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權傾朝野的王爺2
褚瑞宏屏退了身後的太監宮女,與韓子簫漫步御花園。
“攝政王只要還在這朝堂,朕這皇位就一天坐不穩當,他是朕的心腹大患,若不不先下手將他剷除,那日後受罪的可就是朕了。”
韓子簫隨在他身後,問:“那皇上如何打算?”
“朕想要你幫個忙。”
“皇上只管開口,微臣定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褚瑞宏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他,道:“刀山火海倒不必。攝政王在朕的身邊安插了眾多眼線,朕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但是他在宮外的所作所為朕一點也不知情。現下他念及韓丞相的恩情待你還算親近,所以,朕想讓你藉此機會接近他。”
皇上的言下之意明顯就是要他成為眼線,這份差事倒也不難,韓子簫道:“微臣領命。”
褚瑞宏大喜,“朕就曉得,你一定會答應。”
提步繼續往前走,便是一口清塘,塘中栽了荷花,此時正值初夏,綠葉間偶有幾朵淡粉色的花骨朵。
褚瑞宏指了指清塘對面,“子瀟,你可還記得,那邊是什麼地方?”
韓子簫看着對岸,雖然過去八年,但好歹自己也在那住過三個年頭,自然曉得,那是褚瑞宏還是皇子時的住處。
當年,韓子簫不過九歲,而褚瑞宏七歲。韓子簫被韓銘德從蘇州接來京城,入了皇宮做了大皇子褚瑞宏的伴讀。三年光陰,兩人同寢同居,朝夕相伴,親如兄弟。
韓子簫那時調皮,在御花園撞倒了一名當時懷有龍嗣的貴妃,好在那名貴妃身子骨好,龍胎保了下來,有驚無險。
韓子簫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皇帝一氣之下要將他逐出皇宮,當時不過八歲的褚瑞宏在皇帝面前求了許久的情,皇帝最終只罰韓子簫在暗房跪着面壁思過一天一夜,期間,褚瑞宏也陪着他一塊受罰。
兩人也算是同甘共苦過。
那件事韓子簫大抵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後來每每想起都覺着十分驚險,若是當初那名貴妃的龍胎流了,恐怕這世上早已沒有韓子簫。
既然是要接近攝政王,當然要想個法子拉攏拉攏距離。初夏的天氣正晴朗,韓子簫捧着一盒上好的武夷山大紅袍上了攝政王府。
“自入朝廷以來,下官蒙受王爺諸多照顧,無以為謝。這大紅袍產自武夷山陡壁之上,經八道工序製作而成,茶色上乘,茶香濃郁,當之無愧的‘茶中之王’,還請王爺笑納。”
褚慕卿端起旁側的茶盞抿了一口,道:“本王記得當初與你講授為官之道時便提過,人在官場,萬不可曲意逢迎,阿諛諂媚,不知這些話韓大人當初聽了可有記在心上。”
這話里明諷暗刺韓子簫還是聽得出來的,看來以物討好這一招是用不成了。韓子簫乾笑一聲,“下官怎敢忘記王爺教誨,這茶葉乃是蘇州老爹捎過來的,茶是好茶,自己府上藏了一盒,夠喝上一年半載,還有一盒便打算轉贈他人,下官念在王爺於下官有教導之恩,便想着把茶拿來獻給王爺。”
褚慕卿漫不經心地聽他扯了一大堆出來,慢悠悠一句,“強詞奪理。”
顯然用這種計謀與攝政王套近乎就是拿磚頭砸自己的腳,韓子簫臉上笑得難看,“王爺火眼金睛,下官知錯。這一趟,就當下官沒來。”
正要把放在高几上的茶葉盒蓋上收走,褚慕卿道:“茶既然送來了,哪有再帶回去的道理。”
韓子簫弄不清這攝政王的心思,於是把茶又默默放了回去。
褚慕卿捧着茶盞,“為官最重要的是為朝廷辦事,事辦多了,辦妥了,自然就能得賞識。”
“王爺教訓的是。”
褚慕卿放下茶盞,“說起來,本王正有一事要交由你去辦。”
“王爺請說。”
“雲州上繳朝廷的賦稅連續三年銳減,雲州知府上書說是近年收成欠佳,但本王派人前去打聽,根本沒有收成欠佳這回事。”
韓子簫大抵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王爺是懷疑雲州知府中飽私囊?”
褚慕卿閑閑地看着韓子簫,“是不是中飽私囊,還得由你去查。”
韓子簫心裏叫苦,從京城去雲州,沒有一個月也要二十天的行程,來回一趟,這京城東湖湖畔的荷花都該謝了。
“怎麼,你不願意去?”
韓子簫回過神,“怎會,王爺交代的事情下官怎敢不從。”
“本王記得你祖籍蘇州,去雲州還需經過蘇州,辦理公務間隙還可順道回鄉探一探爹娘,這一趟,你也虧不得。”
韓子簫笑了笑,“王爺這一說可就提醒了下官,來京一年,確實該回去看看了。”
“探親事小,查案是大,到時可要捏住分寸。”
“下官明白。”韓子簫再問:“不知,王爺是要下官暗查還是明訪?”
