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姜衫頭上有點見汗,她還病着,雖然燒差不多退了,但一醒來就受到這麼一連番的驚嚇,任誰在這麼初愈的當口都有些受不住。

可這樣臉色蒼白,頭上見汗的姜衫一落到精神緊繃著的秦亦灝的眼裏,卻和心虛沒什麼兩樣了。

兩人雖然是在冷戰沒錯,可畢竟還沒有正式分手,姜衫這個綠帽子帶的有點大的驚人,又急又怒的秦亦灝瞬息間就走近了姜衫,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眼中的血絲濃重。

一眼掃過去,房間裏除了姜衫已經沒有其他人了,秦亦灝雙拳緊握,努力的剋制住自己的脾氣,即使是在這樣盛怒的情況下他也沒忘了當初跟姜衫正面鬧翻后的後果有多嚴重。

“人呢。”秦亦灝啞聲問,這一周來他基本沒怎麼睡,即使是鐵人身體也有些受不住,額角的青筋暴起,那眼神陰翳的像是要吃人一般,“人呢,姜衫。”

姜衫素着一張臉看他,下巴瘦的只剩下一個尖,顯得一雙霧蒙蒙的眼睛越發的大,捏緊被角的姜衫愣是沒敢把眼皮子往下垂上那麼一點兒,就怕秦亦灝哪一刻想不開了突然先開床單往床下看。

“什麼人?我身體不舒服,吃了葯在這裏躺一會兒,你問我要什麼人?什麼嫁人?”姜衫不解的看着秦亦灝,瞧了眼他的臉色,識相的放軟了些語氣,“還有,你怎麼來了,不是在國外嗎?怎麼臉色這麼差,你也病了?”

姜衫的表情看不出一分破綻,秦亦灝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緩和,雙拳握了又松,鬆了又握,剛才在外面起衝突的時候,那些彝人的話說的分外清楚,兩人是已經舉辦了儀式,現在正在洞房,房間裏又是這樣的佈置,他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被她兩句話給說服了過去。

秦亦灝陰翳的眸子落在姜衫臉上,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明知道我說的是誰,我得了消息你要嫁人,趕了所有的工作來找你,我沒有生病,還有,告訴我吳銘人在哪裏。”

卻是質問也不忘了先把她的問題給回答完了。

姜衫看他那一副惱怒不堪,卻一副克制着在忍氣吞聲的模樣,心裏不知道為何突然生出了一些波動來,撐着身子坐正了一些,敏感的覺察出了哪裏不對。

“你說得了消息我要嫁人?從哪裏?”

秦亦灝沒吭聲,半晌才咬牙切齒的蹦出了幾個字,“我有渠道。”

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下,姜衫卻突然生出了幾分不該有的啼笑皆非來,他有渠道?她只有在白岐的訂婚宴上對着白岐說過這樣的話,這世界上知道的人除了她和吳銘外,就只有白岐一個人了,以白岐那樣驕傲的性子,會把這種專門挑釁他的話往外傳?

除非是秦亦灝親自問他,為了挑釁秦亦灝,白岐倒是真有可能對着他說出這種話。

姜衫扶了扶出了些虛汗的額頭,“你竟然…那人的話哪裏能真的相信,我只是出來散散心而已。吳銘不在這裏,為什麼會是這樣的佈置我也不清楚,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秦亦灝黑着臉狐疑的打量姜衫的神色,原本他以為她是怕秦家和水西當場衝突起來所以拿話哄他,但她這麼篤定的模樣,倒讓他有些不確定起來,況且房間裏的確是沒有吳銘的影子,秦亦灝皺眉又掃了眼房間,簡單的一間,連多餘綴飾的空間都沒有。

姜衫眼見着秦亦灝面色有些動搖,餘光卻在打量整個房間,她的面色不變,心卻跳的飛快,吳銘畢竟是個練舞的,秦亦灝比他高大上許多,她見識過秦亦灝衣服下面虯結的肌肉,用起力來…想到某處的姜衫猛地剎住車,總而言之,真被暴脾氣的秦亦灝正面迎上,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況且外面也只是短暫的平和下來,彝族驍勇,秦家人又何嘗不是軍隊出身的粗人,姜衫絕對不會允許因為自己的緣故讓兩方起出這種衝突。

於是眼見着秦亦灝的視線開始往床下轉,那猶豫的眸子馬上就要往下看,姜衫低咳一聲,身子一軟就想往下倒!

秦亦灝的注意力果然迅速的被吸引了過來,硬的石頭般的長臂一攬,下一刻姜衫就落到了他的懷裏。

姜衫貓似的縮在秦亦灝的懷裏,也不掙扎,嘆了口氣,這麼久來,第一次用那樣溫柔的語氣對着他。

“別鬧了,我出來的也夠久了,回去吧,好么?”

