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鄉君不是個東西
逛得興高采烈,滿載而歸的一行人回到梅園,卻意外的停在了門外!
那一群嘩啦啦衣甲生響,威風凜凜的在門口排得齊齊整整的是什麼人?
“不知各位守在我家門口,可是有事?”吳凡快步上前,沖那些人作揖問詢。
“吆,可是恆河府喬言小姐回府?”只聽到一個尖細的聲音問道。
一個搖曳的身影向著她們走來。近了一看,正是一個面目清秀正眉眼帶笑的小太監。那瘦小的身子穿着一絲不苟的太監服,腰身自然而然微彎着.交疊於身前的手指正翹着微微的蘭花指。
“民女正是喬言,不知公公有何指教?”桃花趕緊出列,恭恭敬敬的上前回話。
來人是皇宮太監!這時候出現在梅園門口?雖然桃花對太監這種特殊人群好奇得很,不過顯然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
“雜家奉皇上之命前來傳旨!”那腔調作派,果然是不同尋常男子,聲音尖細又怪異。
傳旨,傳什麼旨?桃花是一頭霧水中,可竹媽媽和墨霜顯然是見多識廣,趕緊招呼着眾人進屋,很快連香案都已經擺好。梅園一眾人左右排開,齊齊跪在桃花的身後。被一群侍衛團團圍在中間,說不出的正式和威嚴。小小的梅園前院跪了一地的人,頓時被圍得水泄不通。
“……皇帝詔曰。今有恆河府大余縣水口村喬氏,聰敏恭勤……”
不大的一張黃色布帛。那個小太監楞是念了好長時間,桃花沒什麼肉的膝蓋磨在生冷的地上都有些發麻了。最讓她氣憤的是,現在的她就像一個目不認丁的文盲!明明已經很認真的在聽了,可到底說的是個什麼意思,沒聽懂啊!
自到在竹媽媽的小心碰撞下,才讓她結束掉這種混沌的狀態,原來那小太監終於是念完了。跟着竹媽媽很虔誠的叩頭三呼萬歲之後,整個接旨儀式算是完成了。
那小太監逢人三分笑,很是和氣,一邊道着喜。一邊把那明黃的詔書雙手捧給桃花收好。好聽的話不要錢似的從那張一開一合的嘴裏往外蹦。
“哎呀呀!雜家是真的沒想到啊,鄉君年歲不大,卻如此聰慧手巧,做出的那個叫蛋糕的吃食讓人大開眼界。着實為我大唐長了臉面。更難得的是心懷蒼生。大災之年憑一已之力還救活了不少的鄉鄰呢!”
雖然他的意圖很明白。不過桃花還是從中得到了不少的信息,比那張黃布上得到的多多了。至少有文書可以證明,她現在不再是一個普通的村姑。而是一個有鄉君封號的人了!而且換得這個名號的原因就是徐懷仁獻上去的生日蛋糕,看來還被翻出了幸福庄的事。
竹媽媽和墨霜對這些規矩一點都不陌生也不怯場,這讓桃花有些意外。兩人很快的就分別拿了打賞的銀錢和廚房裏自家準備的蛋糕出來,人人有份。侍衛們拿到錢自然樂呵呵的,顯然傳旨公公對蛋糕的喜愛程度遠超銀錢,一大盤的蛋糕更能讓他眉開眼笑。
“喲!這可真是極好,皇上壽宴上的那點珍貴得很,連嘉賓都不夠分,雜家只聞得其香,可還不知道味兒呢。”當即也不在乎什麼形象,直接拿手掰了一塊入口,仔仔細細的品嘗起來,就連手指上沾着的一點雪白奶油都用舌頭添了。
“嗯,真是美味!入口即化啊。”小公公吃得滿臉的陶醉,令桃花都懷疑那蛋糕還是自己家廚房出品嗎?
