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禍起蕭牆不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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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活着,就已經足夠了。”我強笑道,“哥哥,只是可惜,我現在,看不到你,也看不到許許多多的,等着我,愛着我的人。”

“沒關係,沒關係,”他握住我的雙手放在他臉頰,“靈兒,你摸摸,我是你的三哥,你感受的到嗎?”

掌心有硬硬的扎人的鬍渣,叫人痒痒的,輪廓英朗,薄薄的嘴唇,溫暖的張合,還有他的眼角,有那樣滾燙的熱淚,灼傷了我的心口,我一再他的肩膀,一聲“三哥”,已經用盡我此刻所有的力氣。

腦海中,是我最後,也是唯一一見的我的倆位哥哥,鍾棱,鍾櫳,重鬢厚須,卻明目朗朗,情真言切的大哥,還有乾淨爽潔,劍眉星目的二哥。他們便是我兄長,*愛着我的,前去京城保我安好的人,可是最後,卻死在了他的劍下。

“十幾年後終於相認,是咱們家的福氣,怎麼反而哭起來?若是叫爹娘看見,怎麼能安心的去。”三嫂過來撫着我的脊背,“四妹妹有着身子,也不宜傷心的。”

便是這話點醒了三哥,他緊緊摟着我,“走,我送你回房,今晚,我們也算吃個團圓飯。”

彷彿所有人,都不曾在意阿泰的存在,自始至終,無人對他請安問禮,便連我溫柔的三嫂,也彷彿,不曾看見他。

我的屋子雖好,可是到底離他們太遠,三哥總是不放心,執意叫我同三嫂住在一處,“你們兩個都是有身子的人,住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你眼睛不好,你嫂嫂細膩妥帖,有她在,我總是放心。”

我還想拒絕,卻叫嫂嫂攔下,“大嫂嫂如今身體不好,二嫂是出了名的馬大哈,哪一個你哥哥也不會放心,況且我也是在四月里,我們兩個在一起,可有的聊的,兩個孩子這時候便交好,以後也必定親密無間。”言畢,她附在我耳邊悄聲道,“你同我在一起,也免了閑人打攪。”

閑人?他們原來是這樣稱呼阿泰的!看來,鍾府並不歡迎這位無上的王爺,這其中,又有什麼內情在,我不得而知。

“王爺,女兒家的閨閣,彷彿是要避諱一二的吧?”嫂嫂這話,說的及不留情。

“自然,那小王便在此等候,還勞哥哥嫂嫂照顧王妃。”阿泰依舊春風和煦,並不忌諱哥嫂對他的敵意。

而我,全當做不知就好。

嫂嫂的屋子在一處閣樓上,彷彿極敞亮的,無論走在哪一處,都有暖暖的陽光,和淡淡的花香,“你嫂嫂很愛花草,所以這外面都是她自己照看的花花草草,這屋子裏總是這樣的味道,靈兒你還喜歡?”哥哥彷彿是擔心我有所不喜。

“怎麼會?人常說,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化矣。再者說室雅客來勤,可見嫂嫂是多麼想要留住我了。”我笑道,“難為哥哥,這樣費心安排。”

“無妨,只是汝陽王,此人彷彿心機頗為深沉,父親在世時,便不與其多來往,而如今巴州謀反,已經是他一人獨大,父親去了,我也不再涉足官場,對此人,更是避之不及,而若不是如今父親的喪禮他陪着奔波良久,恐怕,我都不會許他再進府門,便是你如今是他的王妃,這話,我也要說。”

“官場上的事情,我並不清楚,我心中的阿泰,應該不是什麼陰險狡詐,不擇手段的人,不過人總是會變的,就連我如今,都不懂我自己了,又何談,了解旁人?”我苦笑一聲,“不過我同他,也不過是逢場作戲各取所需,算不得有什麼夫妻情分。”

“逢場作戲?”哥哥彷彿不信,“那為何他說的那般情真意切?”

“說好了是戲,全屏個人演技罷了。”我笑笑,“這次回來,我便不打算離開,爹娘已經不在,最起碼也要守孝三年,憑他怎樣,也不會離去,從此後,我只會是鍾家的四小姐,再無旁的身份。”

“靈兒,無論怎樣,我只希望,我們兄妹,不辱父親的威名,能守住鍾家的門楣就好。”哥哥所說不無道理,他擔心我會受傷害,他不想我呆在一個有着無限陰謀詭計的人的身邊,而我的心意,他也應該清楚。

如今汝陽王府的王妃是我,從前廢帝身旁的的廢后也是我,只是此刻,我又回到最初的我,回到十五年前,巴州刺史老來得女的那個我。

“哥哥,既然我已經回府,也該帶我去拜見兩位嫂嫂,哥哥不在,留她們守着這個家,實在辛苦。”若不是我,也許如今,還是和樂美滿的一家人。

“也好。”哥哥扶住我的身子,“我們陪你過去。”

樓下,是等在那裏的阿泰,經過的一瞬,他握住我的手,“鍾靈,你真的不要回去了嗎?”

