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逢大難境轉他方
看見千嫿願意與自己交談,城主自是欣喜“現在府中。”
千嫿望向城主身旁,那虛空的浮影正焦急地與自己對視,千嫿又向身後退了最後的半步,望着英南陽嘆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柚子姐說得對,人才是最可怕的動物。”
說完,她抱緊羅盤向後一仰,隻身落下斷崖。
經歷過雯山一役,千嫿本對斷崖畏懼生寒,只是崖上的一群人不懷好意,他們分明地衝著自己懷裏的東西來的,不能將姐姐捨命托與自己的東西交出去。
除了跳崖,她別無選擇,千嫿不相信他們的話,姐姐不是妖、更不會害人。
聽着耳畔的風聲,千嫿追悔莫及,她甚至沒有正正經經地喚千嫵一聲“姐姐”,就和她天人永別。
此刻,她哀大莫過於心死,想着即便是死了,也不能讓他們如願以償。
又一次,右手被“扯”離自己的身前,這個突變,千嫿另一隻手險些沒抱住懷裏的境轉羅盤。
睜開眼睛,是那樹藤?它絆在一塊突起的石壁上,緩住了自己下落的速度。
千嫿本能地先想起姐姐,可是她知道姐姐死了那是不可能的。終於,在記憶的深處,兒時藤妖惡作劇的笑聲在耳邊回蕩開來。這才憶起,那次,比以後捉鬼更怪異的事。
“是她?”
是了,那個小姑娘是給了她什麼,抬頭看看那根比麻繩還細的樹藤,不到一日的時間裏,從雯山到此處,已經不知道救過自己多少次了。
樹藤雖韌,卻不能使她不再下落,崖壁半腰間苦撐了個把時辰,又下滑了數丈,忽然“咔”的一聲,斷了。
即使這時,崖底已清晰可見,千嫿落至崖底,還是摔得有些意識不清。
方有些清醒,只覺崖底不見天日。又是黑天,千嫿隱約見到自己面前,出現一個人影。
那人漸漸近了,依稀可以辨別是個女子。千嫿一喜,難道是自己死了,可以與姐姐相見?
就在此人與自己只有五、六步之遙時,千嫿的臉一下變了色。哪裏是姐姐,分明是一個戾氣很重的“女子”?
脖子上的兩枚陶瓷鈴鐺卻不給面子,拼了命地響。千嫿心下暗道:不會這麼時運不濟吧?
女子笑意頗濃地望着千嫿,明擺着是一副要“開餐”的神情。千嫿眼睛一閉,自己的腿都不聽使喚,心知自己是逃不掉了。
她左手抱緊羅盤,右手握緊擾人心神的鈴鐺,“索性死了也好,姐姐都不在了,成仙又能怎樣?”
雯山之巔那玄色老鷹的叫聲,赫然在半空響起,一陣勁風掃去千嫿身前的源自那女子身上的陰寒之氣,她只感衣領一緊,身子便成了垂掛之勢。
睜開眼睛,腳下那女子正蓄勢待發,似是打算撲上來撕碎自己;仰頭觀之,正在振翅上升的老鷹,不屑地看着那女子又是一聲叫喚。
飛升向上,女子毅然了撲上來,金光閃過,一個男子的背影出現在千嫿眼前,並且滑翔下去。
經過千嫿面前時,他渾厚的聲音響徹千嫿的耳畔:“烏鷹,去罌溪湖。”
烏鷹應言飛起,不明所以,千嫿自從望見這個背影,就有種濃濃的似曾相識之感。
放千嫿在罌溪湖邊,烏鷹再返斷崖方向。
湖畔,立着一個水藍衣袍的男子。
藍袍男子正是千嫵昔日的好友泉醴,他那時放千嫿在斷崖,再出千宅人群並沒有圍攻千宅,料想不妙,他再去斷崖,在崖上見到英傑的幽魂。
得知千嫿墜崖,泉醴正深感愧對千嫵的囑託,烏鷹飛來又走,“死而復生”的小丫頭就出現在他的身後,“千嫿,凌硯交代了什麼?”
“你是?”千嫿聽着男子的嗓音,有些許的耳熟,可是努力回想,卻沒印象。況且,他怎麼認識自己,凌硯又是誰?她不認識。
“你上雯山那晚,我去過你家。”泉醴開誠佈公,他相信,千嫵看重的絕非蠢笨之輩。
只是兩句話的功夫,湖畔開始出現了焦躁不安的圍困感,千嫿覺得那不是人群更不是鬼魅,而是異樣的東西。
“快講!”
對面的泉醴當然知道,那是眾妖獸來襲的前兆,如果不是感知到這些,千嫵也不會趕千嫿離開。
“姐姐要我修仙。”片刻之間,千嫿便領會了,那凌硯指的是千嫵。
望了一眼千嫿懷裏的羅盤,泉醴柔情的性子泛起波瀾,“那你怎麼還在這?”
他知道,千嫵肯把境轉羅盤拿出來,就一定是教授了千嫿使用的法門。所以,他不明白,明明可以逃命,千嫿為什麼不照着千嫵的話去做?
“姐姐都死了!我修仙做什麼?”
千嫿經歷由生到死,又由死及生的波折,都還沒來得及為姐姐的死難過,面對泉醴的訓斥。她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
“你修仙有成,就能使凌硯復生。”泉醴暗嘆一口氣,終於明白千嫵的擔憂。
“你不騙我?”千嫿聽聞姐姐還能復生,立時甩了甩頭,弄乾自己的眼淚,明眸澄澈地問。
“待你大有所成就,遍尋天下靈石。去往雲岫谷、尋得硯山,一切終有定論。”泉醴小小地違背了千嫵的初衷,不單為千嫿求生,還給千嫿樹立了常人不可達的目標。
泉醴的話才講完,野獸咆哮的怪聲就劃破崖城的天際,如滂沱大雨傾瀉而下。
“看什麼?還不快走?”泉醴雙手在身前聚出一團水霧,向頭頂上一擎,便施展出一層禦敵結界。
“你怎麼辦?”千嫿無意間看了一眼,兒時遭遇藤妖的方向,藤枯樹死,不由得心下一涼,因為又是一條生命為自己而死。
“我自有辦法。走!”泉醴斷喝一聲,扔給千嫿一大塊水色的布,“常時用它將羅盤包好。”
千嫿見勢,明白自己留下來也是拖累人家,遂而捧着羅盤,默念着姐姐教她最粗淺的轉移之術。
妖獸鋪天蓋地的壓下來,在眼見着千嫿消失的一瞬,泉醴抽回罌溪湖中的水,立時跟着消失不見。
千嫿使用口訣的同時,只覺得眼前一暗又一明,那明亮不似白晝卻像是火光。
睜開眼睛,自己身處在只有一片樹林的曠野之中。
起初千嫿有些納悶,自己明明是心裏想着去可以修仙的地域,這曠野怎麼看,也不像個能修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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