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水西土司在古史上是一個世襲了一千五百多年的小國,彝族統治區最大的奴隸主和統治者,因為統治的是好勇善斗又桀驁的彝族,再加上地勢險峻和封土瘴氣太過厲害,所以一直被歷代帝王忌憚,鮮少有人會主動去動他們,直到清末這個神秘的國度才逐漸消失。
唐宋時期著名的羅施鬼國說的就是水西土司,延續到現代,土司後裔偏安一隅,在當地從政的居多,雖然知道他們的人不多,但卻是國內僅剩為數不多的幾個隱形貴族,也是在這個現代化國家裏鳳毛麟角的真正手中還握有實權的家族。
而姜衫之所以會知道這些,不是她歷史讀的有多好,而是她當年學的舞蹈有一部分就是水西的祭祀舞,因為很多動作都失傳了,為此還查了不少資料。
當然,她能從吳銘口中一說出這四個字就立刻想起這些,是因為吳銘這一段時間不間斷的給她寄來的某些舞蹈書籍中,有些是失傳很久被譯成繁體的彝族孤本,其中就有吳銘那種詭異莫測的舞蹈方式。
如果是這樣,那吳銘從哪裏能得到那麼多古書,還用那樣奢靡的木頭做書架就能解釋了,吳銘約莫是他的漢名,姜衫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往下接着問,他的做派和無意中展現出的家底,在水西的地位應當不低,即使問下去,按照吳銘往日的行事作風也無非不動聲色的把話題轉過去,反倒可能會傷了和氣。
最終姜衫也不過摸了摸鼻子,“你長的可不像彝族人。”
吳銘淺笑着沒接話,禮貌的伸手,姜衫卻沒有再拒絕了。
吳銘溫聲道:“我之前跟你提的建議你也可以考慮一下,能直接去京都進修的機會難得,過一陣打點的妥當了,以你的實力應該也能通過測試,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莫斯科,那邊的氛圍更好一些,國內這邊的事情在那邊聯絡着也能繼續進行,呆上兩年回來對你只會有好處,當然,你要是想留在那裏也可以,單看你的選擇了,機會難得,你如果錯過了我會覺得可惜。”
出國進修的事情吳銘之前跟姜衫提過兩句,她之前一直都不置可否的岔了過去,這次吳銘再提姜衫卻沒吭聲,沉默着聽完,眼中的霧色深重了些。
“先忙完手頭的事情吧,我再考慮考慮。”
永遠的離開s市么…
以前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飛機上
秦亦灝昨晚一夜沒睡,到了飛機上依舊沒有一分睡意,在原處閉目養神了許久,腦子裏一直在回想姜衫的話的秦亦灝越思索越覺得哪裏不對。
“…董事會上的幾位元老也覺得貿然開發意大利的市場不太合適,按我的調查結果來看,lipo在短短几年裏蠶食了不少本地的土著行業大頭,咱們的確…”
秦烈分秒必爭的在秦亦灝耳邊彙報着工作,正說到最緊要的地方,突然看到一直閉目養神的秦少眉心一皺。
秦烈驚的忙止住了話頭,硬是把話給扭了一圈,“…的確是也可以試一試,如果您想要看…”
“秦烈。”
秦亦灝聲音發沉,秦烈迅速的閉緊了嘴,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句話說的不對惹了秦少的不滿,秦烈腦子飛快的轉着,誠惶誠恐的準備回答秦少的質疑。
秦亦灝睜開眼睛,眉心越皺越緊,“你覺得,一個女人在怎樣的情況下會想讓一個男人娶她?”
秦家聯姻居多,秦亦灝的一雙父母更是標準的軍隊機器,兩人常年住在軍隊,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當初結婚也是兩大家族的結合,秦亦灝並不覺得婚姻是多麼可靠的一件事,這一點倒是和秦戰有着驚人的統一。
秦烈的表情有些龜裂,“啊?”
秦亦灝飛過去一記眼刀,秦烈迅速的反應了過來,咽了咽口水冷靜的給秦少分析。
“這要分情況,1。傳統的聯姻手段,2。需要男方負責,例如懷有身孕,家庭逼婚,第三種也是最常見的一種情況,愛上對方,想要共度一生,不過不管是哪種情況,在國內這種事情由女方開口的情況比較少見。”
秦亦灝冷冷的看着秦烈,直把秦烈看的滿臉的汗,猶猶豫豫補充道:“因為沒有具體的案例,所以,大體上應,應該就是這三種沒錯…吧?”