秦亦灝面無表情的盯着她,眼瞼的黑色因為離的近,那樣硬撐着的疲憊看上去越發明顯,一向注意形象的他似乎經常會因為自己而變得格外狼狽,本來只是準備暫時性緩和兩人氣氛好把秦亦灝哄騙走的姜衫,一眼看到這樣的秦亦灝,心裏某處卻猛地疼了一下,他眼中的血絲染的一雙眼睛都像是要滴血一般,濃眉緊鎖,下巴上是一層薄薄的青色胡茬,他瘦了很多,臉上的稜角看上去更加分明。

那樣高大強壯的一個人,渾身的肌肉繃著,卻讓姜衫有了一種下一刻他就會撐不住倒下的錯覺。

姜衫突然就心疼了,是的,雖然她不想承認,她前陣子甚至做了無數的決定想要離開這個讓自己無法掌控的男人,可她突然就心疼了起來。

連姜衫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她的表情突然變的有多溫柔,霧蒙蒙的眼睛一點點水潤起來,終於露出了些真心實意的情緒,眸光微晃的看着他。

“你怎麼累成了這個樣子,很久沒休息了么?”

秦亦灝可沒被姜衫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柔和的,溫順的,甚至還帶了幾分讓他幾乎以為自己眼花的心疼來,喉結動了動,秦亦灝臉上面無表情的暴怒竟然有些撐不住。

“不累。”他說,“找不到你我不會休息。”

姜衫的眸子又是一顫。

秦亦灝的聲音更加硬邦邦了,“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發了很多信息,我把時間壓了又壓,只為了能夠快點趕回來,我想娶你,想立刻把你娶回家,可我回來了卻聽說你要嫁人。”

那樣寡淡而疏離的語氣中,姜衫卻分明聽出了幾分絕對不該屬於秦亦灝的控訴般委屈來,她怔了怔,片刻,眼睛突然一眯。

“傻瓜。”

姜衫伸出雙臂,緩緩的抱住了秦亦灝的腰身,秦亦灝驀地抖了抖,連自己最開始怒氣沖沖的跑來的目的都給忘了,滿腦子都是腰間柔軟的雙臂,一顆心臟強勁的跳個不停,激動的腳步猛地上前了一步。

“姜衫…”

姜衫餘光突然看到床單的一角不經意的一動,臉上的笑就僵了一瞬。

秦亦灝的一隻腳,踩住了吳銘就挨在床單邊緣的衣服一角,因為這不經意的動作,吳銘灰色的襯衫角甚至被扯的露出來了一些!感覺到姜衫的身子突然有些僵,陡然間就從暴怒被姜衫給馴成了家獸的秦亦灝垂眸。

“怎麼了?”

姜衫的手臂突然上揚,猝不及防間抱住了秦亦灝的脖子,秦亦灝傻眼了,臉上的凌厲卡在了原處,愣愣的看着她,還沒等反應過來,姜衫又親了親他的臉頰,臉上紅通通的,額頭上還有着虛汗,盈盈的眸子垂下不看他。

“我們走吧。”姜衫難得的當著秦亦灝的面表現出赧色來,故作平靜道:“外面還有那麼多人,別在這裏耽擱了。”

秦大少的心都快要飛出來了,腳底突然一陣輕飄飄的,兩個人明明連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可每次但凡姜衫主動對他表現的親近一點,他都會莫名的生出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來。更何況還是在這麼久的冷戰的情況下,煎熬了這麼久,這樣已經有些陌生了的感覺實在是恍如隔世,什麼千里奔波,什麼綠帽子奸/夫,這一瞬間從秦亦灝腦海里飛了個沒影兒,腳步一轉,秦亦灝抱着姜衫就往門口走去。

“好,回去。”

那臉色還在黑着,手下卻快速的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包在姜衫身上,秦亦灝眼睛亮的驚人,腦子裏空空的,這一刻的他幾乎要忘記自己現在身在何處。

直到他轉身的瞬間餘光無意間看到床腳出的床單動了動,一抹灰色一角一閃即逝。

“怎麼了?”姜衫鬆了松抱住他的手,對秦亦灝停下步子略有些不安。

“沒事。”

秦亦灝斂目,從姜衫的角度看不見他的表情,接着秦亦灝沉默着抱着她走出了房門。

回去吧。

只要她肯回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秦亦灝隨隊帶的有醫生,這樣一番折騰下姜衫又燒了起來,吃過葯后就在後座沉沉的睡了過去,秦亦灝輕手輕腳的把她抱進了懷裏。

車隊離開前,秦亦灝垂眸對着駕駛座上的秦烈道:“之前的那件屋子,派人燒了吧。”

