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5局中
塔爾的後宮並非一個女人也沒有,但是實際上卻是一個‘主子’也不存在。
這倒是也方便了他們,在宮殿群中隨便劃了一塊區域將那群武林人士給圈在裏面即不會讓他們反感,也不容易讓其他人有可趁之機。
這邊安排好之後,凌純鈞自然去了塔爾那邊等待其他各處的消息,等到各處的人馬全都將消息帶回的時候已經快到平日塔爾晨起的時間了。
李總管帶着幾個人走了過來,儘管帶着朝服,李總管還是提醒了一聲:“陛下昨日沒有休息,今日早朝是否要推遲回著取消?”
“不必。”塔爾站了起來讓其他的幾個太監幫他穿好朝服。
而原本留在這裏的其他幾人也都退了出去,他們的朝服早就在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此刻他們只要換好衣服抄小路到前殿那邊裝作剛從家裏趕來就好。
凌純鈞看到李總管身後進來的自家大管家手中的那件黑色的侍衛服眼中就是一亮,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取了衣服也換上,待塔爾轉身的時候已經掛上了腰間的佩劍。
塔爾看到凌純鈞的樣子眉毛微微的皺了一下卻在凌純鈞轉頭看向他的時候恢復了原本的樣子。
凌純鈞對着塔爾點了點頭率先走了過去,原本陪同的近身侍衛此刻全都已經換成了凌純鈞手下的暗衛。
待塔爾上了轎子,凌純鈞一擺手,一行人就已經向著金鑾殿的方向前進了。
兩人雖然一直都沒有說話,但是在李總管看來兩人之間的默契似乎比原來更近了一步,他悄悄的背過身嘆了口氣。
“師傅,陛下他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扶着李總管的莫管家笑着小聲的說了一句。
李總管拍了拍他的手:“老奴只是擔心……罷了罷了……以後都是你的事兒了。”
莫管家將李總管安排好之後趕忙一路小跑到了帝駕的前方,略帶遲疑了一下問道:“大人,今日早朝侍衛隊是否隨行?”
凌純鈞的腳步微微的頓了一下,看向了塔爾的方向,口中卻說道:“南王黨羽全部伏誅之前近衛必須十二時辰隨行。”
莫管家立刻應下了,然後趕到了最前方先一步進入了朝堂之中安排其他事宜。
黑衣侍衛左右而立站在了走廊兩側,凌純鈞跟在塔爾身邊3米之內等到塔爾坐到了王位之上才站在了他身後的位置上。
兩人心照不宣的掃過下面那群惴惴不安的大臣們,將那些打量塔爾面容的一一記下。
整個早朝安靜異常,連那些原本會有異議的爭吵的事項也幾乎沒有了,永遠原先不到一半的時間就已經將原本早朝要處理的事情全都處理完了,而這時候塔爾既沒有退朝也沒有說話,只是有一下沒一下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怎麼?今天都這麼安靜了?”塔爾掃過下面的大臣們,慢慢的說道,“王大人今天來的倒是早,看來是沒碰上那些‘胡作非為的大家子弟’吧?也對,今天長孫大人來的這麼遲估計就是在家收拾兒子呢吧。”
被叫到的王大人一個哆嗦差點跪了下去,剛想說什麼塔爾卻根本沒搭理他的意思直接轉頭看向了另外一邊:“倒是周將軍着一臉憔悴的,昨個晚上沒休息好?也對,昨晚上又是放燈又是鬧老鼠的,連周圍幾個軍營都驚動了,周將軍被吵得心煩意亂吧?”
塔爾這句話一出,幾乎在場的所有大臣都是一凜。
啪——塔爾將一本奏摺甩了下去:“南方水災,川蜀旱災,西北雪災,北方蟲災……朕倒是不知道天災還能扎堆了!朕看這根本就不是天災,是人禍才對吧?雪災蟲災,韃靼還有空閑勾結亦力把里攻打哈密?”
啪——塔爾一邊說著一邊開始點着名的將奏摺丟下去,一邊丟一邊將他們所寫的奏摺裏面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說了出來,等到全都說完了之後,塔爾才沉着臉對着莫管家使了個眼色。
莫管家會意的摸出了一份奏摺念了起來,除了對於南王和南王世子的處置,還有那些已經知道的南王同黨,每一個被點到的人都會被旁邊的黑衣侍衛拿下。
謀反之罪株連九族,剛才被點到的周將軍臉色極差,微紅的雙眼低垂着,然而等到侍衛要過來的時候突然猛地抬起頭,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柄短劍,腳下不停的直接向著塔爾這邊沖了過來。
塔爾淡定的坐着看着帶着恨意衝上來的人。
旁邊的黑衣侍衛立刻攬了過來將周將軍擋了下來,然而這個時候他卻是嘴角帶起了一抹笑,手中的短劍舉起來對着塔爾一丟,同時一道破風的聲音擦着他的耳朵也飛了過來。
凌純鈞的瞳孔微微一收,手在腰際一摸,軟劍出鞘,整個人站在了御案之前,鐺鐺鐺三聲一柄短劍連同兩枚暗鏢全都被擋了下來。
而周將軍的身後另外一個穿着黑衣侍衛服的男人越過他撲了上來,凌純鈞立刻就和這人纏鬥了起來,這時其他人才注意到了凌純鈞的相貌。
周將軍驚異的一下子就叫出了凌純鈞的名字:“姬湘月?!”