秦亦灝略有些費解,不甘心道:“不是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嗎。”
秦烈的汗流的更歡快了,眉角因為這突然詭異的話題不住的想要抽搐,又因為秦少一直緊盯着自己愣是不敢露出半分異樣來,秦烈略有些心力交瘁的給秦少科普着名為‘婚姻與愛情’的話題。
“我想…這可能是婚姻失敗的人的自怨自艾?畢竟古往今來,能證明男女兩情相悅最終的辦法都是能不能共結連理。”
這一次秦亦灝沉默了良久,他不說話,眼睛卻死死的盯着秦烈,秦烈開始的時候還保持着禮貌的態度和他對視,看着看着眼皮子先是承受不住的一耷拉,再看一會兒,下巴都快勾到胸前去了。
秦烈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了,但是秦少這反應絕對沒有善了的意思,緊張的聲音乾巴巴道:“對,對不起秦少。”
秦亦灝斂目,“對不起什麼?”
秦烈:“…”
秦烈真想抱着秦少的大腿哭上一會兒,這讓他怎麼回答!他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啊!
秦亦灝沒為難他,淡淡道:“那如果女人提出有結婚的想法,男人拒絕的話,又有幾種可能?”
秦烈不敢說話,偌大的個子,卻直恨不得能佝僂到塵埃里去。
秦亦灝不耐的側了側身子,秦烈頭皮一緊,話倒豆子似的就吐出來了!
“應該是男人只是想玩玩,不想負責?”
秦亦灝聲音溫和,“就這一種可能嗎?”
秦烈感到了一股強烈的不妙,忙道:“當,當然還是有別的…”
秦亦灝又換了個姿勢,表示自己在聽。
秦烈卻詞窮了,汗順着耳廓直接流到了脖子裏,實在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在彙報工作,怎麼就突然扯到了結婚!其他的可能?哪裏還有其他的可能!
“可能,可能是…”
見秦烈是這樣的反應,秦亦灝那心忽悠悠就涼了。
白岐娶楚凡是為了兩家聯姻,秦戰娶萬玉研是為了信守承諾,秦家父母結婚也是世家聯姻,秦老爺子當年是盲婚啞嫁,姜衫冷不丁的提出來了結婚這個話題還能是因為什麼?秦亦灝腦子裏第一個浮現的就是她在打着什麼離開自己的主意,他從來都沒有考慮過結婚這件事情,一來在秦亦灝心中結婚對女人是種桎梏,姜衫這樣特立獨行的女人怎麼肯被婚姻拴住?二來他根本就沒想過姜衫哪一天會同意嫁給自己,連同床她都百般推拒,他敢真跟她提這些,他幾乎立刻就能想到姜衫當場宣佈結束兩人關係的情景!
秦亦灝是個再驕傲不過的人了,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當時根本就不敢接姜衫的話!
可接連思索了一天一夜都沒能想透姜衫的心思的秦大少,被秦烈這麼一說,當下就有些傻眼。
婚姻對一個女人那麼重要的話,姜衫會說出那樣的話還能是因為什麼?某種秦亦灝連肖想都不敢的猜測倏忽間就竄進了他的腦子裏,想到自己當時的回應,秦亦灝的心先是唰的涼了個透頂,接着又一點點的熱了起來。
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姜衫可能真的只是單純的想嫁給自己?
不…不可能吧?
“唔…這樣嗎?”
秦烈正白百爪撓心的思索着怎麼把自己的話給圓回來,突然就聽到了兩聲輕笑,再抬眼,他心目中頂天立地泰山壓頂而不形於色的秦少突然間就傻笑了起來。
秦烈腦子忽然就一片空茫,臉都要裂了。
什,什麼情況?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亦灝五官驀地柔和了許多,沉澀的聲音略有些上揚,“秦烈,在你看來姜衫對我是什麼樣的感情?”
被當做婦女之友的秦烈聽了秦少的問話都快哭了,他可不是姜衫小姐肚子裏的蛔蟲,這事兒不去問當事人,怎麼能來問他?秦烈恨不得立刻從飛機上跳下去,也好過受這樣的一番折騰!
