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媽
楊之濟下班之後，夏舟就厚顏無恥的坐上了他的車子，準備跟他回家收拾行李。
“我一個人就行了。”楊之濟皺着眉說道。
夏舟一臉不屑：“你放心吧，我還能對你有什麼企圖不成，難不成你家裏金屋藏嬌了？”
楊之濟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獃滯，之後又恢復了平靜，夏舟沒有看到，只是在捯飭他的車載mp3，弄來弄去的，直到楊之濟不耐煩的問了一句：“你到底要聽什麼？”
夏舟一點都不介意他態度差，一個勁的找着自己的要聽的歌：“我以前下在你這裏的那些歌呢？”
死一般的沉默之後，楊之濟淡淡說道：“刪了。”
正在按着屏幕的手突然頓住了，夏舟悻悻的收回了手，乾笑道：“原來刪掉了啊，是你不喜歡嗎？”
以前她放歌的時候，他只是說過會影響開車，她堅持着要放，還時不時往裏面下點亂七八糟的流行歌曲，他皺皺眉，她總是不聽話自己也懶得再說了。夏舟看着裏面很明顯重新下過一遍的歌單，沒有找到自己喜歡的歌，頓時就沒了聽歌的興緻，靠在座椅上靜靜地看着窗外。
一路無話，夏舟和楊之濟都不是寡言的人，沒想到也會落到這麼一個尷尬的境界。
以前她做他的車，總是聽着裏面的音樂，然後唧唧喳喳的討論各種事，她工作遇見的奇葩作家，奇葩編輯，他打官司的時候遇見的各種奇葩當事人，兩個人職業不同，但意外的也能找到共同語言，夏舟以前覺得楊之濟對出版這一塊應該不太了解，但是後來他倒是給自己科普了國內憲法對版權的忽視，夏舟越發覺得，他這個金牌律師的稱號不是子虛烏有。
工作時意氣風發的兒子，終於在這樣尷尬的場景里，被彼此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夏舟微微嘆氣，果然離了婚，他就連那唯一的和平也不願意維持下去。
到了他住的小區門口之後，夏舟打量了一下小區的整體風格，還是高檔小區，不過比起元瓊差的還是有點遠。她解開安全帶想要下車，卻被楊之濟攔住了：“等會，我打個電話，鑰匙我沒帶在身上。”
她愣在那裏，有點疑惑怎麼到家門口了還要打電話。
他舉着手機，一副淡定的樣子，不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楊之濟剛剛說了個喂字，夏舟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她和楊之濟用的都是蘋果的新款，兩個人都懶得換默認鈴聲，夏舟反應了好久才發覺是自己的手機響了。
楊之濟被蘋果的刺耳鈴聲打斷了思緒，之後夏舟突然大喊了一聲：“糟了，我媽！”
兩個人都有些手忙腳亂，楊之濟急忙掛了電話，快速的發動了車子，夏舟開了免提，就聽見手機那邊的一陣怒吼：“你們夫妻倆去哪裏鬼混了？這個點居然還不在家！”
素來淡定的楊之濟很明顯也有點怕秦女士的河東獅吼，他將車子打了個方向，對她說：“先回元瓊再想辦法。”
夏舟點點頭，嘴裏堆笑着說道：“媽，我們剛下班沒多久呢，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來了也不打個電話給我們，我們好去火車站接你啊。”
“我這不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嗎？帶了好多特產過來，重死我了，你們趕緊回來！”
秦女士發話，女兒和女婿只能領命。
楊之濟有些理解夏舟為什麼不敢告訴自己老媽自己已經離婚了。
“先把我媽哄過去再說吧。”
楊之濟很明顯有些不太願意，但還是配合的說道：“怎麼哄？”
她低頭思索了一陣，是啊，該怎麼騙過她媽呢？家裏已經完全沒有了楊之濟的任何東西，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單身女性的獨居，除了多出來的那些空間，她媽一定會懷疑他們兩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就說沒帶鑰匙吧，今天我們住酒店。”夏舟果斷說道。
一般普通的小夫妻也會特意找個日子出來住一住情調酒店，她和楊之濟結婚以後就沒講究過這些情調，就連那些紀念日都是楊之濟記住的，一個大男人記住了已經是難得的事情了，別提怎麼慶祝了。夏舟是個沒心沒肺的，現在兩個人都離婚了，突然一起去住酒店，這件事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兩個人到了小區門口，保安大叔不知道他們倆早就離婚了，還以為楊先生是出差去了，看兩個人開着車進來還打趣道：“楊先生終於出差回來啦？”
夏舟尷尬的笑笑，而楊之濟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的點點頭當做是打招呼。