和凌純鈞對手的男人臉色也是一變,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沒想到暗衛統領竟然是你!”
“我也沒想到,原來那人護着的叛徒竟然是你。”凌純鈞反手一抖一劍刺入了男人的肩膀,一腳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然而本應該壓着男人的黑衣侍衛當中又出了幾個人和周圍的侍衛邊打邊退的考到了男人的身邊。
“大人……”其中一個人扶起了男人壓低了聲音說道,“咱先撤吧……”
男人狠狠的瞪了凌純鈞一眼咬牙切齒的說道:“走!”
“想走?沒那麼容易!”薛直拿過一旁侍衛遞來的長劍已經撲到了男人的身側。
凌純鈞卻沒有追來而是守在塔爾的身側以防意外,跟着男人的只是少數幾個黑衣侍衛,此刻也是窮途末路。
突然一抹銀色對着塔爾的方向破空而來,凌純鈞的劍尖一挑卻也只是將那東西稍稍的打偏,而他的虎口也被震的一陣發麻,銀色的東西直接釘在了塔爾身側的椅背上幾乎沒柄,而待他們看仔細竟然是一枚銀色的蓮花簪子。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薛直被人打退了十多米,圍攻的黑衣侍衛也三三兩兩的倒在一側,男人和他身邊的幾個人則是匆匆站起來走到了另外一個黑衣男人的身邊。
凌純鈞的瞳孔一收,雖然只是第一次面對面,但是他卻知道,之前自己所忌憚的正是這個人,如臨大敵的擺起了架勢戒備着這個人的動作。
黑衣人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一旁的人,突然毫無預兆的出手,男人和他身旁的幾個黑衣侍衛一瞬間吐血倒地幾乎都沒有抽搐就直接斷了氣,黑衣人看向了凌純鈞的方向勾起了一抹笑:“你倒是比你舅舅要能耐一些……不過……和他一樣倒地是扶不上牆的傢伙……”
“你什麼意思?!”凌純鈞眯起了眼睛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笑了一聲:“想知道當年的真相么?那就來找我吧。”說完他腳下一踏身形飛向了天空轉瞬之間就消失無蹤了。
“大人,陛下,那幾人筋脈盡斷已經死了。”一陣靜默之後,幾個黑衣侍衛查探了一下被黑衣人打死的那幾個叛徒回來彙報道。
凌純鈞側頭看向了塔爾的方向,塔爾擺了擺手:“先抬下去,莫言繼續。”
除了處理傷者和屍首的侍衛,其他大臣戰戰兢兢的全都站回了原本的位置聽着剛才被打斷的聖旨,而凌純鈞卻在被點到名的那一刻愣了一下,單膝跪地。
“……姬湘月乃先皇幼子,接任暗衛首領盡職盡責,揭露南王謀反一事,並立下大功,冊封親王,……”莫管家一字一頓的將所有處罰封賞全都念完。
凌純鈞腦中一懵,抬頭看向了塔爾。
代全部讀完之後,下面的大臣也表情有些微妙,陳鳩英扛不住自家名義上的屬下實際上的上司的眼神站出來問道:“不止陛下冊封的親王殿下字號為何?”
塔爾看着他手指點了點桌子:“你不是已經聽到了么?”