“我想我說的足夠清楚,如今,我只想在府里儘儘孝道,並無他想。”從什麼時候,我對他,也變成這樣冷冰冰的樣子了呢?歲月無情,很多事情,都已經回不去了。

“鍾靈,你難道忘了,忘了那些仇恨?忘了是誰推你下來!忘了是誰殺了你的兄長!也忘了是誰,逼死你的父母?”他說的平靜,卻叫我傻在當場,“逼死我的父母?我爹娘的事,同他有什麼關係?”

“證據就在這裏!你自己看!”我的手上,被他強塞入一張布帛,“鍾靈,你為何還不醒醒?為何還要一再*下去?”

那布帛被哥哥拿去,頃刻,扶着我的身子,便已經站立不住,他的手臂在發抖,那樣絕望的,冰冷的發抖!

“楚皇,我鍾家,究竟欠了你什麼!”

哥哥奪路而逃,是什麼消息,叫哥哥這樣絕望,這樣難過,我等着有人,能給我解答。

“巴州刺史鍾誠務必在中元節時,屠盡巴州反民,大開城門歸順我朝,若有違抗,便掘廢后鍾靈墓穴,挫骨揚灰,將其生死不得安寧。”只有五十一的字,五十一個字,叫我的父母,在巴州子民同我的六道輪迴中做抉擇,將病重的爹娘,逼上死路。

掘廢后鍾靈墓穴,挫骨揚灰!

宇文棠,我是該笑你騙的太真,還是做的太狠?

原來你沒有放過的不僅僅是我的兩位兄長,不僅僅是我,甚至連我重病的父母,也要逼入絕境。

叫他屠盡他一生捍衛守護的巴州子民,你怎麼忍心?

我那本可以淡去的,因為腹中小小的生命還有此刻家庭溫暖了的一顆心,又一次跌入仇恨的深淵,叫我一直一直的在這蝕骨的仇恨里,萬劫不復。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我冷冷問道,“為何現在才說!”

“鍾大人仙去的頭一日,他曾經到王府見過我,要我無論如何,要守護這巴蜀萬民,我只當是大人同我推心置腹的一句,誰知他第二日便去了,我也是在無限愁苦的時候,在王府醉飲,卻在院子裏,撿到了這塊布帛,若不是因它,我怎麼知道,當今皇帝,是這樣一位辣手無情的人。”

若他不辣手無情,怎麼能夠坐上皇位?

可是宇文棠,你做了這麼多,難道不怕報應嗎?

仇恨實在叫人蒙蔽雙眼,所以我們所有人,都陷入一個他臨時排演的計謀里,一個很容易拆穿的計謀里,他要的很簡單,就是叫我需要他,留在他身邊,他只是要我,卻在得到的這條道上,越走越遠,他是一個好人,很久之後,我還是這樣說,只是騙了我太久太久,讓我在這個謊言編織的大網裏,逃不脫,掙不開。

這樣我還是沒能回去王府,他也沒能回去,因為我的三哥,急火攻心,昏迷不醒,而我的嫂嫂,胎動難安,倒在當場。

嫂嫂一直在哭嚎,這花香滿院,頃刻便被濃濃的血腥味所掩蓋,便是我沒有生產過,也該知道,孕中出血,是多麼危險的事情,饒是如此,嫂嫂還是一直在問,“相公好些了嗎?他可有醒過來?”

“哥哥沒有事,嫂嫂你要照顧好你自己。”我握着嫂嫂的手,緊緊的握着,哥哥不在,我不能叫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大嫂便是病着,也還是在樓下哥哥那裏照料,而二嫂,也一直守在這裏,不曾離去。

“卿怡,你不要急,他一個男人,能有什麼事,你這裏才最最要緊,保住自己和這個孩子才能叫咱們安心。”二嫂寬慰,“你安安心心的。”

可是她那聲忍不住的嘆息,還是叫我聽到,最好了最壞的打算,也許這個孩子,真的要隨他的祖父祖母一同去了吧。

只要嫂嫂好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天命鳳女,王爺請下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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