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棋逢對腳
金帝轉頭,見下首桌案邊的幾人都不見了蹤影,對着身後的福安使了個眼色,隨即緊跟着大步離開。
“各位大人和公子稍後片刻,待慧妃娘娘領着眾婦人小姐安全回來,雜家再讓宮人安排馬車送各位大人回去!”福安滿臉正色,讓清正殿裏的大臣們都不敢多言,眾大臣之在心裏隱隱祈禱,御湖邊的事情與自家夫人和女兒無關!
怡郡主和慎世子見肉包子被金坤抱着離開了清正殿,兩個小傢伙羨慕不已,但是秉着不給自己的父王和母妃添麻煩,兩個小傢伙在奶娘和丫鬟小廝的陪伴下,乖乖地坐在一邊等候。
金傲天,易清風,歐陽塵風和齊王第一時間趕到了事發現場,映入眼帘的便是御湖岸邊跪了一片人,除了慧妃和安淑妃兩人站着以外,齊王妃正一臉急色的靠在一個麽麽的懷中,而眼神卻看向躺在地上的雲紫嬈。
“嬈兒!”金傲天飛身掠到雲紫嬈跟前,蹲下身子,對上雲紫嬈染着痛苦和憤怒的雙眸,周身的氣息瞬間釋放,御湖邊的人兒好似頃刻間進入了臘九寒冬,個個懾的渾身發抖。
“傲天,我沒事兒,就是扭了腳踝,怕是折了,疼的厲害!”雲紫嬈氣喘吁吁,僅僅說了一句話,額上的汗珠便滾滾而下。
易清風和歐陽塵風看着雲紫嬈面容痛苦的模樣,兩人想要上前,瞥見御湖邊跪着的眾婦人和小姐,礙於身份,只能站在一側,眸中的擔憂溢於言表。
“攝政王,先抱雲姑娘去就近的宮殿,讓肉包子檢查一下,這裏交給皇上吧!”易清風看着匆匆而來的金帝,即可出言。
“不錯,攝政王,本公子和清風大祭司雖不是什麼刑部大官,但是幫助皇上審理一下這樣的小事,還是綽綽有餘的,還望皇上不要嫌棄本公子和清風大祭司多管閑事的好!”歐陽塵風不容拒絕的口吻讓金帝有一瞬間的惱怒,但是想到若是事情不妥善解決給傲天一個交代,或許後果會更加嚴重,金帝轉瞬就釋然了。
終究人是在宮裏受傷的!
“爹爹,娘親腳踝扭斷了,要趕緊接骨!”肉包子蹲到雲紫嬈腳邊,伸出小手,在雲紫嬈腳踝處捏了幾下,雲紫嬈齜牙咧嘴的,強忍着沒有喊出聲。
金傲天抬起頭,冷冽駭人的目光在御湖邊眾人的身上流連了片刻,轉頭抱起雲紫嬈,往距離御湖最近的翊坤宮飛身而去。
齊王一句未言,抱着齊王妃,金坤摟着肉包子,緊跟其後。
剛剛趕到御湖邊的御醫又轉身掉頭,往翊坤宮而去。
待金傲天一走,御湖邊的眾人才感覺周身開始漸漸回溫,只是對上金帝,易清風和歐陽塵風幾人的眼神,再一次入墜冰窖。
正當慧妃想要將事情的始末告知金帝時,康昭儀宮裏的小太監前來傳話,昭儀娘娘小產!
僅六個字,再一次讓御湖邊颳起了一陣強烈的寒風,金帝尚未來得及開口,太後娘娘收到消息,特命木槿姑姑前來,務必要將今晚御湖放燈祈福一事查個水落石出。
御湖這邊陷入波濤洶湧,翊坤宮這邊也是焦急萬分。
翊坤宮中本來只有後面的雨花閣里住了金帝的一位美人,並沒有主位娘娘,只有一個掌事姑姑和一個總領太監平時打理監管着。
金傲天直接抱着雲紫嬈進了翊坤宮偏殿的卧室,翊坤宮的掌事姑姑也是個極有眼色之人,立刻帶領着幾人宮女,將床榻佈置一新。
“太醫呢?!”金傲天看着雲紫嬈好似下一刻就要痛的暈過去,嘶吼一聲,嚇得翊坤宮的一眾宮女太監瑟瑟發抖。
“爹爹,先把娘親的鞋子脫下來。”肉包子腳一落地,就迅速的爬到了床里,並在隨身的小布兜里開始翻找。
金傲天半蹲在床邊,輕手輕腳的掀開雲紫嬈的裙擺,扭頭看着坐靠在床上的雲紫嬈,眉心緊蹙,道:“嬈兒,若是疼就告訴我!”
