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最近害喜害得厲害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最近害喜害得厲害

這一年夏天,宮裏來的兩個新人,彷彿一夕之間,讓死氣沉沉的深宮都變得熱鬧了起來。

頂替湯寶昕的位置,成為新任“湯貴嬪”的,是湯寶昕的一個庶出妹妹。不如湯寶昕長於商道,卻在為人處世方面,和這個有些直爽過了頭的嫡姐形成鮮明對比。每日笑臉迎人,周旋於皇帝和後宮嬪妃、宮人中間,長袖善舞,沒過多久就給自己拉攏了不少人氣。

如果說有哪個女子,可以在這後宮之中過得如魚得水,大概無人能出其右。沒有人討厭這個熱情愛笑的女子,哪怕能感覺出來她笑容背後的圓滑世故。但自己從她身上能得到的都是好處,沒有傷害,誰又會介意呢?

就連後宮嬪妃中,平日最不喜與人親近,獨居一隅的淺酒,見到她都能聊上幾句。大概不肯買她賬的,也就只有兩個人了吧。

其中之一便是皇后。

畢竟,有宮人暗暗在背地裏議論,說這湯氏雖然出身遠遠不及皇后宋氏,可眼見着在後宮得勢,風頭日盛,恐怕早晚有一天會爬到宋佳音頭上,將掌控後宮的大權操縱到自己手裏。

而唯一能對她的上位構成威脅的,便是那第二個不給她面子的人——夫人桑祈。

宮人們每天日子過得重複,枯燥乏味,最為津津樂道的便是議論各個后妃的八卦。其中關於桑祈的小道傳言,也是最多的。

有人說,陛下對她極盡寵愛,當初親自跑到白馬河去御駕親征,就是為了把她奪到手中,並感慨一番英雄難過美人關,對這份感天動地的愛情欽羨不已。

有人說,她最懂得如何和陛下相處,每次陛下在織舟殿的時候,都能聽到裏面傳來的嬉笑打鬧聲。陛下雖然平常也溫柔可親的,但是自從她進了宮,好像才真正愉悅快活。

但是,也有人說,他們的感情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好。尤其是在織舟殿打雜的粗使宮婢這麼認為。因為據她所知,陛下和桑夫人似乎至今沒有行過夫妻燕好之事。證據便是,玉樹從來沒有讓她打過水,她也暗中觀察過,玉樹自己也每每都是早早睡下了。甚至,陛下在織舟殿待到半夜之後,經常會起身離開,再去別的妃子那兒留宿。

於是二人的關係到底如何,在宮人們眼中便格外撲朔迷離,也就格外熱衷於探求。

有的時候,就連桑祈本人,也會在這個問題上感到短暫的迷惘。

這一日眾妃晨起后,例行到皇后那兒去點卯。

甄明月還是坐在角落裏,一副唯唯諾諾,見了誰都不自在的樣子。

淺酒還是稱病沒來。

桑祈還是打着哈欠,態度敷衍。

宋佳音還是在座上沒什麼表情地喝着茶。

湯貴嬪比起平日來,則要看上去更加精神幾分,彎着笑眼,甜甜道:“諸位姐妹們可聽說了淺酒姐姐的好消息?”

桑祈對她這個人的沒有好感,主要就是因為她說話的聲音太響亮聒噪,音色比宋佳音還尖,讓人一聽就想捂耳朵,不由笑了笑,一點沒給面子,回了句:“也是好笑,淺酒天天病得足不出戶的,打哪兒來的好消息?莫不是病入膏肓了,對湯貴嬪來說,特別值得慶祝?”

湯貴嬪視線轉向她,明知她是故意挖苦拆台,也不生氣,仍是笑吟吟道:“怕是教桑姐姐失望了,我聽說呀,淺酒姐姐可不是生病,而是最近正害喜害得厲害呢。”

一言既出,這殿內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幾變。

宋佳音眸色一暗,端着茶杯的手明顯顫抖了幾下。

就連桑祈也饒有興緻地挑了眉。

據她所知,這淺酒可是卓文遠的后宮裏傳出喜訊的第一個人。而她進宮這些時日以來,也多少了解過一些事。比如甄明月和宋佳音,都是很想要個孩子的。甄明月是沒有父親可以依靠,又不受寵,孤獨度日,很想有個孩子陪伴在側。而宋佳音,恐怕是知道了卓文遠對宋家的打算,希望能依靠這個子嗣,將兩家的血脈更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好教他能夠手下留情。

可是,兩個人的肚子都遲遲沒有消息。

玉樹甚至還打聽到,為此宋佳音已經試過了不少民間偏方,可惜都以失敗告終。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先前的卓后一樣,患有不能生育的隱疾。

二人還背地裏感慨過,莫非這皇后的位置被人下了詛咒,誰坐上去誰生不出孩子不成?

