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長纓的隱藏問題
看到榮毅隨着孫子走進來，賀帥眉尖一挑，淡聲道：“來了？”
榮毅雖然只是個準將，但是在幾個老傢伙面前從來都不會輸了氣場，在賀卓然的引導下，榮毅從容地坐在了餐桌前。
餐桌上的菜色仍然涇渭分明，賀帥面前是淡而無味的小菜，賀卓然這邊卻是大魚大肉、香味撲鼻。
“師傅，吃排骨。”賀卓然先給榮毅夾了一塊蜜汁排骨，自從賀卓然回歸后，賀府的廚子可算是找到了用武之地，每天換着花樣給賀卓然做好吃的，回家沒幾天，賀卓然的體重就往上漲了兩斤。
孫子身上長肉，賀帥哪有不高興的，在給廚子加了獎金之後，賀卓然的飲食就更豐富了。看賀卓然給榮毅夾菜，賀帥輕輕哼了一聲。
賀卓然眼神一掃，就知道爺爺又鬧小脾氣了，他拿起公筷，給爺爺夾了塊魚肉：“爺爺，你也吃。”
賀家的餐桌上並沒有食不言的規矩，見孫子和榮毅吃得歡暢，賀帥招過候在一旁的管家，問道：“給孫大師的餐點送過去了嗎？”
“送過去了，”管家躬身道：“用餐之前，卓然少爺親自送過去的。”
賀帥這才點了點頭，孫大師性格古怪，一旦研究起什麼來，真是連吃飯和睡覺都會忘記。用餐之前他已經讓卓然去請了兩次，但是孫大師正忙着，一步也不肯離開機甲庫，無奈之下，只好將餐點給他送了過去。
“卓然，吃完飯去機甲庫看看，別讓客人挨餓。”
“好。”賀卓然叼着一隻大蝦，笑眯眯地應道。
賀少校吃起飯姿態隨意，一點都沒有世家子弟的矜貴，榮毅心中納悶，轉念一想，這才是沒把自己當外人呢！看賀少校抓起大蝦，粗魯把蝦頭扯掉，然後提着蝦尾，舌尖一勾，就把蝦身吃進了嘴裏。
看着賀少校噗噗地往外吐蝦皮，榮準將簡直不忍直視，他的餐桌禮儀到底是誰教的？
“給。”看不過眼的榮準將剝了一隻蝦，將完好的蝦肉放到了賀卓然的碟子裏。
“謝啦！”賀卓然毫不客氣地將蝦肉夾進嘴裏，吃完一隻蝦，他又開始故態萌發。榮準將看不過去，又給他剝了一隻。
“你別給我剝了，自己吃！”賀卓然嘴裏嚼着帶皮的蝦肉，咀嚼間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我不是不會剝蝦，就是愛聽這聲響。”說著，還拿過一隻蝦，拔掉蝦頭，捏着蝦尾一擰一拽，一隻完好的大蝦就剝了出來。
“給。”賀卓然將大蝦放進了榮毅的碟子。
榮準將看着清潔溜溜的蝦肉，又看着賀卓然咯吱咯吱嚼蝦身，然後又噗噗地往外吐蝦皮，那豪氣干雲的吃相，真是讓榮準將的面癱臉都裂開了一道縫：什麼毛病！
榮準將心中受了打擊，一直到吃晚飯都沒多說一句話。賀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在外面還能端端架子，在家裏吃飯，自然是怎麼高興怎麼來，至於榮毅的觀感，都是大老爺們兒，矯情個屁！
“師傅，請到客廳喝茶吧！”吃完飯，見榮毅不說走，賀卓然只好帶他到客廳喝茶。
榮毅面癱着一張臉，看不出他的想法，按說東西送到了，吃過飯也該告辭了，可他就是不說走。跟賀卓然坐到一塊兒吧，耳邊老迴響着他那咯吱咯吱嚼蝦皮的聲音，對接受了嚴格禮儀訓練的榮毅來說，這樣的聲音是很難讓人忍受的。
可是看着渾不在意的賀卓然，他那條長腿就是邁不開。大不了，以後再吃蝦，自己就先給他剝好了吧！
想到了解決方法，榮準將心頭一松。
“賀帥！”幾人正喝着茶，就聽孫大師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
“孫大師。”賀卓然站起身，將老頭迎了過來，“小心腳下。”
孫大師哪裏顧得上這些，他手裏提着光腦，見幾個人都在場，乾脆把光腦放在了茶几上，對榮帥說道：“事情有些眉目了。”
“哦？”賀帥濃眉一挑，起身道：“咱們到書房談。”
書房裏的氣氛很壓抑，孫大師指着光腦上的推演結果，沉聲做了說明。
“你說這不是炎黃星的手法？”賀帥聽完孫大師的介紹，眉頭微微蹙了起來，“能追查到來源嗎？”
“很困難，”孫大師搖了搖頭，“這種編碼手法很古老，是當年星域網上的第一代攻擊代碼，能隱藏這麼多年，恐怕編碼人也是機甲製造界的一流大師。”
“炎黃星還有誰比你更厲害？”在炎黃星機甲製造界，孫大師敢稱第二，絕無人敢稱第一。
孫大師擺了擺手：“不說那個，我只能看出這不是炎黃星的手法，而且恕我直言，這種編碼手法至少已經消失了十年了。”
“十年？”賀帥濃眉一挑，“難道早就有人出手了？”想到自兒子出事後，小紅就被封存在了機甲庫，如果孫大師推論不差的話，恐怕這次是冤枉了維護師了。
賀卓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難道是當年……”
賀錚夫婦的死一直是賀家最令人避諱的話題，可是賀卓然的精神力恢復之後，首先想到的就是父母遇害時的片段，當年他還小，並不了解父母遇害的過程。
“爺爺？”見賀帥神色陰沉，賀卓然輕輕喚了一聲。