“公公若是愛吃,下回做了還給公公送去就是了。”竹媽媽對付這種場面遊刃有餘,忙在一旁見機討好。
“別,可千萬別,這可是敬獻皇上的珍貴物什,哪是雜家能享用的?今兒在鄉君這裏有幸品嘗已是有福了。不過你們有這份心,雜家倒是心領了。”那公公心滿意足,自然話就多起來。
“鄉君年紀小小,果真長得神仙一般的人物,怕只有這樣的人物才做得出這般精巧的吃食來。怪不得徐翰林極力請功呢。難得的是恆安王爺也出言相幫。那可是有名的‘冷麵霸王’呢,卻對鄉君推崇有加。”
這個信息量有些大。徐懷仁為她請功?點子是桃花出的沒錯,可動手的一直是他自己啊,這麼好的機會他會為她請功?傻不傻啊,不過那傢伙犯傻她還能勉強想得通,畢竟兩人的交情在那裏。可沐風揚對她還推崇有加?有點讓她摸不着頭腦了。
不來過程是怎樣的,但現在聖旨在手,整個梅園沸騰了。
“主子,你現在是鄉君了!這下可好了,再沒人敢欺負咱們了。”墨霜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小公公傳旨時帶來的鄉君冠服開心的說道。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這道理好懂也實用。這一套鄉君的冠服果然華貴非常,花花綠綠的光看顏色就能閃瞎一些勢利小人的狗眼。珠翠的頭冠、丹礬紅的大衫、深青紵絲金綉孔雀的褙子、還有金綉練鵲文霞帔,完全是擺架子的利器。
“主子要不穿上看看,好漂亮的衣服啊!主子穿上一定跟仙女兒一樣好看。”禾苗忍不住摸了摸,恨不能現在就罩到桃花身上看一下現場真人騷。
“沒規矩!往後咱們主子可是有封號的人了,你們不能再這麼沒規沒矩。打明兒起,老老實實學起來。”竹媽媽的話說得難得的嚴厲。
禾苗吐了吐小舌頭,把身子往桃花身後縮了縮。
“鄉君是個什麼東西?”原諒桃花她真的對這個封號不懂,當初學歷史的時候只盯着公主、格格什麼的看了。
“主子哦,鄉君不是個東西!”墨霜樂呵呵的接了一句。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等桃花反應過來,就見屋裏冷了場,一個個憋得臉色發紅。
“哈……是我問的不對。鄉君不是東西,是封號,我知道了。”等她這麼一圓,屋裏頓時笑作一團。
“我的主子哦,鄉君可是皇上親封的,您現在好歹也是貴人了,往後這話可不能再隨便亂說了。”竹媽媽笑得邊抹眼淚邊回答她。
經竹媽媽和墨霜一解釋。原來這樣一個名頭還蠻不錯的。雖然沒什麼實際的權力和地位,但就算是恆河府的方知府再見到她,也不能隨隨便便想抓就抓了,逃奴的身份算是洗白了。而且每年還有三十石糧食的俸祿可拿。
可這麼大的一個榮耀她就光憑着一個蛋糕就得到了。這也太容易了吧。桃花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解惑的人出現得很快。
徐懷仁出現在梅園時,還穿着一身翰林的制服滿身疲憊。看來是剛出了皇宮就直奔這邊來了。
“我可什麼都沒做,你怎麼弄這麼大一個功勞給我?”
“點子是你出的。方子也是你的,功勞自然歸你。只是我沒想到恆安王會求了皇上給你鄉君的封號。”徐懷仁望着桃花寵溺般的笑了笑。
“嘁,他們權勢滔天的人,想賞人點什麼恐怕不過是隨時興起罷了。”桃花不以為然。
“怎麼可能?鄉君雖然沒有什麼權勢,但皇上親封,但本身就是一種無上的榮耀,哪能這麼兒戲?本朝對女子封號要求極嚴格,多少官家女子都不敢肖想,到你嘴裏怎麼就成了大白菜了!”徐懷想了想又說:“本來我只敢指望能為你討點什麼賞賜傍身,現在封了鄉君再好不過了,日後可沒人敢再欺負你了。”
“又沒權又沒勢,真能那麼牛?”不就三十石的俸祿嗎,值得徐懷仁這般重視,桃花不經有些懷疑。
“你不是想當地主嗎?這次你可真的可以當一輩子無憂地主了,連賦稅都不用交了。而且就連你的婚事,也無人能干涉,這樣倒是可保你無後顧之憂。總之往後,在恆河府那小地方,只要你不惹別人,就沒人敢惹你。這還不叫好啊?”
