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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口院,頜面外科門診部。

下午4點過,門診結束,帶教老師將實習生集中在一起,“今天結束的比較早,我們利用這個空當,複習一下口頜部的神經系統,首先是跟臨床結合較緊密的,常見口內麻醉方式及麻醉範圍,你們先回憶一下,我要抽問。”

實習生聽了,有的很自信的等他抽問,有的略緊張,趕快拿出小本子畫示意圖。

邱心婷一整天的實習都心不在焉,帶教老師分給她的實習任務也興趣缺缺。這會兒更是如坐針氈,不顧其他同學都在認真思考,她逕自走到帶教老師面前,說她有事,需要提前離開。

帶教老師雖然很不滿意她這樣的學習態度,但畢竟只是一介普通醫生,再加上從其他同事那裏得知,作為邱副院長女兒的“公主”就是這德性,也不可能強按牛頭逼喝水。

那位同事勸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唉,這種學生,咱也得罪不起,反正她以後也不會在你們科室工作,乾脆睜隻眼閉隻眼……不愛學習正好,就當招待她到此一游唄——。”

在他的勉強同意下,邱心婷迫不及待的離開門診,直奔7樓的口外病房。

7樓。

陳寬結束完下午的查房,簽完要簽的字,回到住院總醫師辦公室,打開電腦,本想調看外科術式的視頻,卻在瀏覽時被一個文件夾吸引,忍不住點開裏面的照片。

簡約自然的北歐建築,高聳入雲的鐘樓,紅牆綠草,年輕學子……

他的目光停在一張照片上,那是一個年輕女孩,長髮長裙,笑容恬靜。

陳寬忍不住用鼠標勾勒着她的面龐。

忽然毫無預警的,門被推開。

陳寬一愣,發現來人竟是邱心婷,“——下次可以先敲門再進來么?”

他連忙關掉窗口。

但還是晚了一步,被邱心婷看到了,後者一改往日的甜美嬌憨畫風,冷冷一笑,“你果然認識她。”

陳寬皺眉,將旁邊一堆病歷拖過來擋在面前,“這個時間,你不是應該在門診實習嗎?”

“那豈不是就會錯過精彩的事了。”邱心婷的聲音有些嘲諷。

“你如果是來找邱院長,”陳寬努力壓抑着心中的不耐煩,“——他半小時前已經下班了。”

“不,我專程來找你,師兄。”邱心婷關上門,毫不客氣的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看來不只是來打招呼。

“說吧,我等會兒還有事。”陳寬心中有莫名的不快,只想快點結束跟她的對話。

“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欺騙——而師兄你,卻結結實實的騙了我一把。”邱心婷向他傾過身子,“你跟許家樂,不光只是認識吧?”

陳寬沉默半晌,想想剛才被她看到的照片,再看她有備而來的樣子,淡淡的說,“無疾而終的一段感情,不提也罷。”

邱心婷疑問得到證實,臉色卻並沒好轉,“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在瑞典皇家醫學院認識她的時候,她也是護士嗎?”

陳寬沒有說話。

邱心婷失笑,“看來師兄你遠沒有表面上這麼純良,不拿點乾貨出來,還不肯認呢——”

她翻開包包,從裏面拽出一隻牛皮紙文件袋,扔到陳寬面前,“你在知名學府的光輝歷史,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吧?”

袋子沒有封口,隨着她的力道,幾頁影印文件滑了出來。

陳寬只是掃上一眼,就微微變色。

邱心婷歪着頭,“要是被我爸知道,他最看好的海歸博士生,竟然因為學術造假而被掃地出門——很可能要重新考慮你的申請吧?”

陳寬沉默半晌,不明所以的笑笑,“所以你是來提前通知我這件事么?”

“我當然可以直接把這份資料給我爸看,但我沒有,”邱心婷緊緊的盯着他,“我也可以自己去查她的老底,請相信我有這個本事——”

邱心婷就像是一條餓了很久、終於發現獵物的蛇,不肯將視線從目標上移開,“作為‘許護士’的前男友,一定有一些東西可以跟我分享吧?”

陳寬不語。

“呵,你這是為情所困的樣子嗎,”邱心婷嗤笑道,“她可對你沒啥舊情,一心勾引elvin;要不是我有一雙法眼,根本不會知道你們還有過一段——不過,話說回來,老外在學術上也太認死理,國內論文哪篇不是抄抄抄;師兄在江城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我爸也是真心栽培你,他畢竟年紀大了,手術的部分也要慢慢淡出,以後主要轉型做管理;這外科主任的位子,將來還是要交給放心可靠的人,你說是吧?”

陳寬抬頭看她。

他從前以為邱心婷最多是個愛撒嬌、被寵壞的小姑娘,但此刻發現,自己遠遠低估了她。

邱心婷的電話響了,她接起來,瞬間變回那個嬌憨的小公主,“媽咪?是的,我在醫院……不,我今天有事,不回來吃飯……嗯,今天的實習也很順利,帶教老師對我很好……你們吃吧,別管我了,我有很重要的事……”

差不多同一個時間。

艾文迪的診所。

“——等一下,我還沒有說完。”

看着艾文迪的表情,家樂心中一陣莫名的情緒,“那個……熱牙膠好像充電差不多了,我去看看她們有沒有收好。”

說完她就急忙離開了艾文迪的辦公室。

充電是在一個閑置的診室。

這間診室一般作為備用,家樂來這段時間一直沒見它用來看病人,後來就被護士們各種充電了。中午不太忙、艾文迪不注意的時候,沈琳或是邱心婷會偷偷來這邊牙椅上睡個午覺。

畢竟是牙科嘛,缺啥也不缺躺屍的地方啊。

家樂走進去,果然,儀器已經滿格了,其他護士下班可能粗心,忘了收,這一點以後要說一下。

家樂把它從充電插*座上拿下來。

門口一暗,竟是艾文迪跟了過來。

他靠在門框上,“對着我,你膽子就變得這麼小?”

