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航海

結局卷第六章：航海

楚亦宸轉過看向青空，眼底流露處毫不掩飾的譏諷與嘲笑。

“大皇子還是稱我一聲太子便好，或者直接叫我楚亦宸，亦宸二字在大皇子口中似乎有些太過親近了。”

青空嘴角噙着的笑意，並未因楚亦宸的冷硬言語而減少半分。

“你我無論如何也是兄弟，何必如此生份？”

“兄弟？未必！”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立刻屏住了呼吸，各自緊握住手裏的刀劍，彷彿下一秒便會有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楚亦宸感覺到懷中的小女人動了一下，他低下頭看着疲憊至極的她似乎是想要睜開眼睛，卻因為疲憊至極根本沒有力氣。

“拿水來！”

風行海第一時間拿來水囊遞給主子，楚亦宸拔出塞子將水囊湊到了蘇茉兒的嘴邊。看到小女人像個嬰兒一般本能的去尋找水源，乾裂的嘴唇因為清水的潤澤而重新有了晶瑩的顏色，他的心瞬間柔軟了起來。她的嘴唇一下比一下吮吸的用力，他的嘴唇竟然也跟着她的動作輕不可聞的也動了一下，彷彿是恨不得替她喝下去一般。

旁邊的風行海立刻捕捉到了楚亦宸這一瞬間嚇死人的表情，趕緊不想死的低下了頭。

蘇茉兒悠悠轉醒，朦朧中映入眼帘的是穆晟夜如畫的眉目，雋逸若仙的面龐。她猛的睜大了眼睛像一隻乖順的小貓一樣，輕輕的把手臂環在他的腰間，然後慢慢的收攏，帶着無限的眷戀和依賴，沒有一絲防備的將自己的小臉緩緩的貼向他的胸膛。

楚亦宸頓時像被點成了化石一般，看着懷中的小女人，英俊的面容上，豆大的汗珠從額頭順着挺拔的鼻峰一直低落在弧度完美的鼻尖上。細碎的光暈在他的眼底折射出水漾的漣漪，他的呼吸已經瀕臨停滯，有力的雙臂猛的就要把蘇茉兒揉碎在自己的懷裏。

蘇茉兒聽着男子強有力的心跳聲，視線慢慢的落在他的衣袍上，亮眼的銀色在太陽的照耀下猛的像一道寒光射傷了她的眼睛。

“楚亦宸，怎麼是你？幹什麼，你放開我！”蘇茉兒劇烈的掙扎着，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完全視這個男人為洪水猛獸一般。

楚亦宸的嘴角深深的抿着，額頭的汗水更加洶湧的一顆顆滴落下來，他的眼中早已經百轉千回，一樹梅花綻開過後，只餘下冰雪的料峭，瀰漫出無盡的寒意。

“不想死在這裏，就給我閉嘴！”

一旁的風行海忍不住抖了抖，無奈的嘆了口氣。

蘇茉兒忍不住問道：“楚亦宸你什麼意思，你父皇已經同意了我和晟夜的婚事，難不成你要在這荒島上毀屍滅跡？”

楚亦宸嘴角流露出一絲殘酷的笑紋：“知道就好，本宮若要想你死，比踩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蘇茉兒覺得自己被這個男人這般抱着羞愧萬分，完全不能忍受。她劇烈的掙扎着，死命的想要掙脫這個男人的懷抱。

“太子殿下，請你放開蘇姑娘！”青空把用過的水囊遞給一旁的林世雄，上前走了一步。

楚亦宸仍舊抱着懷中不安分的小女人，任她如何掙扎在他的鐵臂中也不能動彈半分。他看了青空一眼，嗤笑道：“我帶夫人回京，大皇子難道覺得不妥？”

青空微微一笑：“若是回京，蘇姑娘也可以坐青空的船回去。為何偏要坐太子殿下的船。而且據我看來，蘇夫人恐怕也是不願意隨太子一起回京！”

楚亦宸嗤笑一聲，“大皇子，你管的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這句話剛剛落下，十八燕等人紛紛拔出了長劍。

青空道：“太子殿下，不如我們來問問蘇姑娘，若是她自願跟你回京，我絕不阻攔，若是她不肯跟你回去。”說著，他看了楚亦宸懷中的蘇茉兒一眼，冷笑一聲道，“那青空也自然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青空上前一步，輕輕的問道：“蘇姑娘，你可願意隨太子回京？”

“我不願意！”

雖然青空像是一團迷霧，可是她卻是半點也不想再跟楚亦宸有所交集。這裏乘船前往天朝至少也要一個月的時間，然後再換乘馬車前往京都，日日都與楚亦宸在一起，她想想就覺得會瘋掉。

青空看着楚亦宸道：“太子殿下，你可聽到，蘇姑娘不想與你一同前往。”說著，他已經走到了蘇茉兒的近前。

就在青空的手還沒有觸摸道蘇茉兒的身體時，只聽噗哧一聲，幾乎是一瞬間蘇茉兒便已經被楚亦宸抗在了肩頭，而也在這一瞬間，楚亦宸長劍出鞘，一劍砍在在了青空摸向蘇茉兒身體的手臂上。鮮血橫流……

“大皇子殿下！”

“主人！”

這個時候不僅是所有人，就連蘇茉兒也完全傻了，雖然楚亦宸這個人傲視天下，可也從來恪守禮數，也深知皇權的意義，絕不敢做出忤逆之事來。青空是常武帝認祖歸宗的大皇子，寵愛可見一般，她知道楚亦宸不會讓人，可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敢這樣對青空。