見秦烈遲遲不肯回答,臉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秦亦灝罕見的沒有惱火,略帶了幾分嫌棄的揮了揮手,“好了,你坐回去吧。”
秦烈如蒙大赦,也不提什麼要不要往意大利擴張的事情了,迅速的把自己老老實實的縮回了位置上,眼一閉,幾秒鐘后就傳來了均勻的打呼聲。
秦烈僵着身子,裝睡的樣子擺了個十足,就怕秦少再一時興起叫了他來回答這種匪夷所思的問題。
秦亦灝沉眸看着窗外飛速撥開的雲層,本就沒有睡意,眼下更是精神了個十成十。
“呵…”
秦亦灝的方向突然傳來了一聲輕笑聲,秦烈驚的身子一縮,過了一會兒,又是一聲,秦烈對這樣詭異的秦少驚恐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眼皮子不住的抖着,幾小時的飛行時間裏,聽着身邊時不時傳來的輕笑,秦烈裝睡的臉上乾的幾乎要枯萎了。
下飛機的時候,秦亦灝精神奕奕的大步走在前面,秦烈脫水了般木着臉跟在後面,腦海里魔怔似的不住的回放着那可怕的冷笑聲,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
秦亦灝一出機場就給姜衫打了個電話,電話沒人接,秦亦灝就心情愉悅的發了個信息過去。
信息的語氣極力想要透着股子矜持,“你說的有道理,我同意!”
秦亦灝等了好久都沒有回信,忍了忍,又怕姜衫是沒有看懂,又發了一條更為矜持的過去。
吳銘站在門口幫姜衫拿着外套,聽到兜里的手機在不停的震,怕萬一是有什麼急事,拿出手機一看,就見到了一個名為秦獸的人發來的信息。
“回國后我想先拜見過岳母,買什麼樣的禮物合適?領證的話挑一個你吉利的日子,你看我回去的當天下午怎麼樣?預報說那天天氣不錯。”
這麼露/骨的信息一看就是騷擾的垃圾短訊,更何況備註還是這麼個名字,吳銘把手機開了靜音,想了想,又幫姜衫下載了一個攔截軟件,仔細的幫着她把秦獸放了進去,才把手機重新放回了口袋裏。
在車裏整理衣服的姜衫這會兒正走到門口,一看吳銘的動作,奇怪的問,“有電話進來?”
吳銘不想影響她的心情,搖了搖頭,“沒,進去吧。”
於是秦亦灝心情大好連發了一堆的信息,最後終於忍不住又打了個電話過去時。
姜衫關機了。
秦烈正亦步亦趨的跟在秦少的身後,秦少腳步突然猛地一停,秦烈忙剎住了腳步。
“怎麼了?”
秦亦灝臉色極其的複雜,眸子陰翳狠戾,“秦烈。”
秦烈被他那眼神嚇的又是一哆嗦,身子站的筆直,“秦少,派來的車就在不遠處,這個地方不讓停車所以才走了這好半晌,您…”
秦亦灝語氣中滿是風雨欲來,“如果你想讓一個男人立刻娶你,他卻沒有當場答應而是拒絕了你,你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秦烈:“…”
秦烈摸了摸胸口,一口老血憋在那裏不上不下的哽的心口直疼,可無論怎樣…
“秦少,應該…不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秦亦灝臉色更黑了,“我是說如果!你是會生氣?”
秦烈欲哭無淚的承認了自己向男人求婚被拒這個堪稱人生恥辱的事實,僵着臉點點頭,“對,我會非常生氣。”
秦亦灝道:“看一下行程,現在能買返程的機票嗎?”
秦烈斬釘截鐵,“不能!”
秦亦灝有些焦躁,“那…”
秦烈心力交瘁的看着秦少,苦口婆心道:“接下來一周的時間已經排到最緊了,一天都少不了,您走不了,真的。”
秦亦灝狠戾的眼神像是要撕吃了秦烈一般,可牽扯到正經問題,秦烈卻是分毫不讓的,低着頭硬是不肯鬆口,別說撕吃,活剝了他他也給秦少擠不出來時間趕回國內,這邊的事情已經拖的夠久了,他已經是硬生生把一月的行程壓縮成了一周,再提前?就是把他餵魚也做不到!