懷裏正熟睡的姜衫睫毛不引人注意的顫了顫,卻終歸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沒有人看到,就在秦家車隊不遠處的另一個岔口,一隊人沉默的站在一個長身而立的男人身後,一群人隱在暗處,宛若藏在黑暗中的野獸,蓄勢待發卻又沉默異常。

“白少,咱們還…”

白岐幾乎是和秦亦灝同時趕到的,他剛揮停了自己的人,就看到秦家人一刻不停的沖了進去,白家現在在風口浪尖上,水西的底子他們摸不清,誰都不敢妄動,可不過就是這麼一猶豫沉思間,彝家人已經里裡外外的圍了起來,他們再沒機會闖進去了,除非發生激烈的械鬥。

秦家人進去了多久,白岐就在原處站了多久,秦亦灝是親自抱着姜衫走出來的,於是愈發顯得白岐就像是個笑話。

“你們先走。”白岐背對着眾人站在陰影處,身子模模糊糊的成了一道剪影,他淡淡道:“留一輛車就好。”

“白少!”

白岐揮了揮手,語氣強硬,“走吧。”

他從來都不需要任何人在身邊,除了姜衫,他的身邊從來都只有他一個人在運籌帷幄的孤身奮戰,如果姜衫也沒了,他更不需要有任何人在自己的生命里見證自己的失敗。

這是最後一次,白岐漆黑如墨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漸行漸遠的秦家車隊,從今以後,就再不要被她左右心緒,你的宣戰我接了,你們的宣戰,我都一個個接了。

一回了s市鐵人般的秦亦灝就病倒了,從秦烈有記憶起就沒有過秦少倒下的印象,因此看到身前大山般的秦少直挺挺的朝前面摔去,亦步亦趨的跟着秦烈差點沒撐住當下叫出聲來!

倒是原本病着的姜衫,因為被秦亦灝好生生的照顧了一路,身子快速的康復起來,秦亦灝的暈倒也把她嚇了一跳,人心都是肉長的,又聽了秦烈說秦亦灝這陣子的奔波和硬撐着,姜衫再狠得心也被這樣的秦亦灝揉的化了許多。

可等秦亦灝半夜從昏睡中醒過來,一看到床邊坐着正在給自己擦汗的人是姜衫時,卻暴怒至極!

“你們不知道她病着嗎?誰讓她來了!秦烈!”

一直守在門外的秦烈差點被這樣的秦少嚇破了膽,白着臉在床邊站着,解釋的話卻一句都不敢說。

姜衫也嚇一跳,看着怒極了的秦亦灝,轉瞬間又生出了幾分感動來,“你這人怎麼一醒就大吼大叫的,我自己要來的不可以嗎?你生病了我來照顧你還有錯了?”

秦亦灝眉心一皺,聲音驀地降低了八度,“我又沒說你。”

姜衫給秦烈使了個眼色,秦烈咽了咽口水,幾乎是同手同腳的走出去的,經歷過上一次姜衫小姐差點沒命的事,秦少對她身體的關注度到了一個有些極端的程度。

可秦亦灝再順着姜衫,這件事情到底還是不肯妥協,心裏再期待着姜衫親自照顧自己,秦亦灝也沒敢拿她的身體開玩笑,他照顧她已經照顧習慣了,硬撐着疲憊的精神讓人往病房裏又加了一個床鋪,看着姜衫在身邊躺好才肯作罷。

“不用你管我,我照顧你就可以了。”秦亦灝聲音啞的不成樣子,嘴唇也泛着蒼白,那蹙眉說話的神色卻無比的嚴肅而認真。

姜衫看了他半晌,眼角突然閃了一瞬,下一刻突然就閉了眼睛。

秦亦灝好的很快,沒兩天功夫就恢復了往日的精神,姜衫被他盯的緊,明明病人是他,可她連多出病房一趟都要被他上上下下的檢視良久,這天姜衫趁着秦亦灝在準備出院的事情,悄悄去了趟出版社,結果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笑眯眯的揚長而去,而副總陳如風正一臉鐵青的站在出版社門口,身邊的工作人員也都是一臉的同仇敵愾。

冰心出版社的死對頭公司老總車宏海一眼就看到了剛從車上下來的姜衫,那臉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嘖嘖,這不是姜衫嗎?聽說那簽網文作者的決定是你下的?你車叔叔我可真該多謝謝你,那樣的雞肋東西你也敢要,哈哈哈,看來是窮途末路咯!”

說完也不給姜衫反應的時間,帶着一行人揚長而去。

負責接送姜衫的秦烈,那眉心已經皺的能擰出水來了,“姜衫小姐,用不用…”

姜衫沉眸想了想,搖了搖頭,大步朝着陳如風走了過去,“你別管,我先看看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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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步步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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