雲紫嬈點點頭,墜着珍珠的描花繡鞋被脫下,雲紫嬈早已手握成拳,糾緊了身側的床單,看着雪白的襪子被金傲天小心的褪下,露出腫的如血饅頭似的腳踝。
許是接觸到空氣中的寒氣,腳踝上火辣辣的感覺瞬間舒服了許多,金傲天手中握着從雲紫嬈腳上脫下來的襪子,一雙寒眸好似要噴出烈火一般。
肉包子顫抖着小手,將手裏緊握的綠色小瓷瓶扒開,小心翼翼的將瓷瓶里的粉末倒到雲紫嬈的傷處,頃刻間,腳踝處感到一陣清涼,直達心裏,鑽心的疼痛緩解大半。
“微臣叩見攝政……”
“免禮,速來給王妃診治!”前來翊坤宮的正是之前金傲天帶去忠義侯府給雲紫嬈診脈的木御醫,木御醫立刻起身,走到床邊,並未給雲紫嬈把脈,而是將目光落到了雲紫嬈紅腫的腳踝處。
“御醫爺爺,我娘的腳踝斷了,需要正骨!”肉包子小臉上帶着急色,有點想要下手,可是又夾雜着幾分膽怯,近來跟着清風大祭司,在武功學識上倒是進步了許多,但是在醫術上,正骨之法,他尚且只是入門,還未親自動過手,實在不敢輕易下手。
木御醫從帶來的醫藥箱裏拿出一卷銀針,抽出一根,在燭火上烤了烤,在雲紫嬈受傷的腳踝各處扎了幾下,期間,伴隨着雲紫嬈的反應,木御醫心裏有了底。
“回王爺的話,王妃娘娘並未傷着經脈,只是腳踝的骨頭扭斷了,待微臣正骨上藥之後,卧床調養三個月,就能康復了!”木御醫說完,立刻示意跟着自己前來的醫童做準備。
翊坤宮另一偏殿中,也正有御醫在給齊王妃診治膝蓋,好在齊王妃只是跪地過猛,膝蓋猛地受到磕碰,破了外面的一層皮肉,沒有傷到筋骨,看着御醫將齊王妃的兩隻膝蓋包紮好,齊王才來得及詢問事情的經過。
御湖那邊,也正是如此,慧妃娘娘和安淑妃娘娘兩人相互補充,將事情的大概說了個清楚,金帝等人一聽,很明顯一點,是有人站在後面,故意推了前面的人,這才導致現場混亂,前面的相互推搡拉扯,導致悲劇的發生。
因着到湖邊祈福放燈的順序,眾人戰戰兢兢的在金帝幾人的注視下,將放燈到步到慧妃娘娘和安淑妃娘娘身後的過程再次走了一遍,一一詢問排查,結果到禮部尚書嫡次女郝娟處,線索中斷。
“皇上明鑒,臣女是因為身後有人故意踩了臣女的裙擺,才導致臣女站立不穩,身子向前撲去,臣女裙擺上還留着那人的腳印,還請皇上讓人查看對比,找到下腳之人,那人必是兇手無疑!”
金帝對着慧妃身側的蘇麽麽招了招手,蘇麽麽立刻上前,仔細查看了一番,果然在郝娟的衣擺下方發現一個腳印,腳印較小,但是痕迹卻異常清晰,很顯然下腳很是用力,不像是無意為之。
如今尚未入夏,還在初春,郝娟身上穿的衣裙布料甚厚,一旦被人無意踩到,腳下定有感覺,第一時間的反應應該是松腳,若是如此的話,腳印該是很淺顯才是!
蘇麽麽如實對金帝稟告了實情,金帝點點頭,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郝娟,厲聲道:“來人,給朕挨個上前比對!”