秦亦灝見狀也知道秦烈說的是實情,不然他也不會在這種緊要關頭突然出國,深吸了一口氣,只能先把心頭那股子灼熱按捺下來。
秦亦灝又給姜衫發了個信息,諄諄叮囑了一番讓她等他回來,順便開機后給他回個電話,才面色沉重的示意秦烈帶路。
s市
白家和楚家的聯姻轟動了整個軍界,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往上數三代任憑哪個都是跟着打過江山的,軍政兩界到場的人物不知凡幾,門口處對請柬的檢查也格外嚴格。
白岐因為上次白慎的舉動和白慎鬧的極僵,這次肯從意大利回來訂婚顯然極大的取悅了白慎,連帶着白慎給姜衫發了請柬被白岐的人攔下來他都沒有慍怒,默許了白岐頂撞的舉動。
在這樣的家族裏長大的孩子從小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做戲,無論私底下交情如何,面上都是一片其樂融融,更何況白岐原本在跟楚家的接觸中表現的態度也一直不錯,一對璧人站在一處看着十分養眼。
但凡事都有例外,例如姜蜜,例如姜薇。
參加這樣的宴會,劉天擇再帶了旁人來不合適,即使心裏不甘願,也只能讓姜蜜隨行,姜薇剛出過那樣的醜事,劉天擇本來沒有想帶她的意思,但耐不住姜蜜在他面前哭的實在是厲害,姜薇也是不住的哀求,指天道地的發誓自己絕對不會惹事,只是想看着白岐有自己的幸福。
姜薇最近也的確是凄慘,哀哀凄凄的哭的不成樣子,劉天擇一時心軟,再加上這兩人本來就是白家強壓着自己收下的,顧忌到白岐對兩人可能還有些情誼,劉天擇最後倒是同意了帶姜薇出門。只是一到宴會廳劉天擇就沒了人影,這裏的人沒有幾個是他們認識的,劉天擇又嚴厲警告過她們沒有他的允許不許亂攀交,可他自己又沒有過一點想要幫兩人介紹的意思,根本不是處於一個圈子裏的姜蜜母女只能送過禮物后就孤零零的在一邊站着當花瓶。
姜薇看着站在人群中的白岐和楚凡幾乎要掉出淚來,她從小到大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嫁給白岐,她嫉恨姜衫的原因除了姜衫處處表現的比自己搶眼外,最大的因素就是姜衫和白岐走的近了。她可以使着手段搶走姜衫所有的東西,她可以在任何場合給姜衫使絆子讓她出醜,卻唯獨在白岐面前,她方法用盡,心機耗完,他都不肯多看自己一眼,他沒有明確的表現過要護着姜衫,可他也不搭理自己。
姜薇被逼急了,甚至有一陣討好着姜衫讓她給自己和白岐創造機會,姜衫那個蠢貨當時被她哄騙着答應了,可最後也不過落得白岐對姜衫好一陣斥責,她半點好處沒撈着,從始至終都像是一個隱形人一般。
可事情剛出現了轉機,白岐剛那麼替她着想的幫了她,她卻又出了那樣的事…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她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白岐和楚凡訂婚而不敢出面阻攔,只要有一分希望,她都恨不得能盡十二萬分的心思上去爭取。
姜蜜比誰都心疼女兒,更何況她才剛受了那麼大的刺激,見女兒這樣一番欲哭不哭的情態,雖然知道在這樣高興的場合不合適,姜蜜還是沒忍住開始抹起淚來。
“薇薇,你別難受,你這麼好,以後還能遇到更好的男人來配你的。”
姜薇痴情的目光牢牢的看着白岐,“可這世界上只有一個白岐,要是姜衫還算了,白岐娶了楚凡,我又怎麼能爭得過她。媽,你說白岐要是知道我受了這麼多的苦,會不會心疼,會不會替我出頭,他都幫着我們留在劉家了,他嘴上不說,心裏也一定有我的是不是?”
