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被嚇住了

李進卿走的時候，拍了拍高念容的小腦袋：“水土不服別關在家裏，光吃藥是不行的。你老子不是個武將，這幾天把武藝都丟了。跟你大姐姐學幾天就好了。”

是的，李進卿把李玉兒留在了紫竹院，說是帶着高念容習武。

高念容乖乖地答應，一遍看皮笑肉不笑的李燕兒。

意思是說：“看吧，現在怎麼辦。”

頭一抬就變了一副面孔的李燕兒還是挺高興的。因為李進卿把一整座舊炮台的矮山加上沿着運河與江面的河灘都划給了紫竹院。雖然價錢有些高，還要求碼頭要對外開放。這麼大範圍的，碼頭和倉儲佔地面積不會大，油庫的面積更加小。

今後，這些小傢伙們的訓練場地就解決了。

至於商業的利益，將來會有商司的人過來接手。暗衛在這段時間，只需要把這片地方的環境弄得更加適合渤海人的戰鬥就夠了。

“如果這幾天，你要是露出一點點會武術的破綻，後果你知道的啊。”

牽着高念容的手，在袖子裏，李燕兒用手語威脅。

“那訓練怎麼辦？”

“訓練當然不能停啊，你不過是個小不點，如果不訓練，會很快被其它人超過，你看着辦。”

“這很難的。”

“難什麼難，和李玉兒在一起的時候，就是你休息的時間。”

沒有人知道看起來手牽着手的母女兩人，現在正在激烈鬥嘴。而且兩個人的臉上都是滿面笑容，嘴裏還在說著客套話。

暗衛，有兩套語言系統，如果你不是很注意對方說話時，手指的細微彈動，你確實不知道他們相互之間交流的，和嘴巴里說的，完全是兩回事。

李玉兒被安排進行主院，住進了主院的廂房。

主院很大，房間也很多。但是楊家很顯然人太少。

“小容還在吃藥，再說她已經快八歲了，需要學怎麼管家。你母親小時候也這樣教過你吧？”

李燕很親熱地拉着李玉兒的手，幫高念容解決了最大的麻煩。

李玉兒居住的廂房只是其中的一個套間，有一個主卧，兩個丫鬟主的隔間。

主院裏有一名管事，四個丫鬟。吃飯是需要到膳食堂去取。主院裏也有自己的小廚房，但是李燕其實吃膳食堂的飯菜不過打牙祭，真正的吃食，是自己在外面弄的。

房間豪華得和自己家簡直是天壤之別，李玉兒就算是一個留守府中的長女，也覺得太過奢侈。她笑着說：“那我可以去找妹妹說一會兒話嗎？”

李燕笑道：“可以，只是你是大姐，不要讓她玩太久，小孩子就是玩性大。”

李玉兒覺得自己需要當好這個大姐，不然自己就是待在這樣的房間，心裏都不踏實。隨處可見的紫檀和紅木傢具，成套的玻璃製品。精緻的陶瓷。兩層的，薄得能夠看見裏面的人的細紗蚊帳。仔細看時，細紗如蠶絲一樣半透明。

青銅香爐，飄出來的香氣不是檀香，而是帶有很複雜的花香。過道上的暖爐裏面，燒的是金絲炭，暖爐很複雜，沒有看見什麼煙氣。這讓房間一直有一個暖風。房間裏的花架和花盆裏花木不少。兩個丫鬟已經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因為她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把這些花木給養死。