青空顯然也沒有想到楚亦宸會敢這樣對待自己，捂着鮮血直冒的右臂冷冷的看着他。

“太子殿下，你怎麼能對大皇子這樣？”一旁的林世雄不敢置信的喝道。

自從蘇茉兒開始在他懷中掙扎的那一刻，他的臉色就越來越差，直到現在的時候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

他沉着森寒的面龐對對青空道：“大皇子，無論你我是不是兄弟，今日我都要讓你記住，這天下間總有你碰不得的東西，否則惹禍上身罔顧了性命。”說完，他扛着蘇茉兒頭也不回的向海邊的船艦上走去。

蘇茉兒惡狠狠的咬上了楚亦宸的肩頭。可是楚亦宸紋絲未動，只冷笑道：“不想讓我把你扔水裏，就老實點兒。”

蘇茉兒剛要說話，就聽青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太子，青空也有一句話要告訴你，弓滿易崩，月滿易損，還請你記住，這天下總有太子殿下不能左右的時候，否則滿盤皆輸，死無葬身之地！”

“那就讓本宮拭目以待！”

楚亦宸所在的大船揚起風帆向茫茫的前方駛去。蘇茉兒站在桅杆前極目遠望，看到前方青空所在的小島離自己已經越來越遠了，她的心也隨着海浪的拍打聲變得蒼茫起來。

“在想什麼？”楚亦宸的聲音在她的耳畔突然響起。

蘇茉兒沒有看他，目光仍舊是看向蒼涼的海面，“我再想是自己害了青空無辜受傷，其實我應該上你的船，跟你一起回京城的。”

楚亦宸看着蘇茉兒，目光跳動了一下。

“只有跟着你，我才能知道晟夜的下落。太子殿下，你以一己之私親手斷了晟夜的後路，難道不覺得卑鄙無恥嗎？”

楚亦宸臉色猛的一變，死死的盯着蘇茉兒，“你什麼意思？”

蘇茉兒甩甩衣袖冷笑道：“晟夜的船隻被瀛洲國的火炮打中，你命人加速前進放棄救援，難道不是因為一己之私？”

“一己之私？”楚亦宸看着蘇茉兒冷笑，“為了你嗎？你也配？”

日子轉眼已經過去了十幾天。自從那日起，蘇茉兒和楚亦宸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平日裏她都會躲在自己的房間裏，足不出屋，所以根本也沒有機會再見到這個男人。而他也沒有再去主動找過她。每日唯一能讓她出屋的失事情，便是清晨天色微亮的時候，她都會去甲板上跪地禱告。

她乞求海神能保佑自己的丈夫平安無事，早日相聚。整整兩個時辰的祈禱，從漆黑的海空到太陽高高的升起，整個過程寒冷而難熬，幾次因為身體虛弱，海上太冷，她都昏死在了甲板上。可是蘇茉兒卻咬牙堅持着，自從穿越這件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之後，她開始更加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心誠則靈的說法。她相信自己的誠意可以感動上天，讓穆晟夜無恙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這一日，蘇茉兒仍舊跪在了甲板上祈禱。卻聽到了黑暗的海面上傳來一陣悅耳的歌聲。唱歌的人是個女子，聲音清麗婉轉，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

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

蘇茉兒本來渾身已經被凍透，聽到這首歌心裏卻感受到了一陣的溫暖，是什麼樣的女子唱出了她的心聲，難道真是海神顯靈了嗎？

正在她想着的時候，忽然看到一艘大船由遠而近的向蘇茉兒的方向駛來，速度越來越快，漸漸的便追上了蘇茉兒所在的這艘大船。這個時候蘇茉兒才看清楚了，高高的甲板上站着一個美麗妖嬈的女子，她的長發未挽，長達腳裸在海風中隨風飄散。這個時候她的歌聲停了，對着蘇茉兒大聲喊道：“你們有淡水嗎，我們的用光了。”

蘇茉兒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幾日來雖然她都是躲在自己的屋子裏，但是畢竟這艘船不是很大，也能偶爾聽到有人議論說太子那日匆忙，船上根本就沒有帶上足夠的補給。可是這些日子以來，蘇茉兒也沒有發現自己在吃喝上有所缺失。她想楚亦宸那種不會委屈自己的人，說是補給不夠，恐怕也是和在宮裏的時候相比吧？

女子見蘇茉兒遲遲不回話，頓時有些急了，怕她不給似的大聲道：“我可以用黃金跟你們換，還有肉乾和葡萄酒。我只要淡水，可以換嗎？我可以把食物都給你們！”

蘇茉兒看着這個美麗的女子，從腰間解下自己的水囊舉過頭頂，這個時候女子手上突然多了一條白綾，白綾飛了過來就要將水囊卷了過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楚亦宸突然出現在了甲板上，長劍一揮，白綾就被攔腰斬斷了。

楚亦宸冷冷的看着女子，“你們是什麼人？”

女子突然看到楚亦宸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道：“我是南召的公主，我們這些人都是去天朝邊界抵抗北冥軍南下的。”

聽到這裏，楚亦宸臉色猛的一變。不僅是他，蘇茉兒也頓時愣住了。南召是個島國，面積很小，卻與北冥有着世仇，幾次險些被瀛洲吞併，卻都因為天朝加以援助，最後免去了亡國的下場。幾十年前北冥對天朝發起了一次最慘烈的侵略，當時南召國君便派兵支援天朝。雖然根本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但是這份情誼卻是彌足珍貴。

果然，楚亦宸的臉色緩和了下來。

“這裏離登岸還有很久的航程，你們只要這一壺淡水做來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