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修書

22.修書

紅燭搖曳,樹影婆娑,窗外的月光透進來,地上的影子也是兩隻,幸福之感就不自覺的油然而生出來。

“新婚洞房之夜,你準備就這麼兩人抱着站一夜嗎?”朱棣笑着看我壞笑道。

我嘆口氣,“你呀你……”話還沒說完,朱棣已經將我打橫抱起,緩緩往床邊走去。我看着他,不知為何還是有初見時的心動,小鹿亂撞一般。

朱棣緩緩將我放到床上,微微彎下腰看着我。既成夫妻,我的臉居然還是會紅起來。朱棣雖然登基為帝,卻依舊好騎射,體格不減當年精壯,他的長相應該是隨他母親,英挺俊秀,與朱元璋毫無相似之處,但是在智慧上他卻又是最得朱元璋智謀真傳的人。他的外形比我初見他時除了多了一份睿智,幾乎毫無改變,反而因意氣風發更顯。如果讓朱棣和朱允炆站在一起,朱允炆矮小文弱,腦袋還有些偏,身體是柔弱的福相,而朱棣卻神采俊逸,如劍在鞘,不管和任何人相比,都不得不承認他非常英俊。

帶着殺氣和排山倒海的壓力的英俊。

“呀,你臉紅什麼?”朱棣看着看我,突然笑了,滿眼儘是快樂的漣漪,臉上寫滿寵愛。

我想把頭抬起來,他卻愈發彎下腰來,雙手撐在我的兩肩左右,卻用額頭頂着我的額頭,“起來做什麼?”

“別這樣……”我低聲呢喃道。

“這樣怎麼了?”朱棣吹氣如蘭,每動一下嘴唇,好像就要貼到我的嘴唇。

我用力微微抬起自己的唇,吻在他的唇上,一邊咬着一邊含含糊糊的說道,“這樣我會忍不住吻你。”

朱棣微閉眼睛,笑了起來,唇上卻用力,反守為攻。

我伸手環住他的整個腰,用自己整個身子的力量將他拉了下來,讓他貼合在我身上,他一面輕輕揉撫着我的頭髮,一面忘情的吻着我。我也閉上眼睛,只想這樣纏綿,纏綿……

第二日我醒來的時候,朱棣和以往一樣,又已經離開了。珠兒已經伺候在一邊,見我睜開眼睛,笑道,“娘娘,您醒了嗎?”

“皇上什麼時候走的?”我有些空落落的問道,想到昨夜貪歡,今早便有些疲累,又有些臉紅。不知道朱棣起床時會不會覺得沒有睡夠呢?

“皇上四更便起了,為了不打攪娘娘,輕手輕腳的,連洗漱都出去解決了。還叫我們也不要喊你,讓你好好的睡。最後才好笑呢。”珠兒捂着嘴笑道。

“什麼好笑?”看着珠兒神神秘秘的樣子,我好奇問道。

“喏,您自己看桌子上。”

我朝桌上一看,只見兩碟小菜,一碗蓮子銀耳羹,還有一碗牛乳,清清爽爽,乾乾淨淨。看了便覺有胃口,便咽了一口口水問道,“準備個早膳罷了,有什麼好笑的?”

“早膳不好笑的,好笑的事皇上今早起來的也不算早,趕去上早朝便有些急匆匆的,就是這樣急,人都已經走出咱們宮外了,還又折回來了,我以為他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吩咐呢,原來是特意囑咐一定要給您準備好早膳,說您不愛油膩,要清清爽爽的才好呢,最後自己站在院門口發了半晌呆,自己硬生生把菜名兒都點了。我和寶兒兩個都替娘娘高興呢,大富大貴在皇家貴胄之地,根本不算什麼榮耀,能如此細心周到的事無巨細的關心於娘娘,可見皇上對娘娘珍愛,娘娘此生可以有依了。”

“你在和娘娘說什麼呢,娘娘眼角眉梢都笑出了花兒來了。”寶兒拿了一盒新的胭脂和眉子黛走進來,見我和珠兒說的有勁兒,不禁插話道。

珠兒笑着說道,“我在說皇上寵愛娘娘,連早膳也要替娘娘想好呢。若非生在帝王之家,做一堆男耕女織的普通夫妻,只怕皇上都要親手替娘娘做好呢!”

