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涅槃舞團是以軍藝為號召又獨立於軍藝的一個社團,雖然名義上率屬軍藝,軍藝的領導卻根本就插手不進這裏。
和其他學校常規的社團不同,涅槃舞團一般的授課和活動時間都是在各個假期,因為活動時間的特殊性,這裏不僅匯聚着軍藝的舞蹈精英,也匯聚着整個s市甚至一些臨近市區的高校的拔尖舞者。
涅槃舞團有四個鼎鼎有名的等級劃分,分別是初級班,中級班,高級班和特級班,最後能被分進特級班的基本上也能夠稱得上是同一代里的頂尖舞者了。像是軍藝的目前在校生中,也就只有楚凡是在特級班裏面,趙青青一類的算是軍藝里比較厲害的了,也只是勉強進了高級班而已。
楚凡是個特例,屬於少見的舞蹈天才,能被選進涅槃舞團本來就不容易,而能擠進高級班已經是十分值得驕傲和炫耀的戰績了,趙青青也的確是有着傲氣的本錢。
涅槃舞團的選拔地點是在軍藝有名的舞蹈大樓,從這裏面不知道出來過多少精彩絕艷的舞者,作為被保存的最久遠的校園建築之一,舞蹈大樓已經成了軍藝的標誌性建築。
景天國際是如今涅槃舞團最重要的資助商,又因為景天國際旗下的景天娛樂經常需要大批的優秀舞者,而從涅槃請來的頂級舞者又給景天娛樂創造了難以估量的市場價值和良好的社會影響力,所以近幾屆的選拔都會鄭重的請了秦亦灝過來。
秦亦灝到的時候,正看到抽籤處的老師正在刁難姜衫。
“你被取消了入場資格,抱歉不能讓你進行抽籤。”
姜衫客客氣氣的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入場卡,“每年的入場卡都是有定數的,只要得了,除非是主動退出,否則是不能再被取消資格的,不知道我為什麼不能抽籤。”
報名處的老師面無表情,也不解釋,他當然不能說是劉宏提前交代的,“沒有原因,你被取消資格了,快讓讓,身後的人還要抽籤呢。”
姜衫站着不動,蹙眉看着他,語氣裏帶了火氣,“我能見一下哪位評委老師嗎?我想知道原因。”
報名處的老師被問急了,他還不知道剛才在自習室發生的事情,認定了姜衫名聲要臭了也即將會倒霉,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壓低了聲音仗勢欺人道:“告訴過你了,沒有任何原因,之前你是怎麼得到的這個入場牌,現在就是怎麼再收回去,別鬧得太難看,不讓你抽就是不讓你抽,趕緊走!”
秦亦灝都已經走到側門的入口處了,秘書把門都打開了,他卻腳步一轉就走向了抽籤處。
報名處的老師還在那低聲威脅着,連秦亦灝的接近都沒有發覺,直到秦亦灝漫不經心的聲音低沉的在耳後響起,報名處的老師才被嚇了一跳站直了身子。
“讓開。”秦亦灝說,老師忙挪了挪地方。
“秦,秦總,您到了?我這裏處理一點小事故,不知道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秦亦灝沒看他,對着桌前的姜衫點點下巴,“抽籤吧。”
姜衫也有些驚詫,其實沒有秦亦灝她也有辦法收解決掉這個小插曲的,不過會麻煩上一些。當然,姜衫也不會傻到拒絕送到眼前的解圍,她知道秦亦灝也是評委之一,只認為他是出於公正的原則來幫忙了,禮貌的道了謝就把手放進了抽籤桶。
“哎哎,不可以的。”報名老師急了,“秦總,她是沒有參加選拔的資格的,不能抽籤啊!”
秦亦灝終於把視線定格在了報名老師的臉上,“能不能參與,是由你來定的嗎?”
