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真意無真情4
竹屋前面的空地上,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家躺在樹下的躺椅上,一手執着蒲扇,微微閉着眼,十分悠閑。
聽到有聲音,老人家睜開了眼睛,看着來人,立即坐了起來,咧起嘴笑的像個孩童,“小遠志,你這回可是要給我試藥來了?”
江遠志把背後的竹簍放下來,“不是,我給師公送藥材來了。”
“這回帶了什麼藥材?”說著,老人家立即從躺椅上起來,翻着江遠志手上的竹簍,過了片刻的,點着頭道:“唔,不錯,看在你有心的份上,待會回去的時候在園子裏摘點桃子李子,回去慢慢吃。”
“謝謝師公。”
江遠志看了看身後的韓子簫,“對了,師公,我這次還帶了兩個人來,他們是過來求醫的。”
老人家拿起竹簍里的葯端詳着,“求醫,求什麼醫?常見的大病小病你那師父難道還應付不來?”
“不是常見的病,所以師父讓他們來找您了。”
一聽不是常見的病,老人家立即興奮了起來,放下了手上的藥材,“人在哪?”
江遠志往後一指,“就是這兩位公子。”
老人家順着江遠志所指看過去,韓子簫面帶微笑,“在下韓子簫,見過老人家。”
老人家上下打量着韓子簫,“看你神清氣爽,患了什麼病?”
“老人家誤會了,患病的不是在下,是在下的好友中了毒,特來此求醫。”
老人家湊近繞着韓子簫走了一圈,打量着他背後的褚慕卿,撫着長長的白須,“在外頭醫不了,先將他移到房裏。”
韓子簫把人背進了房,老人家沒有去探脈搏,伸出兩個手指頭按了按褚慕卿的幾個穴位,每按一下褚慕卿的眉心就要鎖緊幾分,似乎是很疼。
老人家道:“他全身筋脈完好但不能使出力氣,看來,是中了軟筋散。”
褚慕卿問:“不知老人家可有辦法解開?”
老人家捋着鬍子,“至今中了軟筋散來向我求醫的你還是第一個,不過,我曾想過一個方子醫治軟筋散,待我回頭去找找,看能否找得出來。”
韓子簫、褚慕卿:“……”
身後的江遠志無奈道:“師公,你怎能把藥方亂放?”
老人家嘿嘿一笑,“這不是因為好玩才弄的,好長時間用不上,一時半會也想不起扔哪了。”
韓子簫道:“不如在下幫着老人家找找。”
老人家不高興了,“你左一句老人家,右一句老人家叫的我心煩,我有那麼老嗎?”
韓子簫歉然一笑,“實在對不住,不知該如何稱呼閣下?”
老人家道:“我本名黃易仙,不過,你們既然是小遠志帶過來的,便跟着他們喚我一聲師公罷了。”
“是,師公。”韓子簫道。
黃易仙捋着鬍子,“那方子找不出來也不打緊,左右我有的是時間,再研製一份也不是難事,這段時間,你和你這位知己姑且在這住下,診金和食宿的花費我都不收,你就幫着我洗衣做飯澆樹晒晒藥材。”
洗衣做飯澆樹……韓子簫心裏喊苦,但又不得不答應。
江遠志晚間還有藥方子要抄,明日還要跟着秦九出診,所以將他們送到這,連午飯也沒來得及吃,帶着一簍桃子就折回去了。
韓子簫中午也只是吃了點桃子填填肚子,下午便被黃易仙打發去樹上摘桃子釀酒。黃易仙在一旁指導他釀酒的時候,突然發現他手臂上的傷,立即抓住他的手腕。
韓子簫疑惑,“師公?”
黃易仙端詳着他的傷口,道:“你也中了毒。”
“我這是小傷,不痛。”
黃易仙輕哼了一聲,“你當然不痛,白面人研製的毒可都是讓人察覺不到痛的。”
韓子簫疑惑,“那這好還是不好?”
黃易仙道:“這傷口雖然不怎麼痛,但是會慢慢擴大,到時候你這一條手臂都會廢了!你說是好還是不好?”
