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二章 大勢二所趨

第五三二章 大勢二所趨

“這還沒看出來嗎?高祖太宗之所以後世昌盛,是因為他們有一大幫優秀的兒子。”袁紫煙說道。

長孫無忌恍然大悟,臉上泛出苦味,自嘲道:“以此相論,世人如何能比得上兩位先帝。”

“長孫大人,我並不是在嘲笑你什麼,他們原本只能挑百斤的擔子,而你非要給他們加上二百斤,未必對於子孫就是好事啊。”袁紫煙點撥道。

“國師所言有理,輔機這便回府收拾,辭別陛下之後,即刻離開京城。”長孫無忌拱手道。

袁紫煙看了一眼武媚,武媚面帶為難之色:“舅舅,陛下盛怒難消,此時還不想見你。舅舅且先去黔州,或許日後還可重返朝堂,為社稷百姓謀福祉。”

長孫無忌表情一僵,爭鬥了大半輩子,沒想到到了最後,李家的皇帝都不願再看到自己。

“不過舅舅放心,陛下交代過了,沿途州府護送,舅舅趕路辛苦,不急於一時。”武媚又說道。

“替我謝過陛下。”

罷了,罷了,長孫無忌並沒有苦苦哀求,倒也不失一代名臣的風度,他衝著袁紫煙深深作揖,步伐蹣跚的轉過身去,走向府中。

長孫無忌及其兒子們被流放,家產大多被抄沒,親眷則淪為官府奴婢。被牽扯的官員不計其數,朝堂之上大洗牌,不少老臣功臣就此消退,而又一批趾高氣昂的後起之秀出現在人們面前,陌生的面孔也很快被人熟悉。

長孫無忌被扳倒。速度之快,手腕之狠,令朝臣們錯愕不已。扼腕惋惜,但是大勢所趨,朝堂上替長孫無忌說話的人很少,最終也就默認了這種現狀,自己以後站好隊伍就是。

包括袁紫煙在內,認為長孫無忌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將來可以恢復他的爵位。甚至重新啟用,也不是沒有可能。

朝堂之上,雖然沒有武姓本家人當權。但是朝臣們都見識到了皇后的厲害,不算是否真心臣服,起碼錶面都不敢作對。

這究竟是怎樣的女子!

以先帝才人身份入感業寺落髮為尼,晨鐘暮鼓。青燈古佛就該是其歸宿。然而時隔幾年,武媚搖身一變,成為新帝的昭儀。而之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似乎一夜之間就令王皇后以及蕭淑妃倒台,落得慘死下場,甚至還被剝奪姓氏,駭人聽聞。甚至連皇后的親姐姐,也懸樑自盡。死因極為蹊蹺,外界傳言紛雜。

長孫無忌是朝堂反對皇后聲音最響亮的。沒想到也不過幾年的功夫,轟然倒台,已經六十多歲的人了,還被流放黔州。帝王無情是一方面,皇后霸道才是主因,這就是群臣百姓的猜測。

看到武媚已經控制了朝廷的局面,袁紫煙感到肩頭的擔子也輕了不少,早朝參政的事情也逐漸減少,偶爾還會在望月山莊小住。

只要武媚那邊的工作步入正軌,自己也該急流勇退,否則什麼時候是個頭,總該有放手的時候。

“回稟莊主,外面有一乞丐鬼鬼祟祟在山腳之下,把其趕走,然後又來,反覆幾次,似在等人。”這日清晨,侍衛來報。

“乞丐?”李山有些不解,望月山莊與外界來往之人並不多,更不會跟一個乞丐有何瓜葛。

“這個乞丐來此地多久了?”袁紫煙問道。

“回稟國師,此人之前一直在皇宮宮門前轉悠,前日才來到山莊。”

袁紫煙沉吟片刻,說道:“大哥,可能這個人是衝著我來的。我還是下山去看看,究竟是何人,又有何事。”

“紫煙,怕是居心叵測之人,需得小心。”李山提醒道。

“無妨。”袁紫煙呵呵笑着說道:“在望月山莊,我就不信還有誰能傷害我。”

儘管如此,李山還是親自陪着袁紫煙下山,一探究竟。

山腳下確實有一人,衣着破舊,其中一隻鞋子都破爛磨損,露出黑乎乎的腳丫,此時這人正將手所在袖筒之中,眯着眼睛打盹,十足的乞丐相。

“來者何人,究竟想要做什麼?”袁紫煙冷聲問道。

乞丐一個激靈,猛然起身,卻不敢抬頭,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哽咽道:“草民叩見國師大人!”

聽口氣倒有幾分熟悉,看姿態也應該是個讀書人出身,但蓬頭垢面,除了兩個白眼珠子,真是看不出到底是誰。

“起來說話。你是?”