報名老師一噎,“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閉嘴。”秦亦灝的聲音依舊低沉,重新收回了視線,語氣卻不容置喙,對着跟在身後的秘書秦烈道:“通知校方換人。”
“是,秦少。”
秦烈立即回道,報名老師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秦烈客氣的請到了一邊。
走之前秦亦灝想了想,眼皮子冷淡的瞥了眼滿頭冷汗手足無措的報名老師,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真好一樣平淡道:“通知校長把他領走。”
這就等於宣佈了這人已經丟了自己的飯碗了。
姜衫瞬間就意識到他才不是因為什麼比賽的公正性才出面的,他只是單純的藐視規則,看不慣便不允許再出現在眼前,姜衫看着秦亦灝不緊不慢走遠的背影,眼神突然變得十分複雜。
無論是十年後的秦亦灝還是十年前的秦亦灝,這個男人因為自身強悍的實力,永遠都可以這樣藐視規則的活着。
垂下眸子,姜衫緊了緊手中抽到的號碼牌,終有一天,她姜衫也會成為那一個具有絕對話語權的人的。
選拔的地方並不是常規的舞蹈廳,而是在二樓的一處演出廳,秉着公正透明的原則,再加上本來就是打着交流學習的旗號的,所以選拔的時候其他的選手都是坐在觀眾席上觀看。
這時候拼的就是心理素質和發揮的穩定與否了。
社團的評委有四個人,除了秦亦灝以外還有兩男一女,姜衫抽中的正好是最後一號。其他人都在緊張的看着舞台上對手的表演,坐在後排的觀眾席上的姜衫看的卻是評委席最左邊的女人。
黑而柔順的長發被整齊的盤在腦後,保養得宜,並看不出真實的年齡,柳葉眉,容長臉,本來應該是溫婉的長相,卻壞在了那雙細長的眼睛上,眼角微挑,即使笑的時候看上去也有些盛氣凌人,再加上沒有多加掩飾自己眸光中的霸道,第一眼看上去,女人的長相顯得很是刻薄。
更何況還有那麼一張更加刻薄的嘴。
前面上場的學生已經被穆雲的毒舌噴的有些招架不住了,有臉皮薄又有點小驕傲的女生在舞台上直接就哭了出來,一般人在這時候都會選擇尷尬的閉上嘴或者打圓場說些緩和的話,可穆雲偏不。
“哭什麼哭?說你兩句就受不了直接在這給我掉淚珠子,你這是來參加選拔呢還是來博取同情呢,你們這些自視甚高的學生,有這功夫胡思亂想別人嘴裏說的什麼,還不如多花點時間來仔細琢磨怎麼才能把舞蹈演繹的更好。哭可以,可永遠記住,要找准哭的地方,如果掉眼淚能夠幫助你解決當下的問題,比如能讓你通過現在的選拔,那你隨便掉眼淚,可有用嗎?這叫愚蠢!”
“還哭?那好,要麼現在你就給我退下去給別的學生騰地兒,要麼今天就給我真的哭死在這舞台上,看到底能不能把這舞蹈廳給我淹了。”
舞台上的女孩子再也忍不住,捂着臉大哭着跑了下去,場面一瞬間有些冷,穆雲卻一副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任何不對的樣子,還在碎碎念。
“我說的不對嗎?敢過來報名難道就沒有遭受否定和苛責的心理準備?只想着得到讚美,永遠都不可能有真正的進步。”
座位上的學生看上去情緒都有些波動,緊張和慌亂在眾人面前不住的蔓延,有幾個膽子小的手都在顫,誰都有可能被當眾這麼刁難,這哪裏只是考研心理素質了,簡直就是一種內心的折磨。
姜衫卻笑了,她眼神眷戀的看着舞台上盛氣凌人的穆雲,這人還是這麼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和不招人待見。
上一世她第一次來參加選拔的時候說話最難聽的是她,後來她落魄到無以復加,幾乎以為自己的世界已經是一片黑暗,卻咬緊牙關非擰着那股勁兒怎麼也不肯放棄非要去拼一把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貶損打壓,伸手把她從黑暗中拉出來的也是她。
“你哭什麼?哭能讓你解決當下的問題嗎?每個人的眼淚都是珍貴的,確定流下來能把眼前的事情給解決了再掉,不能了就給我憋回去!”
那時候的穆雲也是這麼教她的,她蔑視的看着她,不近人情道:“只會哭,你是廢物還是懦夫?”