如今一聽說淺酒有了身孕,她第一反應就是玩味地觀察着宋佳音面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然而宋佳音只是手指顫抖了半晌,面色發白,卻沒有說一句話。

既沒開口罵淺酒是個敢在她這個皇后之前懷孕的小浪蹄子,也沒說因為此事給她加賞,只是表情冷清地聽着,好像這話壓根不是說給她聽的似的。

湯貴嬪重磅消息扔出來,見連個水花也沒激蕩起來,大約也有點尷尬,笑容僵了僵,才恢復春風滿面,問宋佳音是不是應該帶姐妹們去探望探望,送些慰問品。

宋佳音放下茶盞,不冷不熱地回了句:“貴嬪自己看着辦吧。”

大有這個話題就此打住,不想再繼續談下去之意。

湯貴嬪也只好作罷,甜甜道了句:“是,妹妹一定代殿下辦好此事。”

說得挺好聽的,明明事情都是她做,功勞還要扯上皇后一份,表示自己只不過是幫皇後去做罷了。

說完大約真的是去忙探望淺酒的事了,早早便告了退。

起了個頭后,眾人也陸續離開,桑祈是最後一個。

殿中只剩下她和宋佳音,以及二人的隨侍宮婢的時候,宋佳音又開始用杯蓋撥弄着茶水中的浮沫,冷眼盯着殿門,看也不看她一眼,淡淡道:“桑夫人還不走,莫非是等着留下看本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好戲?”

“噗。”桑祈笑了一聲,攏袖靠在椅背上,閑閑看她,道:“這話倒像是我從前認識的那個宋佳音能說出來的。”

宋佳音稍稍瞟了她一下,給了個白眼,並未答話。

桑祈便聳聳肩,誠懇道:“你看,我是站在你這邊的,現在宮裏人可都說,後宮中唯二不跟湯貴嬪一個陣營的,便是你和我了。”

“那也是你自己一邊,我自己一邊。”

宋佳音聽完,喝了口已經冷掉的茶,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地糾正了一遍。

既然話說到了這份兒上,桑祈也就不拿她打趣了,手指在身旁的椅子扶手上輕輕叩叩,好奇道:“說來也怪,陛下在你這兒留宿的時間也不少,為何這麼久了,你還是遲遲沒有動靜呢?莫非也是身子有什麼問題?”

一聽身子有問題這幾個字,宋佳音好像突然被戳中了命門似的,猛地將茶杯放到案上,發出一聲激烈的撞擊聲響。

桑祈差點以為茶杯要碎了,而後她下一剎那便會歇斯底里地發火。

然而茶杯只是晃了幾下,便完好無損地立在了那裏。

宋佳音霍然起身,在比她高兩級台階的位置上站着。一站一坐,二人之間的身高差異便反了過來。原本身姿嬌小的女子,此時此刻華服加身,后冠高聳,也顯示出了幾分威儀,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面無表情地道了句:“你以為這後宮之中,能不能懷孕,是嬪妃們自己的身體說得算的?還是陛下在誰那兒待得久,誰就更容易懷上龍種?若是這麼說的話,豈不是桑夫人比本宮更應該因為自己的肚子沒動靜,而擔心是不是身體有問題?”

說完便勾起一絲薄涼,又似乎隱約帶着幾分自嘲的笑意,斂斂長袖,道了聲:“本宮累了,夫人慢走不送。”緩步朝後殿走去。

桑祈琢磨着她的這番話,有點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說……卓文遠的控制欲強到了這種地步,連誰能有孕,誰不能這種事都要干預?那也太變態了。

她扯了扯嘴角,既然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了,也就不再多留,帶着玉樹回到了自己的織舟殿。

晚上卓文遠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在小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了,興緻勃勃地露胳膊挽袖子,要做一道沒做過的新鮮菜式。

卓文遠一路來到廚房門口,倚在門框上靠着。

宮人們都習慣了這一幕,便也沒不識趣地出聲通報,只不動聲色地默默退開了。

卓文遠深吸兩口氣聞了聞,出聲問:“今天又要做什麼?”

“咦,這麼早就來啦?”桑祈聞聲回頭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道:“前幾天吃了御廚做的一道炸酥肉,覺得口感外酥里嫩,特別不錯,打算自己也試試。”

他眉梢一揚,上前幾步,對她的廚藝能否駕馭得了這道菜式深表懷疑:“我怎麼記得,前幾天還不知道是誰,想做個炸面蟹,結果差點濺一身熱油,把自己炸了來着?”

邊說邊站到了她身後,從她的肩膀上探過頭,往鍋里看去。

桑祈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用胳膊肘推了他兩下,順手抄起一塊剛剛炸好的酥肉,塞到了他嘴裏,頗為自信道:“還不準人家進步嗎,沒嘗過怎麼有發言權。”

新鮮出過的酥肉,燙得他險些亂沒形象地齜牙咧嘴,呼了好半天氣,才掩口道:“嗯,嗯,還成……跟御廚比還差得不止一點半點,但起碼能吃了。”

“哼。”桑祈回頭朝他做了個鬼臉。

他便抬手在她的面頰上捏了捏,笑道:“什麼時候才好,我都要餓死了。”

桑祈想了想,為難道:“恐怕還得等會兒,我還沒做湯……主要以為你今天晚上不會過來了。”

“為何?”卓文遠在身後攬着她的腰,不解地挑眉問。

桑祈一邊將裹好麵糊的肉塊隨手丟到油鍋里,一邊若無其事道:“淺酒不是有喜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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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來了個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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