不過是此生相守,為何竟然也是難以企及的夢境,若是夢境,那麼就讓她永遠留在夢裏,再不醒來。
紅蓮耳力頗佳,看着莫楓離開,便提了十二萬分的小心,突然聽到屋裏一聲響動,忙推門進屋,便看到顏以筠已經從椅子上掉落在地,卻依舊沒有感覺一般,一動不動。
“姑娘!”紅蓮臉色一變,心裏突突的跳着,她素來處事沉穩,可也真怕顏以筠出事“碧柳,快去請大夫!”
“好!”碧柳腳步稍慢,在後面看到這情形,立刻答應了一聲轉身去找人請大夫過來,心裏越急,腳步就越亂,差點把自己絆倒在地,可是此時也顧不得這些,來不及穩住自己的身子,便又跑着去了。
恰好韓嫦曦見到,忙攔住問了一句,碧柳慌亂着也不知自己回的話前言不搭后語,韓嫦曦聽了個大概卻也懂了,忙回身向顏以筠屋裏趕去。
剛一進門,就見紅蓮將顏以筠扶到床上躺下,雖然外表看不出來有異,只是臉色蒼白如紙,毫無人氣,可韓嫦曦知道,她更深的傷在心裏。
“以筠,以筠!”韓嫦曦見此又急又疼,呼喚了兩句,對方毫無反應,只得蹲在床前一味的拿手指按在她的穴道上,企圖先將人喚醒。
“韓姑娘,沒有用的,我都試過了。”紅蓮低聲無奈道,“姑娘是自己不想醒,咱們再如何也是無用的!”
“以筠。。。你別這樣,說好了,我要跟着你去遊山玩水呢!你怎麼能倒下!以筠。。。你醒過來吧,不要嚇唬我。”韓嫦曦的聲音微微發顫,她是真有些害怕,顏以筠若真這樣一睡不醒,那可怎麼辦!
“韓姑娘,如今只有等大夫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只是。。。若姑娘一旦醒來,便必須立刻送離此處,否則再待下去,難保她觸景傷情,再出什麼事!”紅蓮的眼神堅韌,看着韓嫦曦說道,雖然她不知道韓嫦曦的真實身份,可也知道莫楓說的所謂離開,她必定知情。
“我去安排,”韓嫦曦沒有多說其他,只是點頭答道,手在顏以筠的臉上摸了摸,只觸到一片冰涼,像是血液已經停滯的冷,帶着讓她心顫的消瘦。
“多謝韓姑娘!”紅蓮恭敬行禮道謝,她來是齊子煜的命令,可走卻沒有任何人勉強,似乎每一次在顏以筠的身邊,她都只能冷眼旁觀他們之間的痛苦。
外面那些監視的人還在,她的任務還在,只是下命令的人已經不在了,紅蓮在龍衛多年,跟着齊子煜和莫楓也算是經過了不少風雨,只是如今想來,竟恍如隔世,她一直將他們看做兄長一般對待,可現在,也只有守好顏以筠來告慰齊子煜的在天之靈。
若是他在天有靈,必會護佑顏以筠的安寧,這些人還未撤去,她的這一次危難便仍在繼續,離開,或許是此時最好的結果。
沒有爭執,沒有反對,所有人都替顏以筠決定了她該何去何從,無論是好或不好,都只是相對而言,旁觀者清,再留下只會徒增煩憂,這京城,終究埋葬了他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