位置在郝娟身後的眾貴婦小姐都嚇了一跳,有點惶惶不安,誰也不敢第一個上前,慧妃對着蘇麽麽點了點頭,蘇麽麽走到眾人面前,伸手示意,“各位夫人小姐請吧!”
“本小姐先來,娟姐姐素來為人誠懇,待人真誠,本小姐相信娟姐姐,蘇麽麽,第一個檢查我的!”說話的是工部尚書袁大人的嫡長女袁清清。
郝娟回過頭,對上袁清清信任的眼神,眸底一遍感激之色。
蘇麽麽很快比對完了袁清清的腳印,隨後對着金帝道:“不是袁小姐!”
袁清清一副本該就是這樣的樣子,站到了另一邊。
緊接着站在郝娟身後的夫人和小姐挨個上前,直到輪到兵部侍郎家的小姐……
“岳小姐,還請上前!”兵部侍郎岳洪是金帝先皇后岳靜雅的親叔叔,自岳皇后逝后,其親父遞了告老還鄉的摺子,便帶着夫人和小女兒離開了京城,只剩下了二房岳洪一家在京。
當時,岳洪還只是兵部的一個小羅羅,金帝為了補償岳家,這兩年才將稍有業績的岳洪提升了上來,加上這次平定烈王之亂,岳洪跟在兵部尚書康大人屁股後面,撿了些小功,昨日叛亂之後,直接被提升為兵部侍郎。
岳瑩兒有些不忿,走到金帝面前,故作撒嬌道:“皇帝姐夫,瑩兒什麼品性你難道不知道么,瑩兒怎麼可能去踩郝小姐的裙擺,瑩兒才不要去比對!”
金帝一聽岳瑩兒的稱呼,就皺起了眉頭,對於岳瑩兒,金帝還是很有影響的,以前岳皇后在世時,岳瑩兒經常和岳靜雅的幼妹岳靜嫻進宮遊玩,把皇宮當做自家後花園一般,且還經常挑釁其他的妃嬪,因着後來牽扯到慧妃小產一事,才被岳皇后勒令,再不準進宮。
如今岳瑩兒走到眾人面前,除卻金帝之外,最最痛恨她的便是再也不能生育的慧妃娘娘!
“大膽!皇上乃是一國之君,豈可如此稱呼皇上,岳小姐怎可如此不識禮數,今日御湖之事,並非針對某一個人,只為找到兇手,只要心正,何懼比對,莫不是郝小姐裙擺上的腳印,正是岳小姐留下的,岳小姐是因為心虛,才不敢上前必對?!”
慧妃緊盯着岳瑩兒,察覺到岳瑩兒眸中一閃而過的緊張和害怕,頓時心底有數,當年她不慎小產,久久查不出原因,最終尋到蛛絲馬跡,竟然牽扯到岳皇后的堂妹,她又是心驚,又是憤恨,待將緣由告知皇上后,得到的結果便是岳瑩兒被皇后以以下犯上,不尊皇后,遣送出宮,再不得進宮,而關於她小產的線索也隨之覆滅。
如此一來,慧妃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是當時岳皇後有心包庇,皇上有心悅皇后,慧妃無奈,只得忍氣吞聲,可是如今,岳皇后已死,再沒人能牽絆皇上,加上這次的事情涉及到康昭儀小產,攝政王妃和齊王妃受傷,她只需要睜大眼睛好好看着就好。
三年過去了,她心心念念盼了十多年的孩子,終於能在今日,給孩子報仇雪恨了!
慧妃心頭激動不已,緊握的雙手不住地顫抖。
“慧妃娘娘好大的氣勢,皇帝姐夫還未開口,慧妃娘娘就如此迫不及待,怎的,慧妃娘娘尚且還不是皇后,還沒有取代我靜雅堂姐的位置,就這麼著急的想要對付我不成?!”岳瑩兒可是沒有忘記,當年若不是因為慧妃,她也就不會被堂姐趕出皇宮,故而也就不會離攝政王越來越遠,連見面的機會都喪失了!
“瑩兒住口!”岳夫人終於害怕的忍不住了,立刻上前,捂住了岳瑩兒的嘴,“皇上,娘娘贖罪,瑩兒年紀尚小,不懂事,一時口快,並非有意,還望皇上和娘娘見諒,臣婦這就讓瑩兒前去比對腳印!”
