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韓子簫乘着幃轎從皇宮回到府上,剛踏進府門,管事張伯便火急火燎地過來,“大人,您總算回來了,王府里來了人,在府上候了好些時辰了。”
韓子簫邊往府里走,邊問:“可說了為何事而來?”
隨在後頭躬着身子的張伯道:“這個沒說,老奴也沒問。”
韓子簫進了中廳,廳中果然有人在等着。那人他認得,正是王府里的管事宋伯。
宋伯見韓子簫,立馬起身作揖,“韓大人。”坐他旁側的中年婦人也一併起身行禮。
韓子簫忙拱手回禮,“韓某有些公職在身,耽擱了些時辰,讓您久等,實在有些對不住。”
“韓大人公務繁忙,老奴等等也無妨。”
韓子簫瞥了一眼旁邊中年的婦人,好奇宋伯來他府上作甚,便徑直問道:“不知宋伯此來寒舍所謂何事?”
宋伯一臉笑意,拱了拱手,“老奴奉王爺之命前來府上提親。”
提親?韓子簫覺着莫名其妙,隨即笑了笑,“蘇州家中確實有一小妹,不過去年便已嫁做人婦,現今韓某獨身一人在京城,不知王爺要提的是誰的親?”
宋伯臉上笑意更深道:“當然是韓大人。”
韓子簫乾笑一聲,“朝堂與韓某同為御史中丞的還有劉慶和劉大人,他府上確實有一名待字閨中的千金,以韓某來看,該是宋伯誤會了,王爺本意是要去劉大人府上提親。”
宋伯搖了搖頭,“老奴沒誤會,確實是照王爺意思,來向韓大人提親。”
“這……”韓子簫臉上一僵,再道:“婚姻大事可並非兒戲,宋伯可否確定?”
“千真萬確,老奴怎敢誤傳王爺意思。”
韓子簫只覺頭上三道響雷劈下來,頭暈轉向不知所以。
亓國開國三百年,因開國皇帝亓武帝有斷袖之癖,君臨天下后便下令重修《典志》,准許兩名男子結為連理,並可記錄在戶。同年,武帝冊立開國功臣許志旿為皇后,歷史上便有了第一位男皇后。
亓國開國以來,武帝開了先例,男風逐漸盛行,經歷幾百個春秋,男妻男妃早已不算新鮮。富貴人家三妻四妾中,有一兩名男妻男妾也是正常不過的事。
韓子簫雖不排斥男風,但鼎鼎大名的攝政王突然之間派人上門提親,何其荒唐,便匆匆忙忙地上了一趟王府求證。
一路策馬上了攝政王府,不等小廝通報,便徑直去了書房。敲了書房的門,裏面的人應了聲,他才推門而入,行禮道:“下官參見王爺。”
正在看公文的攝政王褚慕卿抬了抬眼,“何事?”
韓子簫緩了緩方才一路奔波的氣息,道:“聽聞王爺要與臣結親,不知是真是假?”
“真的。”褚慕卿淡淡道。
韓子簫額頭滲出一層虛汗,笑地十分勉強,“王爺可真會拿下官來尋開心。”
褚慕卿收起手上得摺子,放置在一旁,抬頭看着他,“怎麼,你覺着不妥?”
“王爺要是覺着愚弄下官能尋個開心,下官當然心甘情願。”
褚慕卿道:“本王並無愚弄之意,你與本王已有夫妻之實,安個夫妻之名不過情理之中。”
韓子簫臉色煞白,關於那夫妻之實,實在是有些陰差陽錯。他堂堂七尺男兒,無論如何不想以男子之身嫁為人妻,於是拱手道:“王爺,下官無能無德,實在配不上王爺,還請王爺三思。”
“本王不過派人去府上提親,並非定親,你若是不願,直接回絕便可,何必再多說廢話。”褚慕卿臉色十分難看,“不過,本王可是把話說在前頭,本王此生碰過的人,這輩子便只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是孤獨終老,二是留在本王身邊,你最好考慮清楚。”
韓子簫心頭一顫,這分明就是沒得選,孤獨終老何其悲涼,留在他身邊做他的王妃,他堂堂男子漢只想過娶沒想過嫁。但攝政王既然把話說了出來,便會做得到,韓子簫道:“婚嫁之事要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不問父母下官便冒然應下,怕落得個不孝的罵名。”
褚慕卿臉上稍有緩和,“這麼說來,除去未經得父母同意,你自己心中是十分願意的?”
韓子簫只覺自己的嗓子在顫抖,“當,當然。”
褚慕卿深吸一口氣,“既然如此,本王明日便派人去蘇州一趟,向兩老尋求意見。”
他是萬人之上的攝政王,發一言便讓朝廷文武百官都變了顏色,而遠在蘇州的父母不過平民百姓,又怎敢說個不字?韓子簫在心裏欲哭無淚,這攝政王他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這也怪自己,若不是當初……
事情若是追溯源頭,還要從半年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