“此事不過本王的猜測,自然不能明訪。”
也是,他韓子簫現在可是御史台的,專門監察百官,若是明訪難免會暴露目的。一旦目的暴露,大貪官也能裝出個兩袖清風來。
韓子簫將要去雲州查案的事稟報了皇上,皇上怒髮衝冠,一掌拍向旁側的御案,“豈有此理,他竟然不問朕的意思私自將你派出去辦事,他這眼裏,可還有朕這個皇帝!”
韓子簫忙拱手,“皇上息怒。”
“你讓朕怎麼咽下這口氣?”褚瑞宏胸口起伏,“平日裏朝堂里的大小事他一意孤行好歹也會跟朕知會一聲,現在倒好,連跟朕說一聲的功夫都省了!等再過些日子,他可是要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親自把朕從龍椅上捻下去?”
褚瑞宏看向韓子簫,“子瀟,雲州這一趟你不必去了,朕是天子,朕說了算。”
褚瑞宏此舉擺明是要和攝政王對着干。韓子簫躬身作揖道:“皇上,請聽臣一言,小不忍則大亂,現下還不是和攝政王正面翻臉的時候。否則,正是給了他一個造反的借口。”
韓子簫看了看褚瑞宏的臉色,繼續道:“皇上現在要做的就是養精蓄銳,厚積薄發,待到時機成熟再與他短兵相接。”
褚瑞宏想了想,重重吐出一口氣,現在確實不能跟攝政王對着干,否則手握兵權的攝政王要是逼宮,他定不堪一擊。褚瑞宏繞到御案后坐下,若有所思道:“子瀟,你說得對,以朕現在的能耐的確不能與他正面交鋒。”
“所以,還是待臣先將他討好,屆時成為他身邊的親信,臣與皇上內外呼應,必定能將他打壓。”
褚瑞宏聽后覺得在理,便點頭應了下來。
韓子簫此去雲州需對外保密,所以還得跟上頭的長官告個假。回到御史台,正要找御史大夫劉成青告假,沒想到的是御史大夫一早曉得他要告假,想都不想就應下來。看情形是攝政王早遣人過來打過招呼了。
從劉成青的書房裏一出來,便聽得幾個同僚說起了誰的婚事。韓子簫估摸着時候還早,不想回府閑着,便也過去湊個熱鬧。
“諸位說的是哪位大人?”韓子簫問。
吳主簿一看是韓子簫,便忙道:“大人可聽說過戶部侍郎秦大人?”
上一次去戶部的時候跟他交涉過,韓子簫記得他是個十分老實的人,“哦?是他要娶親?”
“正是,下月初八擺酒,今日一早還給劉大人遞過請帖。”
“不知娶的是哪位府上的千金?”
另外一個主簿道:“韓大人,那戶部的秦大人娶的可不是女子。”
聞言,韓子簫頓覺有趣,“難不成是位公子?”
“正是,聽說那位公子與他打小便認識,伴了他十幾載,如今結為連理,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那還真是可喜可賀。”韓子簫道。
大亓開國后,男子與男子也可結為連理,王孫貴族,官宦富賈家裏有一兩名男妻也正常。但為了延續香火,娶了男妻,還需得添一名女妻。有些則是須得有了后,才能經得爹娘同意娶男妻進門。
吳主簿另開了話題,“韓大人已及弱冠,不知家裏頭可曾給您物色了姑娘?”
韓子簫本是想說人八卦,沒想到這會八卦到自己頭上了,他乾乾一笑,“還不曾。”
吳主簿臉上笑得一如天上的太陽,“喲,正巧,小女今年芳齡十七,還在待字閨中,韓大人若是哪日得空,必定要去下官府上坐坐。”
韓子簫應付式地笑了笑,“一定一定。”
韓子簫回到府上讓張伯打點後日去雲州的事宜,皇上為保其周全,特意安排了兩名武功高強的侍衛隨行。
啟程那日,韓子簫一早乘着馬車去京城的渡口。渡口有從京城去江南的船,船上大多數是商人,商人們將江南的貨物載到京城售賣,再用賺來的錢進些貨回江南轉賣,一來一回能賺兩個差價。
一身便服的韓子簫到了渡口,正排隊上船,旁邊突然走來一藍衣公子,拱手道:“韓大人,王爺有請。”
“哪位王爺?”據他所知,京城只有一位王爺,其他的都在轄地當著藩王。
藍衣公子道:“攝政王。”
攝政王這個時候找他做什麼?韓子簫看了看前面的隊伍,也就差五個人了,怎麼就這個節骨眼?韓子簫為人臣子,也不好說不去的話,問:“王爺在哪?”
“韓大人請隨卑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