岳瑩兒聽了岳夫人的話,掙扎了兩下,奈何岳夫人下了死勁,拖着岳瑩兒到了蘇麽麽跟前,岳瑩兒一個着急,猛地踹向蘇麽麽,將蘇麽麽踹翻在地,岳夫人嚇得渾身一哆嗦,隨即被岳瑩兒掙脫了禁錮。
“你個賤人,竟敢隨便檢查本小姐的腳,娘,你幹嘛,竟然幫着外人一起欺負你女兒?!”岳瑩兒對着蘇麽麽啐了一口,扭過頭又開始吼岳夫人。
金帝眉宇皺的更深了一些,易清風和歐陽塵風兩人的眸光看向岳瑩兒也不禁有些陰沉,他們還等着去看雲紫嬈的傷勢,這岳瑩兒不知死活的在這大吵大鬧,若不是心虛,怕是連傻子都不會相信!
“岳小姐好功夫,好口才,好教養,本公子佩服,本公子在五國遊盪數年,尚且還是第一次見到大家小姐如此一番姿態,當真是叫本公子開了眼界了!皇上,這岳小姐遲遲不願意比對腳印,不知道需不需要本公子的幫忙,話說本公子還真是有點期待,岳小姐踹人的功夫較之本公子,誰跟厲害些!”
歐陽塵風彈了彈了衣擺處不存在的灰塵,未等岳瑩兒開口,又接着道:“話說這一路來到金國京城,本公子被小雲兒管的死死的,已經很久沒有對人下手下腳了,這手腳實在是癢的抓心撓肝的,今日棋逢對手,不對不對,是棋逢對‘腳’,如此大好良機,本公子又怎麼能錯過呢,皇上,本公子嬉鬧一番,還望皇上不要見怪,回頭本公子那還有兩倉糧食就當送給皇上今日恩准本公子放肆一番之罪了!”
一眾夫人小姐聽了歐陽塵風的話,都低着頭抿嘴偷笑,就連金帝都有些忍俊不禁,金帝隨意的揮揮手,心底卻轉了好幾道彎,這岳瑩兒實在是放肆,現下既然有人願意出手,還能讓他格外得到收穫,他又何必上前阻攔。
易清風展着扇子,輕輕的搖了搖,道:“塵風,手下留情一些,若是岳小姐是罪魁禍首,還需要刑部審問呢!這謀害皇嗣,謀害皇親的罪名……”
“清風大祭司放心,本公子不過是心血來潮,被激起了鬥志,想要找岳小姐切磋一番而已,不會真的下腳的,再說了,本公子看起來像是這麼不憐香惜玉的人嗎?!”歐陽塵風一甩如墨般的秀髮,惹得御湖邊的夫人小姐都紅了臉!
“岳小姐,怎麼,被本公子的俊顏晃花了眼不成,既然岳小姐不說話,就代表岳小姐沒意見,那本公子就……”
“砰!”
“噗!”歐陽塵風猛地上前,一腳揣在岳瑩兒的膝蓋窩那,岳瑩兒一時不查,一個狗吃屎,摔得甚是狼狽不堪,臉部率先着地,兩個大門牙磕在御湖邊的鵝卵石路上,隨着滿嘴血的噴出,兩個大門牙都斷了一半,被噴了出來,明晃晃的沾着血,讓人看着都覺得痛!
蘇麽麽趁機爬起來,扭着岳瑩兒的腳就開始比對腳印,不過眨眼間,就確認了郝娟裙擺上的腳印正是岳瑩兒的。
“回皇上的話,郝小姐裙擺上的腳印和岳小姐的繡花鞋分毫不差!”蘇麽麽一句話道出,眾人唏噓嗟嘆,不敢出聲,金帝的臉更是黑的就要滴出墨來。
“慧妃和淑妃帶着其餘的夫人和小姐去清正殿,並把兵部侍郎給朕找來!其他妃嬪都回各自宮裏去。”
“臣妾遵旨!臣妾告退!”