賀帥回過神，看到孫子關心的眼神，他拍了拍賀卓然的手，道：“爺爺沒事。”
事關賀家的隱秘，榮毅和孫大師都不準備再談下去了，0009的惡意代碼來源仍然是個謎，但是線索已經指向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場意外。
“我先走了，資料你再看一下，有不懂的隨時可以聯繫我。”榮毅走到門外，緊緊地握了握賀卓然的手。
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賀卓然仰頭道：“謝謝。”
“長纓的問題，如果追查不到來源，不如先放一放，不要讓這件事影響了繼承人測試。”榮毅看不出賀卓然的想法，生怕他被這些意外打擊到，“這兩天有時間，我陪你練練。”
“啊？”怎麼突然轉移話題了。
“過兩天我再來。”說完這句話，榮毅深深地看了賀卓然一眼，邁開長腿，從容離去。
賀卓然還在記憶中搜索父母遇害的真相，壓根兒就沒注意他說了什麼。
送走了榮毅和孫大師，賀家祖孫在書房裏待到了很晚。
“這麼說，我父母當年遇害時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賀卓然聽了賀帥的介紹，大吃一驚。
原來當年賀錚夫婦遇害時，他們正帶着三歲的卓然做星際旅行，為了重溫兩人相愛的過程，賀錚沒有帶衛隊，而是和妻兒上了一艘小型的飛艇，一路飛一路玩的到了離炎黃星不遠的新羅星。
新羅星是個很封閉的星球，安全係數也很高，賀錚並不擔心安全問題。可是沒想到，就在他們準備在新羅星降落時，異變陡生。一艘像幽靈一樣的海盜船突然截住了飛艇的去路，不等賀錚做出反擊的動作，海盜們就已經挾持了他的夫人。
賀錚匆匆把孩子放進救生艙，還來不及召喚出機甲，後背就中了冷槍，在千鈞一髮之際，他拚命將小紅塞進了卓然手裏，父子倆沒有說一句訣別的話，賀錚就遭遇了不測。
“等我趕到時，整個空域，只剩下了飛艇和海盜船的碎片。”賀帥想到當年的慘狀，眼裏閃過一抹傷痛。
“那您是怎麼找到我的？”賀卓然疑惑道。
“載着你的救生艙被彈射出去，在氧氣即將耗盡時，被新羅的守軍所救。”賀帥回想道：“當時你蜷縮在救生艙里，手裏緊緊地攥着小紅的空間鈕。”
“可是我還記得那些人的對話。”說什麼老子死了，小的留一條命，不足為懼什麼的。
這句話給了賀帥一個提醒，“難道說……”爺倆兒對視一眼，賀卓然大膽求證道：“如果我的記憶是真的，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大膽假設，在救生艙離開飛艇前，飛艇根本就沒爆炸，而孫大師說小紅智腦中的惡意代碼是十多年前的舊貨，那有沒有可能是在飛艇里植入的？”
“你是說他們做完了一切，然後才炸了飛艇？”賀帥心神一震，當年他趕到現場時，只能下一片廢墟，北斗軍團的人在星域裏搜尋了差不多三個月，卻什麼線索都沒有找到。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留下我和小紅？”斬草除根不好嗎？賀卓然疑惑道。
“當然是為了牽制我這個老頭子。”賀帥苦笑道：“有你和小紅在，爺爺就有了支撐，哪怕對你父親的事再痛心，也要護住你這根獨苗。”
兒子遇害時，他正當壯年，雖然對逝去的老伴情有獨鍾，但是一旦家中絕後，恐怕也要想辦法再生出一個孩子來。既然賀卓然還好好的，賀帥除了拼盡全力呵護他成長外，不會再有別的心思。
現在距離事發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賀卓然的精神力遭到了壓制，如果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他就會失去軍團的繼承權。可是令祖孫倆沒想到的是，賀卓然的精神力已經恢復，但是小紅的身上卻隱藏着更惡毒的隱患。
“爺爺，是他們家嗎？”賀卓然指向陳家。
賀帥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可能性不高。”
“為什麼？”
“當年出事時，陳政光正和榮帥在華耀星系演習，陳斐跟在他身邊，這是我親眼所見的。”賀帥捏了捏眉心，繼續說道：“如果他們有能力在小紅身上植入惡意代碼，何必還花費幾年的力氣壓制你的精神力？”
反正等賀卓然與小紅合體時，他自然而然就會變成植物人，陳家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好了。
“也許他們想弄個雙保險呢。”賀卓然苦中作樂道。
提到雙保險，賀帥猛然坐直了身體，新型藥劑，惡意代碼，這些明顯針對賀家的東西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把劉醫生找來，我有事問他！”