“你沒跟別人說我們離婚了嗎？”楊之濟問夏舟。
夏舟搖搖頭：“一個女人離婚聽上去怎麼也不光彩，人家不提我幹嘛要說出來？我又不是你。”
楊之濟沒反駁，只是淡淡的說道：“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弔死在同一棵樹上。”
氣氛又尷尬了起來，夏舟覺得要不是她老媽突然襲擊，想必這個時候自己和楊之濟已經毫無瓜葛了吧。
電梯到了所在的樓層，夏舟就看見她媽提着大包小包站在自家門口。咽了咽口水，看了看秦女士陰沉的臉，她討好的上前說道：“媽，你這是拿了什麼呢？怎麼這麼多東西。”
秦月甄女士已經等了有1個小時了，所以心情差得很，下意識的就想發發脾氣，轉眼又看見自家女婿還是一如既往的清俊好看，筆挺的西裝穿在他身上要多好看有多好看，於是也就忍住了小性子，沒找女兒的麻煩。
“你們怎麼才回來啊？難道都加班？”
夏舟看自己老媽沒有計較，才舒了一口氣，幫秦女士提過了手中的袋子：“我們倆今天出門都沒帶鑰匙，這打算去酒店過一夜呢。”
秦女士挑眉：“你和小楊都沒帶？”說完又不信的看了一眼楊之濟。
楊之濟笑着說道：“是啊，今天早上出去的匆忙，就忘了帶。”
作為一個勤儉持家的中老年婦女，秦女士當然是不贊同女兒女婿只因為沒帶鑰匙這點小事就去酒店花錢，雖然兩個人都賺得多，但錢總歸還是要省着點花，留着以後養老，於是她皺着眉有些苦口婆心的說道：“那你們可以找開鎖公司啊。”
夏舟一面應着，一面又說道：“這都晚上了，開鎖公司來也不安全啊，所以我們打算明天再叫，今天晚上就當犒勞自己了。”
說完也不等秦女士反應過來，就直接攬過她的肩膀：“媽你今天晚上也跟我們住酒店吧。”
秦女士點點頭，就跟着小兩口坐電梯準備下去了。
坐上了車子，秦女士一向都是屬於話多的人，於是就忍不住找了話題問道：“你們結婚馬上一周年了吧？”
夏舟坐在副駕駛上，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啊，是啊。”
秦女士語氣突然就滄桑了起來：“轉眼你們也結婚一年了啊？一周年打不打算弄桌酒席？你們年輕人現在不就是喜歡搞這個嗎？什麼事都喜歡慶祝，對了，你們是去年九月...什麼時候結的婚？”
夏舟噎了一下，真沒想起什麼時候結的婚，結果專心開車的楊之濟就先開口了：“17號。”
秦女士點頭：“是了，這就快要到了。”
夏舟表情有些尷尬，楊之濟充分發揮了女婿的作用，陪着丈母娘一路聊到了酒店，搞的他才是她媽的親生兒子一樣。
三個人一行下了車，楊之濟對秦女士說道：“媽，你的那些東西就放在車裏吧，明天我給帶回家。”
秦女士點點頭，夏舟走前頭就直接去大廳那裏開房間。她出差的次數比楊之濟要多，其實論工資楊之濟比她賺得多，兩個人都屬於高薪階層，而且她也不沒收他的工資卡，偶爾誰拿了獎金就出去吃一頓，夏舟以前就一直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於是就問他是不是律師只要每天對着卷宗就能賺錢。
結果楊之濟從一堆文件中抬起了頭，如深井般幽深的眸子看着她，昏黃的枱燈燈光下，他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你以為現在還是‘秀才不出門，盡知天下事’的時代嗎？”
她最討厭他那樣的語氣，於是就頂嘴道：“那你怎麼賺的比較多？”
楊之濟一揚眉，無限風情流露其中：“楊太太，首先我要批評一下你侵犯我的個人*的行為，夫妻間也是有*的。其次，我並不覺得在外工作比在家工作舒心。”
夏舟嘆氣，現在她只要一回憶，就全是自己和楊之濟相處甚歡的場景。
其中他們的那些爭吵和冷漠，彷彿都被她丟進了太平洋。
前台小姐問她要幾間房，夏舟想說三間，但又覺得這樣不妥，哪用夫妻住酒店還分開住的，所以就對小姐說要兩間房，一間標準一間雙人。
楊之濟站在她旁邊，沒有說話。
拿到了房卡之後，夏舟對秦女士說：“媽，那房間裏頭有wifi和電視電腦，你別玩的太晚了。還有，要是要吃什麼了就直接拿那裏面的東西就好了，不用為了省錢特意餓着。”
秦女士點點頭，有些不耐煩的說道：“知道啦，我不會幫你們省錢的。”
進了電梯，出了電梯，然後各自進房。
夏舟看着寬敞的房間內，一應俱全的各種設施，和那中央的雙人床，終於有些囧了。
離婚夫妻再次同床共枕，她是不是該去天涯上發個直播貼？
“你別一副要被怎麼樣的表情，我對自己的前妻沒興趣。”楊之濟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風輕雲淡的解釋道。
用難聽一點的話來說，就是“你丫得了一個離了婚的女人還以為自己魅力多大呢”。
夏舟欲哭無淚，她這不是怕楊之濟對自己做什麼，是怕自己會對楊之濟做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