可她還是把她從抨擊的人群中給拉了出來,邊破口大罵著教訓邊氣勢洶洶的給她遞紙巾。
穆雲是她永遠的也是最尊敬的導師,她把她從低谷里罵了出來,又把她從平地罵成了台柱,她像是永遠都看不上她,可到了緊要關頭,卻又永遠護着她,她曾暴怒的在眾人面前霸道的宣佈,“怎麼著,姜衫這姑娘是我穆雲徒弟,這身份夠堵住你們的嘴了嗎?還不夠了她姜衫還是我穆雲唯一的乾女兒成不成?你們誰tm再敢給我故意刁難一下試試!”
所有的掙扎苦痛,之所以在最後仍會被人記在心間稱道,必定是經歷了太多苦澀后,你還是能記住曾經走過的路裏面有太多不甘願放下的感動和溫暖。
選拔接近了尾聲,前面表演過的學生已經都是一臉土色,稍微好些的也是心中忐忑,有穆雲在你永遠都別想從她嘴裏聽到一句能稱得上是讚揚或滿意的話,因此不到最後一刻,誰也別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被選上。
選拔進行了接近三小時,評委也已經審美疲勞了,越到後面選拔的速度越快,越靠後其實是越吃虧的,因為名額就那麼多,前面的看多了,後面的機會就相應的少了。
輪到姜衫上場的時候,穆雲頭都沒有抬,繃著個臉在紙上寫寫畫畫,明顯已經在找自己勉強看得上的學生了。以國標著稱的顧千鶴臉色依舊溫和,可臉上也已經有些疲倦,秦亦灝倒是不見絲毫倦色,整場中他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清俊的臉上神色涼薄,卻也沒人敢主動招惹他。
唯一一個姜衫一上場立馬精神起來的就只有坐在最中間的郭玉坤了,原本還一副不耐煩精神萎頓的樣子,一看到姜衫上來眼中立刻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來,緩緩的坐直了身子。
“這是最後一個了吧?”
郭玉坤的聲音有些娘,姜衫做過自我介紹后他就指着姜衫問負責人,負責人點點頭,“最後一個了。”
“你先別忙着跳。”郭玉坤摸了摸頭髮笑了起來,“這都看了一下午了,也沒見着幾個真正亮眼的,你也看出來了,咱們幾個也累了,看得有些疲倦,你要是想被選上也是懸。”
姜衫手指緊了緊,心裏立刻拉起了警鈴,郭玉坤其人她知道,上一世她就壞在他手裏,這長得人妖似的男人是個同性戀,而不幸的是他苦戀的人正好是劉宏。
如果不是因為郭玉坤,劉宏也根本就沒有那麼大的權利把手伸的那麼長,直接能把一個不想乾的人安排進來參加選拔。
其他幾個評委都看向郭玉坤,秦亦灝沒看他,眉頭卻不引人注意的皺了皺。
郭玉坤掩嘴笑了笑,“這樣,你也別跳你事先準備的舞蹈了,我們人員都差不多招齊了,讓我們看看你的綜合素質吧,我來給你命個題你直接跳。”
這樣看似是好心,卻是在是天大的可以刁難讓觀眾席上的學生忍不住為姜衫捏了一把冷汗,精心準備的舞蹈尚且被噴成那個樣子,讓她即興跳?
和上一世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姜衫卻沒有了上一世的憤怒和無措,明知道已經無力改變,再做無謂反駁也只是給人白添笑柄,姜衫不會再像上一世一樣做愚蠢的無用功,她平靜的看着郭玉坤,禮貌的回道:“郭老師您請說。”
評委席上的穆雲這才把頭抬了起來,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姜衫。
郭玉坤沒想到姜衫竟然會這麼平靜的就接受了他的刁難,要是她反駁起來他自然有無數的話拿來堵她,姜衫會直接同意實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秦玉坤臉上的笑容稱不上惡意,卻也絕對沒有輕易放過姜衫的意思,他好聲好氣道:“這樣吧,你也知道舞團的名字是涅槃,你就以‘涅槃’為題表演一曲吧。”
坐在前排的學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是什麼鬼題目!涅槃?這讓人怎麼即興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