姜蜜苦笑着點點頭,白岐的行為也只有這麼一個解釋了,姜蜜對姜衫現在是恨的滿腔的鬱氣,“如果不是姜衫害了你,現在站在白岐身邊的本該是你才對。”
正在和舊友寒暄的白慎被身邊的人一提點,轉眼間就看到了站在亭柱前哭哭啼啼的一對母女,白慎立刻就有些不悅,想了想,讓人去提點着些。
“看看是哪一家的家眷,注意一點儀態,好好的訂婚宴她們在這裏這個樣子是準備幹什麼?如果是無關緊要的就勸走。”
楚凡笑容得體的攙着白岐的胳膊,那笑意卻傳不到眼睛裏去,白岐亦然,臉上像是帶了個面具,
“你去招待會兒自己的朋友吧。”白岐放下胳膊,對着楚凡的態度很溫柔,“有什麼需要了叫我。”
旁邊立刻就有人笑着打趣,“看這一對親熱的,連分開一會兒都要叮囑上半天。”
“能娶到楚家丫頭做媳婦,白岐你是該好好對人家。”
白岐從善如流,“楚凡同意我的求婚的確是我的福氣,對她好是應該的,我倒願意天天把她供起來,只是不知道她肯不肯領我這份心意了。”
身邊的人又是一陣善意的笑聲。
白岐要是想要籠絡住哪個人的心,沒有幾個人是能逃脫他鉤織的網絡,就算楚凡是個鐵石心腸的,也被白岐這一陣子的柔情攻勢磨開了些稜角,見他當著眾人的面也這麼說,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了些輕粉,咬唇橫了他一眼。
周圍頓時一陣哄堂大笑。
“楚丫頭這是不好意思了?”
白岐溫柔的對着楚凡淺笑,笑到一半,薄唇卻猛地緊抿!眸光瞬間晃了晃,驚愕的朝着一側看去!
那處一身雪白長裙正在進場的女人正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眼中帶着嘲諷的輕笑。
白岐的身子驀地僵了!
離白岐最近的楚凡發現了白岐的異狀,邊順着他的方向看去邊疑惑道:“怎麼了?”
等看到和吳銘相攜的走進來的姜衫,楚凡也愣住了,頓了頓,楚凡低聲道:“你請了她過來么。”
即使楚明光有意在瞞着楚凡,可秦亦灝和姜衫之間的事情又怎麼可能真的瞞得過楚凡,楚凡是一個心地坦蕩的女人,但如果這世界上有什麼人她最不願意麵對,其中有一個就是姜衫了,再說服自己感情勉強不來,任何一個女人也終究做不到淡然的去面對一個自己心心念念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喜歡的女人。
白岐垂眸掩住情緒,臉色有些薄怒,“沒有。”
白岐和秦亦灝的關係有多差楚凡是知道的,她和秦亦灝之間的事情白岐也必然知情,畢竟是兩人的訂婚宴,楚凡要是表現的太過,對白家的臉面就是一個赤/裸/裸的打擊,因此無論此時楚凡的心裏再波濤洶湧,也只能全部壓下去,臉色有些黯然的對着白岐道:“我去招呼我的朋友了,這邊…”
白岐安撫的攬了攬楚凡的肩膀,聲音轉瞬間又恢復了溫柔,只是那眸子卻冷湛湛的看了眼同樣有些訝異的白慎。
“去吧,這邊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楚凡一走,白岐的臉色就徹底的冷了下來,姜衫走的越近,他的身子越僵,等姜衫真的走到他的面前了,白岐面上的表情已經變得有些難看了。
“恭喜。”
姜衫面容平靜的遞上禮物,白岐雙眸危險的看着姜衫,他心裏止不住的發慌,雖然姜衫早晚會知道他和楚凡訂婚的事情,但着並不代表白岐就真的願意被姜衫親眼看着他娶別的女人,兩人都心知肚明,他選擇聯姻本就是因為被秦亦灝逼迫的厲害后的下下策,姜衫的到場是對他失敗最直接的證明和羞辱。
“我沒有邀請你來。”
姜衫一點都沒有因為白岐的話生氣,以他的性格會這樣直接下賓客的面子本身代表了內里的氣急敗壞,她笑盈盈的看着他。
“不看看禮物嗎?我精心準備了很久。”
白岐不肯伸手去接,眸色極冷的看着姜衫,聲音略低,“需要我讓人檢查一下你的請柬嗎,這樣的場合不是你胡鬧的地方,別再繼續挑釁我,姜衫。”
吳銘看了眼白岐,“請柬沒有問題。”
另一邊白慎也已經讓人拿來了吳銘的請柬檢查,一看到上面的署名登時臉色就變了,驚訝的看向吳銘的方向,再看到姜衫時就從最開始的不屑和冷嘲變作了忌憚,迅速的低聲吩咐了人給白岐傳話。
姜衫見白岐不肯接禮物,淺笑着自己打開了禮物盒,“我哪裏是來胡鬧的,說了是恭賀。”
白岐一看到盒子裏放的東西,下巴驀地收緊,迅速的抬眸逼視着姜衫!