御湖邊嘩啦啦的瞬間恢復了清凈。
翊坤宮,木御醫已經準備妥當給雲紫嬈正骨,雲紫嬈渾身早已被冷汗浸透,裹着被子,仍覺得冷嗖嗖的。
“王妃娘娘,一會兒正骨有些疼痛,為了防止你咬到舌頭,傷着自己,還請你咬着這塊帕子。”木御醫遞上一塊乾淨的棉帕,轉手卻被金傲天給扔了出去,三兩下捲起袖子,一條健碩的胳膊送到了雲紫嬈的嘴邊。
雲紫嬈抬頭看着金傲天,莫名的有些發獃,木御醫雙手帶着手套,趁機握上雲紫嬈的腿和腳,猛地一推。
“啊……”
“唔……”雲紫嬈痛的剛張開嘴大喊,就被金傲天的胳膊填滿了口腔,上下牙齒毫無意識的咬緊,金傲天感受到胳膊上的痛,心底卻痛的更加厲害!
肉包子雙眼充淚,小傢伙一瞬間用手捂着眼,竟然不敢看。
“王爺,王妃,好了!”木御醫拿起身後醫童手中的葯碗,將裏面的膏狀體藥物抹在雲紫嬈的腳上,隨後又拿起一邊早就準備好的夾板,將雲紫嬈的腳踝固定好,用繃帶一圈一圈的纏起來。
雲紫嬈鬆開嘴,對於腳上變成何種模樣已經無力去關心了,“傲天……”看着金傲天被她咬的滲出血的胳膊,那一圈深而見血的牙印,宛如一道明亮的印記,刻到雲紫嬈的心底。
“沒事兒,本王讓人把子衿和麽麽叫了來,一會兒給你擦擦身子,今晚咱們就在翊坤宮暫住一晚!”
“嗯!”
“郡主!”
“王妃!”
子衿和麽麽同步而來,兩人面上都帶着憂色。
進宮參加宮宴,能帶進來的,大多都是貼身丫鬟和麽麽,雲紫嬈從壽安宮直接到清正殿,因着麽麽是太后賞賜的人,對宮中比較熟悉,故而只帶了麽麽,把子衿留在壽安宮。
去御湖時,除了慧妃等妃嬪會帶着一個兩個宮女外,其餘的人都是沒有資格帶侍女的,就是為了防止有人使什麼陰謀詭計,最後讓侍女頂替罪名,再來個當場尋死,最後死無對證!
可是儘管如此防備,終究是防不住小人!
易清風和歐陽塵風趕到翊坤宮時,雲紫嬈已經睡下了,金傲天和齊王坐在翊坤宮的大殿裏喝茶,齊王妃已經被送回齊王府了。
“小雲兒怎麼樣了?”歐陽塵風迫不急待的詢問,金傲天抬頭掃了歐陽塵風一眼,沒有答話,歐陽塵風摸了摸鼻子,走到一邊,自顧自的坐下。
御湖邊的消息金傲天已經全部收到,岳瑩兒一家被下了刑部大獄,至於岳瑩兒害人的動機是何,想必很快就會知道。
翌日,天蒙蒙亮,數道聖旨從御書房去往各處。
第一道,中宮之位懸空三年,特於今年的二月二龍抬頭祭祀大典之日封后,昭告天下,北邊崎嶇地區百姓免賦稅三年!
第二道,賜婚攝政王和安和公主,於二月十八良辰吉日完婚,安和公主從宮中出嫁,由禮部全權負責攝政王和安和公主的婚事!
第三道,齊王忠君愛國,齊王妃賢良淑德,特加封齊王為忠義王,雙王稱號並列,且都可世襲!
第四道,烈王兵變謀反,私養兵隊,集結黨羽,勾結朝臣,謀亂朝綱,先帝聖旨有言,不論烈王犯下如何大錯,都饒其不死,但為匡扶國之正義,查抄烈王府,斷其四肢,終身幽禁宗人府,以幕布圍屋,此生不見天日!
第五道,兵部侍郎一家,以下犯上,謀害皇嗣,謀害皇親,念及先皇后恩德,重責三十大板,查抄家產,流放塞外!