李燕兒離開之後，主院的管事並沒有離開，而是叫了丫鬟跟她講房間裏的設施如何使用。

李玉兒就帶着另外一個丫鬟走到了隔壁的小院中。

高念容並沒有在卧室躺着，而是在書房。

李玉兒被高大的，慢慢兩個牆壁的龐大書架上，滿滿的書驚呆了。因為書架高達到小丫鬟需要踏在梯子上去取。

好在高念容並不是成天看書，她的桌子上，有個紅木外殼的定時鐘。

“姐姐，想看什麼書，讓小嫣幫你拿。阿母要我在半個時辰讀完這本書。”高念容苦着臉，卻一邊告訴羅嫣，拖住李玉兒半個小時。

李玉兒下意識看向書架上整排整排的線裝書，每個格子上都有標籤，最靠近這邊的全部是是史書，不僅有中土各朝代的歷史，還有海外各國的歷史小冊子。再細看，居然還有世家家史，宗教教派史。

恍惚間，小丫鬟就拉着她的手到了靠近另一側窗戶的世家，這裏就都是詩詞歌賦，從詩經到近人的詞曲都有。其中包含了南唐君臣平時吟詠的詞賦。

然後，她就被小丫鬟給驚到了，因為這個小丫鬟把每一本書是誰寫的，作者是什麼時候的人，有那些有趣的事情，寫的文章怎麼樣，都能說個大概。

小丫鬟比她家小姐稍微大一些，就算是從小讀書，也不至於記得如此清楚。

被打擊了的李玉兒抽了一本《李季蘭詩集》恍惚地走到了高念容的對面，然後就後悔了。因為這個李季蘭是唐朝人，小的時候就因為寫詩不祥，被送到道觀當道士，才華橫溢，但結果非常不好。她的很多詩被稱為淫詩，自家的老嬤嬤不讓她讀。

李玉兒有些尷尬地不知道自己是該看，還是不該看。

順眼看了一眼妹妹讀的書，竟然發現她在讀《黃庭經》，一邊讀還在一邊掐着手指頭，應該是在記憶和背誦。認真加上清秀的臉，雖然不是那種驚艷的美，但是看起來十分寧靜而內秀。

不覺就恍惚自己也是這麼打得時候，卻常常和母親鬧着要出去玩耍，真是太丟人了。

高念容卻覺得這本《黃庭經》說的很玄乎，但是卻只是人身體的常識，要知道姑姑給自己按摩的時候，連身體每一條肌肉都要說用處和形狀。對於內臟對於身體的功能講得更加清楚。除了單個內臟，還有一個個的系統，被稱為“氣”。正氣真氣衛氣營氣等等。

《黃庭經》算什麼？幼兒讀本？

高念容沒辦法，當初被姑姑每天在耳朵邊念叨，都起繭子了。現在讀這些偽作的經文，寡然無味。好在這本是母親看過的，在上面寫了一些註解。註解把那些神話傳說，隱喻什麼的都去掉，講了一些乾貨。

而正是這些乾貨，似乎就是姑姑給自己講解的基礎。也是所有暗衛隊員必須要懂得東西。

李燕老師應該知道這一點，所以只給他半個時辰來背誦那些七言詩句。

高念容沒有吳曉光那個傢伙聰明。這麼簡單的書，他大概讀幾遍就能背個大概。高念容不行，她需要用一些方法來加深記憶，而且可以肯定是短時間記得，完全應付差事。

看完《外景篇》，抬頭就看見李玉兒眼睛看着前往，沒有什麼焦點，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

而手邊的書連封面都沒打開。

“姐姐喜歡詩書？”高念容合上書，確定自己應該能夠背下來后才問。

李玉兒被驚到了，回過神來就笑道：“沒有啊，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其實不喜歡看書。小時候父親經常打仗，所謂我們學針線活，習武。逃難的時候能跑得快，能夠自己養活自己。”

高念容點點頭：“母親經常訓我不懂事，說我沒受過苦。逃難很苦嗎？”

李玉兒就伸手揉揉她的臉：“不是哭，是害怕，怕沒命。怕餓死，被人殺死，被人當肉吃掉。路邊上到處都是死人，都是白骨。北方不比江南。江南好。聽說渤海也很好。”

高念容被嚇住了。

因為李玉兒是用溫柔的語氣，說著一件十分殘忍和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