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崑崙為宗
青州，符昭信見到了從太原府回來，準備回旅順的劉銑。
劉銑雖然是商司的司長，但是卻完全是軍人的行至，他還是住着軍隊的帳篷，身邊一堆參謀人員。他並不願意直接接觸商戶，就算是符昭信，也仍然是如此。
不過符昭信帶來了一個十分隱秘的消息：“我們很確定，趙匡義已經說服了趙普，準備在趙匡胤返回金陵時，發動兵變。”
劉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需要我們商司做什麼？”
符昭信有些難堪，不過劉銑發現自己的問話有些不合適，抬起頭來道歉道：“抱歉，我走神了。”
劉銑笑道：“我們都不是什麼外人，有些話直說為好。有些事情我提前說，關於轎車的成產和銷售，將來可能會要收縮的，您那邊最好慢慢退出來。柴油也是一樣。”
符昭信根本不相信：“為什麼？”
“很簡單，我們會走高端路線，只為很少數人服務。產量不會高。不過會不斷有新車型出來，維持一兩個車行還是可以的。”
“為什麼不生產運輸車輛，如果渤海生產，一定會比江陵生產的好得多。”符昭信有些着急，因為楊李氏傳來的消息，金陵紫竹院的銷售今後可能會主要以江陵的產品為主。
“很簡單，那是一種十分不經濟的運輸方式，為了它們的行駛，大周還得專門為他們修路。在渤海，我們雖然也為交通運輸修路，但是我們的列車的運輸能力是運輸車的很多倍，而消耗卻少了很多倍。”
符昭信沉默了。
劉銑道：“所以在大周，甚至對南漢，我們並不反對商司的商戶銷售大周的產品，畢竟渤海也是隸屬於大周的。”
符昭信看着劉銑：“所以如果金陵兵變，你們不會管？”
劉銑搖頭：“這不是我們商司管的事情，如何決定歸屬咨議院常務委員會。不過我可以保證把這個消息帶到咨議院。”
符昭信小心地問：“如果兵變，劉司長認為渤海會怎麼做？”
劉銑就微微笑着看着符昭信，但沒說話。
符昭信自嘲地一笑，拱拱手，然後就退了出去。
符昭信並不是第一個向情報機構上報這一情報的人。旅順，王朴和施治平也到了王府，咨議院的常務委員會的人都到了。
一連好幾份情報，不同的部門傳遞過來，消息的來源都不相同，但是內容卻十分一致，那就是金陵正在醞釀一起兵變。
“趙匡胤的船已經過了海州，他會到不夜港於那裏的商人們見面，然後前往蓬萊祭拜王妃。”
村上明誠第一次參加這樣的高官會議，他沒有了在外面表現的了優雅，而是有些拘謹。
“大周邸報報道了這件事，但是沒有絲毫最近軍隊和官員調動的消息。外事院已經下令相關消息封鎖。編輯局那邊的部分文章和評論被暫時扣下。按照國公的要求，我們對這次造訪以正面評論為主。”
列席會議的人不多，王府這邊只有韓柔；外事院是村上明誠和慕容德平；軍事院這邊的人有鄭明思、韓玉以及尉遲良；行政院只有樂史出席。
村上明誠講完，就把材料交給了高繼沖，然後退回了慕容德平的身邊。
高繼沖微笑着把外事院的材料和自己面前的一堆材料放在了一起。
“情況就是這樣，金陵的事情，趙匡胤就算不是主導，應該也有所預料。他像我們表達了最大的善意，架子放得很低。其實對這種情況，不管是我們，還是肅州，都有所預計，因為大勢之下，想要改變很困難。”
因為資料很多，高繼沖為了照顧後來的施治平和王朴的閱讀速度，語速放得很慢。
其實之前的彙報過程中，兩個人已經看過一遍了，只是他們需要重新翻閱，理順思路。吳夏和敬粱因為早就看過了，現在老神在在地在哪裏端着茶細細地品。
