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督主
“今兒個您被昌隆帝姬帶走之事,後宮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季督主自然也是知道的,不過是一笑置之,並未當回事,可是,誰曾料到,您竟然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季督主當時聽到這消息之後,便愣了片刻,而後大笑三聲,然後說……”小冬子在此刻停頓了一下。
“繼續。”玉汝恆舀起一旁的冊子,漫不經心地翻閱着。
“季督主說,‘此人當重用’。”小冬子始終不敢抬頭,每次前來見玉汝恆,他都有種如芒在背之感,故而,每次都會小心翼翼。
玉汝恆涼薄的唇勾起細微的淡笑,“他不過是隨口一說,你又豈能當真?”
“老大有所不知,這季督主自幼便跟着皇上,皇上登基之後,他便被提拔為司禮監掌印太監,歷來,只有秉筆太監才可兼管東廠,從未有一個掌印太監能夠兼管東廠,而他則是頭一人,足矣便能說明,皇上對他信任有加。”小冬子繼續說道,“季督主性子孤僻,手段毒辣,凡是落入東廠的人,那必定是有去無回,而他向來寡言,能夠當眾誇讚之人少之甚少。”
玉汝恆聽着小冬子的話,邪-惡一笑,既然申屠尊對他如此信任,想必有些見不得光的事,亦是派遣他去做,既然如此的話,倘若她取得他的信任,而後再取而代之的話……
小冬子始終恭敬地低着頭,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亦是未聽到玉汝恆開口,他心裏有些慌亂起來,只因她的心思向來琢磨不透。
玉汝恆微微抬手,將身側的匣子內拿出一片金葉子,這乃是適才她在申屠璃身上順手牽羊所得,她手指一動,那金葉子便跌在了小冬子的腳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小冬子連忙跪下將那金葉子雙手捧着,喜笑顏開地應道,“多謝老大。”
玉汝恆隨即放下手中的冊子,緩緩起身,“下去吧。”
“是。”小冬子笑着起身,便退了出去。
富春抬眸看着小冬子自懷中揣着東西,抬眸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便偷偷摸摸地離開,他轉眸看着紗窗內那抹素雅的身影,眸底閃過一抹暗淡。
玉粹宮,申屠璃輾轉難眠,雖然她入了寢宮便命人備了香湯,將自個渾身上下都洗了一遍,可腦海中卻不停地浮現出玉汝恆撲倒在她的身上對她輕薄的畫面,她長大至今,從未有人敢冒犯與她,哪個不是對她畢恭畢敬的,更別說靠近她半步,可是,那個奴才竟敢……想及此,她越發地心氣兒不順,索性披了對襟褙子,來回在寢室踱步,如瀑布般的青絲柔順地貼在身後,頭上並無任何的髮髻,眼角故意壓低的戾氣如今盡顯出來,她頓時覺得心口堵得慌,明兒個她便前去將那奴才討要入自個宮中,再好好地收拾,她定要讓那奴才生不如死。
翌日一早,玉汝恆便自行前去了內書堂,她若無其事地坐在自個的位置上,這一路走來,不乏被宮中的人當作新奇事兒看待,尤其是內書堂經歷過昨日之事的這些宦官,待看到玉汝恆臉側竟無一絲的疤痕,他們不免心生疑惑,可是,又不願前去詢問,只好頻頻側眸打量着她。
玉汝恆低垂着頭看着書案上放着的書卷,安靜地聽着講堂上侍講學士教習,由始至終,都表現得平淡無奇,仿若昨日發生之事與她無關。
待自內書堂出來之後,便看到小冬子急匆匆地迎上前來,隨即立在她的身側,“玉掌印,季督主傳您前去司禮監。”
玉汝恆細長的雙眸淡淡一掃,眉梢微挑,依舊是尋常的語氣,“好。”
小冬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後,一同自內書堂出來的宦官亦是聽見了適才小冬子的話,皆是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昨兒個季督主當中誇讚她的事兒早已經弄得人盡皆知,而玉汝恆如今更是成為了宮中流言蜚語最多的人,一個身份低賤的小火者,一躍成為酒醋面局的掌印,被帶入玉粹宮竟然能活着出來,還被季督主揚言稱讚,這恐怕是絕無僅有之事,後宮本就是是非之地,素日嬪妃們,各處的宮女、奴才閑來無事,自然會三言兩語地說上幾句,如此一傳十,十傳百,以訛傳訛,到最後還杜撰出了許多的版本,左不過是茶餘飯後的消遣罷了。
這是玉汝恆第一次入司禮監,她心中冷笑,自個自打重生過來,倒是經歷了許多人生的第一次,她謙和有度地弓着身向前走着,直至行至內堂外,小冬子前去稟報,接着便聽到一側的長隨尖着嗓子喊道,“宣酒醋面局掌印玉汝恆入殿。”
玉汝恆躬身步履從容地進入內堂,待行至堂內恭敬跪下,“酒醋面局掌印玉汝恆參見廠臣。”
“起身吧。”一道猶如玄鐵冰封的聲音響起,可是,卻夾雜着一絲的暗啞,讓人聽着不免心生懼怕。
“是。”玉汝恆卻沒有半絲的慌亂,反而是淡定自若地起身,面色淡然地低垂着頭,等待着訓示。
“不必拘謹。”季無情看着眼前進退有度的玉汝恆,看這身形也不過是十三四歲,可是這由內而發的內斂沉穩,連閱人無數的他也不禁讚賞幾分。
“是。”玉汝恆只管低聲應道,卻也是微微抬了抬頭,沒有半分的逾越與不尊。
季無情隨即從椅子上起身,緩步便行至她的面前,玉汝恆的個子與他齊肩,如今弓着身子,他眼眸眯成了一條幽深的縫隙,負手而立,卻散發著強烈的壓迫感,“你很怕本座?”
玉汝恆正欲回答,便聽到門外傳來宣報聲,“昌隆帝姬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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