隨着五道聖旨的落下,後宮之中,康昭儀被晉封為康貴嬪,以示安慰。
待雲紫嬈醒來,已經是在攝政王府的漣漪閣了。
“嬈兒!”金傲天守了雲紫嬈一整夜,佈滿血絲的眼眸中充斥着無盡的愛憐。
“傲天!”雲紫嬈聲音有些嘶啞,因着腳踝受傷,昨夜還燒了好一會兒,金傲天連忙給雲紫嬈倒了一杯茶水,一杯飲盡,這才覺得嗓子滋潤了一些。
“可還覺得疼?”
“不疼了,肉包子呢?”雲紫嬈看着金傲天滿是自責的臉,心裏一軟,立刻轉移了話題。
“肉包子還未起來,在雨情軒睡着呢!”
“哦,我餓了,讓子衿和麽麽端水進來給我梳洗吧,你也快去洗洗,陪我一起吃早膳!”好說歹說把金傲天給轟出了漣漪居,才讓子衿和麽麽端着水盆進來。
兩人一見雲紫嬈想要下地,急忙走到床塌邊,“王妃,您還是躺着吧,有什麼事情,直接吩咐奴婢等人就好!”
雲紫嬈看着自己裹得異常笨拙的腳,想了想,還是不讓子衿和麽麽為難,乖乖的躺到了床上,任由兩人侍候自己漱口剔牙洗臉梳頭。
“麽麽,昨晚之事,可有什麼眉目?”
“王妃,一切事情都是那兵部侍郎家的岳小姐惹出來的!
岳小姐故意踩了禮部尚書家郝小姐的裙擺,使得郝小姐站立不穩,撲到了前面的人身上,那郝小姐前面的人乃是大理寺劉大人家的夫人,劉夫人素來與齊王妃關係甚好,當時恰好帶着劉小姐站在齊王妃身側,猛地受到推搡,就拉了劉小姐一把,沒想到劉小姐踉蹌一下,撞倒了齊王妃。
那劉小姐想要拉着劉夫人站起來,可是因為場面混亂,被人擠了一下,撲到了王妃身上,害的王妃扭傷了腳踝,當時那一擠,恰好把站在距離御湖最近的康昭儀給擠到了御湖裏!害的康昭儀小產。
據刑部審問,岳夫人如實交代,說是康昭儀是兵部尚書康大人的親妹妹,這次烈王叛亂,兵部尚書本就得到了皇上的嘉獎,若是康昭儀再給皇上誕下皇嗣,那岳大人距離兵部尚書之位便遙遙無期,所以就……”
“原來如此,她們的目標竟然是康昭儀,廢了這麼大的勁,就為了一個兵部尚書的位置,真是可笑,當時若不是我急中生智,扭了腳摔到地上,怕是連着慧妃娘娘和安淑妃娘娘都會被我撞到御湖裏去,這說的好聽,放燈祈福,結果福氣沒祈到,差點要了小命!”
麽麽和子衿低着頭,沒有接話,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她們還是明白的。
那岳小姐最主要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對付王妃娘娘,其動機,竟是為了王爺,若是當時王妃娘娘沒有冒着扭傷腳的危險,向前撞去,將慧妃娘娘和安淑妃撞入御湖之中,就算日後找到罪魁禍首,慧妃和淑妃娘娘怕是也會記恨王妃一輩子。
而且最最令人駭然的是,安淑妃娘娘已經有孕四個月,一直隱瞞了後宮諸人,只有太后和皇上知道!
“王妃,宮裏已經傳了聖旨,給王爺和王妃賜婚,二月十八號成婚,王爺適才已經派馬車去忠義侯府,把巧兒和玲兒接回王府了,王妃的一應物品也都帶回來了,太後娘娘交代,說是讓王妃娘娘二月十五進宮,入住鳴鳳殿,從宮中出嫁!”
雲紫嬈面紅耳赤,低頭看到自己的腳,鬱悶道:“這隻有一個月就大婚,我的腳怕是好不了啊!”
“沒事的,王妃只管等着坐上花轎,當新嫁娘就好,別的只有王爺安排!”子衿打趣着雲紫嬈,看着雲紫嬈滿面紅霞,頓覺雲紫嬈美若仙子。
金傲天洗漱完畢,跨進漣漪閣,就見雲紫嬈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莫名的身子一緊,腦海中想着是不是把婚期再提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