“肅州在接到金陵的聖旨之後，魏仁浦拖拖拉拉，現在才到西京，現在可能正在慕容延釗的府中打秋風，根本就沒打算回金陵。冀親王王妃派了一些人到金陵，準備營救太后和皇上。只是他們人比較少，也沒有和我們的人聯繫。”
“皇上未來的走向，一是隨着冀親王府的人沿江北上到達蜀郡，從蜀郡到肅州。一是跟着我們從海上，走黃河水路北上。另據可靠得情報，太后已經知道了兵變內情，但不動聲色。大概是前車之鑒，太后留在江陵，培養了一些親信，只是時間太短，力量不足。”
“柴宗訓一定要北上？”施治平合上了材料，應該是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渤海上下官員，對柴宗訓就從來沒有稱過皇上。這樣稱呼的只有高繼沖一個。
“冀親王府既然派人來就是想接回皇上。而且冀親王西征，肅州需要有人坐鎮。”
韓柔讓女衛給所有的人都送上了熱水和毛巾，因為光看材料，大家就花了好兩個時辰的時間。
敬粱只是擦了擦手，就把毛巾還給了女衛：“江南的情況，我們要看肅州怎麼說。這不是師出有名的問題，還有今後如何與肅州相處的問題。與江南我們可以翻臉，但是和肅州我們不能。”
施治平則用毛巾使勁揉自己的臉，讓頭腦清醒一些。
“說實話，如此大量的商業與技術資料，我看着就頭疼。對於金陵事變可能會對它們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我本人無法衡量。但是既然國公已經在江水以南進行了佈局，也就是說未來是要拿下這些地方的。這種事，難道不是宜早不宜遲？”
吳夏笑眯眯地問：“那施院長認為該如何拿？”
“渤海現在確實無力他顧，國公府、軍事院想了很多辦法從各地方收攏人口，也還是遠遠不夠。渤海的政體已經是這樣，過度擴張是為難王院長。我們和世家幾乎水火不容，這些地方大大小小，都是反對我們的軍隊，一旦打起來生靈塗炭，這些我都了解。”
施治平把毛巾跌了一下，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座子上。
“但是這些人，如果說與我們合作，卻是可能的。渤海不允許國中之國，但是卻可以允許江淮之間，各郡自治。只要脫離金陵就行。至於是認肅州為宗，還是別的，我們可以暫時先放下。”
施治平的意見其實只有一條，就是不認金陵。現在也不過是表面上認，但是大家看破不說破而已。
王朴放下毛巾后，仍然在用手揉着臉：“這要看我們需不需要維護一統局面。最終還得看肅州方向。國公爺不如派人去肅州，把冀親王請到旅順，如果乘船而下，應該很快就到了。”
高繼沖道：“我個人的意見，國家統一還是要維持。而且我認為如果冀親王要西征，這不是一個地方藩鎮能夠做到的，需要舉國之力。大周誰當皇帝，我都沒有意見，但是我認為我們應該以崑崙為宗。”
高繼沖沒有講肅州，而是說崑崙，大家的心裏就一振。
“崑崙，太昊之虛，伏羲氏，人祖也。這幾年我們研究了歷史上各部族的遷徙，最後都要歸於太昊氏和少昊氏。我們以崑崙為宗，那樣不管是殷地，還是南漢，還是西域各國，誰都不能說什麼。”
“冀親王在肅州，已經準備重修崑崙城，天下萬國，只要認崑崙，那麼我們就是一家。”
敬粱笑道：“如果是這樣，那我沒意見。天下諸侯，認一個朝廷和天子。這就夠了。至於江南他們怎麼弄，交給歷史也是不錯。”
眾人也都沒有在多說什麼。
在會議室的一角，村上明誠卻動了心思，因為高繼沖的說法，就是會承認各諸侯國。鯨海自己是回不去了，但是隨着冀親王的大軍西征，去打出一個萬里侯來，似乎也是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