“……臣愚鈍……”
“再念一遍。”
莫管家的表情微妙的重新把凌純鈞的封賞又念了一遍,然後特地強調了一下:“冊封親王,賜字親。”
卧槽……親王是個什麼鬼?!凌純鈞的表情精彩萬分最終變成了一副便秘的囧臉看着塔爾。
而塔爾卻微微的一笑。
剛剛這壓南王又拔了南王的幾大心腹,再加上剛才鎮壓叛亂的一幕,此刻的大臣們全都低着頭半點意見都不敢出,領旨謝恩之後等着塔爾退朝之後才擦着額頭的汗三三兩兩的圍攏起來。
隱藏在朝中的釘子還有其他林林總總全都處理完的時候已經又過去半年了,塔爾這次是這正的除掉了所有暗藏的隱患,西邊因為西方魔教打亂也同樣影響到了韃靼,幾場大勝之後魏宗狄也終於結束了新疆的戰亂回到了京城。
而凌純鈞這個時候才終於能夠將心思分出來重新調查顧家的事情。
黑衣人的身手再加上他提到了顧沉,凌純鈞想到了那被他遺漏的東西,或許之前所查到的蓮花簪子相關的所有東西並非和顧家完全沒有關係,而且要殺顧家人並非需要有仇,從那人的口氣來看分明就是和顧沉認識。
因為與顧沉結仇而殺他全家?那為什麼又單單放過顧沉和自己的母親?若是為了自己的母親……
蓮花簪子、幽雪山莊、魔教、蓮花大盜、顧家、黑衣人、顧沉……還有‘我’……凌純鈞將自己想到的幾個相關的一一寫在了紙上,手指一下下的敲打着,突然似乎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然而就在這一刻傳來的叩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凌純鈞愣了一下硬是想不起來剛才的念頭,只好微微嘆了口氣說道:“進來。”
晚晴一臉不知道是憂慮還是擔心的表情走了進來,手中還拿着三張字條和三個木盒:“公子,剛送到的加急文書,徐州知府齊大人以及峽州縣令馬大人在昨夜突然失蹤,同時還有徐州府庫被盜三百鐵器,在他們的書房和被盜府庫里都發現了一枚蓮花簪子和字條。”
說著晚晴打開了木盒,裏面放着的正是三枚幾乎一模一樣的蓮花簪子,旁邊也都有一張字條,上面寫着的字分別是三個年份。
第一個是姬湘月兩歲多的時候,也正是顧家慘案發生的年份。
第二個是姬湘月十一歲的時候,也正是顧沉死亡的年份。
第三個卻是今年……
凌純鈞的手在桌子上猛地一拍,整張桌子咔嚓一聲就四分五裂,臉上卻是怒極反笑:“還真是有人等不及了啊!”
“公子我們要怎麼做?”晚晴垂下眼問道。
“等。”凌純鈞慢慢的吐出了一個字。
晚晴有些詫異的抬起頭看向凌純鈞,卻看到了凌純鈞眼中的隱忍和無奈,半響才答道:“是,晴兒這就去吩咐他們時刻注意和蓮花簪子相關的所有事宜,一有消息立刻稟報。”
凌純鈞點了點頭彎下身將之前的那張紙從桌子的殘骸中找了出來,抖了一下遞了過去:“和這些相關的事情全都給我詳細的再查一遍,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
晚晴看着凌純鈞那張字條上最後寫着的姬湘月三個字,遲疑了一下問道:“連公子的也要查?”
“是,包括我的。”凌純鈞點了點頭。
“是。”晚晴應下,將紙疊好。
“等一下……”凌純鈞突然出聲叫住了晚晴,只是回頭的瞬間眼中閃過了一絲恍惚,眼前的少女突然和一個一身白領打扮的金髮幹練女人重合在了一起。
晚晴轉頭看着凌純鈞,只是發現叫住她的人似乎正看着自己出神,有些奇怪的問道:“公子還有什麼事?”
凌純鈞愣了一下低頭拿起了盒子中的簪子略帶掩飾的摸索着應該有着接縫的位置,一邊摸索一邊開口說道:“查查失蹤的兩個人還有東西在字條相關的年份里發生的事情。”
一個接縫都沒有,這三枚只是三個普通的簪子而已,凌純鈞停頓了一下說道:“拿走吧。”
“是……”晚晴略帶擔憂的看了凌純鈞一眼,將三個盒子收好,這才退了出去,只是出門之前還是又說了一句,“都已經這麼多年不差一時半刻,公子還是多注意一下身體吧。”
晚晴的話讓凌純鈞有些恍惚,似乎有什麼人也同樣說過這樣的話,他只是擺了擺手讓晚晴離開了。
“今年……是要告訴我‘我的時間不多了’么?……呵!”凌純鈞自言自語的說著,冷笑了一聲,嘴角帶着一絲玩味的笑意,“真是好久都沒有被人這麼算計過了啊……”只是話剛出口,凌純鈞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眼中閃過了一絲茫然和疑惑。
難道是自己太累了,所以讓體內的那個靈魂影響到了自己?凌純鈞摸了摸額頭,然而剛才那一閃而過的幻影似乎並非是那個靈魂會有的記憶,反倒是……讓他覺得有幾分眼熟……
狐疑了一下,凌純鈞眨了眨眼睛,眼中閃過一絲茫然,剛才……他在想什麼?忍不住敲了敲額頭,一絲倦意涌了上來……
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而找過來的塔爾,在剛要推開門的時候頓住了,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無奈,等了一會兒才悄悄的開了門,再看過去的時候,凌純鈞已經躺在了床上,床邊有一個虛無的黑色影子。
塔爾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現在這麼做是不是違反了我們的賭約?”
黑影笑了一聲:“你想他現在就知道真相?”
塔爾不說話了。
“你該明白,一切早就寫在因果之中,這個賭你輸定了。”黑影說完就消散在了空氣中。
塔爾笑了笑,似乎並沒有在意,抬手在凌純鈞的身上撫過,將被子蓋好讓他睡得更舒服一些,這才對着外面擺了擺手,讓人將屋中的殘局收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