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奈何心灰意成冷

第17章 奈何心灰意成冷

87_87827麹義被趙雲一戰斬殺,帶來的部隊幾乎全軍覆沒。

袁紹趕來的時候,只能收殮了麹義的屍身,而公孫瓚已經躲入了易京。

袁紹氣急敗壞,將易京團團包圍,圍得水泄不通。

反觀公孫瓚,加固城牆,囤谷積糧。

又命人臨易河挖了十餘重的戰壕,戰壕內,更是堆築了高達五六丈的土丘,丘上建營。

袁紹次次攻打,都是無功而返,困城一年有餘,終先因自己的糧草不及,不得不下令退兵。

入了暑,易京的天氣就跟蒸籠似的,一邊比一天熱。

徐路光着膀子在院子裏沖涼,乍見郭嘉從屋子裏出來,一身濕漉漉地便迎了上去。

“先生,你起來啦?”

自從一年前的那一戰,趙雲當場斬了麹義,而郭嘉卻也是直接昏在了當場。

本就是先天之疾,再是兵荒馬亂中,謀人算計。

為得此戰,他終究是耗了太多心神。

是而,這一場病,纏綿了足有大半年。

直到近些日子,人才精神些了。

這易京城裏,沒什麼大夫,郭嘉只得憑着自己的經驗抓藥。

好在“久病成醫”,雖是見效慢了些,但也好歹沒有變得更糟。

徐路如今的身量已經比郭嘉高了許多,從一個半點大的毛頭小孩,這一下,算是長開了。

健碩魁梧的身材,黑亮的膚色,臉上早已褪去了當年的青澀,那一雙濃眉,倒是和徐庸越發得像了。

“徐路。”郭嘉喚他,“你長大了啊。”

徐路抓了抓腦袋,“嘿嘿”笑了兩聲:“先生,你卻沒怎麼變啊,都不怎麼顯老啊。”

郭嘉不覺莞爾,佯怒道:“我本來就不老好不好?”

“是是是。先生一直很漂亮。哎喲!”徐路抱着腦袋,滿院亂跑,一下撞到了一人的身上。

暮色下,那人面容朗朗,俊雅不失英武,剛毅不失洒脫。

一如初見,卻又已不同初見。

郭嘉站在原地,桃花目盈盈,宛如夜星。

趙雲快步上前,走近道:“今天過節,不如出去走走?”

“好。”

“我也要去!”徐路大叫着沖了過來。

易河邊,難得見到的這麼多的人群。

公孫瓚固守易京多年,除了親近的使臣,旁人更是沒有一人能夠見其。

趙雲在軍中,時常聽見屬下調侃,說是自己來從軍,卻沒想到,主公竟是只“王八”,縮在殼中,連臉都不曾露過。

徐路見河中浮着盞盞河燈,燈上是各種蠟塑。

“趙哥,今個兒是什麼節啊?”

將夜未夜的天邊,弦月和落日,相映成輝。

彤霞灑在河面,織起一圈一圈,波光粼粼。

三人身邊,偶有女子經過,卻是掩着嘴,咯咯笑着,走遠了去。

“趙哥,剛剛那個姑娘在對我笑哎!”

僅剩一線的餘暉忽然一閃,夜色立時凝起許多。

星空朗月,綴滿霄漢。

郭嘉抬頭,望着漫天星辰:“傳說,七夕之日,天下的喜鵲都會去搭那一條鵲橋。”郭嘉看向趙雲,“子龍,你信不信這樣一個傳說?”

趙雲道:“無論相隔多遠,多久,牛郎織女終是還會再見,美麗的傳說,想是天下間的情人們都會信的吧,不然,這傳說,又豈會流傳千年?”

郭嘉低頭:“是么?”

“怎麼,奉孝不信?”

郭嘉扯出一抹笑容,笑中有着幾分澀意。

嘉自然是信的,否則,又怎會越過黃泉,輾轉死生。

兩人沿着河岸,緩步而行,徐路在前後亂蹦躂。

徐路又不知從哪裏蹦回來說:“趙哥,我在那邊看到了一個人,你猜是誰?”

趙云:“猜不到。”

徐路得意:“先生,要不你來猜。”

郭嘉:“四小姐。”

徐路蔫:“真沒意思,先生每次都能猜中。”

趙雲笑着賞了他一個栗子:“易京,你也就認識這麼幾個人,不過我倒是也沒猜到。”

郭嘉眯了眯眼:“乞巧節,她應該也是難得出來一次。”

趙雲點點頭,順手將人一帶,擋開了莽莽撞來的人群。

“怎麼回事?”

突然騷亂的人群,而後是嘈嘈的馬蹄聲,道路兩旁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擁擠着推往一處。

慌亂中,郭嘉被人流衝散,四面到處是驚慌失措的人影。

郭嘉扶着額,只覺得頭越來越暈眩,視線也被那些晃動的身影弄得越來越模糊。

“唔。”

不知被誰從身後猛地一推,郭嘉腳步踉蹌。

腰間驟然一緊,呼吸間,人已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趙雲摟着他,在他耳邊低聲念了一句:“是都騎尉的人,陳匡嘩變。”

郭嘉此時也顧不得許多,反手將人抱着,像樹熊似的,掛在趙雲的身上,驀然皺起眉頭:“這是伯圭公的圈套,我們快走!”

“什麼?”