寶兒聽說,也笑了起來,“你這話說得倒是不錯,你看看,這是李興方才送過來的,說皇上走在早朝路上的時候,巴巴的吩咐的,說娘娘畫峨眉最美,便要連眉粉都是賞了,李興是個乖的,索性連各色最上乘的胭脂水粉都送了一份來,嘴裏還說著省得再多跑幾趟。這不,我先拿兩件來給娘娘試妝。”

鏡中的宮裝女子面容慵懶,雲鬢蓬鬆,一副嬌弱不堪的模樣。我也不知道為何這幾年會漸漸長成這幅模樣,也許是朱顏血害得我受的那次大傷,傷了本元血氣,縱使華佗在世,也回力無天,怎麼也補救不回來,時常的還是會心痛頭暈,吃什麼補品都好似石沉大海,完全補不出氣色,所以形成了這樣一副病懨懨的氣質。

珠兒幫我梳着頭髮,有些心疼的說道,“娘娘,您必剛到燕王府的時候瘦了好些,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看起來比那時候竟然還要幼嫩了。根本看不出已有二十七歲的年紀了。”

寶兒笑道,“娘娘年紀乃是忌諱,你怎麼胡亂說起來了?”

我笑着道,“這有什麼忌諱的。歲月催人老,不能不服時間啊。”

珠兒自己卻對着鏡子看了看,笑道,“娘娘這話對自己沒什麼說服力,倒是很符合奴婢,奴婢可不是老了嗎?

寶兒羞了羞珠兒,笑道,“說你胖你還真就喘了。”

幾人說笑之間,也已經將我的妝上好,紅的唇,白的臉,黛青色的眉,粉粉的臉頰,我不禁笑了起來,“再天生麗質,還是要靠胭脂水粉養着,女子才能美貌啊。”

“朕的貴妃天生麗質,素麵朝天依舊傾國傾城。”

“皇上萬安。”寶兒珠兒聽到朱棣的聲音,全都跪下。

我低頭從妝鏡往後一看,只見朱棣已經笑着走進來。咬着嘴唇回身笑道,“下早朝了嗎?怎麼這樣快?”

“不是我快,是你睡得太酣。”朱棣笑着將我拉到桌邊,“這樣遲還沒有用早膳,該打。”

寶兒與朱棣親厚,比較大膽,也笑道,“皇上自己千叮嚀萬囑咐的不許人打攪了娘娘清夢,現在又說佯話。”

朱棣看了寶兒一眼,笑道,“權貴妃天性調皮,連宮裏的宮女兒也比別處活潑些。很好,你們每日就是這樣陪着貴妃解悶才好,做事都是其次。”

我笑着看朱棣,咬着一根涼醋黃瓜只管點頭。

朱棣用筷子對着我的嘴就是一敲,將我口中的半根黃瓜敲落,“專心吃你的早飯。”

我吐吐舌頭,低頭唏哩呼嚕的喝起了蓮子羹。珠兒寶兒都跟着笑了。

朱棣下早朝也並沒有吃什麼,便在這裏陪我胡亂一起用了些糕點,待我擦好嘴,他才道,“完了嗎?”

“你有事嗎,為什麼催我?”

“當然有事,我還要去養心殿批摺子呢,只是想過來帶着你一路過去,替我研磨倒茶呢。”朱棣噘嘴皺眉道,“我看起來像是很閑的人嗎?”

“你是天下第一大忙人,好了吧?快些走吧。”我知道朱棣開玩笑歸開玩笑,等着他的,確實有很多很多朝事,在我這裏混是不可能的,可是又真的不捨得與他分離,便也想跟着他一起去。

朱棣牽着我一路走出蓮漪宮,直到快到養心殿了,他突然有些害臊似的,將我的手鬆開,又擺出了一副冰山雪人的高冷模樣,我看着不禁好笑,故意的貼着他走去,他有些拿我沒辦法,只得復又牽起來。

我這才自己鬆開,“不為難你了。”說完便自己閃到一邊,看着他一味的笑起來。朱棣知我是惡作劇,只得暗暗地嘆了口氣。

到了殿內,他批了一會摺子,又看了幾個請安折,才稍稍閑下來,看我正在看書,便問,“你在看什麼?”

“左傳。”我笑着回答。

“先別看書了,我有個事,想跟你請教一下。”

我放下書,奇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能治國,武能安邦的燕王爺、大明皇帝,竟然還有要請教我這個小女子的地方?”

朱棣笑了笑,那笑容卻漸漸從寵溺變作無奈,我見他真有事,便收起調皮,問道,“什麼事呀?”

“史官要修書,寫到我的身世……”說到這裏,朱棣突然頓住,似有無限惆悵。

我記得他跟我說過,他的母親乃是一個朝鮮族敬獻給朱元璋的妃子,便笑道,“太妃雖是朝鮮族女子,但是你是堂堂正正的太祖嫡子,如今太子與當年的二皇子三皇子都不在了,無論立長立賢,皇位都非你莫屬,你有什麼為難嗎?”

“這話咱們自己說說就罷了,不管怎麼樣,父皇留下的遺詔立的都是允炆,如今他生死不明,雖然我派了三保去尋他的下落,可是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朝中也有人略知當夜火事真相,正抓着這點不放,如若我的生母不是嫡后,他們很有話說。”朱棣皺着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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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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