“草民,草民,”乞丐顯得有些猶豫,但還是忍住,拘謹的說道:“都說國師大人樂善好施,家父去世無錢安置,特來討個賞錢。”

說完乞丐抹開了眼淚,李山皺眉道:“這世上每日都在死人,你既為人子,不求上進,乞討葬父,有失斯文。”

袁紫煙也點點頭,說道:“聽你說話像個有文化的,為何不去找份差事,或者教書育人亦可有微博收入,年紀輕輕,乞討為生,可不是長久之計啊。”

乞丐砰砰又磕了幾個頭,哽咽道:“國師所言極是,只是家父生前也是體面人,家道中落,草民所能做唯有將父親風光下葬,只是囊中羞澀,若要湊齊,難於上青天。”

“哎,看你也是個孝子,這樣吧,這些銀兩拿去,給你父親買副好棺材吧。”袁紫煙說著從懷裏掏出個錢袋子,數也沒數,就扔給了乞丐。

乞丐連忙撿起來,不住道謝,卻不肯離開。袁紫煙不解的問道:“你還有何事?”

“這,這,草民斗膽,求國師多賞賜些,來世銜草結環,必定報答國師大恩大德!”乞丐又使勁磕頭,額頭血絲混合泥土流淌,極為詭異。

“怎麼,這些銀兩都不夠嗎?”袁紫煙十分詫異,粗略估算,這些銀兩幾乎可以抵得上普通百姓一輩子的收入,難道還不能安葬一名乞丐的父親嗎?

李山惱了,哼聲道:“四體不勤,空手白得。國師這錢袋,少說也有幾十兩,足夠買十副上好棺材,貪得無厭,令人反感!”

乞丐的臉更黑了,袁紫煙判斷應該是臉紅的,在灰塵掩飾之下,所以顯得更黑。由此說來,這人倒不是厚顏無恥之徒,袁紫煙耐心問道:“你想要給父親怎樣安葬,到底需要多少錢?”

“雖不敢說有大陵大墓,也該有檀木棺槨,錦緞加身,口含明珠,手拿玉板,腳踏……”

“夠了,再若胡說,這些銀兩也不該給你!”李山呵斥道,乞丐周身一抖,不停落淚,不甘走開,但更不敢再說話。

“紫煙,我們回去吧。”李山勸道,袁紫煙點點頭,也覺得這個乞丐實在是過分,哪有這麼給老爹辦喪事的。

“國師大人,草民有天大的難處,所求之人唯有國師,還望憐憫!”身後乞丐不住哀求,李山卻拉着袁紫煙,頭也不回:“這世道真是什麼人都有,還當是自己王公貴族,望族世家,朝中大臣只怕是三品之上才有如此喪葬之禮。”

“呵呵,不過也是孝心一片。”袁紫煙說道:“看他知羞恥懂進退,倒不像是騙錢之輩,也許是真的想要給他父親操辦風風光光的喪禮。”

“紫煙,你對其做的也足夠了,就算他有此孝心,可先將其父安葬,等日後發達,再遷入墳塋即可。緣起緣滅,生離死別,何必在意身後之事呢,想來也是愚孝。”李山說道。

“是啊,還是未來世界好,人死了都火化,一把灰沒人惦記,反倒是這些有豐厚陪葬的,早晚讓人惦記走。”袁紫煙呵呵笑着,又想起一件事情來:“前幾日我夜觀天象,正南有一星隕落,象徵著又一位大人物死去。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李山連呼好詩,還說未來的人想得開,弄些豪華陵墓勞民傷財,而且還極有可能被盜墓,屍骨無存的下場。

而袁紫煙卻停住了腳步,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好像在思索着什麼,突然哎呀一聲,急急的掉頭往回走。

“紫煙,你去哪裏?”

“大哥,我想我知道那個乞丐是誰了!”

“是誰?”

兩人說話間來到山下,而侍衛們說,那個乞丐被轟走了,厚顏無恥還伸手跟侍衛要錢。若不是國師賞賜,這些人非得把他打死不可。侍衛們還說,此人並非是真正的乞丐,因為追上他時,竟然還帶來一匹瘦馬,窮人家哪裏養得起馬,就像現在的人養不起車一樣。

“先別說那些,這人往哪個方向走了?”袁紫煙急急問道。

“南方!”

袁紫煙一愣,隨即黯然失色,沒想到這件事還是發生了。

“紫煙,究竟是何人?”李山又問道。

“大哥,等我回來跟你解釋。”袁紫煙輕點腳尖,想要騰空而起,突然想到什麼,一摸懷中,尷尬的問道:“能不能給點錢?”

“都拿去!”李山從懷中掏出一把銀票,價值足有上萬兩,說道:“早便說過,你也是山莊主人,若是不夠我再派人去取。”

“夠了。”袁紫煙點點頭表示感謝,隨即騰空而起,向著南方激射而去,她要追上那個年輕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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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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