家樂沒有抬頭,“艾醫生,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如果對我沒意思,為什麼要跟我跳舞?”艾文迪笑了一下,“你不知道嗎,我是個容易多想的人。”

“對不起,我確實不知道——”

“對不起什麼?你到底在逃避什麼?”艾文迪這次沒有放過,卻緊緊盯住她,“許家樂,你現在告訴我,你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都是我自作多情,那我保證,以後再也不來騷擾你——”

家樂一陣慌亂,不得不開口,“是,我對艾醫生你,的確一點感覺都沒有……我,我最不想要跟醫生談感情……”

說到後來,情緒有些激動,沒注意,把充電完畢的儀器隨手放在桌上。

艾文迪皺眉,“因為那個陳寬,你就打翻一船人?可以公平一點嗎?”

“為什麼我要對別人公平?”

家樂抬頭看他,“——別人有對我公平過嗎?艾醫生,你知道什麼?你除了開診所看牙還知道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我至少知道我喜歡你!”

聽他幾乎是用喊的說出這句話,家樂一愣,本能的去撐旁邊的桌子,苦笑道,“對不起,但是我——”

幾乎是同時,她的手被艾文迪猛的撥開,“小心!”

家樂莫名被擋到一邊,卻見艾文迪的手撐在她原本要放的位置。

那個地方,有她之前沒放好的儀器。

銳利的尖部靠在桌沿向外,迅速刺破了艾文迪的手,滲出血來。

家樂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牙科器械……不知在誰的嘴裏用過……萬一有他們未知的病毒和細菌……

這是艾文迪的手……他是代替她挨了那一下……

一時間,她忘了其他的事,忘了之前的爭吵和情緒,立刻將艾文迪拖到臨近的洗手台,踩下腳踏,將他的手放在水流下面沖洗。

想想不夠,還好這診室雖然較少使用,但基本的配備都有,於是她迅速擰開一瓶新的雙氧水,跟艾文迪說了句“忍着點兒”,就對着他的手沖洗。

雙氧水遇到血液,產生大量的氣泡,家樂足足把那一小瓶雙氧水沖完了,再換生理鹽水,衝掉泡沫,這時出血已經差不多止住,家樂看到傷口,不到一厘米長,因為是銳器傷,切口比較整齊。

她再拿碘液消毒一遍,翻出防水創可貼給他纏上,依然驚魂未定,“要打破傷風嗎?對了你有沒有hba抗體?”

整個處理過程中,艾文迪一言未發,只是靜靜的任她擺佈。

這時聽到她的問題,他說,“你是不是忘了——充電之前,這個頭子應該是換了新的吧?”

被他一說,家樂才想起來,對啊,確實是換的全新的頭子,還是她親自換的……

也就是說,這個傷口也許會造成一時的不便,卻不會引起太過嚴重的後果。

慶幸之餘,家樂又有些微的惱怒。

她抬頭看向艾文迪,“你明明知道,卻讓我白緊張——”

“我當時沒想到這個。”艾文迪的聲音有幾分低沉。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看着他幽深的眼睛,家樂忽然忘記,他們之前到底在吵什麼了。

——那其實,並不重要吧?

四目相對,某種情緒在醞釀。

不願承認,卻又無法掩藏。

艾文迪那雙眼睛越發幽深晦暗,近在咫尺。

家樂不知道自己是先閉上了眼睛,還是先碰上他柔軟卻又霸道的唇——

那個充好電的儀器已經被放在遠遠的角落,家樂抵上了身後的桌沿。她不得不抓住艾文迪的衣襟,來穩住自己的重心。

家樂閉上眼,被艾文迪的唇舌帶的無法思考,早已忘記自己說過什麼。

直到一陣手機鈴聲打斷兩人。

他們稍稍分開,家樂扶住桌子,深深呼吸久違的氧氣。

艾文迪拿起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提示,微微皺眉,他果斷的關了靜音,將它扔在檯子的角落。

他轉頭看向家樂——

家樂還在微微喘息。

儘管有那通電話的打擾,兩人眼中的光卻沒有褪去。

診室正中有一台牙椅。

自從安裝之後就沒有被用來治療過,有時員工會在上面打個盹,他知之為不知。

艾文迪的胸口微微起伏着,他一把拉開牆邊立櫃,裏面果然有消毒后還沒用過的鋪巾。

鋪巾是專為種植手術設計,打開來夠寬夠長,可以將牙椅上的病人從頭到腳的蓋住。

家樂看他將無菌巾鋪上牙椅。

鋪了兩層。

牙椅被調到接近水平於地面的角度。

大概是被吻的有點失神,家樂愣愣的看他做這些動作,卻完全無法形成思考。

直到她自己,被艾文迪一把抱上這個鋪了兩層無菌巾的牙椅——

外科病房的樓梯拐角。

邱心婷在打了十多通電話都無人接聽之後,終於忍不住,拎着包衝下樓梯。

她等不及了!

她一定要讓elvin知道,【無所不能的許護士】……就tm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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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馬仕牙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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