桃花的雙眼越聽越放光。這個護身符不錯,實在太有用了。
“你跟恆安王認識嗎?他可是對你的事了如指掌。”徐懷仁有些懷疑恆安王的動機。
“見過吧,也……也不怎麼熟。”這個問題讓桃花覺得有些心虛。
“那就有些奇怪了,按說他自己封地上的事,隨便賞你點什麼就得了,還非得讓皇上親自封你做鄉君,這面子不可說不大啊。”徐懷仁也有些迷糊。
“誰知道呢,他們那類人的想法豈是可以按常理推斷的。”
徐懷仁嘀咕了一下,想不明白就算了,或許桃花說得在理。
皇帝的這個大壽做得可真是好,別人收穫如何桃花不知道,可她跟徐懷仁兩個可是滿意得很。明面上,桃花得了一個鄉君的封號,徐家也得了皇商的名額。
可私下裏,誰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們兩個可是賺得盤滿缽滿了,比那明面上的風光還實惠。
幸福莊裏眾人加班加點從秋天做到冬天的紅薯粉,在這幾天裏被銷售一空!一種叫酸辣粉的吃食迅速流行開來,並有從上京城向四面八方輻射的趨勢。說不定現在通往各國的官道上,就有不少載着干薯粉的馬車。
那可是一兩銀子一斤啊,幸福庄連同周遭多少貧瘠的沙地,畝產上千斤的紅薯,現在全換成了白花花的銀子!可以想像,桃花現在是多麼富有。
銷路是打開了,產地還不夠,桃花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明年是不是再加些地。恆河府遠處邊關,到處是荒陌瘦地,別的作物生長極困難,百姓也過得苦不堪言,這紅薯倒是很合適。要不要在整個恆河府推廣開來,就當還了沐風揚給她請封這個人情?
人是不經念叨的,這話真沒錯。
狂歡過後的梅園終於靜謐下來的時候,按前世二十四小時計時方法,應該已經是第二天。
喝得大醉的桃花迷糊醒來才發覺口渴得厲害,頭痛欲裂!
“禾苗~”輕哼一聲
沒反映
“豆——芽~”聲音加重一點點。
一個人也沒有。
想喝水啊,好渴!盯開眼睛,四周一片漆黑。貌似茶壺就放在臨窗的小几上,可她的身子卻動彈不得。
正在掙扎着要不要爬下床的時候,她的手似乎碰到了個冰涼的東西,那是?茶杯?
哪來的茶杯,是誰在跟前?管不了那麼多了,微微坐起身子,捧着茶杯一口氣灌了下去。嗯,舒服了不少,水溫溫的,剛剛好。
“豆芽,我頭好痛!”再次躺下去的桃花認為給她拿水的人肯定是豆芽。禾苗性子跳脫,晚上睡得死沉死沉的。
真是自做自受!知道自己酒量不行,還是沒忍住,一高興就喝多了,當時可是忘了,這可都是提純過的啊。
身上有痛疼的時候似乎說出來才會好受些。本來沒指望得到回應,嘟囔一聲準備再次入睡的桃花感覺到一雙手有力的按摩着她的頭部,張弛有度,讓她欲裂的頭顱得到很好的舒緩。
“豆芽你什麼時候還有這……這麼好的手……手藝啊?舒服!”享受中的某人已經含糊不清了。
可是突然!黑夜中亮起一對明亮的眸子。
不對啊!豆芽昨天晚上醉得比她還早,這時候怎麼可能出現在她的房裏?
一時間桃花心念突轉,是誰?是誰現在就在她的房裏?這時候是該大聲喝斥來揭穿這人還是裝聾作啞當做沒有發現呢?
松馳的神精頓時緊繃起來,突然發現這個嚴重問題的桃花一時拿不定主意。甚至她能感覺到腦門上已經有熱汗滲出。
現在黑燈瞎火的敵我不明,也不知道那人是誰。萬一惹怒了對方,狗急跳牆,直接殺人怎麼辦?要是當沒發現裝聾作啞也不是個事啊,誰知道這人想幹什麼,或許只是剛好碰巧才進來還沒來得及下手呢?
或許是她突變的狀態讓那人發現了什麼,頭上的那隻手微微停頓了一下,但隨即又照常動作,仍是不輕不重。只是這個很舒服享受的按摩現在讓桃花很不安。那手的移動,就似索命的魔爪,隨時會移到脖子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