韓子簫看着自己手上的傷口,確實是比之前更大了一點,但是他確確實實不覺得有多痛。好在,眼前就有神醫,韓子簫笑了笑,“師公如華佗在世,這點毒對師公來說不算什麼。”
“那是當然,白面人在江湖雖威名遠播,但他制的毒還沒有是我解不了的。”黃易仙放開他的手,“這回算你走運,我最近剛研製了一種能讓腐肉重生的葯,正好,你可以試試。”
韓子簫雖相信黃易仙醫術高明是真的,但想起江遠志說過黃易仙喜歡找人試藥的話,不由懷疑,“師公,腐肉重生與我這傷口有何干係?”
“當然有干係,你這傷口擴大就是被毒侵蝕腐爛。”黃易仙握住他的手,“不信,我弄給你看。”說著,從旁邊取了一根竹籤,在他傷口的地方劃了一下。
韓子簫啊地叫一聲,黃易仙扔掉竹籤,“叫什麼,你又不痛。”
韓子簫平息了一下心情,方才確實不痛,只是看着他用竹籤划自己的傷口下意識就叫了一聲。看着被劃開的地方有膿水出來,韓子簫心裏一緊,難道真的會一直蔓延下去?
黃易仙道:“你先用布包一包傷口,別弄髒了我的酒,我去給你配藥,晚上便能給你配出來。”
韓子簫從懷裏取了一張帕子包住傷口,“多謝師公。”
韓子簫一邊釀酒一邊想,這回自己可是虧大了。首先落得這個境地是因為褚慕卿,再則,他這幾日每天背着褚慕卿走山路,累得腰酸背痛,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現下,明明求醫的是褚慕卿,他卻要做牛做馬來給黃易仙打雜作為診金。
想想家裏頭那位唯利是圖的大哥,若是碰上這麼一檔子事,鐵定是不做的。
旁晚韓子簫被黃易仙喚過去做飯,可憐他韓子簫還沒親自做過飯,自然不會。原本還以為不會做飯就能免去做飯這一苦活,但顯然韓子簫想得太美,黃易仙親自過來教,“水放少了,再加點……臘肉加點蒜一塊煮……我說你臘肉切這麼厚作甚,你讓我怎麼吃……鹽加多了多了,你要咸死我啊……快快,手腳快點,要出鍋了,不然就糊了……”
韓子簫端着飯菜去房裏喂褚慕卿,褚慕卿嚼着一塊蘿蔔,抬了抬眼,“你菜你做的?”
韓子簫道:“除了前天的山雞,下官還是第一次下廚,王爺姑且湊合著吃。”
褚慕卿唇邊掛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這還是落難后褚慕卿的唇邊第一次有了笑意。韓子簫看着他的笑顏,頓覺得攝政王淺淺笑着也很好看。
出乎韓子簫的意料,褚慕卿竟然把一碗飯都吃完了,這兩日他胃口不好,明明美味佳肴他也只吃一點填填肚子。自己做的菜自己都覺得不堪入口,還打算等會塞幾個桃子填肚子。他卻給了面子吃了一大碗。
回頭把碗筷洗了,天也大黑了。
黃易仙從藥房裏頭出來,手上握着兩個小瓶子,對着韓子簫招了招手,“子瀟,過來。”
剛從伙房進來的韓子簫走過去,和黃易仙一同在堂屋裏的桌子上坐下,“師公有何吩咐?”
黃易仙示意了手上的兩個小瓶子,“醫治你手上傷口的葯我已經調製出來了。”
韓子簫再次想起江遠志說過的話,看着黃易仙問:“師公,你這葯可有人試過了?”
黃易仙笑眯眯地,“不曾,你將會是第一個。”
韓子簫看着那兩瓶東西咽了咽口水,“要是吃了,可會有事?”
黃易仙笑意更深,“你放心,葯是我配的,即便不能療傷,也絕不會害死人的。怎麼,你這是不相信我的醫術?”
韓子簫乾笑一聲,“不是,只是覺着師公可以在牲畜身上試過後,看了療效后,再放到我身上試。”
“你放心,我已經試過了,沒有大問題。”
韓子簫心裏頭還是不踏實,黃易仙這個模樣就像是哄着孩童喝苦藥的無良大人,說這葯不苦,這葯是甜的,你喝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