郭嘉不由分說,拉起趙雲的手,往人群外拚命鑽去。

話音剛落,就見從四下冒出了許許多多,布衣打扮的人士,抽出明晃晃的兵器,將一眾騎隊牢牢圍住。

打頭的那人,正是田楷。

田楷好像有意無意地朝趙雲他們剛才站的位置望了一眼。

而趙雲兩人,此時,已經拐進了僻巷。

郭嘉扶着牆,氣喘吁吁,趙雲輕輕拍着他背,替他順氣。

“子龍,其實你原本也打算和陳匡一起的吧?”郭嘉緩了緩,靠着牆,正言道。

昏暗的街巷,空空蕩蕩的,郭嘉的聲音在黑暗中,幽幽冷冷的。

趙雲有些不自在:“徐路說得對,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呵呵。”

趙雲頹然地,同他一樣,倚在牆上,木然道,“自從主公封了易京,我等不知了多少回,如今竟是連範文遠都被趕了出來。所以……”

“所以,你們想起兵?”郭嘉瞪他道。

“不是起兵,是……”

“不管是不是,在他眼中都是。”

“奉孝……”趙雲示弱地喚了一聲。

郭嘉嘆了嘆:“你是不是想讓我見見陳匡?又不想在府中,惹人懷疑?”

“是。”

“咳咳咳……”不知是被氣得,還是夜風惹得,郭嘉竟是愈咳愈厲害,嚇得趙雲手忙腳亂。

“子龍,你以為伯圭公不知這些么?徐路說他見到公孫莞時,我就已生了疑,這些日子,他的妻妾子女,有哪一個能出得那個牢籠的,莫要說乞巧節,便是年節,也不見得的。公孫莞不過是障眼法。”

趙雲詫異:“你是說,主公借了公孫莞,派眼線是真。”

“是,所以,今晚,誰與陳匡接觸過,必定逃不過他的眼。”

趙雲倒抽了口冷氣。

趙雲失神,郭嘉從他腰間抽出淵泓,照着自己的臂上一抹。

“你做什麼!”

“哐!”趙雲劈手打落長劍,卻見郭嘉一條袖子頓時給染紅了。

“沒事的,子龍,你聽我說……”

郭嘉的呼吸,暖暖的,暖在趙雲的頸間。

趙雲按住他的手臂,認認真真地聽他所言。

“啪!”

聽完,趙雲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個耳光。

“啪!”

反手又是一掌。

“子龍……”

趙雲卻猛地一把抱住他,喃聲道。

“奉孝,對不起……”

郭嘉另一隻手猶豫了下,還是撫上了他的背。

奉孝,對不起……

翌日,公孫瓚居然破天荒地召集了全部的將士。

帶頭造亂的陳匡,被五花大綁地捆在地上,身上血跡斑斑,衣衫破爛,道道明顯的鞭痕,縱橫交錯。

公孫瓚寒着目光,逐一掃向諸人,那樣的陰鷙,從未變過。

“把你的同謀一一供出,我還能留你全屍。”

陳匡抿着嘴,不做聲響。

“說!”

公孫瓚怒吼一聲。

陳匡“咚”地一下磕在地上:“匡從無想過起兵,只想主公能納我等所言,莫再行那惡邪不正之事了啊!”

“何為不正之事!”

“主公勞民之力,堆山填丘,又大肆斂收百姓積糧,致使民怨難平。主公又令婦人習為大聲,以之來傳遞音訊。主公,皆此種種,怎是明主所為啊?!”

陳匡說得涕淚橫流,其他人聽了,只有紛紛靜默。

“放肆!放肆!”

公孫瓚一腳踹翻了桌案,指着陳匡,臉色都變得鐵青鐵青的:“拖下去,斬了!斬!”

“主公!”

陳匡被拖了一路,枯喊聲響了一路。

然後,嘎然。

公孫瓚余怒未消,又將昨夜那些和陳匡同謀的人一一發落。

“趙子龍。”

趙雲一震,踏前兩步:“末將在。”

公孫瓚問一句,趙雲答一句,公孫瓚聽來,竟是滴水不漏,毫無破綻。

“你是說,田將軍昨日沒有看錯,你確是見過陳匡。”

“是。”

公孫瓚又逼近一步:“而你見他,是因為他傷了郭奉孝?”

趙雲對上他的眸子,目光堅定:“是。”

公孫瓚眯着眼,質疑:“如此說來,郭奉孝受傷了?”

“是。”

“來人,把郭奉孝給我請來。”

醫官戰戰兢兢地伏在地上:“主公,這人的傷的確是劍傷,也的確是新傷。”

郭嘉立在一側,臂上的傷口一陣一陣地抽疼,方才又被折騰了番,他明顯感到傷口裏的血又流了下來。

公孫瓚的語氣不再那般強硬,對郭嘉道:“既然奉孝受了傷,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郭嘉告退了聲,便匆匆走了,像來時那樣,目無旁視。

那夜,趙雲站在郭嘉的門前,獃獃地望着屋中的人影綽綽,屋中的燭燈亮了,又暗了。

他坐在房門外,灌了好幾壇的酒,只可惜,他的酒量太好,喝到了天光發白,都沒能把自己灌醉。

天色大亮之時,郭嘉只聽門外一聲碎響,等開門看見的,是碎成一地的酒罈。

那日,趙雲向公孫瓚請辭,言家鄉兄長過世,準備辭官歸鄉。

奉孝,若我不當這什麼將軍,若我只是一山野村夫,你可願與我回常山?

你我相識數年,獨獨是你對雲的竭盡心力,雲自認有愧,而今,雲已辭別主公,日後如何,雲亦不知,或許顛沛,或許流離。

雲唯一可許諾的,便是,但有我在一日,便會護你一日。

奉孝,你可還願隨我?

這些本是趙雲打算同郭嘉說的話,但是!

獻帝建安三年,夏。

袁紹捲土重來,兵臨易京。

趙雲倉促領命,和公孫續前往黑山,尋張燕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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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銀槍伴落軍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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