姜衫的聲音放的很輕,“說了不是來胡鬧的了,我就是來看你的笑話的,看你怎樣像是喪家之犬一樣,卑微的靠着女人的垂青才能夠穩固自己的地位,我想來親自看看,讓你知道我有多麼的看不起你,看不起一直威脅着我,卻實際上不過是色厲內荏的你,你要趕我走?那怎麼成,還是說我要把禮物親自給你的準新娘送過去,然後才能得了你的許可留下來,好接着看你一番惺惺作態的演戲?”
這已經是明晃晃的威脅了,他從來不知道她也有這麼牙尖嘴利的時候,誅心的話可以那麼輕描淡寫的就說出來,冷血的可怕。
白岐的聲音發緊,冷冷道:“我以為你至少會感到傷心,畢竟是那麼多年一直追着要嫁給我的人。”
姜衫笑了,“那是我瞎了眼,現在想想我都替自己噁心。”
白岐的怒火噌的就被整個撩撥了起來!
盒子裏放的正是他和趙青青在一起的床/照,一張張曖昧至極,如果姜衫真的在這裏把照片散播出去,這場訂婚宴也就徹底毀了,先不說楚家的臉面會被當場踩成什麼樣子,直說之後,白家和楚家統統都會淪為整個軍界的笑柄!可她到底哪裏弄到的這些致命的照片!
姜衫像是讀到了他的心思,憐憫道:“你永遠都不要低估一個女人的嫉妒心,也永遠不要小看了一個女人發起狠來可以做到的極致,你是做事嚴謹,可你的女人卻不是,為了刺激我,她給我發的東西可不少,你知道的,她巴不得讓所有人看到這些,也巴不得你的訂婚宴被毀了,我真可憐你。”
姜衫愛極了白岐怒不可遏卻又拿她無可奈何的樣子,她慢條斯理的把手收了回去,冷聲道:“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想再做什麼就放馬過來,我再不是那個可以任你擺佈的姜衫,今後你宣戰,我就接着,你無恥,我企及不上,卻總可以讓你痛上一痛。”
“姜衫!”
白岐迅速的上前一步想搶過姜衫手中的盒子,可還沒來得及動作,姜衫就快速的一收手,一轉身躲到了吳銘的身後。
“你不想要我就只能收回了,還是那句話,恭喜你和楚學姐訂婚,以後我的婚禮也希望有幸邀請到你到場呢。”
白岐被姜衫的話刺的臉色一白,臉色驀地沉了下來!
“你不會有機會嫁給別人。”周圍已經有人在看了,白岐一步步走近姜衫,與她交身一錯的同時,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你知道的,我寧願毀了你,或者說,毀了你想要嫁的那個人。”
吳銘身子動了動,略一側身,驚訝的看向了白岐。
白岐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深入骨髓的冷意直看的人心裏發寒,吳銘皺了皺眉頭,又瞧了眼身子有些僵硬的姜衫。
略一思忖,在白岐離開前,吳銘突然就開口了。
“不,我會娶她。”吳銘把姜衫往懷裏一攬,俊秀的臉上滿是認真,他的身高和白岐相仿,可以輕易的擋住白岐威脅着看向姜衫的視線。
“我不覺得這是一件多麼難以達成的事情,你準備怎麼毀了我們?”
白岐根本就對吳銘不屑一顧,看都不看他一眼,對着姜衫冷嘲道:“你又從哪裏找來的這麼個傻子?什麼話都敢從嘴裏往外說,也不怕閃了舌頭,太過不自量力了些。”
即使是為了報復他,姜衫也永遠不可能會選擇隨便的嫁給這麼個聽都沒聽過的人,白岐漠然的轉身就準備走。
吳銘不以為忤,一向性格孤僻又怪異的他無害的笑了笑,認真的瞧着姜衫,“你要是嫁給我的話,我能保證再沒人可以欺負你,我們還能一起練舞,我的書你也可以隨便看,你同意嗎?”
白岐臉頰的咬肌動了動,即使是有別的男人當著他的面說出這樣的話都讓他震怒無比,如果不是顧忌到還有這麼多的賓客在場,他絕對會直接派人把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給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